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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别枝》02

      比起府里的正室大夫人姜氏,云姨娘反而更得老爷疼爱,这事儿下人们都是门清儿的,老爷回了府,总会来洗春苑瞧上一眼。

      姚妈妈心细,卡着付严栢来洗春苑的时辰,便叫付茗颂回了屋里,免得被瞧见。

      然而付严栢今日却没得功夫,并未来洗春苑,反而去了老太太的寿安堂。
      缘由无他,正是因付姝妍口中那位东苑的客人。

      来人的身份实在太大,付严栢向来是个胆小谨慎的,一遇这等大事儿便拿不住注意,总要听听老太太的话才是。

      谁知老太太闻言,眉头紧紧蹙起,显然这事儿极为烫手。
      她搁下茶盏:“你说是京城大理寺来的人?怎没听人提起过,若真如此,徐大人理应知晓,好好款待才是。”

      付严栢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母亲,那位大人特意嘱咐过儿子,府里上下都要瞒着,想必是不让外边知道。”
      他说着警惕的瞧了眼窗外,随后嗓音压得更低:“儿子思来想去,莫不是特意瞒着徐大人?”

      老太太眉头更紧了,徐壑作为俞州刺史,上头来人竟要刻意瞒着他,这事儿大了。

      她转着拇指上的玉戒指,估摸着便是前个月伍成河溃堤一事,朝廷拨了十万白银修的堤坝,一夜间说溃就溃,若说这里头没点猫腻老太太可是不信的。

      这事儿都惊动了大理寺,看来是真大了。

      她眯了眯眼,抬眸看向付严栢,沉声道:“那堤坝之事,你可有从中贪取官银了?”

      付严栢叫老太太这揣测吓了好大一跳,连连摇头:“母亲,儿子绝无可能做此事,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儿子怎敢?”

      付严栢是俞州长史,却也是个闲官,徐壑身边倚重的不是他,堤坝一事,付严栢可没有过多插手。

      老太太闻言松了口气:“既然此事与你无关,倒也不怕人查,那位大人说要你从旁协助,想必也是信你,这阵子口风都紧着些,好生替人办着事儿,万万不可懈怠。”

      “儿子明白,儿子明白。”付严栢连忙应下。

      只是这事确实也棘手,大理寺的人暗查此事,却要付严栢从中协助,若是到时候大理寺的人走了,徐壑安然无恙还知晓了此事……

      付严栢头疼的闭了闭眼,这不是叫他为难么!

      ——

      这日,天正阴沉沉的,连着多日下着春雨,叫人心下也闷闷不乐。
      不过付茗颂倒是乐得这天气,云姨娘不喜雨天,一到雨天便窝在屋里头极少出门,她也落个清静。

      徐妈妈见她趴在窗头,替她加了件披风挡雨:“听说今日老太太娘家的故友要上府里来小住一阵,京城来的呢。”

      付茗颂闻言倒没当回事,左右与她也不相干。况且祖母最顾颜面,轻易不叫家中庶女去见客,连付姝妍都是如此,更别说她了。

      然而付姝妍自个儿揣测出东苑那位是京城来的,说不准有个一官半职,便总想往前头凑一凑。

      云姨娘哪里不知这丫头的性子,笑瞥了她一眼:“别给你父亲惹事儿,你祖母好面子,小心惹她老人家不悦。”

      付姝妍嘟囔了几句,还是好奇的紧,但也只能心里头想想,并不敢往东苑凑。

      东苑本是一座荒废的院子,许久没人住过,但姜氏是管家的一把好手,三两天便收拾的仔仔细细,跟新的似的。

      此时姜氏正杵在主屋外头,也十分摸不着头脑,里头那位究竟什么来路,老爷竟这般低声下气的,亲自陪着一路走过来,她这个当家主母都不得进内。

      不过她到底有分寸,见此情形,反而叫下人更仔细伺候着,断不能生半点闪失。

      屋里头,付严栢没姜氏这么气定神闲,一脑门的汗,擦都不敢擦,低着头立在主座一旁,小心开口问:“不知沈大人住进鄙舍,可是有何吩咐?”

      又是好一阵安静,付严栢吓得大气不敢喘一口,心道京城来的大官当真是会摆架子。

      座上的男子着了一身银白暗纹锦缎,有些头疼地拧了拧眉心,随后略带着不耐烦,侧头去看付严栢,沉声道:“俞州长史,付严栢?”

      “是,是属下,大人请吩咐。”

      闻恕抿了抿唇,头疼得厉害,一时又将付严栢晾在那儿。

      伺候在一旁的元禄见自家这位主子神情显然是十分不耐,又半响没再开口,便忙将付严栢给打发了:“我家大人初来乍到,略有不适,你便先下去吧。”

      付严栢松了一口气,擦着汗道:“是,若是沈大人有任何需求,吩咐便是,吩咐便是。”

      待人走远了,元禄将门窗都阖上,才急忙给座上的男人递了杯热茶:“皇上,可是身子不适?”

      闻恕漠着脸接过茶水,没应这茬,反而问:“查清了?”

      元禄不敢耽搁,立即回他:“正如皇上所料,那修河款确实未经付长史之手,他虽为徐刺史的下属,为人却胆小的很,正因此才不受重用。”

      闻恕无甚情绪地笑了一声,低头转着杯盏。

      元禄见此,笑着道了一句:“付大人这性子胆小,恰好不爱生事,住进付家来确实比住在外头好些,皇上所料可比奴才查的快多了。”

      借机元禄还拍了个马屁。

      只不过大理寺可没有姓沈的大人,付严栢只要稍微打听一二便可知。但再一想,付严栢胆小怕事,就算对皇上的身份心有存疑,也不敢妄动。

      闻恕起身拍去袖口上的雨水:“旁的功夫没学会,倒是同那些溜须拍马的学了不少。”

      元禄被堵了一句,讪讪碰了碰鼻子,又想起了正事儿,忙道:“奴才打听到过两日徐壑的夫人会在百春园操办春日宴,这日子去的人多,趁此皇上可要派人过去将同徐家有交情的人都摸仔细了?”

      “朕自己去。”

      闻恕想也不想便接了这么一句,又说:“叫上付严栢跟着。”

      这俞州地方不大,事不少。
      他此番前来,倒也不为查什么堤坝,这事儿自有人办,只是不知为何,忽生念头想瞧瞧这偏远穷困的小城,究竟是怎样的光景。

      ——

      一晃两日,便到了春日宴的日子。
      付姝妍打扮的像朵含羞待放的花,整个人娇艳艳的,腰间是付茗颂绣的荷包,很是精美,实在衬她这身衣裳。
      今日她可不能被付姝云给比下去!

      付茗颂太了解付姝妍,付姝妍眼珠子一转她便知晓,二姐姐今日定是要同四姐姐较个高下。
      四姐姐是嫡女,这嫡女与庶女之间,向来没有和睦可言。

      她心下唏嘘,姨娘不许她去,倒是给她省事儿了。
      亲自望着付姝妍出门去,付茗颂也高高兴兴回她的屋子,将没临摹完的几个字又拿出来写上几遍。

      平日付姝妍在府上,闲来无事便要拿茗颂寻乐,好容易她出府去,付茗颂便将前些日子落下的功课抓紧补上。

      如今女子不兴上学堂,都是请夫子上前来教。可依云姨娘的性子,生怕付茗颂压了付姝妍一头,每到夫子上门的时辰,云姨娘总能找到事儿让她做。
      她也只好平日里偷摸着闲工夫,将夫子暗地里给她递的书目一一寻来,多瞧两眼。

      只可惜,付茗颂安逸不过一个时辰,便被付姝云身边的丫鬟急急忙忙唤出去:“二姑娘落了水,浑身都湿透了,我们姑娘差奴婢来唤您带件干爽衣裳过去,姑娘可别耽搁了。”

      付茗颂一顿:“二姐姐落了水,四姐姐为何要我去送衣裳?”

      丫鬟不耐烦:“这奴婢哪儿知晓,五姑娘去问四姑娘便是。”

      不多会儿她手里便被塞了件衣裳,急忙给推进了马车里。
      付茗颂还懵着,直着腰板颠簸了好一会儿,心想不会又是什么折腾她的把戏?
      思及此,她忙从腰间抽出一条面纱遮上。

      然而,本以为是四姐姐诓她,没想付茗颂刚从园子后门进来,还真见着湿哒哒蹲在一边的付姝妍。

      她眼睛都哭红了,见付茗颂来,气得起身夺过衣裳披在身上,瞪了她一眼:“怎么是你来了?谁许你来的!你、你成心看我笑话是不是?”

      付茗颂被她一推,往后退了好几步。

      付姝云忙道:“是我请五妹妹帮你的,你倒是还不领情,亏得五妹妹替你拿衣裳,你再不去后院换上,是嫌人还丢得不够多么二姐姐?”

      她可是众目睽睽之下掉进的池里,今日来的都是俞州有头有脸的人,这脸面可不丢大了么。

      “你、你们欺人太甚!”付姝妍抱着衣裳,哭着跑到客房里。

      付茗颂被她二人这出弄得懵了一瞬,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是叫付姝云当刀使了,付姝云知晓付姝妍不待见她,是让她过来存心给付姝妍添堵呢。

      踩在石子路上的姑娘只露了双眼睛在外边,被面纱遮盖的朱红小嘴轻启,无奈叹了声气,就听付姝云对着付姝妍跑走的方向嗤了声:
      “丢人现眼,叫她花枝招展的顾着美,这才掉进池子里,这可是自找的。”

      说罢,她目光落在付茗颂的面纱上:“是她让你戴着吧?她就是嫉妒你模样好,你倒是还挺听话。我说五妹妹,你性子怎就这般怯弱?合该她欺负你。”

      付茗颂抿了抿唇:“四姐姐…”

      见她又这般唯唯诺诺的,付姝云嫌弃的移开眼:“行了行了,不为难你,回府去吧。”

      付茗颂松了口气,不敢在此地久留,扭头便往小门处去。

      付姝云撇撇嘴,忽然见前头两道身影走来,她没来得及喊住付茗颂,就见她直直撞了上去,付姝云跺了跺脚,噌地一下躲到楹柱后。

      父亲今日陪客人赏春,又遇着付姝妍落水的事儿,脸面都丢光了。五妹妹这撞上去,可没好果子吃。

      付茗颂确实吓了一跳,匆匆站稳后,绷紧了脸:“父、父亲。”

      付严栢皱眉斥道:“女孩子家,莽莽撞撞,成何体统!”

      付茗颂不敢顶撞,僵着身子站在那儿,也不知要不要挪开路。

      忽然,一道凌厉的目光从斜侧方落在她身上,付茗颂莫名心下一紧,朝付严栢身边的人看去。

      男人一身雪青色锦缎衬的他面色比寻常男子还要白一些,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像是断崖似的,多看一眼便要坠下去。

      付茗颂真就无意识后退了小半步,被他眸子里的翻江倒海吓得呼吸一滞,指尖都僵住。

      闻恕喉结滚动了一下,心脏仿佛被攥紧,那浑身上下像是钻心刺骨似的疼。

      他思绪一下被扯远,耳边响起一道绵长的娇媚声:“疼,疼,轻些。”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1-27 20:46:10~2020-01-28 11:21: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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