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member?Forget?》寒雨连江

2、命运的转角

　　大圣堂。
　　我叫艾伦，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父亲.
　　如誓言一般的话语，轻轻的声音.
　　我注视着面前这个自称是我父亲的人，他的脸庞被斜射进天窗的夕阳余晖切割成网,他安详恬静的看着我，我能感觉到他清澈不含任何瑕疵的温柔的目光在我身边久久的停伫，可是除了这温柔以外，他会时不时流露出一丝怪异的神色。那是什么？
　　我想不明白。
　　只是那种神色，我看了之后，心不由自主的悸动。
　　吉普告诉我，那叫悲伤。
　　母亲伊纱贝儿的面孔一瞬间与他重叠。
　　似曾相识的悲伤。

　　我叫白婕，今年9岁了。为了挣脱心中那千丝万缕的悸动,我仰着头倔强地看着他。
　　莫名的，我对他充满了好感。
　　我看见了他浅浅的笑，不发一言的笑,那样好看的笑，露出兽一般小颗洁白的牙齿。
　　我从来不知道人类也可以笑的那样好看的。
　　是的，人类。
　　我是白婕，魔王之女，而我，从来没见身为人类的母亲笑过。
　　我想，她的笑将是倾倒众生的。而他的笑,硬声声的在我尚未长成的稚嫩的心上,“呲”的一声，划下永不磨灭的痕迹。

　　我9岁前的日子，在魔界广场与母亲伊纱贝儿一起度过，记忆的背景画面是大片大片的昏黄，母亲和我在冗长的夕阳余晖中不停的行走，在街巷的潮湿中行走，在蔑视，嘲讽，讥笑，贪婪的目光中行走。
　　枯朽的树枝枝头，鸟的嘶鸣。风吹杀而过。
　　力量就是一切。胜者为王。
　　我已经不记的是谁说过的了，因为每天都有人对我的母亲说着同样的话。
　　纵然你是魔王的情人又如何？
　　不同的面孔，冷漠，俊美，残忍，噬杀，贪婪，羡慕，仇视………
　　不同的语调，轻蔑，嘲笑，尖锐，冰冷，欲望，嫉妒，愤怒……….
　　我挡在母亲面前，怒视着。
　　“异类！！”这是他们对我的称呼。
　　换来的是毫不留情的暴打，母亲抱着满身伤痕濒临死亡的我，在被人遗忘的角落里。只是她不哭，呆呆的看着我，就那样看着我。她的目光穿透我好像在看另外一个人。脸上的表情是说不出的怪异，我的心如被撕扯般的痛苦。
　　不知道这是否不幸，我每次都能苏醒再次看到她的脸。
　　我不明白，这所有的一切。
　　这像个无法摆脱的梦魇，充斥了我整段回忆。

　　直到一天，一个魔族来到我们面前。
　　他是个不同寻常的魔族，他有着一直滑落到地面的银河般的银发，他的脸上勾勒着若有若无的笑，伸出白皙的双手，扶我起身，对半靠在墙上的母亲柔声说道：伊纱，好久不见。那种妖娆的扰人心神的声音。
　　然而，我知道母亲是不认识他的。
　　她眼中的疑惑回答了一切。
　　我挣脱他的双手，站回到母亲身旁，警惕地看着他。
　　他笑着不语，打量着我，许久，视线才从我身上移开。
　　白婕？他试探着问我的母亲。
　　惊讶代替了原来的疑惑，猜疑。
　　我并未告诉戴肯他有孩子，而且自从那次大战以后，我就没有与他相见，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母亲似是确认了他的身份
　　不，我不是戴肯的手下。他举起右手，轻轻的晃了晃食指那言语中带着对戴肯的不屑。
　　我可以给你们带来幸福。他走过来优雅的半依在墙壁上，并没有说出他的身份，却说出来了一段另人无法反驳的话，他似乎天生拥有着领袖的才能。

　　我看到母亲眼中愤怒的火焰，她冲上前去。
　　我看着母亲的背影，没有想她到是一个武者。
　　呵呵。那妖娆的笑声。
　　我看不见他的身影，当他说出第一个“呵”，我就已经见到母亲被他击倒在地，血从母亲腹上的伤口处汩汩的流出。
　　我跑到母亲身旁，瞪视着他。
　　不甘吧？呵呵，伊纱呀，你自从上次人魔大战之后，就已经丧失了全部的能力，否则你怎么能如此落魄呢
　　他在提醒着母亲与他实力的差距。
　　不过，也怪我没有说清楚，亲爱的伊纱。
　　他顿了顿
　　你的落魄遮挡不住你的美貌，你的美貌无人能及，这一点毋庸置疑，否则不会连戴肯那对女人极为挑剔的家伙也甘愿拜倒在你脚下了。不过…..
　　我清楚地看到，母亲听到戴肯这个名字时，身体轻微的颤抖了一下。
　　母亲打断了他的话。
　　戴肯他……他怎么样了？
　　你还在怀念那个老情人吗？
　　他的声音突然变的尖锐刺耳，像划破玻璃的的声音
　　哈哈，他活的自然很好，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朝拜着，多少人供奉着，享受着权利所带来的美好生活，糜烂呐！哈哈
　　他右手捂着脸笑着
　　哈哈
　　他笑着，却有从泪他用来掩饰的右手的指际间滑落，血红的泪沾染了他雪白的长袍，刺痛人双眼。
　　啊，抱歉~失态了
　　他突然没有任何征兆地停止了大笑，温柔地看着我们。只是那温柔，说不出的诡异。
　　继续我们的话题吧，亲爱的伊纱。他恢复了那优雅的姿态，优雅的笑，就像刚才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情。
　　母亲冷冷地看着他，紧紧的攥住我的手，把我拉到背后。
　　恩~他赞许的看着母亲的行动
　　你很聪明，我的确是对你的孩子更感兴趣，人类最强大的武者与魔族的统帅结合的产物，不知道他的血液里遗传了父母多少的勇猛，无论培养成魔法师还是战士都是很有资质的。果然，遗传这东西很重要。
　　他说到“遗传”这两个字，发愣了一下，片刻，又回过神来。
　　最重要的，他是戴肯的儿子。
　　沉睡，他虚无缥缈的声音仿佛是从另外一个空间穿透而来，黑暗的天幕瞬时蒙上了我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