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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散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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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云锦下令未多久,崔母就派人上了永安侯府的门。
永安侯府怎么都没想到会有人径直冲进府,一问是崔府的人,拦都不敢拦,那些婆子很快找到了宋黛,上来一个大嘴巴子给她打懵了,随后双手被拉住,由手劲最大的婆子狠狠打了几巴掌。
打得两面颊泛着血丝,肿得不成样子才停手。
永安侯夫人在旁哭天抢地,可也不敢上前叫人拦着,以崔家如今的权势外加崔贵妃的受宠程度,永安侯府哪里能够抗衡的了?况且她昨日已听过自己这女儿说的什么话了,那些话中不少是对崔贵妃的诋毁讽刺,她听得心惊胆战,还抱着侥幸心理,没想到今日就来人了。
然而这口气要是不让崔贵妃出了,指不定接下来还会出什么事,只能委屈黛儿了。
此事过后,永安侯府也自然瞒着,不敢向外透漏,毕竟是家丑,然而与之即将成亲的江府还是得知了消息。
说来,陆氏听到此事时还以为是传话的人在瞎编乱造,毕竟谁会相信这事啊,可这婆子可是从小跟着她的,怎么会拿这事与她开玩笑,况且若真发生了这样的事,又哪里能瞎编乱造的了的。
“那宋三小姐真被崔家的人打了?”陆氏问。
那传话婆子回:“真被打了,奴婢认识永安侯府的一管事婆子,她今儿与奴婢说的,她不会骗奴婢,说是崔家的人就直接进了府,将三小姐抓出来,狠狠甩了好几个巴掌。”
陆氏哎哟了几声:“这脸岂不是被打坏了?”
“打坏倒不至于,但肿的不成样子,恐怕几个月都无法出来见人了。”
“这事真的是……怎么会发展到这般严重的程度?”
“夫人糊涂了,这事可是有关陛下,听说宋二公子与宋三小姐在陛下微服出巡之时,出言不逊,很是不敬,而且……那日除了陛下还有摄政王也在场呢。”
陆氏的眉头已经紧皱:“这平日里瞧宋家的那孩子还挺好,怎么这种时候做出这等事来,如此,以后陛下该怎么看那永安侯府,这回连崔家都得罪上了。”
陆氏方说完这话,江宝珠已着急赶过来了:“娘亲。”
“宝珠来了,”陆氏见江宝珠进屋,招手让她过来,继而拉着她的手,“是不是也听到永安侯府的事了?”
江宝珠蹙眉点头:“娘……这事……”
“这事我们就听听便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回头与永安侯府的人见面,也万万不得提这事。我们江家啊,掺和不得,以他们永安侯府的权势,这次都得搬空搬个家拿出个几万两银子消灾,那宋黛被打成那般才算了事,换成是我们都不知该如何了。”
江宝珠轻轻嗯了声,继而担心道:“可宋明之以后……”
江宝珠听到这事首要就担心着宋明之,他这般得罪陛下,那以后的仕途岂不是要艰难许多?
陆氏道:“边走边瞧罢,不论如何,我们也算是攀着永安侯府了,况且你们婚事都已定下了。”
江宝珠想想也是,再怎么担心着,她与宋明之的亲事也都定下来了,比起相同家世的女子,她算是捡了大便宜,还是从江洛儿那儿抢过来的,那她就不可能放手再将这门亲事还给江洛儿。
那个贱人一辈子就被她压在底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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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萧长颂从门下省出来,眼帘一抬,就见徐俨夫与几名官员在不远处相谈,见他来了,几个人拱手一番。
徐俨夫走了过来:“见过萧大人。”
萧长颂嗯了声,刚要抬步走,被徐俨夫叫住了:“萧大人且等等,老夫有话要说。”
萧长颂负手转身,道:“徐大人有何事需要与我说?”
徐俨夫叹了口气:“这儿说话不方便,还请萧大人移步。”知道萧长颂很是忌讳参与党争一事,怕他误会,又加了句:“无关崔正甫。”
萧长颂没有马上应下,看了一会儿徐俨夫,最后抬手指指门下省:“走吧,去里头坐坐。”
待二人坐下后,萧长颂让人上了两杯茶,喝了一口慢慢道:“徐大人有何事,现在可以说了罢。”
徐俨夫见人都已被撤出去了,叹了口气道:“萧大人,老夫本来也是不想说的,但总觉得再这般下去不行。”
说着,他用嘴巴努了努春华宫的方向继续道:“近日陛下实在对政事实在是太不上心了,上回名单一事本应早就公布,硬是拖了几日,那倒也罢了,后来总归是出来了,可现在这几日,递上去的折子,陛下几乎未处理过,那些处理的折子,老夫也去瞧了,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其余的大事都未有所决断,陛下那头未有决断,我们做臣子的也不能妄动,那一些事停滞不前,若是一两日倒也罢了,可要是这么一直下去,怎么得了?”
萧长颂面色一直未变,听完了徐俨夫说的所有话。
崔正甫与徐俨夫争斗已久。
崔正甫性格狡诈圆滑,徐俨夫耿直顽固,本就互相看不顺眼,且一人为左相,一人为右相,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免不了拉扯。
不过就算冲突再甚,徐俨夫此人确实一直是以朝廷利益为上,不曾有变,这也是为何他愿意拉徐俨夫一把,扶徐俨夫那方的王煦之进礼部。
他与徐俨夫向来无什么交际,如今徐俨夫特地与他说这番话,想来是看不下去了。
徐俨夫见萧长颂未说话,叹了口气继续道:“老夫知道,萧大人你与陛下……关系不怎么亲近,但萧大人,你好歹是先帝定下的摄政王,本的就是辅政,如今陛下这般行事,萧大人你得劝劝他,劝他要尽快把心思放在朝事上来,听说陛下昨日还出宫了?萧大人,可不能再这么纵着陛下了。”
萧长颂微倚,手搭在太阳穴处,眼帘一搭,慢慢道:“徐大人,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明日我会下令让中书门下递上来的折子不送春华宫,直接送我这里,过了这几日再说。”
徐俨夫一愣,他倒没想到萧长颂会这么决绝,不过这事一出,不知陛下那儿会怎么闹,不过再怎么闹,有萧长颂在也翻不起什么浪花,那这两人的事与他无关了,而且也是这几日,过了这几日,陛下也许就好起来了。
念及此,徐俨夫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笑道:“行。”
此事完毕,徐俨夫便走了。
而徐俨夫走后许久,陈弘都未见自家大人从里头出来,见天色已晚,不由轻扣门,一推,发现里面未点一只蜡烛,一片昏暗。
他一进屋,大人的眼帘便一抬,眸中无情无绪,平淡至极,偏生陈弘对上那双眼睛就忙低下头,不敢上前一步。
陈弘压低脑袋:“大人,不早了,回府吗?”
许久之后,萧长颂才淡声道:“去春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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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言在御书房外守着,今日陛下用完晚膳就钻进了御书房,不时还会传出读书声,吕言听着心里高兴,有一小太监犯了点小错,也随意训斥几句放过了。
方训斥完小太监,就见不远处有二人来。
春华宫各处的宫灯已点起,洒落下来,能清晰看见过来的二人,吕言忙上前迎着:“萧大人,您怎么来了?”
萧长颂回道:“我寻陛下有事。”
“那奴才帮大人通报一下。”
萧长颂:“不必,我自己进去吧。”
吕言哎了声,引着萧长颂到御书房门前,轻轻推开门,让萧长颂进去,进去后便带了上门,吕言吁了口气,问一旁的陈弘:“陈兄弟,萧大人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这往日不都是早朝之后才找陛下谈事吗?”
陈弘摇头:“我不知,但今日大人心情不太好。”
或者说,很不好。
吕言一惊:“当真?那来找陛下……”
陈弘不说话。
吕言着急,时不时看着御书房的大门叹气。
萧长颂进了御书房,看见龙案前的人正伏案看着折子,折子被她翻来覆去,朱笔放下又拿起,到底没有落下一笔,唉声叹气。
他走上前,走到她身边,倾身接过她手中的笔,在案上的折子上写下了批文。
江洛儿只感觉到一片阴影投落,继而是熟悉的味道,清爽冷冽,几笔,就将折子批写好,合上放在一旁。
江洛儿抬眼看他:“萧卿,你怎么来了?”
“臣有事想与陛下说。”
江洛儿不知萧长颂入夜了都还要来找他是为了何事,想来应是极为严重的事,她猜不出,疑惑地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萧长颂略过江洛儿的视线,慢慢道:“不是在这里,不知陛下愿不愿意随臣去云古塔散散心,臣顺便将事情与陛下讲了。”
皇宫的后山,有一座佛塔,名为云古塔,那是之前囚禁犯错皇子的牢狱,先帝继位时转移此牢狱,云古塔也便空置了,后来先帝命人重修此塔,成了不少皇亲国戚祭拜游玩的地方。
“臣见陛下近几日似乎心情烦闷,也正好趁此机会,臣带陛下去一趟云古塔,那地儿夜景要比白日好上许多。”
江洛儿前几日确实心情极为烦闷,甚至远超烦闷的范畴之外了,但昨日出宫一趟,心情暂时性好了不少,不过大事情还未解决,她自然还未真正开心起来。
只要一想到她还披着皇帝的皮,她没有一刻不是在提心吊胆着,就像眼下,萧长颂说带她去云古塔,她也不自觉生着警惕之心。
她能肯定萧长颂对她已满是怀疑,但他不能笃定她不是楚安睦,毕竟如此荒谬的事谁又会想到呢。
可经过这两日,她面对萧长颂总不自觉放松警惕,比起之前的满心惧意,眼下她的目光甚至会追随着他。
如今他本着带她散心的好意,江洛儿心一下子就软了,抿着唇,犹豫了一会儿最后道:“那就听萧卿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