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我的少年》故人行知

33、33，不善交际不是罪

　　这日，天还蒙蒙亮，昊然就起来了，难得勤劳一下，拿出香油和小米拌了拌，于苍穹朗朗乾坤之下，喂鸡。
　　耳边春风轻轻，鼻尖花香阵阵，眼前一切平淡曼妙。
　　果然，劳动最光荣啊。

　　“啊！！！！！！”
　　一声尖叫声从南边的屋子里传出来，吓跑了鸡，吓倒了昊然手里装小米的盆子。与此同时，躺在一旁正在吃菜帮子的大鹅冲上前抢食，鸡一看大事不好忙不迭的冲回来，院子里鸡鹅大战。
　　昊然镇定精神，立刻往尖叫声的方向看。
　　南边小屋传来一阵听令哐啷的动静，肖谷猛地推开房门冲出来，他身后还跟着气急败坏的柳清然。
　　“我睡着了！！我不知道！！”肖谷一脸大祸临头的无辜，拼了命的在为自己辩解。
　　“你不知道个鬼！！你醒了之后还在咬！！”柳清然指着肩膀上牙印，那块红的吓人，还微微渗出血来。
　　“我没有！！！我梦到我在啃猪蹄，羊腿，还有鸡腿，我做梦嘛，看到好吃的当然要吃了！！”肖谷大声辩解：“我没事干咬你干什么！！”
　　“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报复我昨天晚上不陪你玩游戏！！”
　　“我是那么小气的吗？！！我在你眼底是这样的人啊！！”
　　柳清然怒道：“别和我那么废话，你让我也咬一口咱们两个就算了！！”
　　“我傻啊，你不咬死我就奇怪了。”说完那小子就往短桥的方向跑。
　　柳清然追上前，他不能跑，只能快步走着，口里还在喊：“你今天别想吃饭了！！”

　　昊然眨了眨眼睛，又垂下视线去看已经争斗结束的大鹅和两只公鸡以及八只母鸡。
　　他感慨：“年轻真好啊。”

　　学校里，刘乐天趴在位置上打了个哈切，他好笑的盯着自己对面正在闹别扭的‘竹马。’
　　“你们两个怎么了？”他问：“一副要离婚的表情。”
　　“没什么，只是，有人做梦的时候把我当成肘子啃了。”
　　“……”肖谷有些头大，两手一摊，何其无奈：“我不是故意的好不好！我和你解释多少遍了？”
　　“故意还是无意的另说，你直接给我咬出血来！咱两就没完。”肩膀现在还在疼，早上口水和血糊了肖谷一嘴巴的样子，真够诡异的。柳清然觉得自己受到了打击，他弱小的心灵到现在还没有平复下来。
　　“那你还想怎么样？”
　　“我说了你也让我咬一口！”
　　“不可能。”肖谷伸手拒绝了他：“我可以用别的方式补偿你，咬我不可以。”
　　“那就没的聊了。”
　　四面传来哄笑声。

　　“你们两个真够可以的。”郑万航趴在椅背上，幸灾乐祸道：“每天都有吵架的理由，你们不腻吗？”
　　“你没竹马你不懂。”柳清然随口回了过去，肖谷听到这一句觉得自己还有补偿的机会，正打算说两句，就看到小七拿出笔记本电脑和连接线继续开始他的编程大业。
　　刚刚的吵闹散去，肖谷正色问：“要帮你处理已知数据吗？”
　　“不用，你啃你的羊腿，鸡腿去吧。”
　　“……”记仇，记仇，这个小不点就是爱记仇！

　　体育课时，肖谷为了将功补过，放弃了篮球，怂怂的跟着人往话剧部走，柳清然忙着输入代码，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你咬我一口吧！”壮士断腕，小太阳露出手臂，递到柳清然面前：“别这么阴着我了，你知道我最怕你这样。”
　　手被拍下，柳清然好笑的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就知道你不会咬的！”
　　“那你早上还那么跑！”
　　谷哥振振有词：“那不是为了和你玩嘛。谁让你那么记仇。”
　　“我记仇？”
　　“不，你只是记性比较好。”

　　说到记性两个字，柳清然免不得开始担心……
　　他说：“谷啊，你有没有想过大家会发现我认不清楚人的事情？”

　　有没有想过？
　　肖谷在心里大叹一口。
　　早就被发现了。
　　估计话剧部没开几天，招来的那些妖精，就都知道了。

　　……
　　……
　　“很难回答吗？”柳清然小心翼翼地问了肖谷。
　　肖谷伸手揉乱小不点微微卷翘的软毛，盯着他的长睫毛开口：“如果他们发现了我会让他们不要告诉你。撒谎也没关系吧。”
　　小不点有些落寞，软乎乎的趴在桌子上，随后又睁大眼睛，天真烂漫的眨了眨：“其实，我想了个办法。”
　　“什么？”
　　“我不是在入部申请上加了身高体重这一栏吗？”他鸡贼的搓搓手：“我给你们做社团服，话剧部专用的！然后给你们每个人发一个名牌，或者袖章，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可以有。”
　　“对吧，对吧。”小朋友兴奋的从口袋里面拿出平板，把图片展开，问肖谷：“我做了，西装款，衬衫款。女生穿西装也很酷对吧。”两个脑袋凑到一起，肖谷盯着黑色和灰色两套西装：“穿这个来学校吗？”
　　“这个是出门装场面的时候穿的。”小朋友轻易的解决了肖谷的困惑，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滑到运动打扮的设计图的时候，肖谷点头：“这个很不错啊。女生是短裤吗？会不会冷啊。”“里面当然要穿打底裤了，我稍微看了一下那些来我们这里报名的女孩子，她们清一色穿得都是自己的裤子，应该对这种衣服没有排斥感。”
　　“我真搞不懂，为什么女孩子会排斥穿裙子。”
　　“你还记得沈静怡那件事吗？”
　　“哦，你是说女孩子会说穿裙子的女孩子……额……那个？”
　　“只是一部分，不过大部分女孩子在高中，初中的时候都不喜欢裙子，也不喜欢粉红色。”
　　“不懂。”
　　柳清然笑：“你为什么想要弄明白女人呢？”
　　“我疯了。”
　　“有自知之明是好事情。”

　　两个人又掰扯了一会儿，肖谷盯着那十几张图片，最后做了选择：“全都做吧。”
　　“我打死你，信不信。”
　　“那就把衣服发到群里面去，问问大家喜欢哪一个。”谷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稍显疲倦：“怪不得你昨天晚上不和我玩游戏，原来是在画图啊。”少年又指着柜子上的音响设备：“你怎么好端端的把你的话筒和音响带过来了？”
　　“赵长宁和李云浩说今天要唱歌给我听听看，我就把东西带来了。”少年盯着话筒和音响，露出些许明了的神情，他望着肖谷：“你说我在通讯设备里面添上和音响连接的功能怎么样？”
　　“嗯？”
　　“我打算让你们遍唱遍跳。”
　　肖谷一顿，随后有些无语：“你把我们当偶像来培养的吗？还要学唱跳？”
　　“有备无患，你们青春年少的，演一演追求音乐梦想的少年也不错嘛，到时候我写个剧本就得了。想法不错。”小朋友开始自己肯定自己，转头扒拉开电脑输入新指令。
　　肖谷盯着他，很想扒拉开他的手，劝他放弃……
　　自己能跟的上小七的想法，不代表别人能跟的上啊！！！
　　他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小七抬头了，他问他：“对了，大谷。”
　　“嗯？”
　　“你认识赵长宁吗？我总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正要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门被打开了，那两个大兄弟背着吉他出现在门外，笑的灿烂多情：“柳清然，我们依约过来了。”

　　那两个人手里抱着吉他基本没办法拿话筒，柳清然看了肖谷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哈，还是我聪明吧，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在通讯设备里面添加话筒连接的能力。
　　肖谷有些无奈，伸手按住那孩子的脑袋。
　　对面抱着吉他的两个孩子，做好架势，对视了一下，吉他弦声拨动空气……

　　一封，想要说明的喜欢。
　　海浪，它依赖着那海湾。
　　走过水洼上的木板。
　　看星空是如此斑斓。
　　岸边随意摇摆的船。
　　水手们将旧事重谈。
　　想起从前你手中伞。
　　爱你的笑容是必然。
　　好像是丁香的味道。
　　连那眉眼都想要贪。

　　我知道你属于大海和山川。
　　可是我，可是我，
　　我还是提笔写尽平凡。
　　我想要祝愿你的圆满。
　　希望你在清山绿水之间流连辗转。
　　想说的话千千万万。
　　最后化作笔下婉转。

　　关上，窗外那清风与繁花。
　　看那，银装素裹绵延雪山。
　　这封信是如此简单。
　　寄信的路上都不安。
　　不知名花正开路边。
　　海水与月光正蜿蜒。
　　相思可能懂得完全？
　　想起你时总会腼腆。
　　终于看到尽头信函。
　　邮递员却快要遥远。

　　朦胧灯火下有舞蝶在旋转。
　　等等我，等等我，
　　就在这黎明破晓之前。
　　我想要祝愿你的圆满。
　　希望你在清山绿水之间流连辗转。
　　想说的话千千万万。
　　最后化作笔下婉转。

　　一封，想要明说的喜欢。
　　时间说我们的缘分太短。
　　雪落在我的鼻尖。
　　墨绿色消失眼前。
　　在十二月的最后一晚。
　　这送不到的信笺。
　　——《未送出去的信》

　　嗯？
　　“这不是小七写的歌吗？”肖谷蹙眉。
　　柳清然盯着赵长宁，一脸讶异：“赵长安是你什么人？”
　　少年放下吉他，有些得意，有些不满：“终于认出来了啊，长安是我老弟，那小子天天在家，哥哥长，哥哥短。你教他的歌，那小子全都唱给我听了。自然而然就学会了。”说完他又抬手：“你放心好了，我只教过云浩，其他人都没听过的。”赵长宁臭屁的问：“怎么样？我们比我弟他们唱的好吧。”
　　“你唱的比他们好，但是吉他弹得没他们好。”
　　“……”赵长宁脸上一红，纠葛的侧过视线。
　　“你在网上找的教程吗？”小七问他：“你没找你弟学？”
　　肖谷不识时务的开口：“你让哥哥找弟弟学东西？他面子往哪放啊。”
　　“……”
　　“就你什么都知道！”赵长宁又难为情，又烦闷的吼回来。
　　肖谷秉着多一个朋友不多一个敌人的想法，笑呵呵的看过去，拿着平板问：“行了，你们两个也别纠结了，来来，小七给我们做的制服，你们看看喜欢哪一个？”他热络又娴熟：“你看，他还做了西装款，方便我们出门穿装x。”
　　他们聚在一处，柳清然很想提醒某个散发光芒的小太阳一句。
　　这两还没有交观后感，还不算这里的人……

　　但是，算了，他们玩去吧。

　　还有很多位置是空缺的状态，编剧目前也只有吴敬文一个，还有需要几个美术部员啊。还有，还有，招来的女生们都很强势的样子，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比较活泼开朗类型的可以入部啊。
　　肖谷听着柳清然列举缺失的人物，忍不住握住他的手：“祝您心想事成。”
　　“……”
　　可以拍死他吗？

　　日子就这么过着，这几天也不见有人过来他面前面试，少年盯着现有的名单，其实这个阵容已经足够强大，学校排的上名号的人物基本上都在自己这里了。
　　春天的脚步越渐靠近，少年困顿的连眼睛都睁不开，老梁已经明确告诉过他不可以在上课时间离开操场，小朋友也就不再往部团教室跑，疲倦的神情在眼底蔓延开来，蓝天，白云，碧草，红花，一样样的从自己眼前消失，他快要陷入黑暗的时候，一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挣扎着醒过来，是个梳着马尾辫笑的很甜的女孩子。
　　“打扰到你了吗？肖谷说可以叫醒你。你不要生气啊。”马尾女孩子在他身边坐下，等着他清醒过来，柳清然轻咳两三声，依旧处在蒙圈状态，强打起精神问：“有事吗？”
　　“嗯，这个。”马尾女孩子把自己的入部申请递过来：“我来面试的。”
　　“林苹果？”
　　马尾有些不好意思的望过去：“很奇怪的名字吧。”
　　翻动着女孩子写的观后感，很认真，也写了很多，看的出来是花了心思的，诚恳的对待。
　　“嗯？不会啊，很可爱的名字，我们班许文静就很喜欢吃苹果。她看到你应该会很兴奋。”柳清然知道自己尬聊了，转头又问她：“你应该知道面试的内容吧。”
　　“嗯。”
　　“你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这边也就没什么问题了。”少年指着那边正在训练篮球的肖谷：“你去他那里加一下微信的群。”
　　“这就结束了？”林苹果红了脸蛋：“不用表现一下才艺之类的？我面试的是演员，你不用试试戏？”
　　“不用，进来之后全员从头开始。到时候再刷人。”
　　“……”林苹果一惊，想着这孩子真是够警惕的，入个部居然这么多层考量。

　　少女忙不迭的冲去操场找肖谷要微信群的二维码，正在场上给大家发水的许文静听到她入部的消息立刻上去套近乎，乐颠颠的说了好些话。
　　柳清然坐在不远处望着这熟悉的场面……善交际的人真的都活的很阳光呢。眼看林苹果花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和那些孩子打成一片，聚在一处说说笑笑，柳清然由衷的佩服，当然了，自家大谷在当中扮演中介的角色也极为出色。
　　真不愧是肖谷啊！！

　　“你怎么不过去和他们闹？看你好像很困的样子。昨晚没有休息好？”
　　眼前的阳光被娇艳的女孩子挡住，柳清然仰头，是何静嫣。何静嫣依旧是这个场合的‘独行侠’，两个人并肩而坐，少女笑盈盈的望着柳清然，如同破雪而出盛开明艳的梅花。
　　“春困。”
　　“哦……爸爸说你从小就嗜睡。”何静嫣已经开始亲切的叫何叔爸爸了。
　　“找我什么事情？”
　　“找你一定要有什么事情吗？”何静嫣问的很有意思：“就不能过来看看你？”
　　“啊？”
　　“九点钟方向。”何静嫣低下头，支着一只手在膝盖上托腮，不经意道：“有个小姑娘，看了你好几天了。”
　　“看我？”柳清然迷惑：“她……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吗？”
　　何静嫣没忍住笑出声：“你这个傻孩子，女孩子看你难道就只会找你帮忙？不会有点什么别的事情吗？”
　　“我？”少年摇头：“肖谷说过女孩子很难对我有什么爱情的情分。我看着不像谈恋爱的。”
　　嗯，这倒也是实话，何静嫣不再多说，反问了他：“要我去帮你问问她吗？”
　　“可以麻烦你吗？”
　　“你说呢？”何静嫣盯着无可救药的小孩子，最后摇头，走到那一个坐在操场上，有些怯生生的女孩子面前，女孩子纠结了一下，在何静嫣的陪伴下走到柳清然身边。
　　她脸涨得很红，紧张的，颤着手把一摞厚厚的文件稿递过来。
　　柳清然接过，他也不说话，何静嫣盯着这两个不说话的家伙，她也决定不说话。

　　少说有三万字，柳清然看完后忍不住感慨，不错！
　　和吴敬文完全相反，这丫头写的文章分析，是从男女情感来看的。
　　公主和管家的感情，两位王子对公主的友情，女王和森林守护者的陪伴，她全部都用自己的方式理解出来了。
　　嗯，这姑娘的阅读理解很棒。

　　“你要来做编剧吗？”
　　怯生生的女孩子，有些紧张的握紧手：“可以吗？”
　　“可以，你有入部申请吗？”
　　“……”
　　看也知道，这姑娘连过来和自己说话的能力都没有，更不要提去找肖谷要入部申请了。

　　幸好咱们谷哥聪明，现如今学会了随身带着入部申请，小七从身边堆积的书包里找出谷哥的物件，抽出一张入部申请。
　　“你考虑一下吧。我提前和你说好啊，来话剧部即使编剧也要参加晨练，大家一起吃饭，晚上留下来一起练习。有很多东西要学，像是舞台布置，绘画，有需要的话，人手不够你们也可能要演一些小角色。来我们这里不是什么讨巧的事情。”柳清然知道这个姑娘为什么想要靠近自己，却又不敢靠近自己。他索性和她说明白了：“要花钱，花时间，花精力，甚至可能要改掉身上很多毛病。但是，只要你愿意改，话剧部就有你的容身之地。”

　　女孩子点头，没有说话，颤着手拿过那张‘入部申请’。柳清然递给她一只钢笔，她低下头开始书写。

　　肖谷赶过来的时候正巧见到那个怯生生的女孩子交付入部申请。
　　说来，那孩子很容易就被人看出性格，倒也不是怯弱，只是看着不善与人交际，不爱说话，不愿意迈步离开自己的世界。
　　“清然。”肖谷喊了一声，带着阳光的暖意在小七身后坐下，柳清然从包里拿出一条毛巾扔到肖谷脸上：“脏死了。”
　　“……”
　　谷哥被毛巾糊了一脸，伸头去看那张入部申请。
　　“杨芷晴。”小太阳被晒的脸蛋红红，一笑骄阳：“你名字好听啊。谁给你起的。你来话剧部做什么职位啊？”
　　小姑娘不太熟悉肖谷这样的人，被连珠炮问了，顿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柳清然替她解围：“她来应征编剧，正好是我想要的女性角度。”
　　“哦，那这位同学是福星了？”
　　“嗯。”
　　肖谷不再多话，拿过那份观后感开始看，即使看不完嘴里也念念有词：“写的不错，写的不错。”
　　何静嫣忍不住笑，想着前几天这两个大清早闹得整条街不安稳的样子，果然竹马竹马的感情不一样。柳清然虽然习惯肖谷犯蠢，还是无语的推开那心不在焉的家伙。
　　杨芷晴抬起头望着那一对正在胡闹的朋友，觉得很新奇。

　　坐在草地上，柳清然大致上整理了一下自己手里的兵将。
　　男性演员：肖谷，刘乐天，郑锡涛，沈星辰，郑万航，王冠一，唐风杰，赵长宁，李云浩。
　　女性演员：董娉婷，何静嫣，陈清如，许文静，沈静怡，林苹果。
　　摄影：陈欢。
　　编剧：吴敬文，杨芷晴。
　　电子专员：李伟。
　　后勤经理：李婷。
　　美术专员：无。

　　摄影倒是可以培养，美术方面真的是一个都没有，男生和女生的人数差别有点大啊。
　　加上自己一共二十一个人。
　　哎呀，再来几个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