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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危局 ...

  •   云殊心中一突。
      果然,来到霁阳之后,那若有若无的视线不是错觉。恐怕他们在进城之时便已经被盯上了吧?可是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云殊对上了那人的视线:“恐怕要让阁下失望了,这里没有什么苏澄心。”
      “哈,”那人阴阳怪气地笑了,“看来你们的同门之谊也不过如此……苏小公子,哦,或许我该叫你,云澄?”
      身后传来吸气声。
      云殊倒是并不十分意外——苏澄心,云澄,这两个名字都有一个“澄”字,她早有预感,此事恐怕与云澄有关。可是她没有回头。
      现在不是去探究为何云澄被追杀的时候。云澄是她师弟,是星章阁的人,她便没有退却的理由。云殊对上那人耐人寻味的眼神,不闪不避,朗声笑道:“阁下说笑了,这里没有苏澄心,只有星章阁的云澄。”
      云澄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向身前的背影。那一刻他觉得仿佛只要有那个人在,风霜雨雪,都不能越过他的背脊。明明……相识不久,为什么这个人……
      “倒是好骨气,可惜,有骨气的人往往活不长,”那个人眼底尽是阴鸷,似乎云殊的淡然触怒了他,近乎咆哮地喊道,“若你交出苏澄心,我们便不为难其他人,否则……”
      云殊断然不相信什么放弃云澄一人便能保住其他九人这种鬼话。来者不善,这个人不仅仅是为了杀死云澄——他的眼中有刻骨的恨意与不平,凛冽的杀气也并非只是针对云澄而已。他绝不会放过任何人,如此说,不过是想看到他们惊慌、绝望,然后在他们放弃同伴后,彻底摧折他们的骄傲罢了。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真是好狠的手段!
      她明白,可是她更清楚,人心是不能试探的。她不能让其他九人中的任何一个人有所迟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这便是云殊的回答。
      “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那人怒极,飞身向她掠过来。
      “护灵阵,起!”云殊抬起拢在袖中的手——方才与这人虚与委蛇,总算是趁机给云澄他们设下了护灵阵……虽然匆忙间有些破绽,但终究聊胜于无。
      “好,很好!”那人更生气了,“不愧是星章阁阁主的关门弟子!是我小瞧你了!今日,便把性命留在这里吧!”话音刚落,他身后窜出了二三十个黑衣人来。
      袖中知秋已出,剑穗已经摘了下来。
      “你们小心周旋!”云殊沉声叮嘱,亦对上那人的刀刃。刀剑相触,只觉得手腕猛然一震——这人臂力惊人,实在不宜久战!
      “怎么,就这点本事?”云殊听到那人嗤笑一声,便觉得他向自己逼近了一步。
      力量不是她的长项,云殊并不回应他的挑衅,侧身避开了他的刀刃。以己之短,对人之长最是愚蠢,区区激将法而已,她还不至于上当。
      呵,这云殊还有几分本事,顾明诸挑衅地看了云殊一眼,眸光微暗,只可惜……
      “呼——”云殊身后传来隐忍的痛呼,她的剑锋也偏了一瞬。
      他的同伴实在是不堪一击,顾明诸趁机一刀劈去,云殊躬身,险险避开。
      真可惜啊,顾明诸想,原以为云殊会关心则乱呢。
      这样下去不行,云殊按捺着彻骨的寒意,重新握紧了剑柄。云澄他们此前哪里见过这仗势,他们是手下留情,对方却是招招毙命,再这样下去……
      “是不是觉得,遍体生寒,手脚无力?”顾明诸看到云殊隐忍的样子,大笑起来,“哪怕你封闭嗅觉,只要沾过荼蘼烟,三个时辰之内,都难得使出灵力。如何,将苏澄心交出来,我便给你们一个痛快!”
      “要杀便杀,哪来那么多废话!”云通吼了出来,一剑向面前的黑衣人劈了过去,“大不了最后一剑留给自己,你们休想得逞。”
      “是啊,”云霁嘴唇发白,却强撑着握住手中长剑,“要我们交出云澄……你做梦!”
      云澄翕动着嘴唇没有说话,可是眼泪却已经流了下来。若这次他保全性命……
      “手段如此阴毒,你们……”
      “云融,”云殊对他微微摇头,又看向那领头之人,“你们是染雪的人吧?只是,刺杀我星章阁的人,你们门主知道吗?”看到那人眼中的忌惮和杀意一闪而过,云殊笑了起来——果然是染雪的人。
      “看来染雪门主……不知道啊。”她的声音冷如寒风:“所以,你是欺上瞒下截杀我们。看来染雪门主驭下无方啊……你怕他?啊,不仅仅是怕,你还恨他。”
      云殊的眼中露出一抹厉色。是心有不服的属下?不,这个人身上锐意太盛,应该年纪不太大。染雪门主绝不会接下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计,这个人……虽然身在染雪,可是似乎并不向着染雪……难道是假借染雪之名,欲行渔翁得利之事?
      那人却突然缓和下来:“你撑不了多久。”
      “自然。除了荼蘼烟,你的刀刃上,还抹了牵机之毒。”云殊嘴角带血,却突然笑了起来,“可是那又如何?云殊……虽死不降。”
      “以你的本事,若不是要护着这群不成器的鸡雏,又何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顾明诸叹息着抚上刀柄,一刀便向着云澄刺去!
      云殊一跃而起,迎上了刀刃。
      身后还有师弟师妹,无论如何也不能退后!云殊心一横,剑却比思绪更快。银芒一瞬,知秋激起一阵劲风。
      “师兄小心身后!”云霁已经惊呼起来。
      “染雪门的人竟使出这等下作手段!”
      “染雪好歹与星章阁齐名的势力,你一个小小弟子如此辱骂染雪……”
      “不过是染雪门人与星章弟子的切磋,何必小题大做?是在下技不如人。”云殊抹了抹嘴边的鲜血。牵机毒性霸烈,她没有把握撑太久。虽然已经传音给云蓼师兄,可她也只是凭借路线推测罢了。只希望云蓼师兄已经到了五里之内的浮石城,可以收到她的传音。
      “师兄这就给你们上一课,”云殊上前一步,将几个年轻弟子护在身后,“做师兄师姐的,护住自家弟弟妹妹,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所以,都把头给我抬起来。”
      “我星章阁素来有‘不收无用之人’的名声。既然是有用之人,便没有什么你们当不起的,记住了!”
      自己又不是纸糊的,哪里那么脆弱?到底是刚入门的师弟师妹。若是见识了师兄训练的样子,看到她现在这副模样一定是心如止水吧?云殊握紧了知秋。看来……只能用那一招了。
      “别怕,凝神静心。”
      “师兄,你……流血了。”
      “以后药理课要用心,”云殊毫不在意地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这点血可不算什么。倒是你们,专心一点啊。”
      “啊!”云殊心中一紧——这是云霁的叫声。眼前有锐意一闪而过,一把弯刀朝着云霁的双眼射去。
      不管了!云殊掠过去,护住了云霁。

      “师兄?!”云殊原本已经做好了承受那猛烈一刀的准备,没有想到铮然一响,竟有一点银芒飞来将那弯刀击落。她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那正是回雪。
      “抱歉,我来晚了。”云潇的呼吸有些急促。他原本循着木蓁给他的线索找到了霁阳城,可是线索在这里就断了,用了搜灵术也探不出一丝一毫。在霁阳城一带停留了几日,也已经做好了无功而返的打算,却没有想到竟感知到了阿殊的气息。
      阿殊竟将剑穗拔下来了,情况非同小可,他慌忙飞身掠出,正好看到阿殊护住了云霁,而那把弯刀距阿殊不过一寸……晚来一步,不堪设想!
      云殊也惊出了一身冷汗。方才看到那弯刀直逼云霁面门,一时之间分身乏术,竟只能想出以身相代这种馊点子——若是自己受了重伤,换容术恐怕难以维持;倘若衣衫划破,她的身份可就完完全全暴露了!她这才发现自己手心竟满是冷汗。
      “没事了……别怕。”她轻轻拍了拍云霁的肩膀,不知是说给谁听。云霁惊魂甫定,只是不住地点头,眼泪夺眶而出。
      现在还不是劝慰云霁的时候,眼前的危机尚未解决——云殊很快做出了判断。她拍了拍云霁的肩膀,将她推到云通身旁,投去一个信任而温和的眼神,回身便向那个黑衣人刺去。
      眼前这人,很难缠啊。顾明诸心想,指不定云殊还有其他帮手,看来今日是取不了苏澄心的性命了。
      那人似乎是十分可惜地叹了口气:“撤!”
      那群黑衣人仿若是一片游走的乌云,竟消散地干干净净。
      “可恶!”
      “穷寇莫追,云通,回来。”云殊只觉得双手一软,半跪下来。
      “云殊师兄!”
      “阿殊,你撑得住么?”一双微凉的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是云潇师兄啊……她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我还好……倒是师弟师妹他们……恐怕伤得有点重。”
      云弥上前一步:“请问这位师兄……”
      “我名云潇。”云潇将云殊扶住,看向云弥。那一眼并无波澜,云弥却本能地觉得局促。
      原来……这就是那位云潇师兄!云弥看着云潇扶住云殊,觉得传言果然是不可尽信的。都说云潇师兄不近人情,可是方才是他主动赠药给他们解毒;都说云殊师兄温文尔雅,可是方才护住他们的时候,那一身威仪凛然不可犯。想着想着,他有些愣神。
      不顾云潇阻拦,云殊唤出一柄木剑,化为木舟,望向师弟师妹:“你们也累了,上来吧。”
      云弥等人相互对视,俯身道:“多谢云殊师兄了。”
      方才大起大落,生死之间并肩,他们也不知该如何表达。这种情绪太过陌生……曾经离他们很远很远。他们艳羡过书中生死之交的情谊,却不曾想过那一刻,温暖是真的,寒冷也是真的。
      力战许久,一定累了吧。云殊看着他们,微微笑了起来。真好啊,她又活下来了。

      “嗷嗷嗷,疼!”云殊向后退去,一脸讨好地笑着,“云蓼师兄,你看就是一点小擦伤,就不用上药了吧?”
      云潇以灵力催动木舟,竟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浮石城。果然,与急匆匆向霁阳方向赶去的云蓼相遇,然后……便被云蓼带到了他下榻的客栈里。后面的事情顺理成章——敷药,疗伤,可是……一点小擦伤而已,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真应该让师弟师妹看看他们的云殊师兄现在这副样子。”云蓼无奈地按住了云殊的肩膀。云殊什么都好,就是耍赖起来谁也招架不住……
      “刚才不是很威风吗,现在知道疼了?”云潇走过来,云殊一脸看到救兵一般殷切地看着他,只盼望自家师兄能告诉云蓼,英勇的师弟不需要涂药。谁知云潇毫不留情地挽起她的袖子,将一贴膏药拍在她手腕上,听着她龇牙咧嘴的吸气声,挑眉笑了起来:“扭伤了都不知道,还想在师弟师妹面前逞强呢。”
      “师兄,你……”云殊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下手这么狠,难道是因为我的英姿挡住了你的光辉?”
      “噗!”云蓼忍不住笑了起来。
      “下次不许与云蕴走太近。”云潇毫不留情地抵住云殊的眉心,感知她的灵力。
      顶着云殊幽怨的神色,云蓼强忍住笑意:“云殊,你就听云潇的吧。莫非你英雄救美,非要留个伤疤来留恋一番?恐怕云霁师妹她们会很心疼的。”
      唉,交友不慎啊!云殊苦着脸任由云蓼和云潇把她的手包成了粽子。星章阁弟子包扎的技巧,果然是一脉相承……
      “牵机之毒……有点棘手啊。”云蓼把了脉,皱着眉摇头,“将毒暂时锁进丹田,真亏你想得出。”
      “应该难不倒云蓼师兄。”
      “你还笑得出来?”云潇难得生出了三分怒气。这个人……这个人知不知道他刚才都经历了什么!中了荼蘼烟和牵机还逞强运转灵力,他差点就没命了!
      偏偏阿殊还言笑宴宴,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别人说他是冰做的,可是他觉得,这句话用来形容阿殊才更恰当。
      “你……就不怕么?”
      哪里不怕,哪能不怕?!死亡意味着什么,她太清楚了。可是,夫人保她,前辈护她,师长教她,不是为了让她苟延残喘的——倘若要那样卑微,那样小心翼翼,连底线都能舍弃,她又如何对得起他们的良苦用心?!
      她已经失去得够多了……至少,她要做正确的事情;至少,她还有机会做正确的事情。
      云殊笑了:“怎么不怕?可是……怕有用吗?”
      看着云殊的目光,和煦一如既往,云潇突然说不出话来。
      是啊,怎么会不怕,怎么会不惜生死……
      “不过,师兄为何在此处?”云殊突然问道。虽然她已经传音,可是云蓼没有赶来,反倒是云潇赶到,想必云潇此时离霁阳城不远。可是云潇不是在追查木莘莘的下落吗……莫非……云殊心下生出些微不安与紧张。
      “我先去熬药,云殊师弟就劳烦你照顾了。”云蓼不等云潇开口,便落荒而逃。云殊师弟……你保重。
      看见云蓼慌不择路地走远,云殊哭笑不得。
      云潇沉吟半晌:“你还记得在木家,木蓁表兄曾经与我有过一次长谈?我去霁阳,就是为了追查那件事。”
      “师兄的事情,好像没有查完吧?”云殊也不拐弯抹角,“我既然已经与云蓼师兄会合,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不,”云潇斩钉截铁地说,“我会护送你们去东桑。木家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你不必担心。反倒是你们,难保染雪的人不会追过来。”
      “也好。”云殊思忖片刻,毕竟事关一行人,有云潇在,确实安全一些。她抬起头:“不过若是有什么事情,师兄不必顾及我们。”
      “受伤了就该有个伤员的样子。”云潇无奈道。

      “你是……来找殊师弟的?”两人正谈论这一行的趣事,便听到云蓼在门外说话。
      云潇与云殊都不意外——云蓼和那人并未掩饰行踪,他们早已感知到两人的气息。下一刻,云蓼端着汤药走了进来:“来,一日三次,乖乖喝药。”
      难道自己脸上就写了“我是不会安安分分喝药的”这几个大字?云殊无奈挑眉。似乎所有人都催着她乖乖喝药呢。
      云殊抬起头,看到一个有些清瘦的少年关切地望着自己。他的双眼微微窈陷,眼下一圈乌青,有些憔悴,显然是没有休息好……正是云澄。见云殊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云澄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行礼:“见过师兄……我的另一个名字,确实是苏澄心。”
      他紧张地等待着责备。
      可是没有。
      一声轻笑传来:“我当是因为什么,云澄师弟,你这是请罪来了?”
      云殊走过去:“我已经说过,既然入了星章阁,便是手足。况且,就算将你交出去,那人也未必会放过我们,反倒是堕了星章阁的声名。于情于理,都没有放弃你的道理。不过我确实很想知道,那人为何要杀你。”
      见云澄一派局促,云殊悠悠然道:“毕竟,你家师兄风度翩翩,也没惹来一众仇敌。俗话说,没有仇敌,便算不得真正入世……还请师弟赐教。”
      这这这……都是谁教的?云蓼睁大了眼睛:果然,也只有云殊能这么从容地乱说一通了。
      云——蕴——云潇咬牙切齿地想,那家伙都教了阿殊什么乱七八糟的?!看来回星章阁后,不,在东桑会合之后,就要好好问候问候他。
      云澄愣住了。他想过很多可能,责备也好,恼怒也好,甚至将他逐出星章阁……他都认了。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云殊似乎是很好奇地凑过来,问他是怎么做到的,似乎被追杀只是一个十分有意思的游戏。
      云殊师兄没有恶意,真是太好了……他拼尽全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这……大概是与我家中兄弟有关,不想连累了同门,是我之过。”
      云蓼皱起眉。他最见不得伤及无辜之事,云澄这是知情不报,若不是云潇赶到,事情恐怕不堪设想。他沉声道:“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情我们会禀报诸位峰主。”
      “云澄师弟不必担心,”云殊说道,“师父他们向来公正,不会罚你的。你且好好回去休息一下吧,毕竟你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待到云澄退下,云殊对上了云蓼不赞成的眼神,不由微微摇头:“云蓼师兄,你吓到他了。”
      “云殊,他明显是知情不报。”
      “可是错不在他,”云殊低低叹息,“我知道师兄是因为众人涉险生气,可是云澄也未必在此之前便知道有人买凶的事情。在霁阳城遇到伏击,只是偶然。”
      云蓼哪里不知道自己这是在迁怒?听了云殊的话,他神色稍稍缓下来:“原先云蕴说,这一批师弟师妹没有问题,我便觉得有些担心。果然,因为星章阁名声大噪而过来求学的弟子,大多不尽如人意。等我见了他,一定要好好说教一番。”
      “对了,师兄,这是我们在霁阳城找到的灯芯果……”
      “居然真的是灯芯果!”云蓼双眼放光,激动得什么都顾不上了。
      好不容易安抚了自责的师弟,又纾解了师兄的怒火,云殊觉得挨刀子和安慰人中,后者才是更为艰难的活计。
      “阿殊也累了吧,好好休息。云蓼我就带走了,有什么事情千万不要逞强,传音给我们就行。”云潇拉起恋恋不舍的云蓼离开了。
      云殊这才瘫倒在床榻上。
      方才只顾着处理伤势,现在静静想来,那个人……招式倒有几分眼熟,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云殊努力地试图回想,却总觉得昏昏沉沉。
      算了,也许是当初菁华会武之时便有染雪的人混迹于其中吧……想着想着,云殊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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