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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学医救不了颜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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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医生想提醒他兄弟,别玩得太野,可容世锦色令智昏,大手一挥。
“我管他来头大不大,老子大就行了。”
李医生:“……”
没救了,学医果然救不了颜狗。
“行呗,您多保重。”
李医生检查了一下苏屿的身体状况,确定各方面数据稳定,便从病房里退了出来,带上门离开了。
容少爷把椅子调整了一下,反跨着坐着,趴在椅背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床上的人。
因为高热,他脸色看起来很差,一块红,一块白,唇色淡得几乎没有,可尽管如此,瞧着依旧是个美人儿。
虽然李医生那边说得比较轻松,但这人情况并不好,昏了又醒,醒了又睡,即便醒了过来,眼神也是涣散的,一天过去了都还是这样的状态。
苏屿只觉得自己跌入了某个混沌的空间。
他梦到了很多过去的事。
他自小便和父母一起生活在军区家属院,他经常目送父母奔赴战场,这样的日子过了十几年,于是他也习惯了父母会在失去消息一段时间后再平安归来。
他距离死亡很近,却从未想过他们会回不来。
是父母的爱将他保护得太好,也是他们每次归来时脸上的笑容太过轻松,直到他也走上了那条路,才知道每分每秒都是如此的惊心动魄,每一次出走都有可能回不来。
但他也比父母要轻松许多,毕竟他回家时,不用再压抑着所有沉重勉强自己对谁露出轻松的笑容。
无牵无挂。
以至于多年后的现在,当他放下了仇恨和责任,意识漂浮在一片白茫中,不愿意醒来。
整整三天过去了,苏屿才睁开眼。
是深夜。
安静的房间内,只有一抹从窗外透进来的月色,凄凉而冷清。
他手动了动,床边突然一阵淅淅索索。
容世锦猛地惊醒,啪地按开了灯。
“媳妇儿,你醒了?”
苏屿拧眉,毫不客气一个字砸过去:“滚。”
容少爷睁着一双睡眼,爬起来走到门口又走了回来。
“我滚回来了。”
苏屿气沉丹田,又低喝了一声:“滚!!!”
容少爷这会儿彻底清醒了,步子迈得更快一些,‘滚’了又喜滋滋地走回来。
“我又滚回来了。”
苏屿:“……”
他胸口起起伏伏,险些喘不上来气,差点就被他气过去了。
容世锦凑上来给他顺气。
“哎,你说你,让我滚我就滚了,我这么听话,你怎么还跟自己气上了?”
苏屿‘啪’地打掉他的手,闭眼,把后脑砸在了枕头上。
又想骂‘滚’,又怕这混蛋隔两秒就滚来了。
容世锦倒了杯水,试完温度再递给他。
“你要不要喝点水?还是想吃点什么?”
苏屿没理他,闭眼躺在床上。
那一夜的记忆支离破碎,他下意识的想要无视,可一看见这人的脸,某个部位也开始隐隐作痛,那些刻意压抑的记忆就在瞬间充满了电,排着队往他眼前凑。
最后,他声音软了下来,有点像是祈求般开口:“能不能……让我一个人?”
容世锦就像一条失落的狗,耳朵立刻就垂了下来。
“好吧。”
他把水和粥都准备好,之后便去病房外面待着。
苏屿静躺了一会儿,把水喝了,也把粥吃了,之后便去窗边坐着。
坐了两秒,看见了病房门口的阴影。
仿佛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容世锦脑袋一偏,一双耳朵又支棱起来!
兴奋地冲他:“嗯嗯嗯??”
“……”
苏屿收回视线。
他有点头疼。
由于信息素的影响,他没办法无视对方,他也没办法不去回忆那夜发生的事。不过让他无法介怀的,并不是他跟某个男人睡了这件事本身,而是他无法抵抗发情期这种天性。
令人厌恶。
苏屿没在睡觉,背对着门口,在病床上坐到天明。
容世锦离开了一会儿,回来时后面跟了个推着餐车的女佣。
“医生说了,清淡的你都能吃,所以我都准备了点。”
响指一打,女佣推着餐车进来,温柔一笑:“先生,请用早餐。”
苏屿盯着那上中下三层的餐车,光粥就有七八种,心想:什么品种的猪才能咽下这份量的早餐?
容世锦大咧咧往他旁边一坐:“没关系,你暂时不想吃,待我分析给你听。”
说着,他端起一个瓷白小碗:“你看这碗高雅圣洁的皮蛋瘦肉粥,皮是我很皮的皮,蛋是你要我滚蛋的蛋,瘦是你小细腰的……啊。”
容世锦已经察觉到有人进了病房,还没回头,就自看见床上的人突然从自己身侧飞过,速度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
苏屿是直接把门口的人扑倒在地,小腿曲起,膝盖抵着身下人的喉咙。
他眉一挑,眼神锋利,眼刀嗖嗖的飞:“呵,来得真及时。”
他事后越想越不对劲。
他用的抑制剂持续时间长达半年,半个月前才打过一针,就算身体有了抗药性,也不至于半个月后就发情出事。思来想去,还是源头上出了问题。
“唐博士,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被他压制的唐哲根本说不出来话,因为窒息,一张脸憋得通红,苏屿眼底的愤怒烧得他眼睛疼,只能朝他身后的男人飞眼神。
容世锦不仅没有接收到他眼中的求救信号,甚至还拍手叫了声好:“好身手!”
说着,脑袋还偏向一旁,对女佣说:“你看,他没把我打死,是不是还挺喜欢我的?”
女佣已经被那猎豹一般的身手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得他家少爷心也是够大的。
直到唐哲两眼翻出白色,苏屿才松开他,随即起身,踹死狗一样踹了一脚。
“不说清楚你就别想回去,我给你想个好出去,停尸间如何?”
容世锦捧场道:“好!”
唐哲:“……”
他在地板上喘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盯着天花板,把上司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要怎么说?
领导担心你可能不愿意老老实实结婚,所以决定来个‘生米煮成熟饭’?
眼下这情况,煮是煮了,但火明显烧过了头,生米煮成爆米花了,差点炸没了他的小命。
“我……咳咳咳!”
苏屿飞了个眼神,容世锦默契地领着女佣出了病房,临走之前,从餐车里给他拿出来一瓶清热解毒的金银花。
唐哲从地上爬起来,倒在沙发上喘气。
“他……好像对你挺好的。”
试问,谁敢对苏屿不好呢,分分钟就是家暴丧偶一条龙服务。
苏屿往床上一坐,拧开那瓶金银花喝了一口。
“说。”
唐哲没开口,给他递了一份资料。
是苏屿的全身检查报告,比李医生做得那一份全面许多,毕竟他是这么多年一直站在苏屿这个‘装A犯’背后的男人。
Omega的身体天生要比比Alpha和Bate脆弱许多,苏屿基因好,但也不能完全改变这个残忍的现实,他身体素质保持得如此之好,一方面是保持训练,而另外一方面则是药物的浇灌。
是药三分毒,长时间累积下来,再加上战场上受的伤,他的身体已经千穿百孔。
“……我很早就跟你说过,你走这条路是在透支生命,如果你继续服药压抑,你活不过四十岁。”
是的。
苏屿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但他父母牺牲的时候都不超过三十五岁,所以他以为自己可能在二十几岁、三十几岁也会死在战场上,根本没有去奢望过以后的日子。
但是现在战争结束了,他被流放了。
他低头揉了揉眉心,眼底是烦躁,和茫然。
唐哲继续说道:“逆天改命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故事,但是大部分人能够做到‘尽人事听天命’就很了不起了,你已经足够优秀。我知道你不想向天性屈服,但是你可不可以输给一人,或者是输给一份情?额……”
演讲突然卡了壳。
苏屿抬头望过去,眼神里的戾气散了不少。
“怎么,演讲稿还没背熟?一段情?嗯?”
唐哲紧张地搓了一下手。
“不然你就放松下来,四处走走看看也行,看看这个被你们苏家世代守护的国家,看看风景,看看人。”
“算了。”
要是让他知道自己父母燃烧生命,守护的都是像容世锦这样的傻叉,他会直接把自己气进停尸间。
“所以,欠的账你打算怎么还?”
唐哲脑子转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是清单上的抑制剂,那么这句话就代表他接受了自己的建议。
“那个……我现在开始研究Omega不孕课题是否还来得及?”
“滚蛋!”
苏屿把人骂走,自己又站起来走到了窗边。
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反应。
十四岁知道自己活不过四十,和二十七知道自己活不过四十,是完全不一样的。走过的路多了,就会知道十余年的时间也不过是眨眼一瞬。
他对这个世界并没有太多的留念,甚至都没兴趣去看那些他们保护的大好河山,因为大部分牺牲的士兵都不是为了保护谁,只是避无可避,只是因为有些事必须要有人去做。
他没觉得自己多伟大,也不过是一份普通的职业罢了。
他不求回报,但并不是无欲无求,有时总会觉得不甘心,总觉得自己的人生还少了点什么,总觉得继续走下去,也能在路边捡到一颗让他觉得不在人间白走一趟的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