154、第一百五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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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大哥和年羹尧应该已经出城了吧。云悠坐在西园的回廊上，似乎还是没有走出刚才的情绪。早春三月，回廊两旁的池水中，还没有莲花的影子，这让这座星子回廊好像少了一些景致的映衬。当初，为了名副其实，回廊上雕刻了许多精美的睡莲、荷花的图案，四季映衬，别致非常。云悠伸手摸着精细的雕工，就感觉有人在抚摸自己的面庞。一回头，居然是弘历。
“云姨，你哭了？”弘历一双明眸，正盯着云悠看。
云悠一抚脸庞，果然有泪滴在脸颊，自己到没有觉得。云悠展颜笑道，“弘历？你怎么过来了？”
“我说过，要给小弟弟贺礼的呀。”弘历理直气壮的说着。
“哦，”云悠点了点头，“是云姨忘了。你要送小弟弟什么呢？”
弘历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个肚兜，递给了云悠。云悠接过来，仔细看，原来是当年弘历百日的时候自己送给这个孩子做贺礼的，这一晃，当年的婴孩儿已经这么大了。“这是云姨送给你的，怎么能够转送呢？你不喜欢了？”云悠问道。
“当然不是！”弘历马上反驳着，“弘历每天睡觉都会抚着它睡的，会睡的很安稳。”
“那为什么不自己留着，要给福惠呢？”云悠很好奇。
弘历抿了抿嘴，说道：“我听说，小弟弟每天晚上都不好好睡觉，我觉得他要是有了这个肚兜，也能像我一样睡的安稳了。”
云悠把弘历拉进了怀里，笑着说道：“弘历对弟弟的心，云姨收下了，也替福惠谢谢哥哥，但是，肚兜是云姨给弘历的，只要是喜欢，就不能送人，知道了吗？不然，云姨会生气的。”
弘历听着，笑了，使劲点着头，把肚兜又叠好，放进了怀里。转瞬，弘历的笑容又掩去了，回头看着云悠，问道：“那我送给福惠什么呢？我什么都没准备啊。”
“呵呵，”云悠笑出声来，捏着弘历的小脸说道，“弘历什么都不用送，有这份心就行了。”
“呵呵呵呵，”弘历也跟着笑着，看着云悠，弘历发现，双颊粉红的云悠今天似乎特别的美。回廊两旁的池水映着散碎的阳光，似有似无的在云悠的脸上闪耀。皓齿明眸，弘历的脑海里冒出了这么一个词，“云姨，你真美，像摩耶夫人。”
还在笑着的云悠一下子就愣住了，摩耶夫人？云悠在脑海里回想着这个不太熟悉的名字，突然想到，难道弘历说的是净饭王的王妃？“弘历，你说谁？”
“摩耶夫人。净饭王的王妃。”弘历很认真的说着。
果然是这样，不过，弘历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怎么这么说呢？”云悠问。
弘历从云悠的怀里站直了身子，走到云悠旁边的廊柱，用手摸着上面的雕刻，慢慢的说道：“书上说，净饭王的王妃摩耶夫人,长得象天仙一样美丽，性温，贤淑，跟云姨一样。”说着，弘历看着云悠。
“呵呵，”云悠开心的笑着，说道，“这个，云姨可真不敢当，这摩耶夫人可不平常，云姨我呢，凡人而已。不可比。”
“谁说的？书上说，王妃摩耶夫人与净饭王情深似海。就好像云姨和阿玛一样。她新婚之夜，她朦胧中看到远处有一个人骑着一头白象向她走来并且逐渐变小，从她的右肋处钻入她的腹中。她心中模模糊糊地预感到菩萨化作一头白象入胎。日后，身怀有孕的摩耶夫人脸上，微微泛着红晕，那色彩鲜艳的绿色领口花边像一片莲叶，她的脸儿像一朵绽开的莲花。也像云姨一样。”弘历看着远处，一字一句的说着，好像在描绘眼前的景象。
云悠无心于弘历的比喻，却惊异于弘历的所学，居然已经涉猎的如此广泛。云悠轻轻问道：“后来呢？”
弘历接着说道：“后来摩耶夫人在娑罗树下降生佛祖时，百鸟群集歌唱，天乐鸣空相和，四季里的花木都一同盛开，尤其是沼泽内突然开放出大得像车盖一样的莲花。佛祖一出世，便站在莲花上，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并说：“天上天下，惟我独尊”。 ”
一霎那，眼前的孩子似乎长大了许多。云悠一把拉过了弘历，轻轻捏着弘历的鼻子说道：“你从哪本书上看的这些？难不成又去你阿玛书房偷书看了？”
弘历听了，身子一抖。虽然经历了听书再读书这样不寻常的教育方式，胤禛还是对弘历念的书有所控制，涉猎广，不代表杂，更不代表滥。什么时候该读什么书，胤禛心里有本帐。但是，弘历偏偏就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孩子，从一本书中读到的内容，往往涉及另一本，看不到，读不到，弘历的心里就好像爬了无数只蚂蚁。终于，他发现，他想看的书，无不在阿玛的书房中可以找到，于是，他常常溜进去，偷出来看，然后，再不动声色的放回去。书房中那么多书，少了一本根本看不出来，弘历就这样看了不少“禁书”。一直都没人发现，怎么云姨会知道？难道阿玛也知道了？
“云姨，你们都知道了？”一张小脸，可怜兮兮的。
“弘历，其实啊……”云悠想跟弘历说什么，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这王府里的阿哥还用偷书看吗？”云悠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慌忙的站起身来，转身，果然就见到了那个人，康熙，当然，随后还有胤禛、德妃、胤祥、胤禵、福晋等人。
云悠马上施礼，说道：“给皇上、娘娘请安。”这回廊七拐八拐，云悠只顾跟弘历说话，一点都没有注意身后来人。
“给皇爷爷请安。给皇阿奶请安。”弘历的声音洪亮、清脆。
“起来，起来。”听康熙的声音，就知道康熙的心情似乎很好。“这是弘历吧。”说着，康熙拉起弘历，拉到自己身边。
胤禛此时也走过来，扶起了云悠。两人只是交换了眼神，什么都没说。
“刚刚说什么来着？偷书看？这王府的阿哥还要偷书看？”康熙说着，眼睛看着胤禛。
胤禛笑着，走上前，回答道：“这孩子倒是爱念书，只是从不循规蹈矩，所以，儿子认为不该他看的，就都收在我的书房了，不让他看。可是，他还是经常偷偷溜进去。”
弘历低下头，偷偷瞄着云悠，那意思，果然还是被阿玛知道了。云悠也只有抿嘴笑。
康熙听了这话，接了一句：“哦，这倒是像你小时候。”康熙没有往下说，除了胤禛，大家都不明就里。
德妃就接着说道：“小时候，咱们四爷也偷书看，不过，胆子更大，偷出去就不还了，弄的当时大家以为宫里失窃了。”
“哈哈哈。”很多人忍不住，都笑出声来。尤其是胤祥，还补了一句：“哥，子承父业。”
胤禛回身，要找胤祥。胤祥就闪身，躲到了德妃身旁，惹的德妃也笑的不行。
康熙看着，也笑着，说道：“你别说，十三说的有道理，朕小时候，也干过类似的事儿。”
“哦？”德妃看了看康熙，回头拍着胤祥的手说道：“你还真说对了，这爷仨……”德妃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胤禵的眼神，这个儿子的笑容挂在脸上，眼睛里却散发着另一种信号。德妃本来要说“这爷仨还真是‘子承父业’”，不过是顺着说出的话，但康熙的君王身份，要承业，恐怕就意味着……德妃的话，就这么生生的压了下去。
“嗯，刚刚你们说什么来着？朕没偷听，就大概听见了莲花什么的。”康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转换了话题。
“哦，是我让弘历背背关于莲花的文章。”云悠怕弘历再说出什么摩耶夫人与净饭王的事儿，所以抢先回答了康熙的话。同时，云悠也在看着弘历，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哦？是吗？”康熙看着怀里的弘历，问道。
“是，刚刚背了《爱莲说》。”弘历认真的回答。
“嗯，周敦颐的。要是到了季节，你阿玛的这池子，应该跟当年的星子池畔有的一比哈。”康熙笑着说道。
本来大家以为康熙会让弘历背诵《爱莲说》，没想到，康熙却转而说：“这是一篇好文章，还会其他关于莲花的文章或诗作吗？”
弘历想了想，抬头看了看胤禛，又看了看云悠，然后点了点头。
“背给朕听听。”
“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这是唐代七绝圣手王昌龄的《采莲曲》；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青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这是代表着南朝乐府民歌最高成就的《西洲曲》；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这是南宋诗坛的著名诗人杨万里的《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弘历一口气背了三首，看周围人都没有反应，就停了下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了，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看云悠，又看看胤禛，看看德妃，又偷瞄了一眼康熙，没有再背。
“哈哈哈哈！”大家突然间就听到了康熙的笑声，然后，只见康熙摇了摇头，把弘历抱在了身上，说道，“难怪你阿玛要藏起一些书，这郎啊，妹啊的，实在不该你这个孩子现在看啊。行了，赶明儿进宫来，你皇爷爷那儿有更多更好的书给你，好不好？”
进宫？这个词一下子击中了胤禛的神经，他一步上前，拉过弘历，一起跪下，说道：“谢皇阿玛恩典。”
“谢皇爷爷恩典。”弘历也跟着说道。
谁都知道，康熙这是喜欢弘历；谁都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除了胤禵，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笑容。德妃笑着，又看了看胤禵。本来至亲的关系，怎么就会变得如此陌生和遥远？
作者有话说
第154章 第一百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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