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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准备准备就是元旦了 ...

  •   结果发布,掌声雷动,话剧比赛在大家的喧闹声之中结束,郑锡涛最近有些烦,他不太明白为什么四班总是输给一班,明明自己花出的时间和精力远远超过一班那群不靠谱的,被自家老弟踩在头上的感觉并不好。手里第二名的奖杯怎么看怎么变扭,那边正在庆祝的一班扬声商讨着今晚要去什么地方吃饭,这声音,真够刺耳。

      郑锡涛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些对于第二颇为满足的孩子们,无奈的摇头,真是一点上进心都没有。一班的孩子们将披风披上,最先撤退,他盯着他们身上昂贵精致的披风陷入沉思,如果柳清然是自己这边的,自己肯定不会输。
      所以,自己是输在一个柳清然身上。
      装备吗?
      他陷入沉思。

      二班拿了第三,沈星辰望着肖谷嘴角那格外刺激人的笑容……
      切。
      我们也就只是输在服装上。

      其实这两位都知道这是自欺欺人,只要稍稍思略就能明白,他们差的不仅仅只是服装和装备,一班这次的剧本和演绎形式都远远胜过他们所有。
      不甘心虽是不甘心,但是这个第一一班拿的实至名归。

      实至名归的那些人捧着奖杯乐呵呵的归来,肖谷黏着柳清然问他要不要出门庆祝。
      最厌恶人多之地的小朋友毅然决然的拒绝了他。
      由于中午两个部门要在学校办比赛,陆离麻烦肖谷他们留下,要是有点什么事情还能喊着人帮忙,午休时间他们也就不打算归家了,日头正暖,盯着正在卸妆的少男少女们,柳清然把自己的帽子戴戴好,确定了自己要说的话,站起身,走到正在叠衣服的刘乐天身边,又看了看其他几个对服装依依不舍的模样,半是思量后,他问:“你们……想要这些衣服吗?”

      难得听到他主动说话,刘乐天顺势抬头,一脸愕然,怔怔的发问:“什么意思?你要把这个给我们吗?”
      不会吧,这么大方?这些衣服应该值很多钱吧。

      肖谷能察觉到大方背后的秘密,但是他没有说,就听到许文静连忙断言:“那个……我们平白无故拿东西不好吧,不如你开个价,我们……”
      小朋友诚实的摆手:“这衣服你们买不起的,开价太无聊了。”再说了,这些衣服本来就是从前设计出来的淘汰品,放在仓库里一直占地方给出去也好。
      “那你是什么意思?”郑万航问他。
      柳清然细细想过,大着胆子开口:“你们好好学习的话,我就把衣服给你们。”

      匪夷所思的答案。

      刘乐天先笑出声,怜爱的揉着他的脑袋:“小不点,你突然怎么的呢?什么意思。”
      柳清然不习惯被不熟悉的人触摸,转头缩在肖谷身边,轻声道:“反正你们要是想要衣服,就在我这里立个字据,定个目标,期末考试考到那个目标我就把衣服给你们。下个学期你们成绩继续往上升,我就把首饰还有佩剑送给你们。”他与对面那些怔楞的孩子们对视,认真道:“我说到做到。你们自己好好考虑。”

      面面相觑,那几个先是没弄懂这突然的转折是什么意思,可是瞧着肖谷乐呵呵又看到那边孩子警惕又认真的样子,嗯,我们应该没有被耍。
      王冠一问柳清然,笑呵呵的问:“那我们要考多少分才算合格?”
      “这个你们自己定。量力而行,我也不指望你们一个月就能考到全班前几。”
      谢震觉得这个有意思,他本来就喜欢自己那身贵族衣衫,还想着要柳清然多让他穿几天,这孩子居然提出这么一个双赢的建议,为了避免小朋友失信,他连忙开口:“那我给你立个字据,下次考试,我考到班上前十二。”他成绩本来就不差,自己也颇为好胜,既然清然已经主动出击,他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拼一个月就能有这么好的一套衣服,上哪找这么好的买卖去。
      程远素来没个主心骨,听到谢震开口,他也顺势应下,说着说着就要拿纸出来。
      许文静和沈静怡听着看着,小姐妹坏笑一下,互通了心意,拿出纸张开始写保证书。
      刘乐天和郑万航也忙不迭开始立字据,唯有王冠一一动不动,他成绩不好,也不爱学习。
      “喂,柳清然,我能不能换个方式,我这个脑子不是学习的料。”
      “那我管不着。”小朋友惯会耍无赖,他眨着眼睛,冷静的与其对视:“我也不要求你考的多好,哪怕你继续不及格倒数都没有关系,只要你诚心学,有进步,看在你的态度上我也会把东西给你的。”
      “可我不爱学习。”他诚实到让人毫无规劝的地步。
      “谁喜欢学习啊。”肖谷一句话反讽而过:“你以为我们喜欢学习吗?动动脑子好不好?!”
      王冠一脸上一红,最后也转头写了个条子,只说自己会努力学习,没说要考多少分。

      瞧着满屋子豪言壮志的少年,转头就见肖谷继续笑呵呵,傻颠颠,这小子是不用自己多烦心,把整理好的试卷给他让他刷题就好了,而且肖谷成绩也不差,小太阳成天跟在自己身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自己有一份的,家里的哥哥姐姐都不会忘了他的。柳清然看了看不情不愿的王冠一,又看了一眼无所畏惧的肖谷,心底坏主意腾然而起,他天真烂漫的拉着肖谷的手:“肖谷,他就交给你了,你负责把他的成绩提上来。”

      本来还处在幸福状态中的肖谷,听了这么一句,这就叫突生变故啊。
      “喂喂喂,小七,你不能这么害我啊!!”
      人人都知道王冠一无心学习,最喜欢舞刀弄剑,平日里物理考个位数也是有的,偏偏人家武学世家,别有出路,来南歌也不是为了学习,想着混个文凭好听罢了。
      听着肖谷这么嫌弃,王冠一倒也急了:“怎么的啊,我是瘟神还是什么的啊。你嫌弃给谁看啊。”
      “你自己不愿意学,我就是拿个鞭子追在你后面打也没有用。”肖谷是个明白人,王冠一也算是自小就认识的熟人,他内里是个什么德行,自己大致还是晓得的。自己去监督他学习?那就是拿着白绫上吊,憋死自己。
      柳清然不管,他悠悠的看了一眼肖谷:“我虽然不喜欢搞什么连坐,但是你这个家伙好歹要做点事情,衣服我也不能白给你的。”
      “说哪的话啊。”肖谷无所畏惧:“咱们不是说好了嘛,咱们两个一条心,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衣服放在家里,我想要,你还能不给我。”
      “就是会给你,所以才给你找点事情做,白拿的话,你不会觉得脸红吗?”
      “咱们两个认识都多少年了,你还能不知道我,我要是不好意思的话,你现在根本就不可能和我做朋友。”
      无话可说,毕竟肖谷这小子从小就皮厚,大事不慌,小事不急的。
      “我不管!”小朋友也是个有脾气的,立刻摆手道:“我管不着你怎么想的,反正你把这件事给我处理好了,学的好不好不重要,关键是他要有一个学习的状态。不难吧。”
      “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柳清然把肖谷的话反原封不动的还回去:“咱们两个都认识多少年了,你还能不知道我。我什么时候讲过道理。我要是讲道理的话,早就朋友满天下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僵持了半天,最后以肖谷的妥协告终。

      刘乐天站在一旁盯着活色生香,牙尖嘴利的柳清然,越是相处越能感觉到这个孩子不是一潭死水,反倒精灵古怪,主意很多。他感慨,真能吵啊,远远望去,肖谷被气的头上冒烟却还是觉得有意趣的容忍着那边毫无道理却气壮如牛的小朋友。
      伶牙俐齿,妙语生花,吵架都吵得很有趣味。
      一看就是自小闹习惯的了。
      这两个是真朋友。
      毫不避讳,知根知底。

      稍稍叹了一口气,他盯着小朋友拿着保证书细念的样子,又发现他眼底触及名字时的迷茫,或许有些事情是他多想了,又或者……
      算了,先不急吧,等拿到了衣服,得了成绩之后再找肖谷商量。

      尽职尽责,这四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自第二天起肖谷就担负起了教导王冠一学业的重任。其他的倒是还好,王冠一被谢震,程远,刘乐天,郑万航他们几个围绕,从基础开始补,也不是什么难事,他自己被肖谷的态度刺激到了,也有上进的心思。
      只是这英语和语文……
      柳清然远远的就能瞧见那些人的低气压,王冠一其实不笨,只是少了耐心和没有人教导,一家子武状元哪里有培育文状元的闲情雅致。远观,远听,最后柳清然得出结论,这家伙基础太差,差到可怕。
      他靠近,王冠一有些挫败的瞧了那孩子一眼,不太好意思的低下头。
      柳清然问肖谷:“你们掉坑里了?”
      “这坑不是您挖的吗?”
      细看,他们正在为王冠一的作文苦恼,柳清然拿起那作文看了看,最后点头:“你这个文章写的还没有我家宸宸好呢。”
      “他弟,今年四岁有余,五岁不足。”
      “……”
      “……”
      柳清然盯着那胡乱横竖的字半天,最后摇头:“你多看点小说吧。”他指着不远处的书架开口:“那里面有不少小说,古墓怪道,冒险行难。不要急着看结局,好好看看人家是怎么写的。”他从书架底部拿出一本《诛仙》放在书桌上:“我不知道如今的仙侠小说有什么好的,但是我爸当年拿了这个给我看,我觉得写得很好,里面有道理,也有各种知识,保罗万象,你慢慢看,好歹先积累一点文学常识。觉得好的句子就划下线,回头找个本子抄下来。”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书本上。
      “学习本来就是循序渐进的,不可能一口吃成个胖子,再说语文和英语需要日积月累。作文你真的写不出来,就看看小说学学人家是怎么写的,课文背不下来,你周六周末就来云斋找我和肖谷,平时我们都是把古文唱出来的。还有……英语的话。”他定定的望着那边对错惨烈的英语试卷:“你看美剧吗?早点关于外文的电视剧来看,好歹丰富一下语感和听力。”

      王冠一听着那孩子口中最简单也最轻松的办法,松下一口气。他还怕柳清然会看不起自己……现在看来,这个孩子也不是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嗯,还不错。
      《诛仙》吗?

      少年定下心神,翻开那本书。

      连着好几天,肖谷都能瞧见在课堂上看小说的王冠一,他幽幽的望了身边的‘帽子’一眼,趁着下课他捏着那孩子的脸颊问他:“你知道什么叫本末倒置。”
      “知道。”
      “那你知道他现在上课看小说,根本不听课吗?”
      柳清然看怪物似的瞄了肖谷一眼,荒唐的问:“你觉得他能听得懂?”
      小太阳被反问的一窒,然后堂皇的讪笑出声,毫无反驳的余地,小朋友冷静道:“因材施教,他不笨,只是基础太差,你从小学的应用题给他补起,就拿我从小给你做的那套资料,没两个月他基础就有了,之后再教他高中数学。”他嘲讽着,坏笑道:“哎嘿,我原以为你懂的,没想到你这个弯都没转过来。”
      肖谷按下不发作。
      周六,柳清然因为‘随便在桌子上趴着睡觉’的罪名被姚老先生骂了一顿,关到自己的小屋子里面罚了一天的禁闭。
      肖谷端着午饭打开那扇被锁住的大门,雀跃的跳到小朋友身边,那孩子躺在床上装死,怎么都不看那死太阳一眼,肖谷知道他生气,伸手捏捏他的腰,示好道:“行了,别气了,吃饭吧。”
      “我不饿。”
      “你不吃是吧,那我找你师父去。”刚一说完就被枕头打了脑袋,肖谷转头,放声笑道:“你早听话,不就早没事了嘛。”
      “我有不听话嘛?”柳清然超级不满肖谷爱打小报告这一点,猛地坐起来,两个人差点额头对撞,往后退了一步,小朋友盘膝抱臂,表情严肃:“你就是气我说你不懂‘因材施教。’”
      肖谷大方的很,一点也不掩饰,甩了鞋子坐上床:“对啊,你都知道你干嘛还惹我?”
      “我我我……”小朋友是知道肖谷是个小心眼,但是自己确实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从小到大多少次都是自己真的惹了他,肖谷就去找人告状,自己被罚,他过来送饭,然后两个孩子坐在床头床尾这样对峙一番。
      是啊,这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了。
      “我就惹!!你等着吧。”他脾气上来也不是个好孩子,转头拉过被子到头就睡,肖谷笑呵呵的坐在他身边。
      “我等着,我看你能怎么惹我!”
      肖谷说是这么说,怕也是真的怕,当晚就好饭好菜好笑话的伺候上了,争取不要被整的太惨,这样的恶性循环自小到大,他们两个也真是不腻。

      其实柳清然最后也没有整他,只是一个星期没和他说话,一个字都没说,对他好依旧的,该给饭的时候给饭,该一起玩的时候一起玩,但是就是一个字不说,死都不开口。
      肖谷认怂了……
      这种柔刀子割人一点也不轻松。

      周一清然恢复了正常,开始和他对话,肖谷小心翼翼的瞥了他一眼,决定以后绝对不再打小报告,后果越来越严重了……从前好歹只是整人,譬如把自己不及格的卷子翻出来,又或者把自己收到的情书公之于众,都无伤大雅,现在直接不理人,好,你厉害,你牛,我不和你一般计较,我忍着你,你是弟弟,我让着你。

      那天小朋友正在剥桔子,肖谷盯着他半晌,最后感慨道:“咱们两个这么多年没有绝交,真是真爱。”
      “谁和你是真爱。”说着塞了个桔子到那太阳的嘴里。
      “算了,就这样了,都是自己选的,凑合过吧。”
      柳清然满肚子火,直接把一个橘子塞进他嘴里,肖谷边笑边吃着口里的蜜味。一旁看戏的刘乐天颇为嫌弃肖谷,只道他不知道珍惜身边有个竹马,还成天埋汰他。
      柳清然也是个眼瞎的,旁人看都不看一眼,一双眼睛只望着那二百五的小太阳。
      心里虽然瞧不上那两个人天天幼稚的吵闹,到底还是因为羡慕。
      真好,自己也想要这样的竹马。

      算着算着日子就到元旦了,陆离因为保住了甜点和料理两部,如今被全校赞誉,因为‘废部’这件事横空出世,一瞬间全校都绷紧了皮,深怕刘主任拿他们的部团开刀,几个文体活动的部长忙不迭的展开了‘元旦晚会’的排练。还有好几个比较闲赋的部团,那些部长都急急忙忙的往学生会跑,将自己部团将要展开的宏图大业事无巨细的一股脑诉出,为此以表忠心,恳求学校放他们一马不要拿他们的部团做补习教室。

      刘主任愿望落空,颇为不解,他为的是学生好,学生却不领情,他为了学校的盛名,可是校长却说他目光短浅,昨日他见到三班那个吴敬文,那可是个好苗子啊,这是可惜了,来了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学校。
      这不今儿,刘主任同他讲解题目时,无聊说起了拿夺部团教室的问题,吴敬文那孩子居然也摇头:“世上也有做料理发家的人,我小叔叔也是学做甜点的,现在在城市里开了三四家分店,富硕的很。料理和甜点部并不是一无是处,老师你随意剥夺别人的部门活动,这很不好。”
      其实当时吴敬文是想说,主任你很不道德,但是到了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为难的说了句,这很不好。
      刘主任听了这话极为不高兴:“你说的那都是少数,你们唯有努力学习才是正道。”
      吴敬文侧目看去,颇为不解,他问:“咱们学校能考上一本的有多少人,您知道吗?去年有多少人被保送了,又有多少人选择去国外念大学,或自费,或自考,这些您知道吗?”
      刘主任被他问的一懵。
      吴敬文出于好意提醒了刘主任一句:“南歌的学生除了极少一部分是需要靠高考谋出路的,其他的……家底殷实,精神富养而且成绩优秀。就举几个例子好了,一班的肖谷和刘乐天,四班的郑锡涛,还有六班的王思源,这些都是学校排名前几的男生,您口里那些贫寒学子大多都徘徊在学校的二十名左右。我家也是富裕的,不用指着高考唯一这一条路。就算是那些成绩不好的,他们将来的出路也很多,随时都可以从头再来。”

      吴敬文是明白的,这也是父亲当初送他来南歌的意思,让他看清楚这个世上除了学习还有其他很多东西,找到自己的兴趣爱好也是生活重要的一部分,还有南歌的学生非富即贵,趁着年少发展一些人脉也是好事情。

      刘主任不懂,他只当吴敬文是在用‘贫寒’‘富贵’这两个字嘲讽他,于此之后,他再没有主动帮吴敬文辅导过数学。
      吴敬文乐的轻松,他并不希望自己的课余生活都被这些可有可无的试卷代替。竞赛也有正规的竞赛程式,他不喜欢刘主任颐指气使的训练方式,比起被旁人给自己制定莫名其妙的训练计划,还是自己从头一点一点的做规划比较好。
      训练独自学习的能力很重要。

      告别了吹胡子瞪眼的刘主任,他捧着自己的试卷往回路走,一个转角一群高三的冲撞过来,直直的撞到了一个女孩子手里的练习册,就看那些高三的忙不迭的道歉却没有停下脚步,吴敬文远远的看了看,哦,原来是月考和模拟同时发榜了。
      他听到那个女孩子无奈的叹气,准备帮她捡东西的时候,另外一双手先入了视线,手指很长,很细,皮肤很薄,白的不太正常,窗台阳光就这么落了进来,落那双手上,皮下的青筋可见,看起极其脆弱可悲。
      是柳清然。
      这种感觉,这种要死不活的病态感除了柳清然全校没有第二个。

      女孩子的东西被整理好,那女生对着柳清然说了声谢谢,落落大方的离开了。
      吴敬文与那戴着帽子的孩子面对面,他看不见那孩子的眼睛,还是没忍住,就笑着问他:“你……还记得我吗?”
      那边小小的孩子抬起头,一双眼睛里尽是空幽荒芜,他摇头:“我们见过吗?”
      “从前见过。大概两年前。”
      “哦,那我不记得了。”那孩子松下一口气,又问:“你是肖谷的朋友吗?”
      “不是。”吴敬文有些失望的摇头,他说:“两年前,云溪街后街我被一群高中人堵住抢钱,你和肖谷冲过来帮的我,还带我去警局,记得吗?”

      记得不记得……
      柳清然记得这件事,但是记不清人了。
      “哦,我记得,你叫吴敬文。”他记忆力极好,见过看过的东西就不会忘,只是记不清人的脸。
      “嗯。”被人记得到是开心,他还想要说些什么,转头一阵闹哄哄的喧哗声,楼上肖谷忙不迭的跑来,一副老母鸡护崽子的神情挡在那孩子身前,警惕的望着他,肖谷问柳清然:“不是叫你等我,你先跑什么啊跑!”
      “你管我。”像是在生气又像是熟悉惯了的态度,肖谷几欲发作怒火,最后还是忍下来,好声好气的说:“你考虑一下我啊,你一个人乱跑,我多担心啊。”
      “爱担心不担心。”依旧傲气的态度。
      行了肖谷耐心告罄:“我不就吃了你一个三明治嘛,你至于给我脸色看吗!?你怎么那么小气!!你一点都不可爱了。”
      “那你找可爱的去吧,还有!抢食物就是不共戴天,别跟我废话了,离我远点!看到你我就想起我忍了一个早上没吃的三明治!!”
      为了食物能这么吵,也是厉害,吴敬文听着他们的相处声闹,忍不住笑出声,当年他被带到云斋治疗伤口的时候,这两个也为了一块汉堡吵了半天。
      “不好意思,您哪位啊。”肖谷拉着柳清然的后领,那人禁锢住,问了看戏的吴敬文一声:“我看你很眼熟啊,咱们是不是以前见过啊。”
      吴敬文正要揭晓答案,肖谷却打断:“不不不,你让我自己想,我肯定见过你。”
      “他叫吴敬文。”破坏者是柳清然,随口揭露答案。就看那小太阳褐瞳一耀,惊喜道:“哎?你认出他的吗?你能认出来他吗?”
      “不能。”柳清然推开贴近自己的少年,嫌弃道:“他自报家门过来的。”
      “这样啊。”眼底的光泽消失,肖谷也开始回忆吴敬文这个名字,随后想起:“哦,你是那个云溪街后面的眼镜哥啊。”
      柳清然瞪了肖谷一眼,顺势轻拍了那少年的后背,肖谷反应回来立刻道歉:“啊,抱歉,抱歉,我没有贬低你戴眼镜的意思。请你不要在意。”
      吴敬文摇头:“没事,没事。”
      “你找清然有事吗?”肖谷大方的问。
      “没什么事情,偶尔在这里遇上了,说两句而已。”吴敬文确实没有什么意思,当年被救之后他本来有些厌恶见到这两个人,毕竟他们见到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可是两年过去,他见识到更多的东西,才放下那份纠葛和愤懑,明白这是恩人,恩者并非仇者,况且这两个人根本不记得他。
      相向告别,吴敬文望着走廊尽头,肖谷缠黏柳清然的模样……嗯,还真是和从前一模一样。

      王冠一数学的进步惊到了班主任,班会上他把数学试卷左右看了看确定了这张卷子是王冠一亲笔书写的,最后老穆伸手拍了拍王冠一的肩膀:“这就对了嘛,不要每次都交空卷上来,老师也很困扰的。”

      你困扰什么啊……肖谷忍着没说,你改过一次卷子吗?卷子不都是清然帮你改的吗?!!

      机敏的狐狸察觉到肖谷的不满转过头与他对视了一眼,又一瞪,随后笑盈盈的捏捏柳清然的肩膀:“干的不错。”
      “起开。”
      “怎么了,你今天吃火药了啊,怎么跟个炮仗似的?”
      柳清然斜睨着心虚的肖谷:“没有,我好得很。”
      穆素太了解他们两个,自小就抓着这两个启蒙数学,一般这种情况,只有两种解释。
      第一肖谷吃了清然辛苦做出来的饼干屋。
      第二肖谷吃了清然留下来的汉堡。
      这两个小祖宗从小吵架就没有离开过吃。

      “你又吃了他什么东西?”
      “三明治。”
      “……”老穆想骂肖谷不长记性,最后还是作罢,算了让他们闹去吧。
      其实也没闹两节课,小朋友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觉,睡醒的时候就把这些有的没的忘得差不多了。肖谷也机灵的岔开话题,晚上赔了他一个三明治,这事就算揭过。

      元旦眼看着就要到,肖谷背书背的没滋没味的,一个懒散靠在柳清然身上:“小七,我看不下去了。”
      “宵夜去吃云斋后面那家烧烤和汤饭。”他随意加了个条件:“如果你能把书背完的话。”
      好了,打了鸡血小太阳马达全开,没过十分钟背完了。柳清然抽背完,两个人背起书包准备去上体育课。

      刘乐天正在盯王冠一背书,听到那两个晚上要去吃东西,先是忍下,然后和谢震对了眼神,他们同时转头问:“你们说的那个烤肉是什么?”
      “一家烧烤店,肉是没有切的那种大长条,就这么放在火堆上烤,烤到六七分输后,再拿下来放在烤盘里烤。他们家汤饭也是一绝,熬好的清汤配上香辣牛肉和玉米饭,就这么一拌。”说着说着肖谷就要流口水,郑万航连忙捂住他的嘴巴:“行了,我们知道那很好吃,你就不用这么细致的介绍了。”
      “那家店在哪啊?”刘乐天问:“你们两个怎么知道那么多好吃的店。”这两昨天中午跑出去吃了烤鱼,前天吃的串串香……
      嗯,为什么不喊上我!!!!
      论,中国人对吃的怨念。

      “在云溪街那边。”
      “就文化区那,是不是?”
      “你不是才回国没多久吗?”程远发问:“你怎么知道。”
      “我家住那边。”
      “……”
      “……”

      王冠一小时候跟着自家父亲去过云斋附近的‘武堂’一次,肖谷就是武堂的弟子,两个武师傅一在一起聊天的时候,他跟着肖谷去云斋玩过。那真是个雕梁画栋,水色清雅的穿越地。他随口道:“柳清然你家不也在那嘛。”
      “那是他师父家,他家还要再往前一段路。”
      听着就很心惊,肖谷侧眸问了刘乐天一句:“喂,你家小区叫什么名字?”
      “凤岭。”
      肖谷点头,柳清然也点头,两个人都在思量,最后都摇头,肖谷问:“我怎么从来没在小区里面看到你?你家是别苑?还是别墅?”
      “别墅那边。”
      “哦,清然家在别苑这边,南北啊,没见过也正常。”
      刘乐天好半天才听懂,这才立刻侧目:“我们住一个区啊。”
      “嗯。”肖谷点头:“不过我们在南边,你在北边。”
      “这该死的缘分。”想起方才肖谷口里的那些食物:“既然咱们住的那么近,你们晚上吃宵夜带我一个。”
      “合着你打算去蹭宵夜啊。”许文静背着书包靠近:“行了,先别急着说什么宵夜了,快打铃了,迟到要被罚跑啊,还不快点走。”
      一伙人反应回来,开始收拾东西,伴着上课铃往操场上狂奔,柳清然慢慢悠悠的走在队伍的最后,无所谓,他去的是早还是迟并不重要,老梁也不会在意他去还是不去。

      他开始在记忆里搜寻刘乐天这个人,并且将从前认识的所有姓刘的人的资料开始对比。
      无。
      他们从前没有过任何交集。

      坐在操场边,一班二班都被留下来做跳远测试,其他的班级已经解散,郑锡涛喝着矿泉水靠近那边正低头自己研究花绳的少年,他在他身边坐下:“呦。”
      小朋友侧头,郑锡涛察觉到他眼底的迷茫和陌生,顿时有些恼火,忙介绍道:“我,郑锡涛,郑万航他哥。”
      “哦,你好。”
      “你记性太差了吧,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他对于这个小天才多有好奇,也多有看不起,文文弱弱,弱不禁风,真是不够男人。虽然言行举止不娘,但是长得这么漂亮又文气的过分,实在不是男人的样子。
      “有事?”
      熟悉的开场白,上次自己来找他说话,他也是这个反应,真是够冷淡的,白长了这么一张脸,十二岁的小屁孩不是应该很可爱吗?这样寒寒的算怎么回事啊!!
      “没什么事情,我想找你借点东西。”
      “借东西?”柳清然觉得奇怪,他有什么东西能借给他?
      “嗯。”郑锡涛想了想,措辞,最后开口;“你借给肖谷他们的演出服能借给我们一份吗?我们也要在元旦晚会上演出。”
      想起某个姓穆的老狐狸说的话,又想想这段时间自己因为想要帮肖谷和陆离惹出来的事情,他决定拒绝,所以低下头摇了摇:“我只有那一份,还是找我奶奶要来的,没有多的了。”
      郑锡涛也知道是这么个结果,也没有多说,又说:“那明年再办这种比赛的话,我可以找你借吗?我们可以给钱给你,或者你要别的一些什么我们也可以帮忙。总之不会让你白借。”
      “明年?”柳清然都不知道自己明年还念不念书了,当然了,能不念是最好的,要是必须要念那也没有办法。
      “明年如果你有的话,可以借给我们吗?”
      他叹气,不能说的太死,也不能说的太活,索性把问题推给肖谷:“那要问肖谷,他同意的话,我有的话,我会借给你的。”
      “为什么要问肖谷,那不是你的东西吗?”他不太懂这个孩子的逻辑。
      “我的东西就是肖谷的,我在学校举目无亲只能靠他罩着,我要是不老老实实把他哄好了,我肯定有的罪受。”少年的视线变得轻松平和:“一班和四班毕竟是两个班,我拿东西给你肯定要和他说一声。”
      “可我听万航说,你整天都气他,不是怕他的样子。”郑锡涛有时候会怀疑万航口中那个牙尖嘴利恨不得咬肖谷一口的小怪物,和眼前这个死水一样的孩子是不是一个人。
      要是真的,那这个孩子人前人后差别也太大了。
      这么会装的吗?
      “他是肖谷嘛。”简单的五个字,说明了一切理由。
      别说人家会装,只能说你们不熟,他和肖谷怎么闹怎么玩都是理所当然的,旁人怎么想那是别人的事情。
      郑锡涛总觉得自己被怼了,但是回想起来也不觉得柳清然这几句有什么错处。他想了想复又说:“你既然觉得‘举目无亲’为什么还霸着肖谷一个,找别人做朋友不行吗?”
      那个孩子笑了,死水下的涟漪在眼底浮现,空幽柔和,他说:“不行。”
      “那你就活该被他拿捏。”
      柳清然听了这话明白了眼前这个家伙,是个情商低的老大哥,他一向知道怎么和这种人相处,只要一味的扮猪吃老虎装柔弱就好了。自从病了之后他就愈发的明白,怪不得男人都喜欢柔弱的女人,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也是生存之道。从前他惹了肖谷只能好吃好喝的过去哄着,这几年他只要咳两声,肖谷立刻就不生气了,哎呀,真是病痛的意外收获。
      柳清然点头,笑的很平静:“只要是肖谷就可以,活该就活该。”
      “你……”
      “你没有竹马,你不懂。”他抢话,堵死了郑锡涛的话,今天他可没有心思装什么柔弱,这种老大哥还是离自己远一点比较好。

      一瞬,少年的表情坍塌,强装出来的镇定自若崩塌,郑锡涛发现了这只看似温软单纯小兔子的獠牙,与他对视之间,他冷哼:“不借就说不借,扯这么多歪歪绕绕,最后还绕到肖谷身上,你有意思嘛你!”
      柳清然耸肩,态度恶劣:“你既然明白我是什么意思,那你还和我费什么话啊,慢走不送。”
      “……”得现在一点也不掩饰,本性暴露了。

      柳清然只是不想要和这个家伙废话而已,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似的,难道我欠了你钱吗?你这是求人帮忙的态度。
      但是他也只是在心里咆哮,表面上还是要保持平和,毕竟这家伙不是肖谷,太下别人的面不符合他众生平等的‘大仁’处事之道。
      郑锡涛第一次见到这种变脸比变天还快的场面,刚才还一副死水文弱的快要昏厥的死样子,转瞬就牙尖嘴利语调讽刺起来。真是够新鲜的。
      “我好声好气和你说话,你什么态度。”
      “你什么态度,我就什么态度。”
      “你家里人就教你这么和年长的人说话的吗?”
      柳清然听到这话,顿时一脑子火,随后冷笑一声:“一般你这样的普通人是没有运气能和我说话的。”
      今儿,算是遇上对手了。
      郑锡涛好些年没有遇上能这样一较高下的人了,家里几个忌讳他是哥哥一般都恭敬顺从,长子的身份让叔叔伯伯们都不好和他说什么重话,爷爷更是倚重他,自己也优秀无比。在郑锡涛心中,自己一直都是优秀的代言人。
      “你……”他一时语塞,好半天没有相处该说什么,最后瞪了那孩子一眼:“我不和你一般计较。”
      小朋友从椅子上起身,甩了脸,直接走了。
      郑锡涛盯着那孩子的背影,心口一阵阵的火气往上冒,直直的烧的眼睛发红,他怒道:“没礼貌!”
      得,这回火龙的名号也没的跑了。

      这天晚上十点半,云斋附近的烧烤店里,肖谷正在大快朵颐,刘乐天盯着那小子一副饿死鬼的样子忍不住开口:“他这是……”
      “常态。”柳清然烤着鲍鱼清冷的开口:“习惯就好了。”
      刘乐天觉得这两位真的很让人惊喜,一个看似水一样柔弱,实则坏水一肚子,一个看着明朗阳光建气,实则阴冷腹黑。
      呵,真是够有意思的,这两个心思重的人聚在一起生活每天也不斗心眼,就只用最蠢得办法胡闹,一闹就是这么多年,谁也没真的生过谁的气。
      “清然。”刘乐天喊了那孩子一声。
      柳清然抬头注视着他,双眸没有神色,只是顺着声音方向看过来。刘乐天在确定自己的想法,他笑着说:“今天下午郑锡涛和你说什么了?”
      “他找我借衣服。”直言不讳,柳清然平和的开口。
      “你叫他滚了?”肖谷直言。
      “请注意你的用词。”柳清然摆弄着碗里的汤饭。
      肖谷哦哦乐了两声,随后低眉顺眼的开口:“是否让他慢走不送?”
      “是也。”
      刘乐天听他们两个对话总能笑出来,知道的这是在对话,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讲相声。

      酒足饭饱,当然他们是不可能喝酒的,只喝了一肚子可乐,饭店门外刘乐天盯着肖谷和柳清然一人一辆轻型摩托,颇为羡慕:“你们两个连车子都买情侣款啊。”
      “这是从前清然帮昊然哥哥改装的车子。”
      想着家里那一仓库的东西,柳清然转头望向刘乐天:“你想要吗?”
      “什么?”
      明明听懂了却装出一副吃惊的表情,柳清然摆手:“你把王冠一的物理成绩抓上去,我家还有几辆我哥他们换下来的车子,你要就拿走。”
      “真的假的?你哥万一要呢?”
      “家里有重型的改装车,这些车子对他而言就是淘汰品。”想着家里那些‘兴趣之做’他不禁也有点头疼,当年昊然迷上摩托车,缠着他买零件回家自己组装,两个人研究了半年多,硬是研究出了门道,结果就是家里又多了很多没有用的废铁和十几辆无人骑的摩托车。
      前天开仓库的时候,昊然还说要把这些车子处理了,省得放在家里占地方。
      ……
      说的轻巧!!
      那都是钱啊!!!

      领着刘乐天去了云斋,刘乐天盯着眼前王府似的建筑物,堂皇的看着柳清然:“你穿越来的啊。”
      “是啊,我原本正在秦国一统天下呢。”他随口敷衍。
      三个人推门而入,刘乐天第一次见识这种古典建筑,虽说从前故宫走过几遍,但是这种精巧园林他还是第一次深入。
      转了两个弯,到了一处铁门前,肖谷开灯,仓库被点亮。刘乐天被里面可怕的库存吓到了。他问柳清然:“这些全部都是摩托车?”
      “不是,还有很多其他东西。”说句实话,这仓库里到底有多少东西他自己也记不清了……当初做的数据库如今也不知道在电脑哪个角落里躺着,找也要费点功夫。真让人头疼,这一仓库的东西十年多积累下来的!!要怎么处理啊,眼看着就要满了!!

      刘乐天察觉不到柳清然的烦恼,他只一心盯着自己即将到手的摩托车。
      就在某个少年觉得自己可以得了车子绝尘而去的时候,他被柳清然拉到东边一个铺满了榻榻米的房间里去了,转头对上了肖谷颇为同情的视线。
      然后,眼前的大屏幕出现了一段五分钟的视频。
      那五分钟,是刘乐天人生最黑暗的一段时间。

      柳清然给他看了五分钟,骑摩托车出事故的视频。何其残忍,何其惊心。

      某个小朋友确定刘乐天的心灵受到了打击,满意的关了视频,打着哈切叫肖谷送客自己回屋洗洗睡了。
      肖谷送别了小朋友,高喊着让他帮自己放好洗澡水,转头拍拍惊魂未定的刘乐天,颇为感同身受:“我当年比你惨,我看了十分钟的,你已经是精简版了。”
      送客后。
      王府宏大的楼门外,刘乐天荒凉的站着,天边苍凉的月儿入了他的眼底,握住摩托车的把手,他想了想,要不……还是不要了吧。
      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他又想,要不……我推回去吧。
      最后还是坐上了车子,却是以极低极低的速度,缓缓的行驶着。

      他明白了一件事……
      果然这对竹马不是什么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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