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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零四二:与卿共浴 ...

  •   慕容建霍然起身,身上甲叶摩擦的声音仿佛吹响了一曲号角,他的腿脚往前迈出了一步。

      “护驾——”

      随着这声凄厉高亢的呼叫声,整个仪仗队的护卫队顿时全员上前,将玉撵上的站着的楚骄阳围护了个水泄不通,护卫队员们本来就放在刀柄上的手纷纷抽出腰间的陌刀。

      打磨得光可鉴人的刀身映着森森寒气,似欲要择人而噬。

      一直绷紧了弓弦的弓/弩射手们,把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放在了扳机上,眼看着就要抠动弩机的扳机,将上前一步,要对楚骄阳欲行不轨的慕容建射成个筛子。

      空气似乎变得粘稠起来,让人感觉呼吸都十分不顺畅。

      一阵风吹过,扬起众人的发丝。

      百姓的议论声似乎都渐渐远去,但是楚骄阳和慕容建两边人马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又似乎被放大了无数倍,让人听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千钧一发。

      慕容建身后的几个心腹见此情状,猛地跨上前,扑到了慕容建的后背上,将他重重地扑倒在地面。

      慕容建的军师举着双手,大喊出声:“误会!误会啊殿下,大将军日夜忧思前方战事,疲劳过度,以致神思不属,驾前失仪,望殿下恕罪!”

      慕容建被几个心腹这一重扑,摔回了神智,脑子一清醒,立刻就着军师的话顺坡下驴,装作劳累过度晕倒过去,趴在地上不再起身。

      楚骄阳微微一抬手,围在她身前,围得水泄不通的护卫们如同潮水般向后退开。

      看着慕容建的军师,楚骄阳暗叹一声可惜,下次再想激怒慕容建,让他怒令智昏,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将抬起的手握在腰间的剑柄上,楚骄阳点点头,说道:“大将军为国操劳,着实辛苦。就准大将军休假几日,好生修养身体,也好继续为国效力。”

      说完,楚骄阳又说道:“另,传令全军,半个时辰后,大将军行辕议事,本宫要见到千总以上所有将官。”

      话说完,楚骄阳看见装死的慕容建的手指弹动了几下,他的军师不动声色地压下他动弹的手掌,这才感觉心情变好了一些,忍不住露出一丝惑人的微笑。

      然后,她又多看了几眼慕容建的军师。真是个人才!楚骄阳心中想着,若是不能挖过来为她所用,到时候就只能送他去陪慕容建了,也好全了他们主从的忠义名分。

      留下这道命令,楚骄阳站在玉撵上,转身对大道两边看热闹的百姓各行一礼,言辞切切地说道:“父皇言说,大梁百姓多年来配合朝廷抗金,你们的艰难和贡献,父皇铭记心间,一刻不敢或忘。这一拜,乃是为了感谢乡亲们的付出,你们辛苦了!本宫此行,不仅是为了两国战事,也是为了边关百姓的生计,不实地考察,怎么能切实解决民生问题?还望父老乡亲多耐心等待朝廷一些时间,父皇必定给百姓一个好的交代!”

      楚骄阳的话让离她最近,听得最清楚的百姓轰然爆发出一阵嘲杂。

      她的这番话又被百姓们往下一个传一个的传了下去,所有的百姓都知道皇家公主向他们泥腿子老百姓行礼道谢了。

      还说天子惦记着他们百姓的生活,公主此行就是为了实地考察回去汇报给天子,以便更好地解决大梁民生问题。

      自古以来,从来只有百姓向达官贵人跪拜行礼,何曾有过皇亲国戚向下层人低头的?

      楚骄阳这一拜,顿时让天高皇帝远的朝廷,在百姓心里变得高大亲切起来。

      百姓们心潮澎湃,自发拥护着楚骄阳往大将军行辕而去,直到楚骄阳再三拜谢辞别,才依依不舍地鱼贯离去。

      百姓们离开时,还忍不住三五成群高谈阔论着楚骄阳和天子,言辞之间充满了殷切的希望。

      连天上的太阳,似乎都感觉到了这股蓬勃之意,越发的灿烂明媚。

      做戏就要做全套,慕容建的心腹们抬着装晕的慕容建侍立在一旁,目送楚骄阳离开。

      知道楚骄阳完全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内,这才匆匆叫来马车,将慕容建抬进了车厢。

      刚上马车,慕容建就坐了起来,想到刚才楚骄阳的那番话,冷冷嘲道:“哼,信口开河、沽名钓誉之辈!”

      跟他一起坐上马车的军师无声地叹息了一声,说道:“但是,极为有用不是么?”

      慕容建想到那些百姓热烈的欢呼和充满期待的议论,目光闪了闪,恶意地说道:“就怕小公主牛皮吹得太大,日后不小心崩了自己的牙。”

      军师专业拆台三十年:“但是就目前来说,用来压制住将军的在边关的声势,已然足够了!”

      “先生到底是谁的人?”即使两人合作已经十几年,连番被怼,慕容建还是忍不住瞪着军师问道。

      军师瞥了慕容建一眼,回道:“自然是将军的人,某只是想提醒将军,莫要小看了那小公主,方才若非陈将军机灵,将军此刻已是箭下亡魂,死无葬身之地了!”

      听军师提起这茬,慕容建知道是自己理亏,方才连番受辱之下,自己失了智。

      他可以肯定,唱礼官是在那小公主的授意下故意为之,因为三跪九叩的大礼一般只有在祭天祭祖这样的大日子里才会用到。

      慕容建怕再被军师怼,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

      军师看着闭口不言的慕容建,转而说起了楚骄阳着令千总以上将官大将军行辕议事的事情。

      慕容建冷笑道:“没有本将开口,我倒要看看,有多少人会尊那小公主的命令?”

      军师本想劝慕容建不要想得太过乐观,但是想到大将军今日受得刺激着实不小,便没有再提。

      就让他今日好好休息休息,明日再说也不迟。军师心里这样想着,没有再开口说话。

      楚骄阳到了慕容建的大将军行辕,撤下半副天子仪仗,在大案后面的椅子上略作休息。

      木易临时领了个文书的职位,跟在楚骄阳身边。陈芝娘和铁头因为平日在公主府比武缕缕获胜,便守在她身旁两侧,做了她的贴身侍卫。

      王二狗站在底下第一个位置,虎视眈眈地盯着行辕的门口,准备听从楚骄阳的命令,随时给待会儿要前来议事的将官们一个下马威。

      前来议事的千总以上的将官陆陆续续地到了。

      直到一个时辰后,楚骄阳看着依旧空着大半的大将军行辕,站起了身。

      站在下面的将官看着行辕内的空位,互相用目光探询了一番,低着头默不作声,等着楚骄阳发怒质问。

      但是,楚骄阳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只是简单地下达了一道命令:“明日午时,校场校阅三军,诸君做好准备,若有相熟的将领,也可告知本宫的命令。都下去准备吧!”

      这是楚骄阳给那些没来的将领的最后一次机会,就看他们能不能把握住,或者说愿不愿意把握了。

      将官们没想到楚骄阳如此沉得住气,闻言忧心忡忡地退出了大将军行辕,想到楚骄阳和大将军势同水火的关系,忍不住忧思更重,只觉得明日的阅兵,恐怕要有大事发生,也不知是好是坏,只盼着明天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最好能让上面神仙打架的两位大佬都遗忘了自己的存在。

      当然,不是所有将官都这么认为。

      也有人觉得楚骄阳色厉内荏,被大将军如此下了脸面都不敢做声,果然是个女流之辈,没什么胆识,更不将楚骄阳放在心上,至于她的命令,边军诸事繁杂,哪有时间陪这位小公主玩闹。

      还有少数人觉得这是个机会,抓得好了,说不定能一举翻身,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上官压在身下永不翻身。

      等将官们都出了天子行辕,王二狗猛地抽出陌刀,一刀劈在了身后的座椅上,将座椅劈成两半,怒道:“岂有此理,一定是慕容建那老贼威胁下面的从属,不让那些将官听从公主的命令!”

      楚骄阳站起来走到王二狗身边,拍了拍他握刀的手掌,将陌刀拿出来插回他腰间的剑鞘,笑道:“何需大将军下令,忠于大将军慕容建的不需他多说便能领悟他的意思,至于另外那些,不过是想浑水摸鱼罢了。”

      然后,楚骄阳拍了拍王二狗结实的胳膊,接着说道:“本宫的车骑将军还是如此易怒,这可不好!若是战阵之上,敌军三言两语就激怒了将军,让你失了理智,岂非是自取灭亡?至于那些人,根本不足为虑,明日校阅三军后,便可一并解决,一劳永逸!”

      “事关公主,末将才忍不住的!”王二狗在心里委屈巴巴地嘟囔了一句,带着刀疤的脸黑红黑红的,忍不住抓了抓耳朵,捂着自己滚烫的胳膊问道:“公主要怎么解决?只要殿下吩咐,末将愿为公主披荆斩棘,赴汤蹈火!”

      楚骄阳最喜欢王二狗这幅忠心耿耿、以她为先的模样,闻言忍不住使了个坏,对他笑得惊心动魄,朗声说道:“佛曰:不可说!”

      第二日。

      酷暑正午的太阳像是张开的巨大火伞,天空白亮耀眼,树上的叶子被晒得蔫头耷脑,知了在树上不停地发出令人烦躁的鸣叫声。

      校场的土地被晒得又焦又烫,仿佛一个巨大的蒸笼,热的人喘不过气来。

      校场上原本整齐挺立的士兵,被晒得脸颊发烫,满头大汗,原本脸上坚毅的表情逐渐变得烦躁难忍。

      楚骄阳同样顶着烈日,站在校场前,高出地面半米左右的检阅高台上,校场上的兵丁密密麻麻,很多很多,但是楚骄阳粗略点算了一下,不足三成。

      边军号称三十万大军,就算空饷数量高达十万,也还有二十万大军。再除去今日站岗放哨和对外警戒的三万士兵,此时应该站在校场上供她检阅的人数,至少应该达到十七万。

      但是……

      楚骄阳眯了眯眼,校场此时的兵丁数量,不足六万!

      看来,看不上她这个公主的将士有很多啊!

      “谁能告诉本宫,其他兵将何在?”

      专门挑选出来的大嗓门传令员,站在高台后方,齐声将楚骄阳的话又问了一遍。

      校场寂寂无声,除了知了配合着楚骄阳吱吱鸣叫,没有别的声音发出。

      楚骄阳笑了,又说:“告诉本宫其他兵将何在,赏银百两!”

      随着这句话传开,校场哄得一声炸开了。良久,第三排的一名小兵怯怯地举起了手,怯怯地说道:“回公主殿下,小的听说第三军不来,是因为他们主将说……”小兵咽了口唾沫,接着说道:“他们主将说公主殿下欺辱大将军,要让公主殿下知道这靳门关是谁的天下。”

      楚骄阳对于小兵的话未作评价,只是吐出了一个字:“赏!”

      随着这个字落下,充当文书的木易立刻拿起一盘子白花花的银锭子,走下台送过去给那名小兵。

      其他兵丁一看,竟然真的有赏赐,还是百两之巨。只需要一个简单的消息就能得到这么高额的赏赐,顿时炸开了锅。纷纷举起手,七嘴八舌道:“公主殿下,小的知道黄志千总旗下没来,是因为黄志千总昨晚连夜带兵出去拉练了。”

      “第一军和第二军是大将军的直属军队,他们没来,肯定是因为大将军病了,他们驻守在大梁城的将军府!”

      “赵猴千总旗下三天前就被派出去执行军务,至今还没回来。”

      “我同乡是钱大壮千总的家丁,我那同乡说了,公主殿下慈善,他们平日执行军务那么辛苦,一次不来,公主也不会怪罪的!”

      “周开百总想来,但是他的上官吴千总发话,他要是敢来就把周百总的手下全派去打前锋,周开百总怕当炮灰,不敢来。”

      “……”

      林林总总几十个原因,楚骄阳一一赏赐下去,说道:“诸君应知晓军令如山,军中不尊号令者,可立斩不赦。今日所有不尊号令,未带兵前来校阅的将官,除第一第二军和执行军务的将官,以及那位名叫周开的百总以外,其他将官,一律撤职,其职位由下一层将官直接接任。车骑将军以上将官有多名副将的,副将可至本宫行辕,本宫亲自考核戳升。千总以下不设副将的将官,由下一层将官接任。”

      校场这次迎来了山呼海啸般的爆炸声势,来接受楚骄阳校阅的将官都忍不住庆幸自己没有作妖,一些偷偷带兵前来的底层军官更是振奋,他们想不到一次选择,竟然能官升一级。

      有一个跟自家百总不和的小旗,背着百总偷偷带兵来的校场,他上面百总和千总都没有,他一下就连升了两级。忍不住跪在地上对着楚骄阳高呼:“公主千岁!”

      大将军府,假意在家休养的慕容建听到这个消息,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慕容建的军师跌坐在椅子上,脸色颓败,他没想到,仅仅过了一晚上的时间,大梁城的天就变了。

      小公主这招太狠了!简直是直攻蛇之七寸。边军众将,只要有人想晋升,就一定会有人遵从小公主的这道旨意。车骑将军以上的升迁之路,更是被小公主直接捏在了手心。掌握了上层军官,上层军官掌握着下层将士,层层递进,除了大将军的三万家丁私兵,整个边军眼见的尽在小公主的掌中了。

      除非有人不愿意晋升,可是,会有这样的人吗?

      军师闭上眼,狼狈地摇着头,不会的,俗话说得好,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底下的人为了晋升,怕是会打破头了。

      不、不对!

      军师猛地睁开眼,上前扶住慕容建,大声道:“将军,此事还有转机!那些未到校场的副将都有官升一级的机会,那些到场的副将反而无缘晋升,内心岂会甘愿?将军,这便是我等的转机!”

      慕容建握住军师的手,到了这个时候,他常年征战的敏锐直觉,反而让他看得比军师更透彻,摇头苦笑着说道:“没有机会了先生,明珠公主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的。半辈子征战沙场,临到老了,竟然犯了大意轻敌的毛病。呵,果然是这些年身居高位,被捧得忘乎所以了。”

      说着,慕容建拍了拍军师,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又说道:“呵呵呵,只可惜十数年的谋划,一朝付诸东流。先生身怀大才,就不必继续在本将身边耗着了。那小公主志向不小,恐怕正是求贤若渴的时候,以先生之才,必能被重用!先生……”

      军师哭着打断慕容建的话,连平日甚少拿出来的称呼都用上了,悲声哭道:“恩主,请莫说这样的话,某怎会弃你而去?您仍是楚国的大将军,武将第一人,国之重器,中流砥柱!”

      “现在确实还是,只怕用不了一年半载便不是了!云霄我儿,死在这样的人手里,死得不冤!”

      楚骄阳的确不会给慕容建转机。

      被将士们的热情冲淡了几分暑气的校场上,只听楚骄阳继续说道:“在场将官,缺额兵丁数量全部补齐,尔等可自行招兵,饷银一应足额发放。副将全部调入本宫直属卫队!”

      本来还心有不平的将官,随着楚骄阳的这番说法,也激动了起来,补齐缺额的兵丁,简直比官升一级还要诱人。一个千总旗下,足额兵丁是一千人。但是上官要养自己的家丁私兵,吃了自己四百的空饷,实际上这个千总旗下只带领了六百人。现在公主说要补足空缺的兵额,率领千人自己培养起来的兵丁的千总,和接手别人六百兵丁的千总,那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更何况,就算自己不打算补足兵额,那这笔饷银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有这个想法的人很快就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只见高台上的楚骄阳正了脸色,说话的声音都变得严厉冷酷起来:“但是,本宫不想再看到将官吃空饷喝兵血。此次补足兵额之后,本宫将派人登记造册,以后每三个月校场检阅,随机清点唱名。兵丁的饷银必须及时足额地发放,兵丁空额两百以上,饷银贪污百两以上者,以谋逆罪论处,诛三族!”

      看着底下勃然色变的将官,楚骄阳扬眉继续说道:“当然,若有不愿意的。本宫现在就可以好好跟你算算从前的老账,看看到底有多少兵丁被你压榨剥削?贪污的饷银和不足额的兵丁足够处死你几族?”

      心中不忿的将官不得不压下内心的不甘,事已至此可说是木已成舟。

      楚骄阳今日这一个接一个的命令,连消带打之下,得了最大实惠的就是底下的小兵,他们这些军官就是想闹,底下的小兵也不会听他们的,跟着他们对抗楚骄阳。

      而上面的这位小公主,将会成为最大的赢家。

      将士爱戴拥护,上下一心,边军从此必定对楚骄阳如臂指使。

      直到此时,众将官才惊觉楚骄阳的厉害之处,连忙屏气凝神,将心中不该有、不能有、不敢有的杂念全部清除。

      校场校阅结束,小兵们欢呼着送走楚骄阳。

      回到大将军行辕,楚骄阳才坐下喘了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叹道:“终于能松快些了,这段时间可把本宫累坏了。”

      因为到了军队,王二狗他们又开始了以前日日苦训的时光。此时的将军行辕内,只剩下楚骄阳和木易两人。

      楚骄阳看着木易,朝他勾了勾手指,道:“过来,给本宫捏捏肩。”

      木易闻言,顿时红了耳朵,难以置信地看着楚骄阳,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我……我又不是明珠公主的侍者。”

      “本宫知道你不是,但是帐中只有你啊!”言外之意,你不捏谁捏!

      “可……”

      木易还想再说,就被楚骄阳粗暴打断:“别磨蹭,大男子磨磨唧唧做什么,快过来动手!”

      木易红着脸偷偷看了楚骄阳一眼,慢吞吞地挪到楚骄阳身后,双手来回伸缩了几次,才将手掌轻轻地放在楚骄阳的肩上,低声说道:“明珠公主,失礼了!那……那我这就开始了。”

      楚骄阳闭着眼睛,一会儿让木易重点重点再重点,一会儿又让他减轻几分力道。

      木易都红着脸一一照做,一边捏肩,一边还忍不住打量楚骄阳的脸。因为楚骄阳的头枕在椅子的靠背上,脸朝上,木易根本不需要低头,只要稍微垂眸,就能将这张脸看得清清楚楚。

      离近了看,这张脸美得更是惊心动魄,像是被上天精心雕琢过,没有一处不完美。

      因为闭着眼睛,长长的眼睫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木易知道,这双眼眸睁开时会拥有怎样摄人的神采,那一双眼,让人见一次就永远忘不了。

      古有叶公好龙,木易觉得,现在如果有人为明珠公主画像,大概也是不敢画上双眼的。因为这世上最好的画师,都不能画出那双眼睛万分之一的内容和光彩。

      楚骄阳猛地睁开眼,木易突然与她四目相对,只觉得她眼里一定是有吸人的漩涡,否则他怎么会像是被黏住了一样,无法移开视线。

      楚骄阳皱眉:“想什么呢?力道越发轻了!”

      木易回过神来,连生咳嗽着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嘴里结巴地否认着:“没没、没想什么。”

      楚骄阳没再理他,离京这么多日,她有些思念她的龙爹了。三日一封的平安信也不知道龙爹收到了没?自己离了京,若是龙爹胃口不好的时候,没了自己在旁痴缠卖乖,他怎么下饭?会不会消减了?还有心思斗蛐蛐么?那些迂腐顽固的老大臣会不会又惹龙爹生气?罪太子的事处理完了没?

      “唉——”

      楚骄阳叹了一口气,觉得还是天下一统世界和平的好,这样她就能待在京城陪着龙爹了。

      木易却突然想知道楚骄阳在想什么,连她一向凌厉的眉峰都透出了几分温情和柔和。想到在楚国京城风闻的关于明珠公主的传言,木易脸色微微变了,她这是想到哪个男宠了么?

      “行了,你出去吧!”楚骄阳略带薄怒的声音惊醒了木易,原来他刚才竟不知不觉将心中所想问了出来。

      看着楚骄阳冷着的脸,木易张着嘴想解释,但是内心的羞耻还是让他掩面走出了行辕。

      对于楚骄阳来说,男宠就是生活中的调剂品,用来解闷子的小玩意儿,怎么配跟她的龙爹相提并论!对于以前的楚骄阳来说,世界上只有三种人,她自己、有用的人和没用的人。

      对于现在的楚骄阳来说,世界上还是只有三种人,她自己、她的龙爹和其他人。

      楚骄阳正想着,听到行辕外面传出一阵喧哗,起身问道:“外面何事喧哗?”

      一名小兵听见楚骄阳的问话,连忙进来禀报道:“殿下,金国使者求见!”

      楚骄阳立刻正襟危坐,说道:“传!”

      金国使者一行只有两人,被带进行辕后,先是恭恭敬敬地对楚骄阳行了礼,然后将盖有金国汗王金印的文书递给侍立在楚骄阳旁边的那名小兵,道:“我大金汗王听闻楚国明珠公主殿下驾临边关,特命我等前来邀请殿下参加汗王七日后的登基大典。”

      楚骄阳打开小兵奉给她的金国国书,上面赫然写着新汗登基的时间地点。

      合上文书,楚骄阳对两位金国使者点了点头,说道:“回禀你们的汗王,本宫会去的。”

      得到肯定的答复,两名使者也能回去交差了,再加上自知大金国跟楚国的交情一向势如水火,得了答复便立刻向楚骄阳请辞,赶回了金国。

      傍晚时分,带兵训练回来的王二狗听说楚骄阳要去金国参加登基大典,立刻表示要跟着楚骄阳一起去。

      “不行!”

      楚骄阳当即拒绝了王二狗的请求,说道:“靳门关还未稳定,你代替本宫好好守在这里。木易也留下,二狗你遇事多听听木易的意见,不要冲动!”

      听到木易跟自己一样去不成,王二狗松了口,问道:“那殿下此行要带谁随行?”

      “带上铁头和芝娘二人就够了。”楚骄阳说道。

      王二狗和木易闻言,同时皱眉道:“那怎么行!太少了!不安全!”

      “金国若想加害本宫,便是带上你们所有人,也对付不了金国数十万大军,难道要本宫带上所有边军前去不成?”

      王二狗听了这话,心里更加不踏实,连忙说道:“那要不就不去了,奴贼向来不讲道义。”

      “登基大典何其重要,本宫不去,齐国也会派人去,若是金奴和齐国趁此暗中达成某些交易,岂不是因小失大!”王二狗是第一个效忠楚骄阳的臣子,楚骄阳一向对王二狗有几分特殊的情节,殷殷教导道。

      木易站在一旁,看着楚骄阳对王二狗这个哪儿哪儿都不顺眼的人耐心有加,再想想中午时她对自己的薄情,心里不由得有些失落。

      陈芝娘和铁头站在行辕后面对视了一眼,忍不住在心里咂摸嘴:这位小公主哪儿都好,就是喜欢处处留情。比寻常男子还要风流潇洒,真是……世所罕见!

      王二狗明白楚骄阳说的都对,只得悻悻地闭上了嘴。

      铁头挪动着肥硕的身体,上前拍了拍王二狗的肩膀,保证道:“车骑将军放心,我铁头一定将公主殿下安全带回。”

      王二狗瞥了一眼后面的陈芝娘,嘟囔道:“老子可信不过你,真遇上危险了,谁知道你会不会先救后面那个啊!”

      王二狗还在磨着楚骄阳要跟她同去金国,三天的时间已经在王二狗的软磨硬泡中溜走。

      因为登基大典在金国盛京举行,靳门关距离盛京还有几日的路程,需得提前出发。

      楚骄阳这次轻车从简,带了百名侍卫以及陈芝娘并铁头二人,骑马赶往金国。

      出了靳门关往东不过十几里,就到了金国的地界的官道上。

      在官道上快马加鞭半日路程,就是金国的蒙特草原。

      绿莹莹的草原一望无际,像是绿色的海洋,上面间或点缀着白色圆顶的毡包,像是一个个倒扣的白色大碗。偶尔有牧羊人赶着的成群结队的牛羊从一个个毡包间穿过。

      到了人迹稀少的草原深处,还能看见成群结队的野马群,呼啸着飞奔而过,马蹄踏地的声音声势震天,蔚为壮观,让人每每看见便有心胸开阔激昂之意。

      过了蒙特草原再往东北方赶两日的路程,就到了金国的盛京。

      因为金国先祖世代沐浴楚国皇恩,所以一开始特别推崇楚国,样样都要跟着楚国学习。

      后来金国太/祖叛乱,想要抹去祖宗为奴的痕迹,便下令将盛京的仿楚建筑全部推倒重建。

      以至于,如今偌大的盛京城看着有些不伦不类的异域风情。

      草原天气多变,金国百姓多穿皮毛制成的衣物。

      楚骄阳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傍晚时分,太阳的余晖散尽,凉意骤然袭来,让楚骄阳他们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还未进城,城门处便有金国汗王派来迎接的使臣。跟着引路的使臣,一路踏进了金国的王宫,金国王宫远看就像是一个放大了几十倍的圆顶毡包,外面白色的宫墙会给人以低调朴素的错觉。

      踏入宫门的一瞬间,就会让人以为是两个世界。

      宫门内,金碧辉煌、极尽奢侈八个字不足以形容。

      被引着走过一道又一道宫门,使臣将众人带到了一处汤池,恭敬地对楚骄阳道:“公主殿下初来金国,恐怕不甚习惯,热汤已备好,殿下可命人侍奉入浴,洗去一身疲乏。”

      随后,又看向楚骄阳身后的众人道:“诸位大人请随我来,为诸位准备的洗尘之处在另一处地方。”

      楚骄阳笑了,不知道金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闻言对陈芝娘他们摆手道:“随他去吧!”

      陈芝娘摇头躬身道:“殿下,让下面的人去解解乏,芝娘和铁头在这里守着您!”

      “可!”楚骄阳点了点头,走进了雾气氤氲的汤池。

      方一踏入,汤池前面侍立的宫女彩娥便轻手轻脚地上前行礼道:“奴服侍公主殿下沐浴更衣!”

      楚骄阳打量着奢华的汤池,站在原地展开双臂。宫女们轻柔又迅速地将楚骄阳剥了个精光,楚骄阳不着寸缕地下了水。

      温热的水浸泡皮肤,让楚骄阳舒服地喟叹出声。

      几个宫女分工合作,有人为她洗头,有人为她按摩,有人喂她喝蜂蜜水……

      不得不说金国的大汗可比楚国的皇帝会享受,这些宫娥的手法不轻不重,拿捏得恰到好处,让楚骄阳自从到了边关后,近半个月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汤池的西北角,水上建着一座莲花型的水榭,水榭下面一层又一层的莲花瓣托起了八角凉亭,使得这座亭台高于水面许多,站在亭内,能将整个汤池尽收眼底。

      此时,亭中央正站着两个人,当先的年轻一人站在前面昂首挺立,看向楚骄阳沐浴的方向,另外一人躬身侍立在后,低眉顺眼,眼神循规蹈矩,并不四处乱看。

      “她就是父汗派人去楚国求娶的明珠公主?”年轻那人问道。

      “回汗王,正是!”年轻人身后的人恭敬作答。

      年轻人闻言点了点头,笑道:“果然是不折不扣的明珠!父死子继,这般艳色,合该属于本汗!”

      身后的人顿了顿,声音放轻了一丝:“汗王说的是。但是楚皇有眼无珠,不仅拒绝了先汗所请,也一并拒绝了汗王的求娶之意。”

      年轻人不为所动,脸色傲然:“那是因为楚皇和明珠公主不曾见过本汗,只要见了本汗,她必定要为本汗的魅力所倾倒!”

      说着,年轻人吩咐道:“遣人来服侍本汗更衣,本汗要入汤与明珠公主共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零四二:与卿共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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