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
第014章
之前淮南王传来的消息是申时到府，王妃和萧氏早早就去门口候着迎人，结果等到天擦黑才姗姗来迟。
王妃腿脚比萧氏利落，一马当先迎了上去，白皙的脸庞被红艳艳的纱裙衬得娇艳，一双眸子闪动着琉璃的光芒，像是在期盼，又像是欢喜。
“王爷一路辛苦，快进府歇歇。”她努力撑起一个当家女主人的架势，极尽体贴和温柔。
慢一步的萧氏只觉得她可怜又可厌，不慌不忙在后方盈盈一拜，嗓音婉转：“恭迎王爷回府。”
淮南王翻身下马，将马鞭折在手中，一言不发略过二人跨入府中，黑了一圈也精瘦了一圈的孟潜规规矩矩的对王妃行了礼，扶着自家娘亲进了府，大门处只留下王妃一人孤零零站着，在越发暗沉的天色中，红的刺目。
接风宴设在花厅，孟隐有伤在身不能出席，其他四人围坐在圆桌前，有序且沉默进餐。
王妃一颗心渐渐沉入深海，没了孟隐在，她仿佛是个外人般的存在，尴尬又突兀，好几次她想挑起话题，总被萧氏或者孟潜引到别处。
这饭吃的憋屈，吃的委屈。
倏地一双筷子出现在眼前，夹着自己喜欢的酿豆腐轻轻放入碗中，王妃错愕抬头，撞进淮南王冷淡的瞳孔中。
“王，王爷……”她是不是看花了眼？他居然主动给自己夹菜？！
淮南王撇开视线，几口吃干净碗中的食物，起身离开，仿佛他做这个是稀松平常的事。
瞧见王妃受宠若惊的呆愣，萧氏不由掩嘴低笑，暗暗嘲讽：“王妃和王爷果然是恩爱有加，王爷可真疼王妃呢。”
“那是自然。”她骄傲抬起下颌，这块酿豆腐给了她支撑力，“王爷一直对我很好。”
真是个蠢女人，萧氏想跟儿子多说说话，敷衍几句带着孟潜离开了花厅。
晚上本来是秋挽值夜，没想到她胆子大得很，迟迟未归，东霓只能帮她顶上，小六子出去找人，简直太没规矩了。
天还未完全暗下去孟隐便让她点了灯，这次不是单单点一盏，而是把整个屋子都照亮，比白天还要亮堂。
东霓好奇的眸光时不时溜到孟隐身上，想问又不敢问，他一双眼黑沉如墨，虽是如往常那般斜躺在床头，不苟言笑且浑身紧绷，脸上线条僵硬，好似等会要上战场。
“等会，你就在门外伺候，不需要端茶送水。”孟隐忽然开口说话，冷冷下达命令。
东霓觉得这话没头没尾时，从院门口走进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黑发整齐梳在头顶，一双眼不威自怒，孟隐同他面貌有几分相似，特别是一双眼，潋滟着寒光，狭长凌厉，气势不凡。
原来是便宜爹啊，难怪会下那样的命令。
当淮南王走进孟隐房中，二人视线一交错，屋内气温骤然下降。
儿子眼中的濡慕变成了憎恨，说不难受是假的，哪怕他不喜欢王妃，但这个优秀的儿子，他是满意的。
“伤好的怎么样？”语调平平淡淡，如同没了脚的不是自己儿子，而是手下一个兵。
“不用假惺惺的关心，你来做什么？”
淮南王没有回话，上前两步想自己掀开薄被，探查他的伤势，孟隐死死按住被面，像一只被逼到角落奋起反抗的小兽：“你没资格看，别装出一副慈父的模样，让人看了恶心。”
“孟隐！”伴随着一记毫不留情的巴掌，淮南王的语调上扬，“我是这么教你礼义廉耻的吗？”
孟隐被打歪了头，常年握兵器的手掌不是开玩笑，换做是东霓，一巴掌能把她的小脸拍烂。
在外间的东霓听见这声皮肉响，心里咯噔一下，火气一下气冒了上来。
他喵的便宜老爹可真不是人啊，她如珠如宝给你儿子呵护，结果你一回来就打人，你以为你打的只是自己儿子吗，不，你打的是她的命根子！
要不是打不过淮南王，东霓恨不得冲进去给人揍一顿，这当爹当妈的，一个个都不会做人？逼着孟隐bian态啊这是。
“呵。”孟隐阴恻恻的嗤笑，一双黑瞳亮的吓人，“被我说中恼羞成怒？淮南王何时变的如此沉不住气。”
“我看这次摔坏的不仅是你的脚，还有你的脑子！”
“别在装模作样，你今天来不过是确认我到底残废成什么样子，好写折子请示皇帝世子更换事宜，不用看了，我明明白白告诉你，我彻底是个废人，你可以安心把孟潜封为世子，继续扮演父慈子孝！”
手背上的青筋一点点凸起，淮南王深吸了一口气，把挑起的怒火压制住，表情僵冷如冰，嗓音亦是：“正好省了麻烦。”
说完，他一步步往后退，最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孟隐背脊僵直，嘴唇抿成倔强的线条，红肿的右脸高高鼓起，抬眸看了眼空荡荡的房门，孟隐心中发出一股狠劲，他跟淮南王的那点微弱父子之情，是彻底散的干干净净了。
切，谁在乎？
少年颓然倒在枕头上，绝望闭上了眼。
若不在乎，又怎么会闹成这样？心里空洞的厉害，明明灯亮如白昼，孟隐却觉得自己被无边黑暗包裹，为什么他总是会被至亲忽略，这世上就没有一个人能够坚定不移的选择自己，永远站在自己身边吗？
发热发烫的右脸忽而一凉，孟隐睁开眼，蹙眉担忧的东霓闯入眸中，手上是拧半干的帕子，小心翼翼敷在他的痛处。
东霓粉唇嗡动两下，却不知说什么，孟隐孤冷的目光死死盯住小丫鬟，声音有些暗哑。
“该听不该听的，你都听见了。”
东霓点头。
“以他的性子，明日就会上折子请示，过不了三天，我便再也不是世子。”
东霓不知道他说这些话的意思，迟疑了会，还是点头。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世子想说，没有这个身份，以后不能继承王位吗？”
“是。”
之前被赶出去的婢女异想天开，想爬床成为孟隐的人，被他一脚踹出了屋，随后王妃将人卖了；秋挽倒没有这个胆子，不过以前要比现在殷勤不少，也就是想得到他的器重，以后他继承王位后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孟隐想知道，这段时间熊着胆子过来靠近他的东霓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他以后不再是威风凛凛的世子，而是淮南王的弃子。
“就算世子不再是世子，也是东霓一辈子的主子。”小丫鬟不假思索，说话没有一丝停顿，仿佛知道他会问这样的问题，早在心中得出了答案。
轰的一声，孟隐心中盛放一场灿烂的烟火，唇瓣动了动，很快又压平，他的眼里有星辰闪烁，美丽不可方物。
是她自己过来招惹他，又说了一辈子这样的字眼，就不要怪他在此时此刻把一切都当真。
“你说的很对，这辈子，你都要乖乖待着我身边，哪儿都不许去。”似是威胁，又似是宣布，孟隐掐住她的后颈跟拉向自己，东霓抵不住这股大力，只好按在他的胸口稳住身形，二人的距离近到只能看见双眼。
她感觉到掌下有温度的身躯传来强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仿佛抓住了一般。
“东霓，你要陪着我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