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媚》九天J

4、谨越仙门

　　这是一座漂浮于海面上的岛屿，四下仙风环绕，灵气充沛。
　　这里雾气常年不散，将整座岛屿笼罩于其中，形成一道厚厚的天然屏障，远远望去，如梦如幻。
　　此岛原也充满生机，门派校服多以红色为主，在这全然蔚蓝一片的海面中，倒也显得赏心悦目。
　　然今日的谨越仙门地界却换了个模样。每二尺便置有一道幡旗，白花及其他丧用之物。
　　上到长老执法，下到弟子杂役，无一不退去红衣，换成素雅的丧服，跪了长长一条路直至主干道。
　　随着祠堂门前的丧官一声“跪！”，弟子们便齐齐俯身叩首，如同铺了长长一条洁白的布衣，蔚然壮观。
　　炎热的气温下丧礼仍在继续，倒是正殿之中，几名同样身着丧服，头戴孝布的中年男子聚集此处，个个愁眉不展，忧心忡忡。
　　姿势也是有坐有立，也有踱步来回的。
　　堂下端正跪着三名年轻弟子，他们低着头并不多语，似是在等待着堂上人发话。
　　此时，其中最为年长的男子捏着花白的三寸胡须，面色凝重道：“就连掌门的死因都查不出来，到底是我辈无能，还是对手修为太过高深？”
　　另一名稍稍年轻些，体格异常壮实的男子一拍桌子，雷厉风行的站起身来，吒道：“还查什么查？依我看定是那妖族在作怪！行此等歪门邪道的法术，除了那些见不得光的种族还能有谁？”
　　“我们还是别妄下定论，咳……”另一名脸色苍白身体清瘦，有些病态的男子也站起身来道：“此兹事过于体大，别因为我们一时无心畅言而引发两界交战。况且自古以来仙族与妖族交手，没有千万年也有百万年了。咳……他们兵力消耗过度更需要养精蓄锐，若非万全，不会轻易挑起战争的。咳咳……”
　　“难不成是我们门派闹鬼了吗？还是连掌门都降伏不了的那种。这三界之中还能有谁会做这么阴损之事？是我？是你？还是天上的上仙们？”壮实男子心中一激动，更加大声的吼道。
　　他这一吼，虽然态度上确实有过偏激，但说的都是真真的大实话。
　　这个问题，在座的各位不是没想过。不，不对，应是整个门派从上到下，哪怕是扫地煮饭食的杂役们也无一不心存好奇，都在悄悄背后议论。
　　“掌门师尊”这个谓称，不仅代表着身份殊荣，说白了也是修为实力的象征。
　　谨越仙门是何许门派？整个修仙界一呼必应的领头门派。
　　你以为那么多天资卓越的弟子都是凭空变出来的吗？还是天上掉来的？谁不是脚踏实地的，没日没夜的练！苦练！
　　只要练不死人，便往死里练！
　　以前不好说，但是现在在这里，是以修为深浅论地位的。谁的拳头够大够硬谁就是老大，是掌门！
　　除了五名长老的位置向来固定稳当，其余的都可能会更换。
　　尤其是掌门之位，五十年一换，有实力的话谁都可以坐上来，哪怕是外门弟子，当然也每次都可能被替换下去。
　　但是选举掌门这事儿，本意是为了更好的带领门派发扬光大，繁荣昌盛，遂规矩严苛异常，第一条便是点到即止，决不能刻意伤害同门。
　　如若有犯，不论有心与否，轻则取消资格并且百年不得参与，重则直接废除修为逐出师门，永不得再入。
　　这一届的掌门又是连做了两届，一百多年的那种，修为武力自然不必多说，品性德才也还算尚可，虽然在管理上严厉了些，但应该不会与派中弟子结仇。
　　量他们也没那个胆子。
　　所以严格来说，大家都沉迷于提升各自法术修为，极少出现不合或者私斗的事件。因此大家的关系不咸不淡，还算过得去。
　　毕竟都是男人的门派，有什么是不能光明正大来战的？偷偷摸摸还修什么仙？算什么侠义之士？
　　排除门派谋杀篡位的可能性，那么还有谁会想要取走掌门性命的？
　　同宗道门？仙界？人界？这种假设就更不成立了。
　　同宗道门，他们敢杀吗？
　　人界，他们杀得了吗？
　　仙界，人家看得上杀吗？
　　说来说去，确实只有妖族的嫌疑最大。
　　年长男子捏捏眉心，醒了醒神，脑海中不禁想起那座山崖之上，那个月下身姿挺拔，衣袍随风飘扬的身影，忍不住道：“算了算了，还是去请师上尊出山吧。你把掌门的情况对师上尊说清楚了，他应该不会袖手旁观的。”
　　这种时候，他也不敢轻易下结论，只能请那个人前来主持大局了。毕竟如果真的是妖界所为，那问题就大了。
　　不止基于诛杀掌门之仇。
　　“那个……”堂下跪着的左边弟子叩了个首，维诺的回道：“回大长老，我们……已经去请过了，并且也把掌门的事儿对师太〔祖〕说了。”
　　年长的大长老听闻后，显而易见的答案不禁令他眉头紧皱，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被体格壮实的男子抢了过去，道：“师上尊怎么说？还是不肯出山？”
　　“…………嗯。”
　　见弟子点头，男子不禁低吼一句“哎我去”，抹了把脸无奈至极，欲哭无泪。
　　见他这般，其他人也闷不吭声了，只一人忍不住唉声叹气，道：“都第十七界掌门了，师上尊果真这般铁石心肠，对派中之事不闻不问，也从不肯出山。这可如何是好啊？唉……”
　　十七界掌门。
　　如果每人按照五十载的日头来算，也是八百多年的寿元了，都不敢算上有的掌门一做便是百来年。
　　这几百年来，除了每位掌门上位时，按照礼仪需得前往参拜一番，其余无论门派之中有何事他都不闻不问，也不参与任何弟子教诲，更不出山，终日在那幽思崖闭关清修。
　　以至于任凭别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诛杀晚辈也无动于衷。
　　这他都能忍？
　　大长老又沉默了数时，叹道：“算了算了，师上尊不出山自有他的道理。应是杀掌门之人，仍在我们可控的能力范围内。我们也别什么事都往他那儿报了，以免打扰了师上尊的清修。另外，此事可有上报给天界？他们怎么说？”
　　病态的男子咳了一声，答道：“已经报了。天界给予的答复，咳……是会派一名上仙下来主持大局，暂代掌门之位，直到此事了结并选出新掌门为止。算算时辰，咳咳……这两日便会到。”
　　大长老微微皱眉，担忧道：“五长老的身子为何始终不见好转？太操劳了吗？”
　　病态男子连连摆手，又咳得更厉害了。
　　“师太〔祖〕他……有句话让弟子们转述给各位长老。”中间那名弟子突然道，看了眼三位长老的凝重面色，他连忙继续道：“师太〔祖〕说，‘非妖’。”
　　嗯？非妖？
　　唉，这又是哪门子的提示。
　　无非不是又在给妖族洗白，说不是他们干的，凶手另有其人。
　　自修仙界接替仙族维护人界安危以来，大大小小几场战役到现在，师上尊哪次不是这么说？哪次传的话不是“非妖，敬之。非妖，让之。”
　　好了，这次干脆只说两个字了。
　　非妖。
　　不怪体格壮实，性子雷利风行的四长老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就连他们这些性子好的都倍感无奈了。
　　可那又如何？还能怎么办？一是他说的确实有一定准确性，二是能活到他那个岁数的修仙之人，一只脚已经踏入仙界了，与这样半人半仙的长辈叫板，这不是活腻了吗？
　　“哎算了算了，师上尊也是常年闭关不经世事，对如今这世道局面有所误解也是能理解的。我们身为本派长老，自当见机行事吧。”
　　大长老说完，身材壮实的男子也张了张口，欲言又止，随后无奈的摆手示意告辞，便往殿外走去。
　　怎知人还没走几步，突然砰——的一声异响，三个身影破瓦而落，从天而降。
　　他反应不及，还未看清是个什么面貌的人，自己已经被狠狠砸倒在地。
　　突如其来的声响不止惊呆了四长老，就连其他人也目瞪口呆，大吃一惊。
　　反倒是跪着的三名弟子中，一人见那碎木屑就要戳到自己，悄悄往后挪动了几寸。
　　“放手！你听到没！我叫你放手！”上面的人。
　　“我没拽着你啊，是你赶紧放手才对啊！哎我的腰，要断了要断了……”下面的人。
　　“哎哎，我说，你们别闹了好不好？让别人看到，影响多不好啊。师兄，要不咱先放个手试试？”三人中唯一站着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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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臂相环，四腿相缠，两身子叠加紧贴，这一式夺命锁魂扣可谓用得十分精妙。即便是两种不同颜色的服饰相错交，也让人一时分不清到底是谁扣着谁，谁制服谁。
　　叶曲疼得呲牙咧嘴，面色也是十分严谨，若非眼底隐藏着一抹笑意，当真以为他是那个被动的人。
　　倒是红衣青年的愤怒异常实在，真真切切。也难怪，自他入修仙界以来，学有所成之日起，哪受过这般屈辱。
　　以他的修为能力，同辈之中敢跟他大声说话的都指不出几人来，而今却被一个凡人搞得陷入被动，有力无处使，几近被收拾得妥妥当当？
　　呵，呵呵。
　　这不是尊不尊严的问题。不，不对，这就是尊严问题！
　　所以这个凡人必须死！
　　趁着还没到门派的时间，赶紧杀了他吧！
　　这么想着，红衣青年不顾师弟劝和，膝盖默默顶在其后脊骨上，卯足了劲儿突然往后一扯，欲将对方拦腰挫骨。
　　“啊——”
　　随着这一声惨叫，两人突然愣住了，同时也听出了那不止是叶曲的声响。
　　是叠音！
　　其中还有另外一个声音。
　　“兔崽子还不赶紧从老子身上滚下去！”
　　这一声听得更真切了，不止是声音耳熟，还很吓人。
　　然而看清之后的场景更是令红衣青年和师弟不由一怔，呆住了。直到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溜走，他顿时手脚一空，整个人都倾倒下去，才连忙回过神来。
　　“你这该死的凡人给我站住！”红衣青年刚想追上叶曲，却被另外一个更为威严的声音制止了。
　　“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