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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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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拨了拨茶盏,眸光瞥向一旁的陆诀,她好奇地问:“陆诀,关于李公公亲自接凌贵女入宫这事,你如何看?”
“不过是蠢货罢了,若是换作旁人,定然不会让人在皇上身边打点,并拉拢李公公,给她这恩宠。”
“陆诀你认为是凌贵女让人在皇上身边打点了?”
“那不然呢,当今圣上英明,又独宠淑妃娘娘,岂会让李公公亲自去接她入宫,定然是打点了。”
听到这里,淑妃笑了。
“我如今才发觉,陆诀不仅容貌生得好,竟然还很聪明呢。”
“淑妃娘娘过奖。”
话虽是如此说,但是淑妃娘娘心里头清楚,当今圣上压根就不是独宠她,不然的话,她早就当上皇后了,当今圣上只不过是畏惧她母族的势力罢了。
毕竟,司空氏创立的大商国,有一半是她外祖父用热血打拼下来的江山。
司空旭身为帝王,性子冷漠无情,又岂会对一个女子动心。
如若,有朝一日,司空旭真的对哪个女子动了心,那么那个女人,定是她张淑妃此生的敌人。
得圣宠隆恩者,将来若为皇后,必将危机她淑妃的地位。
“淑妃娘娘,依奴才所见,那个凌贵女根本就轮不到您来动手,她自己就会被自己玩死。”
“此言甚是有理。”
说这话的时候,陆诀心里慌得一逼,他心里头比谁都清楚,凌二姑娘不愿入宫,定然不会让人在皇上那里打点,那么,李公公为何会亲自接凌二姑娘进宫。
莫不是真的被当今圣上看上了,想要恩宠于她。
起初,陆诀心里头想的是,只要她平安,快乐,日后真的被皇上宠幸,这也未尝不可,可是此时,他却觉得心里头不是滋味。
他喜欢凌烟,又何曾想她被当今圣上宠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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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晒竿头
宫里的嬷嬷按照惯例,过来教新进宫的贵女们规矩。
可是,李嬷嬷刚来,就看到凌贵女的脸似是被什么划了一道口子。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们最好老实交待,不然这事我可是会禀告给司礼监,让他们来治你们的罪。”
一听到司礼监,贵女们都吓坏了,可是柳云秀却还是面不改色。
毕竟,柳云秀的爹是当今左相,位高权重,她竟然敢划破凌贵女的脸,便想好了后果。
可却在这时,凌烟主动请罪:“回李嬷嬷,这道伤口是我自己不小心划伤的。”
立在一旁的香儿,真是不知道主子为何这样说,她不是应该禀告实情,将这一切交给司礼监去处理吗。
凌烟也曾这样想,可是,父亲还在柳左相手底下当差,要是这件事闹大了,柳左相若是公报私仇,父亲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
“凌贵女,明日就要面见圣上了,你怎么如此不小心?”
“多谢李嬷嬷关心,不过不碍事,想来我可能是没有获得恩宠的那个命。”
这话说的,其余的贵女们心里都舒坦了。
这么一忽悠,李嬷嬷也是真的相信了,这件事也就这么翻篇了。
用过午膳,柳云秀去找了凌烟。
两人就在柳树下,这里说话,旁人听不到。
“凌贵女,我实在想不明白,我划破了你的脸,你为何不找嬷嬷算账。”
凌烟莞尔一笑。
“你笑什么?”
“笑你愚不可及。”
“你区区一个六品官员之女,宫里又没有靠山可依,竟然还敢取笑我。”
“哦,你父亲官比我父亲大,我就不能取笑你,你这么明目张胆地刺破贵女的脸,就不怕今日被带到司礼监领罚吗。”
“我才不怕,就算去了,我父亲也会找人打点,他们并不敢把我怎么样。”
“但这不是重点,你这么一来,宫里头的人都知道你想争宠。”
“那又如何。”
“你可以轻易划破我的脸,可是,你能轻而易举地扳倒淑妃吗,她才是你争宠路上真正的绊脚石。”
淑妃娘娘——
柳云秀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听闻淑妃在宫里头蛮横猖獗,就是仗着外祖父在江山初立之时有功。
进宫想要争宠的妃子,好些都落在淑妃手里,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当今圣上知晓淑妃娘娘的手段,可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柳云秀,你好自为之吧。”
凌烟说完,便离开了。
如今,她反倒是安全了,淑妃怎么着都不会盯着一个刚进宫就被毁容了的贵女。
只是,这脸有些疼。
今日,李嬷嬷教贵女们进宫后的规矩。
宫里的规矩,凌烟都熟记于心了,上一世,她只想当个安分守己的好妃子,如若还能得到当今圣上的宠幸,也算是一件好事。
于是,从进宫那一刻起,她就十分地努力。
铭记宫里的规矩,跟上面的人打点好关系,可是,那又有何用,淑妃娘娘心里容不下她,便是她眼里的沙子,既然是沙子,便要除之而后快。
先是被淑妃构陷,被打入冷宫,后来那场大火,估摸着也是淑妃策划的。
她没有靠山,亦没有背景。
在皇城这样的地方,无论做什么,都是错棋一步。
重活一世,既然逃不了宿命,那么这一世,她只想平平安安。
若是有朝一日还是被淑妃盯上了,那么她想要活命,便也只能扳倒淑妃。
总不能由着她在后宫一手遮天,为所欲为,视人命如草芥。
背了一天的宫规,贵女们实在是乏得很,只是,凌烟倒像个没事儿人似的。
用过晚膳,凌烟便回到屋里歇下了。
这会儿,屋里没其他贵女,只有凌烟,于是,香儿便过来侍候。
“主子,你这脸被划伤后,连个金疮药都没有,若是真的留下了疤痕,这可如何是好。”
“留疤了便留疤吧,反正,今生今世,我也无法与喜欢的人在一处了。”
“主子当真不想争宠了,香儿听说,若是进宫的贵女没有被册封,便只能留在宫里当宫女。”
“当宫女也挺好的,只是日子过得清苦一些,当至少能活命。”
“二小姐,怎么感觉这日子还不如在凌府了,虽然平日里大夫人苛刻我们,但是日子也还过得去。”
“那是因为爹对我们好,所以啊,你以前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哦,对了,二小姐,你不是说陆诀会在宫里等我们,他究竟来宫里作甚?”
陆诀——
凌烟怔住,这深宫之中,不比宫外,说不定连见上一面都难得很。
陆诀曾说什么当她的背景,当她的靠山,都是糊弄她的吧。
“香儿,日后我们要靠自己了,可别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二小姐说的是。”
有些乏,凌烟本来打算睡觉了,可是还没睡多久,其他贵女们便回屋了,有些吵,她被吵醒了。
若是被人欺辱一次,你没有还回去的话,那么旁人只会觉得你很好欺负。
这不,其他贵女们压根儿就不把凌烟放在眼里,起初,大家还真以为她有什么后台,现在看来,李公公那里,估摸着也是花了不少银子打点吧。
不然的话,她今日不会连跟嬷嬷告状的勇气都没有。
可是,柳云秀知道,凌贵女并非装傻充愣,她心里头看得通透得很,不与她计较,只是藏拙罢了。
“柳贵女,你看到凌贵女那落魄样儿没,我觉得还挺好笑的。”
“要不在她脸上左边划一刀,右边干脆也划一刀算了,不然这脸不对称啊。”
“就是。”
……
贵女们在拿凌烟打趣,这话本以为没有外人听到,可是不巧,陆诀早就在屋外等候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凌烟。
陆诀躲在窗口旁,看着贵女们一个个可恶的嘴脸,他很想上去教训她们。
上一世,凌烟就是这样在宫里被欺辱的吗。
凌烟清晰地记得,上一世,她没有后台,没有背景,就是这样被人欺辱的,就连宫里身份低微的宫女都敢肆无忌惮地欺负她。
可是,这些欺负她的人还没有那么可怕,落入淑妃的魔爪之中,才是真正可怕的开始。
柳云秀不过就是嫉妒凌贵女这张脸太过美艳,就算是被簪子划破了一道口子,可还是遮掩不了她那惊天的美貌。
所以,柳云秀只是摆出一副在一旁看戏的姿态。
凌烟抱紧了身子,她觉得这些都无所谓,只要不成为淑妃手里的砧板肉,便能活下去,只是日子不好过些罢了。
“我说你,到底会不会反抗啊,连个声都不吭。”
“我就不打扰各位贵女们歇息了,这样,我先出去透透气。”说完,凌烟便提裙出去了。
贵女们见凌烟出去,又吐槽了一句:“这怂包样儿,看着就烦。”
凌烟还未走远,这话传到凌烟耳朵里,不过她倒是一点儿也不在乎,以后的路子,她已经想好了,不求被临幸,也不求当个贵妃什么的,她的脸已经被划伤了,当今圣上不可能再册封她。
而她,只想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宫女,等年迈了,只求圣上恩赐,能够得以出宫。
到那时,她希望能和陆诀一块儿被放出宫外,两人搭伙过完余生,反正,陆诀今生也不能娶妻了。
脑子里就是这么想着,却偏偏在这时,她被一道熟悉的身影带到了附近的小树林里。
这人身上的气息如此熟悉,应该是认识的,她不可以闹出动静,也不能打草惊蛇。
到了小树林里,凌烟抬眸,这才看清少年的脸。
她猜的没错,果真是陆诀。
“陆诀,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凌二姑娘,我是来找你的。”
“你如今在哪里当差,要是擅离职守,会不会被罚。”
“先别□□的心,倒是你,脸上的伤口疼吗?”
“你都知道了,这消息可传得够快。”
陆诀扶额,他真是急死了,这才刚入宫,就闹了这么一出,弄得他手足无措。
若是能逃,当初,他就该带着凌烟逃了。
可是,若真的逃了,祸及凌大人和凌二夫人,怕是凌烟心里一辈子也放不下。
且不想这些没用的了,眼下要紧的是凌烟脸上的伤口,可别留下疤痕。
“二姑娘,这是上好的金创药,我先给你涂药。”陆诀说完,将瓶口打开,把药抹在凌烟的脸上。
这一温柔的动作,让凌烟彻底怔住,她有种这是幻觉的既视感。
“陆诀,我是不是在做梦?”
“为什么这么说。”
“在此之前,我觉得若是入了宫,定会落得一个孤立无援的下场,而且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却没想到,你却在。”
“二姑娘,陆诀一直在的,无论你在何方,我都会想办法去见你。”
无论她在何方,陆诀都会想办法去见她。
听到这番话时,凌烟的心似是被触动了。
陆诀是入了宫,当了太监,可他还是以前的他,一点儿都没有变,彼此都以真心待对方。
“陆诀,你真的一直都在吗?”
“千真万确,我陆诀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
凌烟有些感动,这一刻,她抓着陆诀的拂袖,若是可以,她想躲进陆诀的怀里,然后好好哭一场。
没等她做下一个动作,陆诀却将手环绕在凌烟的腰间,揽她入怀。
“二姑娘,陆诀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此番,二姑娘需要一个肩膀靠一靠罢了。”
凌烟靠在陆诀的肩头,这下,她是真的哭得梨花带雨了。
陆诀武功高强,行事也狠断厉绝,只是,面对哭泣的女子时,他是真的毫无办法。
“二姑娘,别哭了行吗,你这一哭,我心都揪住了。”
凌烟抬眸,望向陆诀手足无措的模样,竟然又被逗笑了。
“二姑娘,你在笑话我吗?”
“我只是在想,若你没进宫当太监,以后娶了妻,若是她也爱哭,你是一点儿法子也没有吧。”
娶妻?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陆诀想要娶的女人只有凌烟。
“二姑娘,你想多了,陆诀今生都不会娶妻。”
“那你有没有想过找对食,你看,这宫里挺无趣的。”
对食——
陆诀整个表情都僵住。
“二姑娘还是别拿在下寻开心了吧。”
“哦。”
不拿他寻开心,凌烟又想哭了。
陆诀瞧着二姑娘这眼泪快落下来的模样,他抽了一口气,淡声说:“二姑娘想如何打趣我,都行。”
凌烟望向少年,她再一次笑了。
有陆诀在,真好,即便是在深宫里,她貌似也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