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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燃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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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将至,两个人隐藏在山林的洼地里,车警的车就在附近,疲惫的男人虚弱的手臂护着小女孩。男人中弹了,一颗击中腹部,一颗打在大腿,血还在流。
女孩尽可能将瘦小的肩膀缩进男人的臂弯里,她怕极了。
“佳佳,安叔叔不在身边,你要自己保护自己。”男人用气声说,他想轻抚孩子的头,最后一次给她安全感,却已没有力气抬手,“不要怕,不要怕……”
“别睡着,”女孩恳求,“安叔叔,不要睡,我们还有妈妈,我们爱妈妈,妈妈爱我们……”
她五岁,在萧索的深秋,安叔叔永远睡去,车警马上会来抓她,她离开安叔叔,憋住哭泣声,悄悄爬进密林的更深处。
她掉到“地狱”,一个漆黑的地方,无数怪物跑出来,咬她,撕扯她,抓挠她。那是些灵兽,它们与沉睡的赛车一起被遗弃在时空夹缝的古代赛车场中。
她昏迷了不知多久,醒来时身体像是冻住了,僵硬麻木,身下是冰凉的水滩,她艰难地动弹一下,却又引来鸟兽,她用尽力气扑住一只鸟,生吞活剥了它。
“妈妈!”她放声大哭。
妈妈在世界车神大赛的献唱舞台上,穿一件红色闪光的礼服,比火焰还要夺目。激烈的赛场上,顶级车手正在争夺车神桂冠,妈妈为他们献歌。
剧烈震动袭来,赛车场出现裂缝,赛道变形,灵判也失控。
而歌者像是中了魔法,陶醉于歌唱,歌声传遍赛车场的每个角落,仿佛女神降临,播洒天籁之音。
他们踢了麦架,强行拖走她。
观众席上的安复知道,他必须马上带佳佳逃……
女孩独自困在隐秘的古赛车场中,饥寒交加就要摧毁她,于是她生吃灵兽,喝脏水坑的水,摸索着钻进赛车中睡觉。
她想唱歌,却再不能发出正确的音节,她失去了语言能力,既不能唱歌,更不能说话了。
她拼命喊叫,不停喊叫,直到有人应答,那个人就是七岁的岑月。
岑月拿着手电筒,从一堆废车架中爬进来,接着就有一群飞鱼攻击她,幸好女孩救了她。
原来岑月早就知道这里有个神秘入口,以前进来过一次,被灵兽咬了一口后再也没敢来过,这天晚上来到入口处,竟听到有女孩的哭声传出来,因为好奇才爬进来。
女孩不敢与岑月一起离开,于是岑月走后不久又回来,给她带了食物和水,还带来被子、衣物和手电筒。
后来,两个孩子常常在这里一呆就是一整天,探索赛车场各处。她们在这里找到休息室、广播室、储藏间,更找到了发电机和配电间,她们研究自主发电机,想不到一个月后竟让古赛场亮起来。
“我的小妹妹半年前被老爹打死了,”岑月哭着说,“你能做我妹妹吗?我很想带你回家,领你去上学。”
女孩抱住岑月,安慰她,尽管她不会说话,却可以传达爱。
“你以后就叫岑星好不好?”
女孩努力点头,感谢姐姐。
岑月大胆带岑星爬出地宫,牵她的小手回家。
孤零零的残破房子前,岑老爹冲两个女孩大喊大叫,捡起木棍打她们。
“滚出去!小杂种,快滚出我家!”岑老爹吼叫。
岑星抬手抓住岑老爹的拐棍,稍一用力就夺了去,甩手扔进火炉。
“瞧瞧您都多大岁数了,还耀武扬威呢。”成年后的岑星说。
岑星坐在老房子里,电流不稳定导致灯泡忽明忽暗,在她面前的人是岑超群,岑月的爸爸,现在的他头发愈加稀疏,体力更比不上十几年前,是啊,他没力气打任何人了,酒精摧毁了他的大脑和身体。
岑老爹哇哇乱叫,张牙舞爪地企图打岑星,岑星则轻而易举推开,他像一滩泥一样瘫倒在地。
“我女儿死了,你想欺负老头子吗!”岑超群激动大嚷。
岑星怜悯的目光看向他。
“把岑月的东西还给我,把她的钱给我,把手机和衣服都还给我。”岑超群越说越来劲,“给我,否则我叫车警来,你冒名顶替我的小女儿!”
岑星冷笑,面目逐渐狰狞,火光映在她眼中,像点燃了双眼。
“当年是你亲手打死岑星的,你为了不坐牢,对车警谎称我是你的小女儿,迫于压力又送我去上学。你叫车警来吧,让我们一起把实情说出去。”
“傻哑巴,”岑老爹面露恐惧,“你怎么学会说这么多话的?”
“岑月的东西我不会还给你。”
“那就,那就滚出去。”岑老爹气得发抖。
岑星垂下头,很长时间不说话,岑老爹摸到酒瓶,侧躺在地上自顾自喝酒。
“她死了。”岑星声音颤抖,抬头时两眼通红,“你就一点不伤心?”
“伤心有什么用?”
“老爹,你女儿被他们杀死了,你不想报仇?”
“一群不知道哪来的歹徒杀了她,车警都抓不到人,我到哪里报仇?”
岑星摇头,盯着岑老爹,强忍着痛苦:“是名族的大老爷们干的。”
“反正给我钱了。”岑超群像只臃肿的虫在地上爬,从角落又够出半瓶酒来,拽下瓶塞,仰头灌了一大口,“死得好!死得好,她不死,我哪来这么多钱。”奸声笑,“我有钱了,很多钱,女儿有什么用?谁杀的不是一样?你,野丫头,有什么能耐把人送进监狱?”咬牙切齿地,“岑月那个臭丫头,长大了,我都打不动她了,她刚好该死,就该死。”
岑星两步过去揪起岑超群的衣领,举拳头想打他,但很快又放下,最终气喘吁吁松开他。
她静静出门,从门外把门锁上,回车上拎了桶汽油,在房前和墙上泼洒。火点燃的瞬间,她低声哼唱,旋律正是妈妈当年在赛车场上唱的那首歌。
熊熊火光映在脸上,是一张笑到扭曲的脸。
岑星后退着,一直到靠在车上才停下。她从口袋里拿出照片,上面是个中年男人。
“陈正品,你是第一个,车娱公司总裁,翱翔驾驶学院的名誉校长。”
“疯崽子!你又发什么疯病!”岑超群大骂,将一个大箱子丢出窗外,自己则半天才从窗子跳出来,然后又在地上滚了几圈才灭掉身上的火。“破烂房子我本来就不想要了,我有钱,”他紧紧抱住大箱子,“我有一箱子钱,有钱人给的赔偿金,我要买大房子,住最好的地方,喝最好的酒,玩最漂亮的女人,烧得好,烧得好啊!”
岑星斜睨一眼在地上打滚的岑老爹,随后拿出打火机,点燃了手中的照片,照片中的男人一层层燃烧,最终完全变成灰烬。
岑星乘着夜色开车离开荒野上的岑家,离开废土之城最荒凉贫瘠的D9区。
路上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打来的视频电话。
“你不是她,CC在哪?我找CC。”手机上出现年轻男人柔和美丽的面孔,整洁、有教养、迷人。
“你是谁?”岑星问。
“我找CC,我们是网友,你为什么用她的手机?她在哪?”
岑星咯咯笑起来,笑声神经质般地时断时续。
对方迷惑迟疑,开口还要说些什么,可是岑星点了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