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晴而深》单影Ivy

6、露瑰庄园女主人

　　今天是辛晴醒来的第二天。早晨，庄园的病房里，护士正配合着周继渊，为辛晴拆开裹在身上的纱布。“身体上的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不需要再裹上纱布了。”周继渊仔细检查着伤口，对旁边的护士道。随后将手摸上辛晴的后肩，轻轻按压。辛晴因一阵突如其来的疼痛倒吸了口凉气，“嘶。”
　　“你的右肩有严重的刮伤，而且受到了硬物的撞击，同时右臂出现了碎骨，虽然已经为你取出来了，但这伤是不可复原性的，你的整条右手会很脆弱。所以你以后一定要小心，别再让右肩受伤，右手也不要提重物，尽量不要给右臂负担。”周继渊边为右肩上药，贴上纱布，边对辛晴说，“伤可见骨，我为你缝了６针，恐怕是要留疤了。”
　　“恩，知道了，谢谢医生，我没关系的。”这是辛晴醒来后说的第一句完整的话。
　　“虽然声音还有丝沙哑，但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周继渊听到辛晴并不排斥与外界对话，有些欣慰，“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辛晴，辛亥年的辛，晴朗的晴。”辛晴有些怅然，上次自我介绍的时她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学生。

　　处理完身上的伤口后，辛晴欲言又止：“我……．”
　　“怎么了，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周继渊问。身旁的两位护士也都停下了动作，望着辛晴。
　　“我……我能要件衣服吗？”辛晴坐在床上，下意识地抱着身体。如果此刻辛晴的脸上没有缠着纱布，也许还能看到她略带脸红的娇羞模样。虽然知道医生眼里没有性别之分，但是就这样将身体暴露在众人眼中，辛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周继渊这才意识到，面前这个刚刚经历了生死的人，说到底也还只是个年轻单纯的女孩啊。笑着对旁边的护士说：“给她拿套宽松的衣服吧。”又有些好奇地想到，要是被那个自称处变不惊，又爱运筹帷幄的陆少爷知道，他看了也摸了他心尖上地人，又会是什么反应。
　　很快，护士就将衣服取来了。为了避免扯到伤口，辛晴只好接受护士的协助，将衣服穿上。穿好衣服后，辛晴隐约察觉到衣服上散发着一股清冽好闻的味道，似是有些熟悉，让她觉得很舒服。辛晴扫视了一下穿在身上的宽大的衣服，才发现这是套男装。纯棉的白色衬衫已经到了包臀的长度，袖口和裤脚也由于太长往上卷了好几翻。辛晴的身高有１７０ｃｍ，想来衣服的主人起码有１８５ｃｍ吧。
　　“这衣服是？”辛晴有些好奇地问。
　　“噢，这件衣服是我们少爷的，庄园里的女生都没有您高挑，一时找不到适合您的衣服，好在少爷离开时没有将衣服带走，我们就拿来了。”护士解释道，“您先将就着穿一下。”
　　“这家的少爷？”辛晴暗自思索着什么。
　　“继渊怎么样了？”老夫人听到辛晴正在拆绷带，就赶过来看看。
　　这是辛晴第二次见老夫人，那眼神依旧能让她想起王姨，但面前救她的好心人终究不是王姨。想到昨天的失态，辛晴尽量用一切安好的语气道：“我没事了，您不用担心。”
　　“能说话了啊。”老夫人有些惊喜道，“那就好，那就好。”上前拍拍辛晴的手表示欣慰。目光触及辛晴卷起的袖子，随后打量了辛晴的穿着，疑声道：“咦，这套衣服？”
　　旁边的护士答话道：“回老夫人，家里找不到适合小姐的衣服，就拿了少爷的。”
　　“恩。”老夫人笑道，“回头多给你备些衣服。”
　　听到老夫人说要给她添置衣服，辛晴本能上想要回绝，只是老夫人没给她机会，跟辛晴说完话就转头问周继渊：“脸上的纱布呢？还不能拆吗？”
　　“正准备拆。”周继渊回答道。随后又表情严肃，对辛晴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的额头有一大块磕伤，我已经极力补救了，但也不能保证百分百不留疤。”
　　对此辛晴坦然，倒是老夫人先急了：“你这是什么话，女孩子脸上怎么能留疤。”
　　辛晴反握住老夫人的手，安慰道：“你们救了我，还精心为我医治，我已经很感激了。”再看着周继渊道：“我相信周医生的医术，他为我的治疗已经是最好的了，那疤如果要留便让它留好了。”
　　朱玫和周继渊对望了一眼，朱玫的眼神似乎在说，这女孩不错，不矫情也不做作。周继渊颔首似是表示赞同。
　　周继渊从辛晴的额头开始，一圈一圈往下解开缠在她脸上的纱布。周围十分安静，房间里的人似乎都在屏息以待。说起来，庄园里的人好像都没有见过辛晴的容貌。陆钰潇抱着辛晴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大晚上，值班的佣人并不多，在加上那天辛晴满脸是血，即使看过她的脸，也很难辨清她的容貌。再之后，辛晴昏迷接受治疗，脸上就一直缠着纱布，大家根本就没机会看到她的脸。即便是周继渊，也只见过辛晴满是伤痕的脸，若是让他形容辛晴的容貌，他还真无法确切地说出来。
　　随着纱布一圈圈打开，额头、眉毛、眼睛、鼻梁、嘴唇、下巴……一点点暴露拼凑，直到打开最后一圈，一张完整的脸暴露在众人眼中。房间内依然没有声音，此时大家都在打量着这张脸，并与自己之前的想象做比较。或是惊艳，或是失望，或是“和我想得一样”。
　　此时朱玫也终于看到了这个让孙子不顾一切的女孩的长相。这张脸比想象中的还要年轻，朱玫此刻怀疑孙子喜欢上了未成年。这张脸虽然因为病痛而变得有些苍白，但也不妨碍它的灵气。柳叶般的眉毛，饱满的杏眼，高挺的鼻梁，微微上扬的嘴角，组合在这张脸上显得盛是精致秀气。
　　“转过来让我看看。”一道浑厚的男声打断了所有人的内心戏。周继渊扶着辛晴的下巴，俯下身仔细打量着她的脸，满意道：“嗯，恢复的不错，脸上没有留疤。”随后小心翼翼地拨开辛晴额间的刘海，那里藏着一道疤，虽然已经很淡，不仔细看不会察觉，但它确实存在。“虽然还有疤痕，但不是很严重。再涂几天除疤膏，疤痕就会消下去。”
　　“嗯，知道了，谢谢医生。”辛晴报以微笑。
　　此时佣人也将镜子递了过来，辛晴伸手接过。镜中，这张苍白的脸让她觉得有点陌生，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如此虚弱。她拨开脏乱的刘海，果然额间存在着一道淡淡的疤。这疤让她想起了那天血顺着脸颊流下的场景。辛晴伸手摸了摸，顿觉额间隐隐作痛。她知道，即使疤痕已经淡到用肉眼不能分辨，但用手仍能触摸到它的存在。它将会一直在哪儿，和肩上的疤痕一起，时刻提醒着她那个她希望从来都没出现过的夜晚的存在。
　　朱玫见辛晴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子，表情忧郁，知道她又在回忆往事了，立马夺过镜子，将辛晴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
　　“好了好了，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先把身体养好才是最重要的。”朱玫见辛晴一脸惊惑，解释道。
　　“老夫人，我已经打扰您很久了，现在也好得差不多了，我想……”辛晴还在想怎么组织语言。
　　“你想都不要想，我刚才怎么说的，让你好好养身体。我们辛辛苦苦的救你回来，可不是为了看你糟蹋自己。我为了你可是费劲了心神，你难道还想一走了之？”朱玫严厉道。
　　老夫人看上去是真急了，辛晴有些抱歉：“老夫人，我没想一走了之，您的恩情我一定会报答的。”
　　“什么老夫人，显得多生疏，叫奶奶。什么报答不报答，你要真想报答，那就安心留下来做我的孙女。”朱玫语气坚硬。
　　“她可当不了您孙女。”周继渊意味深长，“叫奶奶还是可以的。”
　　“也是，不知道那小子是怎么想的。”想到自己的孙子，朱玫宠溺又无奈的笑了。
　　对于他们的对话辛晴并未多想，她只因给不了朱玫承诺而感到抱歉。她是一定要去找顾商言的，一定要为家人报仇的，她绝不可能永远留下来。“老夫人，我不能留下来，我还有事一定要去做。”辛晴蜷缩着坐在床上，语气带着抱歉，但态度决绝。
　　“你瞧你现在这副身体能做成什么事？等身体养好了，你要做什么事，我也不拦你了，这样总行了吧。”朱玫瞧这丫还提走，又气又急。
　　辛晴知道，虽然自己嘴上说要走，但心里还是舍不得这安逸窝。她不想这么快又要变成一个人，她也不知道现在离开能去哪里，能做什么。“谢谢您。”辛晴蜷缩的身体放松下来，仰头望向朱玫。
　　“这就对了。”见辛晴妥协，朱玫欢喜道，“你奶奶我还有点权势，说不定能帮助到你呢。”
　　“人家都还没答应呢，您怎么就自称起奶奶来了。”朱玫身边的贴身佣人李妈打趣道。
　　朱玫向辛晴示意性地眨巴眨巴眼睛。辛晴瞧着这老夫人居然还有小孩子心性，不由的笑了：“奶奶。”
　　“哎，这不是叫了嘛。”朱玫高兴地应答道。
　　病房内荡漾起了久违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