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0、五十四个木叶村 ...
-
这样歇斯底里的哭泣持续了不短的时间，直到那双眼睛里再也挤不出眼泪。
胸口的拥堵并没能得到多少缓解，那个被作出的决定实在太过艰难，哭泣根本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
只会让人愈发难过而已。
因为流失了过多的水分，那双眼睛开始变得干涩发疼，在没有开写轮眼的状态下，宇智波鼬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房间中，从另一边的位置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声音很轻，但对于一个训练有素的忍者而言这样的声音不啻惊雷。
一瞬间宇智波鼬的身体紧绷起来，身体的动作快过大脑，在尚且混沌的大脑作出反应之前，宇智波鼬已经手持苦无冲了上去。
黑暗之中，清冷的银芒一闪而过，在空中划出流畅的弧度，尖锐的利刃直冲对方心脏而去。
这是一种本能的反应，这些年来刀尖舐血的生活让斗争和杀戮都化为本能。
来人并没有躲闪，只是在苦无刺过来的瞬间一把抓住了宇智波鼬的手腕。
并没有用多少力道，但却巧妙地卸去了宇智波鼬全部的力气，使他维持前冲的姿势倒进了对方的怀里。
即使现在的宇智波鼬状态实在说不上好，但在整个木叶，能够如此轻易接下这样一击的忍者却也寥寥无几。
但宇智波鼬并没有挣扎，或者说此刻的他已经完全僵硬了身体。
那个怀抱实在是太过熟悉，熟悉到一瞬间的本能让他放弃了所有的挣扎。
干涩而疼痛的眼睛在全然的黑暗里并辨不清景象，宇智波鼬缓缓闭上了眼睛，放任自己的身体一点点软下去。
一只手环过了他的腰肢，另一手覆在了他的双目之上。
那手的温度微凉，但却似乎有暖流从对方手中传递过来，流入他的眼睛，继而传递至四肢百骸。
那些酸涩和疼痛渐渐消失，温润而舒适的感觉让宇智波鼬觉得自己仿佛飘荡在云朵之上。
“好些了吗？”
半晌，覆在双目上的手放了下去，宇智波鼬抬头，拒霜的面容在夜色之中影影绰绰的，不甚清晰。
宇智波鼬张了张口，却似乎依旧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得缓缓地点了点头。
拒霜没有再说什么，那只刚刚落在他眼睛上的右手从后脑抚摸至腰际，一下一下的，动作很慢，充满了安抚的意味。
就好像此刻趴在他怀中的，仍旧是那个需要他安慰的幼年期的孩童。
宇智波鼬恍惚间觉得，似乎这么些年过去，什么都没有变过。
时间就这样流逝而过，两人相拥在并不宽敞的卧室之中，满室寂静。
墙上的钟表走动发细微的声响，时间已是午夜。
“你为什么会来？”
良久之后，宇智波鼬开口了。似乎是下意识的，他的双手正抓着拒霜的前襟，脑袋埋于其中，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这样的动作在宇智波鼬身上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了，这让拒霜恍惚间觉得自己似乎又看到了当初的鼬小团子。
「喂喂喂，要不要看上去这么脆弱和惹人怜爱啊！老年人表示心脏有点受不住刺激啊喂！」
但很显然宇智波鼬却并没有这样的自觉，这让拒霜不由得收紧了几分手臂。
“你说呢？”拒霜的声音响起在宇智波鼬的头顶，“之前见面时那样压抑的表情和挣扎的眼神什么的，我不会担心才奇怪吧！”
“还是说……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冷血残忍？”
其实在大部分时候拒霜都是冷血和残忍的，不论是面对尸山血海，还是亲手收割无数的生命，拒霜对此从来都无比淡然。
但显然，这样的冷血和残忍从来不会展现在宇智波鼬的面前。对于这个孩子，拒霜一向不吝于全部的温柔和宠爱。
“可是你之前说，我没什么事。”分别时拒霜对鸣人说的话显然还是让宇智波鼬印象深刻的。
“所以，你在怨我？你觉得我会就这样丢着你不管了？”拒霜挑了挑眉，神色似乎有一点意外，“鼬，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哄小鸣人的话你也要相信？难道我要和他说「对，你鼬大哥很有事，你自己回家吃饭去吧我去陪你鼬大哥了」这样子？”
这样的话显然让宇智波鼬感觉到些许尴尬。他一直都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但这样的说法仿佛他是多么无理取闹一样。
“我不是这个意思……”
宇智波鼬争辩着，却没有了下文。
他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觉。宇智波鼬一向不善于言辞。
若是在之前，他当然不可能会把这种一听就是在哄鸣人的话当真。但最近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加上之前看到卡卡西和拒霜相处时的画面，这让他对于自己在拒霜心中的地位没有了自信。
也许对于拒霜而言，他从来就不是最特别的那一个。说到底，他和卡卡西、甚至和鸣人或许都没有什么不同。
“好歹相信我一下啊！”拒霜抬手抚上宇智波鼬的发顶，“明明相处这么些年了还要被怀疑，我也感觉很冤的。”
宇智波鼬是和别人不同的，看似高冷的外壳下内心却无比细腻而柔软。拒霜会敲打小鸣人，会和赤砂之蝎互怼，会刻意调戏卡卡西，但对于鼬，他不曾这么做。
他的话语是皆出自真心，宇智波鼬这个孩子从那么小一团的时候开始就总是能够戳中他最柔软的心脏。
所以好似一切的行为都被刻意放轻，小心翼翼地守护在鼬的身边。
就好似一条巨龙只身处于洞穴之中，硕大的尾巴圈起来，伸展着双翼守护着他的珍宝。
然而这个被他视若珍宝的孩子却似乎仍旧并未对他报以信任，这让拒霜感觉有一点难得的委屈。
虽然是抱怨的语气，但分明却是刻意撒娇的意味，这让宇智波鼬的心情开始变得慢慢好转起来，唇角微不可查地翘起。
许是察觉到了宇智波鼬渐渐好转的心情，拒霜松开了紧拥着鼬的手臂，将两人的距离稍稍拉开了些许。
“所以，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哭吗？”
虽然知道鼬的状态不是很好，拒霜也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在看到独自倚着墙壁无声哭泣的鼬的那一个瞬间，拒霜还是感觉到了清楚的心疼。
宇智波鼬是拒霜看着出生长大的孩子，他的一切拒霜都再了解不过。这个看似温和的孩子有着一颗太过坚韧和执拗的心脏，拒霜几乎从未见到过他的眼泪。
即使直面战场，这个孩子的脸上有空洞有茫然，却也从未有过痛苦扭曲和歇斯底里的哭泣。
印象中，这是唯一的一次。
拒霜知道这个孩子独自担负了太多东西，但在此之前，只要鼬不说，拒霜也就不问什么。
拒霜一直觉得，对于鼬这种有自己思想的、早熟却又某种程度上来说纤细敏感的孩子，这样的做法才是正确的，是对他的肯定和尊重。而他自己，需要做的就是守护他而已。
可现在拒霜觉得，也许就像猿飞日斩说的。他根本就不曾真正明白鼬的想法。
鼬是个不善言辞的孩子，他所有的想法都闷在自己的心里。此前也许还没有什么，但现在，木叶和宇智波的压力已经快要把他压垮了。
拒霜无意于插手木叶和宇智波的争斗，但如果是鼬所希望的话，他还是很愿意帮助鼬的。
这和鼬所做出的选择无关，只是因为鼬这个人而已。
神祇的行为一向随心所欲。
可时至今日，鼬却似乎都没有向他求助的意思。
所以拒霜觉得，有些事还是他主动来做比较好。
“父亲今天问我，何时与你完婚。”宇智波鼬垂下了眼睑，没有去看拒霜的反应。
这样跳跃性的话题让拒霜不由得挑了挑眉。
所以这和哭有什么关系？不至于因为不想结婚就哭成这样吧！他又没逼着鼬一定要结婚。
“然后呢？你怎么想。”拒霜开始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鼬的脑回路了。
宇智波鼬深吸了一口气，“我说我们不会结婚。”
「嗯，被拒绝了啊……难得神祇的魅力也会有不管用的时候。」
虽然这样吐槽着，但阿圆被留在了家里照顾鸣人，所以也就没人能够理会拒霜的心声了。
虽然也不是没有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但果然被直截了当地拒绝仍旧不是什么好的体验。好歹也是这么些年看大的幼崽，此刻的拒霜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当然算不上美妙，拒霜回身朝着窗户的方向走过去，抬手拉开了窗扇。
“你要去哪里？”宇智波鼬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急切。
像是在挽留着什么。
「喂，既然都拒绝了还要挽留什么的，观感上来说真的是很残忍呢……」
“太闷了，我只是想透个气而已。”拒霜回身，依靠在了窗台上。
混合着雨丝的风从拒霜身后吹进来，吹散了拒霜的长发。雨丝落在地面上，晕染开点点水痕。
拒霜没有离开，这样的认知让宇智波鼬松了一口气。但拒霜对于“不会结婚”这个事实那样无谓的态度却又戳疼了他的心脏。
果然对于拒霜而言，也是不会想要这样一份婚姻的吧……
“所以，之前的那个问题，你已经得到答案了？”拒霜看着对面的鼬，他的头些微地低垂，并看不清表情。
“嗯，是的。”宇智波鼬仍旧没有抬头，他怕看到拒霜的眼睛，那双他所爱着的，会让他沉沦下去的眼睛。
其实问题的答案从一开始就很明显，他对拒霜不可能没有爱情。但那份感情太过深刻，早就已经超越了爱情，就像是他的骨血他的灵魂他的呼吸，因为存在的太过深刻与自然，所以反而忽略了最简单的答案。
可他不能沉沦于这样的感情。拒霜本该是自由的，不应该因为他而被套上名为宇智波的枷锁。
所有的一切他都会自己背负，拒霜已经为他做了够多了，他不想要在拖累拒霜下去。
然而，这样的反应落在拒霜眼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先是斩钉截铁地说了“我们不会结婚”，而后又说有了答案却又不敢同他对视，这样的情景看起来看，完全就是“对不起我不爱你我很愧疚很难过我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你但我不想骗你”这样的桥段啊！
「啊，还真是被拒绝了个彻底啊！」
拒霜单手掩面，一时之间并没有再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