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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我询问地望向她,出言相问道:“累?”想想我自个儿这几日在这儿的生活状态,我实在想不透她有什么累的理由,虽然一个是嫡福晋一个是侧福晋,应该也不会差太多吧。
      “每天都活在别人的影子里,就连言行举止都要刻意模仿到精道的生活,难道不累么?更何况,模仿的还是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啊。”她低声呢喃,似在对我说,又似在自言自语,
      我了然,毕竟眼下的光景,一成不变,是最可靠的,不过还是出言:“你大可不必如此的,人活一世,又有谁是一成不变的呢?大约你刻意模仿的那位年氏也不是例外吧。”
      “可是沈默。”她恍然抬起头,幽幽道:“我怕!”
      “怕?”我有些不解,人虽不一样了,可身份终究不低,只要没不做出个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应当是不会小命不保的,至多让旁人议论一番罢了。
      “是啊,我怕!我知道他爱的是以前的年雁云,而不是现在这个空有着年雁云的躯壳的我!我怕在年雁云改变之后,他便不再爱了。”奕洁浅笑着向我解释,那笑,不无苦涩。
      “啊。”我闻言,不禁一愣,感情她担心的和我担心的压根儿不是一回事儿!和她相识这么些年,我居然到今天才知道,原来她就是传说中那种“爱情至上”的人,自身安危弃之不顾,反倒担心起一个除了容貌其他均属陌生的人爱不爱自己,这于我而言,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我知道这样做很傻,我也知道这样做的话,他或许永远没有爱上真正的我的那一天。可是沈默,只要他爱,不管是现在的我,还是真正的我。我都无憾无求!”她闭上眼,略带些苦涩的自顾自说着。
      “你……”我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轻轻摇了摇头,望向窗外。静静一室,便只听得车轮与路面相接触而发出的“辘辘”声。
      闷热的天气本就叫人压抑,在这种高门大户里尤甚,简直压得我有些透不过气儿来,而卓奕洁方才的那一番话,又叫我心里止不住的郁闷开来,抬手在脸颊一侧扇了扇风,我吩咐道:“夏露、秋霜,我去翠赏轩透透气儿,你们就不必跟着了。”
      湿溽的空气闷得人头晕,一丝丝似有若无的风,亦吹的人莫名的烦躁。正心浮气躁间,听得耳畔有人道:“福晋好惬意呀!”
      睁眼一看.却见胤禛在一旁闲闲的带了些笑意.我不愿起身相迎,只抬起眼淡淡问道:“爷有事儿?”
      他却不以为意,走到我身旁坐下,道:“事儿倒没有,只是这天儿热得慌,我想过来乘乘凉,却不料叫福晋捷足先登了。”
      看着他,便想起了委曲求全的奕洁、受伤心碎的李氏,以及现在府中亦或尚未入府的那些已经或者将要为他心碎的女人们。心中便无由来的讨厌他,于是轻轻道:“那就不打扰爷了,我先回去吧。”说罢欲转身离去。
      他伸手拦住我,微微皱起眉,道:“福晋似乎不太情愿和我呆在一处!”
      我直直望向他:“爷您多虑了,我不过是叫这天儿闷得身上有些乏,想早些回去歇着。”
      他缓缓放下拦住我的手:“倒是我想岔了,既是如此,那福晋便回去歇了吧。”
      “多谢爷您体恤,爷也仔细别沾了暑气。”我一丝不苟地演完“贤淑嫡福晋”的戏份,便离开了。
      就这么满无目的的在府里走着,再回仪凤阁已是晚膳时分。老远就闻见了饭食阵阵的香味,令人食旨大动。这四贝勒府的膳食极好,才几天工夫,我都胖了一圈儿了。兀自想着,唇上泛起了笑意,边踏进仪凤阁边高声问着:“夏露、秋霜,今儿个有什么好吃的呀?”
      “回福晋,今儿个德妃娘娘赏下来一品孜然羊腿,咱们爷刚亲自送来了。这会儿正等着主子您一块儿用膳呢!”夏露笑吟吟地福了福说。
      “啊?他要在这里用膳?”我一脸错愕。
      秋霜忙递上一方巾帕,道:“是呀!爷在内堂看书呢,等您好一会儿了,福晋赶快净把子面过去吧!”
      进了内堂,却发现他临窗而立,落日的余晖淡淡洒在他月牙白的云锦薄袍上,竟有了几分柔和的味道。书,随意地置于他身旁的雕凤矮几上,走进一看,是陈寿的《三国志》。
      “福晋来了。”他回身道:“这几日科尔沁那边进了些上好的羊肉,额娘便特地赏了些孜然羊腿,这会儿还热着呐。”
      “孜然羊腿?”我讶然道,可我根本就不会吃羊肉啊!就那膻味儿,别说吃了,就连闻我也是受不了的:”天儿这么热,这油腻的东西吃不下啊!“我找理由搪塞着。
      “额娘一番好意,怎能推搪!。”他的声音不容置喙。
      宫里的赏赐是不能不受的,我心里一叹:德妃娘娘,您这哪儿是好意呀,分明是害我啊。心中虽高声疾呼着,腿上却还是不得不迈着不情不愿地步子跟着他挪到了偏厅。
      那羊腿的膻味儿虽是叫孜然的香气掩去了不少,可终究还是膻呀。闻着那味儿,我连半点儿食欲也没有,一心就想着赶紧吃完,好脱离这难闻的地方。
      “福晋似乎没怎么动箸啊?”胤禛抬头望向我。
      “天儿太热,提不起什么胃口。我方才瞧见爷不是恰好在看‘青梅煮酒论英雄’那一回么,不如咱们也效法古人,来个杯酒论英雄如何?”我微笑着道,赶紧转移话题,就生怕他逼我吃羊肉。
      “福晋何时竟也看过三国了。”闻言,他有些诧异。
      “就兴你看,不许别人看么?”我依旧微笑道:“如何?”
      “好,依你。”他朗声道:“就不知福晋要怎么个论法?”
      “论法不讲究,也不必拘泥于众人的看法,总之,想说什么说什么,随意。”我瞧着他。
      “这我还头一回听说!无妨,我倒想听听福晋的高见。”他饶有兴味地对我道。
      不再推辞,“三国中我最推崇的便是曹操。”
      他扬眉,口里虽是没说什么,可我看得出来,他并不认同我的观点。
      我不以为意地笑笑,接着说:“我相信曹操倘若生在治世,必定是不可多得的的能臣!汉失其鹿于天下,群雄共逐之。孙权虽坐领江东六郡,八十一州。可论气魄谋略却不及曹操和刘备,东吴历得四世,已属侥幸。至于刘备,虽靠得‘前朝皇叔’之名,以‘仁义’面具收罗诸葛,关张赵云,占据荆州蜀中富饶之地,但却‘生儿不象贤’,后主刘禅宠信宦臣,与东汉政权又有什么区别呢!‘汉贼’‘乱臣’的骂名知识用来套住那些对前朝愚忠的愚民的缰索。识时务的人,谁说曹操不是英雄?”
      说罢,却发现满室静得出奇。胤禛举着酒杯的手就这么僵在唇边,眼神儿怔怔定在我脸上,一屋子的奴才丫头亦是愕然地望着我,秋霜更是夸张地连酒斟得溢满出来也不知道。
      我撇撇嘴,走到秋霜面前伸手接了酒壶。她方才回过神儿来,忙低头道:“奴婢该死。”
      胤禛放下酒杯,一挥手说:“放下吧,你们都退下。”
      “嗻。”一屋子奴才婢女鱼贯而出,整个偏厅便只剩下我们两人。他颇有意味地看着我,似乎要将我看穿了一般,叫我浑身不自在。我一挑眉,举起酒杯向他致意,然后一饮而尽。
      “呵呵……”他已是溢出了笑意,亦举起酒杯向我致意。然后,同样一饮而尽;“福晋,你是变得叫我忍不住想要咋舌了。”
      “若不叫您也咋舌,您怎么瞧得出我变了呢?” 我浅笑着反问.
      他怔了一怔,旋即又漾出一抹笑:“原来福晋对三国也是颇有些见解的。”
      “略懂罢了。”我想起赤壁里孔明那句让人“惊悚”的台词:什么都略懂一点,生活也多彩一点。不经意间回头,看到方几上的自鸣钟,“都八点多了,他怎么还不走?”我低声自语道。
      “福晋在说什么?”他又出言问我。
      “时辰也不早了,爷还不回去么?”我正色道。
      他愕然:“回去?回哪儿去?”
      “爷不是该回雁留园了么?”我一心只想打发他走。
      “该?”他挑眉问:“莫非我去哪儿福晋还要定下了不成?”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我想,年妹妹一定在雁留园盼着您呢!”可看着他那张与故人何其相似的面容,我心中莫名地泛起一丝酸涩,以为伤口结痂就是复原的开始,没想到自己一直被理智骗着,而感情却又隐隐约约地揭开伤痂。
      “福晋是在拐着弯儿说我专宠雁云?”他的口气陡然一凉。
      “您专宠她,是一个事实,谁都瞧得出来,毋需拐着弯儿说!只是,我觉得爷既然喜欢她,那又何必留宿别处,叫她伤心呢?”我转头望向他,一心希望他快点儿离开。时日太短,尚不足以走出之前的伤痛,尤其面对他那张脸,我或多或少,还是混乱。
      “难道我去了雁留园你就不会伤心么?”他反问。
      “我伤心与否无关紧要,可是我知道,如果您今天不回雁留园,就一定有人会伤心。”望向他,我一字一顿地说到。
      “可福晋也对我说过,雨露应当均分的。”他淡淡说着。
      我摇了摇头,心知无法避忌了,只能轻轻叹息,对他说:“那么爷就陪我到揽月亭坐坐吧!”
      我吩咐秋霜摆了酒,又谴回所有的奴才。一杯一杯不停地自斟自饮着,他亦不多言,默默坐在我身旁与我对饮。
      喝着喝着,竟觉得满口苦涩!人,已是飘飘然起来,却还是停不住地一杯接一杯喝着。
      “福晋,喝够了。”他夺过我手里的杯子沉声道。
      “你还给我!”想站起身夺回杯子,却不料立即跌落在他怀里。潜意识地明白自己醉了。然后,就只记得他微凉微凉的怀抱,及那萦回在鼻间的淡淡龙诞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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