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我的少年》故人行知

97、97，她不是什么无辜的人

　　电视剧里总会安排一种名为‘洗白’反派的套路剧情，每次肖谷看到这种剧情就觉得反胃……这个世上没有什么罪是可以被‘洗白’的，错误永远都是错误，谁都不能用简单的一两句话洗刷掉身上的罪孽。

　　清然再也不用来学校，自家小孩恢复了从前的生活。他也要重新回到自己的生活轨迹中，譬如……上苍亲手将苏以沫这个仇人送到他面前。
　　为了送数学试卷到班主任那里，肖谷要路过四班，走到四班门前，郑锡涛正巧抱着练习册出门，而郑锡涛身后不远处是正和班级女生谈笑风生的苏以沫。
　　“我还以为你看到她就想杀了她呢。”郑锡涛笑：“你这个冷漠的眼神不像在看待仇人啊。”
　　“你知道为什么患有抑郁症的人大多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吗？”
　　“为什么？”
　　“因为结束对他们而言是一种解脱。”肖谷说：“人只有活着才能接受惩罚。轻而易举的结束对他们而言太痛快了。”
　　郑锡涛深吸了一口气，错愕的看着肖谷：“你真的不打算收敛一下自己吗？你最近气场都变的很奇怪啊。”
　　“你知道这个女的从前跟清然说过什么吗？”
　　“什么？”
　　“她跟清然说，清然恩将仇报。”
　　“啊？”
　　肖谷和郑锡涛走上去办公室的道路，肖谷露出厌恶的神情：“清然是姚老先生的徒弟，他叫小七，因为他是姚老先生第七个徒弟，在他之上有六个。清然天赋高，智商高，就好像你们看到他会产生一种偏差感一样，清然师兄师姐也会有这种感情。”肖谷扬眉：“清然很喜欢他师父家，但是清然发现他的师兄师姐会警戒他，会讨厌他那么快的进步，他们甚至会觉得清然的优秀威胁到他们。呵，苏以沫就用这件事伤害清然。说他恩将仇报。”
　　肖谷从前不太能理解这四个字给清然带去的伤害，他知道，这四个字一定会给人带来伤害，但是，应该不会太大。
　　可是如果重新思考，清然他那个时候已经知道了自己不是柳予安亲生的，他一定每天都活的很谨慎。
　　再者。
　　他为了满足姚老先生对他的期望，他就必须要全力全开努力回报姚老先生的教导，可是……他全力全开的后果就是给云斋的弟子们带去伤害。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的痛苦，任何人里不能疏解和理解。

　　郑锡涛听着，总觉得那些是离自己很遥远的事情……
　　怎么说呢……
　　那是肖谷和柳清然一起长大的岁月和环境，他无法感同身受。

　　走廊之中传来女生们的议论声，和跑来窗户边张望的脚步声。
　　少年们众星捧月，万人景仰。
　　肖谷站在那片满是阳光的窗户边，他就是灿阳之下风华正茂，清爽朗朗的少年，是所有人梦想当中高中生的模样，帅气高挑，优秀潇洒，他这样的人，天生会吸引旁人的视线，他不需要耍帅，也不需要刻意的靠近别人，浑然天成的少年气和洒脱感是他被赋予的礼物。只要看到他奔跑时被风扬起的衣角，就会让人倾心。
　　人间理想。
　　他什么都有。

　　四班里传来议论声，议论的主题是肖谷，苏以沫坐在位置上望着那些姑娘们沉醉的表情，忍不住露出鄙夷的视线。

　　两个孩子送完东西往回路上走，路过四班门口的时候，苏以沫站在班级门外最明显的地方。像是在等待他们的到来。
　　“大哥。”苏以沫高兴的看向郑锡涛，笑的很温柔：“我听说你们都是话剧部的成员对嘛？我也想要参加。”
　　“啊？”郑锡涛一瞬嫌恶，看她的表情也变了变：“你从前接受过话剧的训练？”
　　“没有，不过你们不都是什么都不会然后学会的吗？”苏以沫笑的很大方：“我也想登台……”
　　不远处走来的刘乐天听到这句话立刻蹙眉：“话剧部不要丑女。”他说的声音很大，而且毫不留情。
　　肖谷抬头，他冷笑着，让刘乐天他们所有人都来抵抗苏以沫是很困难的事情，这毕竟是自己和清然与这个人从前的恩怨，把他们所有人都卷进来其实很不道德。但是……想让他们所有人都鄙视她，倒也很容易。让苏以沫扬起想要进入话剧部的想法就好，至少……那个安全屋里的孩子会拼死抵抗外界来人的。

　　郑锡涛觉得痛快，他忍不住笑了笑，没有阻拦的意思，刘乐天讽刺的望了那苏以沫一眼，转头去问郑锡涛：“昨天晚上发的时间表我打印好了，给你？还是我去发了？”
　　“你去发吧。”
　　“ok。”
　　少年傲然的离开了，走之前看了肖谷一眼，又看了郑锡涛一眼，随口道：“随便打发掉吧，要是开了个头，之后就烦死人。”
　　肖谷幸灾乐祸的靠在窗户边，他又看了郑锡涛一眼：“你也是部长，我也是部长，咱们两个不同意就成，要不要喊董娉婷来看看？”
　　“不用看了。”董娉婷拿着自己的剧本出现，她身边还跟着何静嫣，美人们出现，一瞬带来了新色的晨光，董娉婷道：“既然是姑娘，那就是我的职责范围，你们两个撤退吧。”

　　那两个悠悠闲闲的散去了。

　　董娉婷站在苏以沫面前，苏以沫讨好的笑着：“我想要入部是在你这里报名吗？”
　　“哦。”董娉婷傲然的笑了笑：“你成绩怎么样？”
　　苏以沫的表情有些变化，她回避了这个问题，又问：“我想参加话剧部和我成绩有什么关系？”
　　“话剧部所有人的成绩都在年级前五十，这次月考最低的一位就是五十名，如果你考不到五十名，我们无法接受你。而且，你如果想要进话剧部每个月的花销在一万左右。”董娉婷上下打量了苏以沫一眼：“我听郑锡涛说你的花销都是你母亲在承担，没有用锡涛家里的钱，你支付的起吗？”
　　“你们每个月要花这么多钱吗？”
　　“你问题真够多的，一万块钱还不够我妈给我买个书包的。在你眼底一万块钱就算多的话，那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功夫了。”
　　苏以沫又问：“话剧部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在一起玩吗？”
　　“是家庭优秀，自我优秀的孩子在一起玩。”董娉婷忍不住笑了：“你不是我们这一路的，别费尽心思想要往不属于你的地方挤了。”

　　苏以沫被她说的有些难堪，表情都有些扭曲，最后露出稍显委屈的表情离开了。

　　何静嫣趴在董娉婷的肩膀上：“姑娘，咱们每个月连六百都用不到，李婷帮我们谈下来的订餐价格根本用不了那么多，话剧部的物资大家都是自己掏腰包的，你这个一万是从什么地方算出来的？”
　　“吓唬吓唬她。”董娉婷讽刺的笑了笑，直直的望着苏以沫红着眼眶跟身边的女生诉苦的表情：“静嫣。”
　　“嗯？”
　　“我好像知道这个苏以沫是个什么妖魔鬼怪了。”少女半眯着眼睛：“我以前也见过这样的人。”
　　何静嫣有些迷茫的看着她：“你见过这样的人？她是什么类型的人？”
　　董娉婷抿唇：“拼了命的想要摆脱她自己的人。”

　　摆脱她自己？
　　何静嫣不是很懂这句话。顺势挽起董娉婷：“行了，别考虑别人的事情了，陪我去三班找星辰，我写好的人物分析要交给他。”
　　听到沈星辰三个字，小姑娘忍不住八卦起来：“你们两个最近关系不错啊。他有没有什么表示啊，我那天无意发现他把自己碗里的牛肉分给你吃了。”
　　“我也有把羊肉分给他，我们属于互惠互利，他不喜欢的我来吃，我不喜欢的他来吃。”何静嫣侧过头：“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把羊肉给你，你把牛肉给我啊。”
　　“得了吧。”董娉婷忙不迭的摆手：“我可不要做这种冤大头，走吧，咱们去找你的那片星辰。”

　　阳光渐渐的爬到云朵背后，阴霾席卷了她们眼前所有的颜色。
　　什么事情会率先发生？

　　郑锡涛在学校听到关于董娉婷的闲话是在三天后的第三堂下课，他正打算去找数学老师问两道题目，身边女生的议论声传到他的耳朵里。
　　“我早就觉得她是那种人。”
　　“就是。”
　　“漂亮有什么用啊，那么傲，谁能受得了她。”
　　“成绩好，家里有钱多了不起似得。一天天一副女王样，真让人恶心。”
　　“董娉婷不也就那么点本事嘛，我一个同学和她一个初中的，她们说董娉婷就是那个样子，对她们都颐指气使，最后她们都受不了她，和她闹掰了。”
　　“真的？她以前就这样啊，我最讨厌别人对我指手画脚的了。”
　　“前几天，董娉婷不是还把苏以沫欺负哭了嘛。说她又不好看，成绩又差，她也真过分，这种事情都这么直接的说，别人不要面子的啊！”
　　“谁说不是的，我本来还打算明年开学的时候去话剧部看看，董娉婷在那，我一点都不想去了。”
　　甚至还有男生凑过来：“说起部团，我记得声乐部部长提起董娉婷就一肚子火，仗着自己本事高，一点都不尊重她们，最后还提前跑路了。”
　　“怪不得初中被人排挤，她就是活该。”
　　“她那种性格谁能受得了。”

　　郑锡涛听着，怒火往上攀升，他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传来的董娉婷的声音，那姑娘笑颜如花，清丽的宛如春日枝头的露水：“部长，出来，分镜处理好了。”

　　郑锡涛一瞬间没有了和那些人计较的心思，满心满眼都是清爽的前进道路，他走到她身边接过她递来的东西，两个人站在窗外的阳光里，浑身都被炙热的阳光包围着。
　　“你听到什么都不要在意。”郑锡涛看懂东西后，轻声在她耳边喃喃。
　　董娉婷却比他想的还要洒脱，少女笑颜如花，眉目弯弯：“我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你觉得我不能看开。”
　　“看开和不会受伤是两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