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万人迷系统不对劲[gl]》鹤云间

5、桂花糕

　　“听说今晚有流星，我想等流星来，许个愿。”
　　“你想许什么愿？”
　　“我不说，说出来愿望就不灵了。”
　　“好，那不说。我也想许愿，可是城里灯光太亮，晚上连星星都看不见。”
　　“那你把你的愿望短信发给我，我帮你许愿吧！”

　　流星来的那天晚上没有月亮，山里的小路歪斜崎岖，荀希接下了帮朋友许愿的任务，就决定去山顶，在最接近天空的地方许愿。这样子或许流星就能接收到愿望了呢！
　　手机微弱的光照亮前路，四周的树因山间乡村的灯光投射出长长的椅子，像扭曲的鬼魂，随着光迅速在她的身旁游荡。
　　荀希最后是喘着气儿跑着到山顶的。
　　她抬头一看，星海辽阔，远远接到远处的城镇，星星一眨一眨的，像是对她示好。
　　“嘿，我的愿望会实现吧！”荀希朝天空挥手，“如果会的话请眨眼！”
　　微风吹起她的衣角，不远处的草丛簌簌响动。整个天空的星星都愉快地眨起了眼睛。
　　下一刻，无数流星从天边划过。
　　荀希眼睛睁得大大的，双臂舒展，在心里默道：“我要成为受欢迎的人，我要成为超级受欢迎的人！”

　　“如你所愿。”

　　荀希猛地惊醒，迷茫地看着现实。
　　写到一半的卷子，堆成小小一叠的辅导书，写着作业的黑板，课桌，班级……
　　荀希揉揉眼睛，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定睛看看写到一半的地理卷子。
　　外头天光昏暗，雨声淅淅沥沥，春来雨，微凉的风穿过窗户再穿过门，仿佛连她的骨头也一并穿过，令她瑟瑟。
　　班上的白炽灯已经关了，班里只剩她一个人。
　　连桌子上的书都空了不少。
　　定了定神，荀希模模糊糊记起她睡前的事情来。
　　上课变自习课，老师们都开会去了。她卷子写困了，就趴在课桌上沉沉睡去……
　　现在好像是直接把整个自习课连着放学铃都睡过去了。
　　荀希揉揉头，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睡久了，腿有点麻。
　　没记错的话，今天是周六，早上本来是上课的，全体高三老师临时开会，就全成了自习课。
　　宁安一中又有一个神奇的地方：纵然是高三生，也只挪用了周六早上的时间继续学习，周六下午和周日一整天都是休息的。
　　所以……现在她的同学都回家了。包括良嘉。
　　她也得回她父亲家。

　　荀希习惯性抬头看看黑板上挂的时钟，十二点整。然后她很快嘲讽笑笑，看着窗外的雨，揉揉有些饿的肚子，走到走廊内侧扶手那拿伞。走廊扶手挂东西很方便，伞放室内湿漉漉的也不好，也不怕有人拿，往往下雨时，走廊琳琅满目百花齐放。
　　然而荀希出班门，只见到空荡荡的扶手。
　　荀希：“……”
　　背后传来略轻快的脚步声，接着有人半疑惑半戏谑道：“荀希，睡醒啦，你有伞回去不？”
　　声音是百灵鸟一般的活泼清脆。

　　荀希回头看。来人是顾莲台，同班同学，活泼到闹腾的程度，在班上算混得开。理论上会和一群人一起蜂拥往校门口走然后依依不舍半天才各回各家。
　　“你还没回去吗？”荀希问道。
　　顾莲台头发长长披散在身后，随风轻扬，人弯眸笑着，像挥拐杖挥了挥自己的雨伞，嘻嘻笑道：“没呢，去问了下老师紧急会议的内容，然后才回来收拾书包走呢。”
　　荀希多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没有说别的话。
　　顾莲台疑惑地看着她：“感觉你最近对人冷淡了不少。”
　　荀希只微笑。她最近的确有些怕，怕自己稍微和谁多说一句话，就凭空又多了一个可攻略者。更何况……七个是定数吗？解释权不在自己这边。
　　见荀希不说话，顾莲台低了一下头，瞬即抬头笑道：“看样子你没带伞，我送你到校门口吧？没记错的话你之前都是坐校门口的公交车回家的。”
　　荀希顿了几秒，在心里侥幸想着，女孩子的话，应该不会吧？
　　像良嘉一样。
　　绵绵细雨混沌人的感官，她微笑道：“麻烦你了。”
　　顾莲台连忙摆手道：“小事。”

　　两人一步步走下楼梯，顾莲台叽叽喳喳说笑着，一时说雨下的绵长，一时又问一道选择题，一会儿又说午饭还没吃要不先吃饭吧。
　　荀希想了想，道：“好。”
　　回去的地方并不会给她留午饭，吃完饭，游荡一会儿再回去，都怕吵到他们睡午觉。但必须得回去，寝室放不下那么多辅导资料。
　　楼梯很快就走完，到一楼阅览厅。风吹过空旷的阅览厅，拂起她长长的头发，发尾往后扬着，隐隐有寻交缠的架势。
　　荀希的低马尾扎的严实，纹丝不动。
　　“风好大。”顾莲台笑着抱怨道，“扑”的一声打开漆黑直柄伞。翩翩长发垂在背后，只剩几缕发丝翩翩扬扬吹着。
　　顾莲台举起伞，眯眼迎着重新猛烈的风，驻足几秒钟，才恍然般扭头朝荀希道：“走吧。”
　　荀希道：“好。”

　　处于山头的宁安一中完整地受到风雨的侵袭，前年抱在枝头的枯红枫叶不甘不愿地被吹打下来，明黄的迎春花和翠绿的叶子也好不到哪里去，落叶落花撒满一地，踩在地上吱吱呀呀的。
　　顾莲台把伞举得稍微高一些，痴痴看着，感慨道：“到了明年，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荀希也感慨：“明年这时候不知道上什么大学了，如果能去W大的话，那应该是看樱花的季节了。”
　　顾莲台没有接话，自顾自说着：“高三全体老师开紧急会议，是因为民中的事。”
　　荀希：“嗯？”
　　“民中出了一场……修罗场。你知道包惠吗？”
　　“嗯。”

　　何止是知道。
　　荀希默默想着，思绪回到梦里。
　　她初中时泯然众人，只和包惠关系亲密一些。中考时她考进了宁安一中，包惠考进了宁安第一民族中学。宁安一中和民中的差异，简单一句话来说，民中的实验班和一中的平衡班是一个水平的。
　　不过，纵然未来会因为接触不够，社交网的变化而生疏，但她们当时的友谊还是坚固的。
　　初三那年暑假，荀希的父母离异，在子女养育问题上闹得不可开交，她就躲到了外祖母家住。听说有双子座流星雨，她就大晚上偷偷溜出家，爬上家的后山，看着天边的流星，许愿。
　　她和包惠毕竟是朋友，意气相投，连愿望都是一样的：希望自己能更受欢迎。
　　然后，出现了系统。
　　这是一个无害的系统，要求的事不外乎做好人好事，好好读书天天向上，堪称正能量。而收益更是惊人，她切切实实受到了新环境的欢迎，到了成为传奇的程度。
　　林徽因如此聪慧的人物都有许多人厌恶她，但荀希，没有。
　　如此顺风顺水，直到高三下学期开学。
　　“……”
　　荀希骤然睁大眼，以不可置信的目光，猛然看向顾莲台！
　　顾莲台扭过头躲过她注视的目光，轻轻道：“有数十个校内校外的人堵住包惠的班，像是她的信徒，接着发生争执，死伤惨重。”
　　“包惠呢？”荀希垂垂眸，问道。
　　她意外地发现，自己只是在问的时候语速稍微快一些，声音没有颤抖，没有泄露一丝一毫的情绪。
　　顾莲台以近乎怜悯的目光看着她，说道：“你，知道富江吗？”她定定神，说道，“都一样，成骨灰之后最终都会散开的……”
　　富江，日本一个恐怖题材的主角，能对人使用魅惑技能，被魅惑的人会爱上她，同时产生分尸的冲动……富江是能分裂重生的，但包惠除了有系统外只是普通人。
　　荀希一时无话可说，脑中纷乱的她，也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们此刻在往食堂走去，路过几把盛开的花伞，荀希忽然想到在食堂盘桓的宁杰——他倒的确不敢堵班级门——觉得这顿午饭大概得吃不下。
　　顾莲台举着漆黑的伞，看着前方空旷的小路，忽然轻笑一声，半边脸隐没在比伞黑的阴影中，定住脚，仔仔细细端详着荀希，把话说完：“……但生前受什么样的折磨，就没人敢说出来了，说不出来的。”
　　荀希心下预感微妙，定定看住顾莲台：“你已经说出来了。”
　　顾莲台的眼角有光芒闪了一闪。
　　她又轻笑一声，生死之间的鸿沟仿佛因为这一笑，就能轻松跨过。
　　“我不想你有和她一样的结局，所以……你要不要考虑和我凑合一下？你应该还有名额吧，良嘉，刘晨旭，宁杰，朱辞——幸亏你在文科重点班。”

　　“第六个可攻略人物顾莲台已经出现，她是外表天使内心恶魔的存在，会很好玩的！”

　　雨一下子哗啦啦下大了，有要把整个春天淹死的架势。远远看着天边，愁云惨淡，凄风冷雨。
　　荀希突然要被自己逗笑。她的第一反应是：“良嘉不是。”
　　顾莲台“哦”了一声，说道：“看来你不喜欢女孩子，是那百分之二十里头的妹子……这有点麻烦呢。”
　　“百分之二十？”
　　“啧，不是有研究说百分之八十的女性都有潜在的双性恋倾向嘛。”顾莲台摇摇头，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她的表白是谈判性质的，很快正儿八经地继续说了：“我用包惠的生日登进了她的私人博客，看了下她的日记。里头很多乱七八糟的代号，不过归拢一下还是能总结出一些东西的。”
　　荀希深呼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说道：“你说。”
　　顾莲台说道：“可攻略对象的名额固定七个，但人可以换，只要你说一句话，或者多一个眼神，就可能会让人员产生变动。那些可以换上去的人就归为预备攻略对象吧。”
　　见荀希听着认真，顾莲台面色放松了一些，继续说着：“预备攻略对象不限额，和可攻略对象一样，会逐渐疯狂地对你展开追求。到晚期，你对他投去厌恶的目光，他也能因此得到继续追求你的动力。”
　　荀希点点头评价道：“神经病晚期。”
　　顾莲台因荀希的吐槽微笑一下，用一种近乎愉悦的语调说道：“不过，他们发疯的前提都是你没有定下攻略对象。我的猜想是，如果定下了固定攻略对象，那些什么可攻略对象预备攻略对象都是浮云。”
　　在荀希淡淡询问的目光下，顾莲台自信微笑，抛出常人无法拒绝的筹码：“所以，只要你把我定成攻略对象，那你最近的纠结事就都可以解决了。”

　　荀希对她礼貌微笑，感激说：“我知道了，谢谢。”
　　能告诉她这些讯息，是应该说谢谢的。
　　顾莲台一愣，忙笑道：“不客气哒！”尾音上扬，裹挟着极度愉悦的情绪。

　　看着近在咫尺的顾莲台脸上迅速灿烂明亮的笑，荀希却只觉得寒气上涌。她觉得顾莲台的情绪变化透着诡异的感觉，连四周的靡靡春雨都附有摧垮心神的诅咒。
　　荀希想着，她等下也要用包惠的生日试着登下她的社交账号，确认一下。
　　正当荀希筹算时，阴影欺身，遮住了荀希的眸间润光。
　　顾莲台比荀希还略微高些，猝然移转身位，站到荀希身前按住她的后脖颈，她被迫仰起头来。温热的呼吸交缠，一时间竟有岁月静好，缠缠绵绵一生一世的错觉。
　　荀希反应过来，屏住呼吸，“啪”的一声打开按着命运后脖颈的手臂，向前冲着跑到安全距离。

　　远处传来水地奔跑的“噼啪”声，充当背景，青春活泼又天真无邪。但这些都离同样是在奔跑的荀希很远，远到像是在另一个平行世界传来的，被风呼啦一吹，声音就被撕碎，融入呼呼风声中了。

　　“荀希！”顾莲台喝了一声，破音了。
　　在雨水朦胧中，荀希回身，抬手抹去凝结在眉眼额前的水珠，略眯着眼，冷冷看着顾莲台。风呼啦啦吹着，但她只觉得皮肤上有一层战栗的感觉，骨头只和温热灵魂一起撑起她的躯体，站在通往食堂的雨中小路上，助她不管不顾地说出一句话来：
　　“我不喜欢你，所以不会定你是我的攻略对象的。”
　　顾莲台被拍了一巴掌的手臂还举在那儿，有些发怔，她扯出勉强的笑，匆忙道：“但你现在肯定更讨厌刘晨旭朱辞宁杰他们吧……你也不喜欢苏超我也是知道的……”
　　“他们我都不喜欢，所以也不会成为我的可攻略对象，”尽管系统全无反应，但荀希还是咬着牙字字认真地说着，“至于预备攻略对象更是没有，你们我都不想攻略，所以也不会有预备，更不会有‘可’！”
　　连绵细雨中，顾莲台的手颓然垂到身侧，像是枯死的树。

　　“你会死的。”顾莲台笃定说道，眼神中满是动人心魄的悲哀。
　　荀希隔着被风吹动的雨帘与她对视，内心平静无风：“到了必须攻略不喜欢的人的时候，也的确是该死了。”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么？”顾莲台笑着摇摇头。
　　荀希冷漠地看着她，没有回应。但顾莲台往前走了一步，她就往后退一步。
　　“好歹不要淋雨啊。”顾莲台无奈道。
　　“不了，谢谢。”荀希又退了一步。
　　顾莲台遥遥看着她，忽然把自己的伞收了起来，笑意飘渺：“那算了，在你因为定不下攻略对象而死之前，我们好歹能一起淋雨一场。”

　　顾莲台挑的是走食堂侧门的小路，水泥地被雨水泡成灰棕色，路一边是水泥砌过的山坡，一边是玉兰花树。花还没开，郁郁葱葱青绿一片，在雨幕中更是翠绿可人。有零星被风吹下的黄绿嫩叶吹到小路中，给两个长发姑娘双目可及的灰色天地中做个点缀。
　　嫩叶很快就被雨水打到水泥地上，再被雨水冲刷到路旁的泥地中，沾染上污浊棕黑的土色，看不出原来的葱茏嫩意。
　　于是，天地还是由乌云，映照乌云的水，还有灰棕色的水泥地组成。荀希和顾莲台在雨中遥遥站着，谁都不走一步，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
　　可荀希知道，她只是不敢走而已。她的双腿仿佛被凝固住似的，迈不开步伐。
　　她的决心是真的，恐惧于“神经病”患者顾莲台的举动也是真的。
　　她连说一句“你不要这样子故意淋雨糟蹋自己什么都改变不了”都不敢，怕顾莲台提前进入“神经病晚期”。

　　忽然有一阵食物的香风传来，随着青春无敌的跑步声“噗哒噗哒”到她身旁。紧接着，缠绵不断的雨线被剪断了，一把透明的雨伞在她头顶撑开。
　　荀希扭头看到良嘉，她的校裤以膝盖为分界线显现了两种黑色，一种是布料的黑色，一种是浸水的漆黑——她的裤子被淋湿了一半。白色的帆布鞋更是溅满了污水。
　　良嘉的上半身倒是滴水未沾，这让她有着“我完全没被淋湿”的自豪感，继而满脸不赞同地看着荀希，再把拎着的一袋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锅贴高高举到荀希眼前——她矮来着——简短说着：“当零食吃了吧。”
　　被炸到金灿灿的锅贴冒着热气扑到荀希的面前，她才后知后觉，发觉身子冷到要颤抖，人也饿了，忙捧过那袋锅贴，顿时被暖和地浑身颤抖了下，接着开袋，吃一口，又香又辣，荀希顿时感觉自己近乎被冰冻的五脏六腑都活过来了。
　　良嘉见她好了，才问道：“你们说什么死不死的，好端端在雨中淋着感冒死？”
　　荀希忍不住“阿嚏”一声。
　　“……”良嘉无语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一包纸举起来，荀希抽出最上头的一张，捏了捏鼻子。放下手时，她的鼻子已经红彤彤一片。
　　良嘉见着忙移开视线，问道：“这个点寝室有热水吧？”
　　“有。”
　　“那赶紧回去吧，着凉了不好。”

　　宁安一中里食堂和宿舍楼都划归到生活区，这条小路的尽头正是高三宿舍楼。
　　站在良嘉的伞下，荀希忽然有几分惭愧。这锅贴明显是食堂款的，良嘉已经吃过午饭，应该回家了，却还陪她往宿舍去，对她如此好……
　　荀希心里忽然咯噔一声，有着不祥的预感——万一良嘉和顾莲台一样呢——连忙问道：“你还没回家吗？”
　　良嘉感觉荀希的语气不对劲，面露疑惑，却还是坦诚回答道：“雨太大，妈妈也刚好有事，就晚上再回去吃饭。下午先在学校写卷子，晚上回家也能少带一些作业。”
　　荀希心下还是有一分不安定，追问道：“那你怎么会在这？”
　　巧合？偶遇？她的伞刚好失踪？她刚好带着热的锅贴？
　　良嘉眉眼柔和笑了笑，全无不耐烦，认真回答道：“在食堂吃饭，吃完又买了锅贴准备当零食吃，远远在门口瞧见你在淋雨，就跑过来看情况了。”
　　毫无隐瞒。
　　荀希又羞又愧，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让她的脸都有些红，又感觉浑身的雨水都被躯干的热度蒸干，身上眼前都腾升着水雾。
　　荀希只觉得自己飘然如仙，有许多话想和良嘉坦诚，包括她的系统，包括她的害怕，包括必须要有的攻略对象。
　　她开口，以无比飘渺的口吻说道：“我先前和顾莲台……”

　　“——你的伞。”

　　顾莲台不知何时已经飘到她们身旁不远处，神色淡漠又隐忍，从书包里掏出一把透明的折叠伞，上前两步，远远递给荀希。
　　荀希一愣，顾不上和良嘉解释完，愕然——竟有几分情理之中——道：“你把我的伞顺走了？”
　　顾莲台笑道：“平常这个时候良嘉都到家吃完饭，而你还会在教室里发呆睡觉写作业，我就能寻个机会和你在一把伞下。”说完她又啧然一声，笑道，“不过伞果然通‘散’——呐，送还给你。”
　　荀希无心辨别顾莲台言行举止中扭曲晦暗的含义，夺过伞，就扭头不再理她。
　　顾莲台又叹息一声，说道：“我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你呢？”
　　声音被雨水打碎冲走。
　　良嘉疑惑地看了顾莲台一眼，她没听清，只听到“喜欢”什么的，还诧异顾莲台居然真对荀希有情。可荀希听着浑身一震，撑起刚物归原主的透明折叠伞，勉力朝良嘉俏皮一笑：“我有伞啦，先回宿舍洗个澡歇一下，下午教室约自习呀~”
　　尾音翘起来，勾得人心痒痒，忘记其他所有不对劲的地方。
　　良嘉直觉荀希有什么地方瞒着她——殉情似的在雨里对视站半天本身就够诡异的，见她如此态度，又怕拖延一时片刻真感冒起来，便只说：“要不要我帮你带个饭？洗澡歇会儿之后食堂就关了。”
　　荀希潇洒一摆手：“不用，寝室里屯了不少吃的呢。”——虽然事实上寝室里只有一桶四块五的老坛酸菜面。
　　说完，逃也似的扭头就走。
　　完全不敢回头。
　　……
　　她的愿望，是受欢迎，受很多很多人的欢迎。于是她接受系统载入，一步登天成为万人迷。
　　现在看来，万人迷的产生，是源于她的个人魅力，还是系统的不可抗力呢？其他人对她的爱恋，好感，友谊……都是真的吗？
　　她像是一只披着老虎皮的狐狸，狡黠圆融，然后在皮要被扒下来时瑟瑟发抖，惶然失措。

　　“七个可攻略人物已经出现六个，请宿主尽早定下可口的攻略对象。”
　　“……”
　　“后果自负，勿谓言之不预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