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仙的自我修养》池鱼春渊

87、更迭（三）

　　司卿看着他，一只手抚上他的脸，拨弄些许缭乱的鬓发。

　　“嗯。”他应道。

　　“我还以为什么，不是早就习惯了吗，别听他们的不就是了？”不佑倒是很坦然，毕竟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司卿道：“他们说的很难听，以至于有那么一刻我动摇了。”

　　“……”不佑垂眸，半晌，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说道：“那你相信他们，还是相信我？”

　　“你。”司卿不假思索，立马回应了他。

　　“既然如此，为何会动摇？”

　　司卿看着身下笑意渐浓，明明是很严肃的问题却从他口中听出了几分俏皮，两只胳膊搭在他肩膀上，看起来悠然自得的不佑，回道：“因为提到了老师，让我不禁想起他临死前的样子。”

　　听到这话，不佑神情立马变了，“老师？司卿，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他又道：“哪个混账提的？”

　　司卿道：“老师的故友。”

　　“到底是谁？”不佑放下双臂，面若冰霜，完全没有之前的热情，眼睛也看不出任何感情，就直直地盯着他看。说道：“我要知道他的名字。”

　　司卿犹豫了，但还是说出来，“魏珏。”

　　不佑挑眉，“是他？看不出来啊，平日里装得跟个缩头乌龟似的，背地里竟然给我穿小鞋，看在他还算安分守己的份上我才没找他麻烦，没想到自己撵上来了。”冷哼一声，继续道：“还老师的故友，当年老师死的时候也没见他有多伤心，这人都死了多少年了突然提到他，摆明是拿他做幌子来针对我。”

　　司卿道：“那你如何打算？”

　　不佑道：“你且说他到底说了我什么。”

　　司卿道：“说你妖言蛊惑，对我施法让我对你深信不疑，说你原本是老师的家奴出身，身份低贱，理应沦为最下等的奴隶，还说你胆大包天，目中无人，将龙族上下搞得乌烟瘴气，问罪当斩。”

　　“呵。”不佑冷笑道：“此话当真？”

　　“嗯。”

　　不佑重新搭上他的肩，说道：“妖言蛊惑？司卿，他们竟然还认为你是个好人唉。”语气里尽是匪夷所思的轻快，以至于掩盖了本该存在的讥讽。

　　他接着道：“他们宁可相信是我对你施了法，也不愿承认你本就是个人渣的事实。”

　　司卿情绪没有任何波动，只将头埋在他的颈间，温热的吐息均匀地打在他耳后，半晌，他闷闷道：“你也是。”

　　“哈哈哈。”不佑被他逗笑了，“我本来就是，可你不同，你太会装了，以至于骗过了所有人，甚至老师，要不是临死前知道了你的真面目，或许他真的以为你是他最得意的学生，要以你为傲呢。”

　　司卿抬起头看他，说道：“你知道魏珏还说了什么吗？”

　　“什么？”

　　“他说老师的死就是你一手造成的，是你把他活活气死的。”

　　“哈？”不佑道：“就这？他竟然有脸说这话？”

　　似乎是触及到某种回忆，不佑眼神骤冷，“当年那老东西虐待我的时候他就站在旁边，就那样冷眼旁观，真以为我不知道他在背地里和老东西怎么侮辱我的吗？不把我当人看，现在说是我把老师气死的，哼……哈哈哈……他有什么资格说我？！就凭他年纪大，就凭他和老师同一辈？在我看来不过就那老东西一丘之貉罢了，如今对我评头论足，无非就是我在他之上，看不惯想警告训诫我一番，那我就偏不顺他的意，想在后辈眼里当一个圣人，也不想想自己德不配位，枉活这么大岁数！！！”

　　“你想做什么？”司卿问他。

　　不佑冷笑一声，“等明天你就知道了……司卿，不管我做什么你都没意见吧。”

　　“……”司卿沉默半晌，终于应道：“嗯。”

　　“你真好！”不佑激动地一把揽过他，欢喜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又一口，“我太喜欢你了，司卿，我只有你了。”

　　司卿回应着他的吻，情难自禁地沿着脖颈一路吻下去，不佑早就褪下上身的衣物，任由他在自己身上发挥，正当他闭眼享受时却觉得司卿突然停下来，吻到半路定格在半空中，两只胳膊撑在他身侧，居高临下地盯着自己看。

　　不佑撒娇似地用腿蹭蹭他的胯骨，“怎么停了？”

　　司卿就这样看着自己，俩人彼此无话，不佑却早已心痒难耐，就连呼吸都下意识急促几分，他经不住司卿这样的眼神，他的眼仿佛有种魔力，长时间对视就会自然而然沦陷进去，于他而言，司卿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人，也是对他最好的人。只有他，才会对自己百依百顺，但凡撒个娇卖个乖对方就经受不住诱惑，什么要求都应下，哪怕做错事也不会责怪。不佑想自己是喜欢他的，毕竟每当他看到司卿在别人面前不苟言笑，高高在上，别人对他俯首称臣的样子，又对比他在自己面前轻言细语，温柔体贴，似乎要将这全世界最好的都要给自己的虔诚的样子，心里就有股莫名的自豪感，原来我也是有人爱的，也有人会这般在乎自己，我终于不是那个人人喊打，卑微低劣，可以随意欺辱的家奴了。

　　这么想着，不佑又搂紧了司卿，眼前的这个男人可以说是他的依靠，是他的救赎，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自己。

　　是啊，没有他，我什么也不是……

　　“怎么了？”司卿察觉出不佑神色失落，关切地问道。

　　“嗯？啊没事。”不佑扯起一个笑容，继而又亲了他一口，问道：“你刚才怎么停了？”

　　司卿道：“其实魏珏也没完全说错，害死老师的那个人的确是你。”

　　“……”不佑挑眉，笑得极为邪魅，说道：“我没否认啊，但你说的不准确，不止是我，是我们，是我们两个人杀了老师……你没意见吧。”

　　司卿冷笑一声。

　　不佑咬他耳朵，用暧昧的口吻说道：“要是他们知道当初是我们两个杀了老师，会是什么反应？”

　　司卿的一只手缓缓抚上他的背，食指一点一点描绘着那单薄却不失美感的蝴蝶骨的轮廓。

　　不佑又说道：“恐怕他们只会把脏水全泼我身上，他们觉得我会做这种事不奇怪，可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认为是你，因为你是少主，从小接受最好的教育，一直以来便是大家典范，严于律己，你是不会错的，当然，也不许你错，他们已经习惯看到完美的你，永远无法想象这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是一颗污浊不堪的心，竟然会和我这种人同流合污，一起杀了我们的老师。”

　　不佑越说越兴奋，正想往更过分的地方说去只见司卿捂住自己的嘴，“……”不解地看着他，这时司卿说道：“他们作践你难道你也要作践自己吗？跟了我你再也不用受别人欺辱，看谁不爽就处置谁，这还不够吗？为何你总是将自己说的如此不堪，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不好吗？”

　　“现在的你只需要待在我身边，好好服侍我就行。”司卿一把扯过他后脑的头发，逼他直视自己，“我不许你想别人的事，你的心里，只有我，只能是我。”

　　不佑完全被他那可怕的独占欲压制着，在他身下丝毫不能动一分，司卿的独占欲他是知道的，也见识过他的可怕之处，当时他就在想，这个从小继承龙族优秀传统，接受顶尖教育的龙族少主，竟然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是本性暴露还是伪装太好，应该是两者都有，只不过是有人开发了他这点，让他这见不得人的一面暴露出来，而这个人，就是自己。

　　不过他也不怂，因为他不会伤害自己，只要在他的掌控范围内，自己哪也去不了，只要自己一心一意爱他，他就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只要他司卿在东海一日，他不佑就能风光一日。龙族，乃至整个东海，都是司卿的，他会替自己挡下所有流言蜚语，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欺负过他的，只要他一句话，司卿都会清除干净，直到龙族都是他们的人，再也不会有关于不佑任何不好的言论。

　　司卿可以为了他改变以往的形象，可以变得心狠手辣，或许在没遇到不佑之前，他还是那个龙族贵子，出尘绝世不容一丝污浊沾染；是那个一举一动皆为榜样，人人为之称赞的大众典范；是那个高高在上，众星捧月，傲然一切，生来就备受瞩目的英才少主。两个本没有交集也不可能有交集的人，就这样在命运的安排下相见了。

　　似乎是命运捉弄，俩人的相遇既合理又不合情，谁也不会想到，若干年后，看似没有任何关联的两个人竟会搅在一起，尤其是那个出身低劣，被自己亲生父亲卖了的不佑，曾经人人可踩，如今高攀不起，这让那些欺负过他的人如何顺心，又如何心安。只道是少主被他下降头，受了什么蛊惑才会和这种人纠缠不清，甚至闹出断袖之癖的丑闻出来，司卿少主怎能甘受如此奇耻大辱，简直是污蔑！都是不佑害的！要不是没有他，他们的少主还是那个洁身自好，文武兼具的封胡遏末，只要不佑在东海一天，龙族就不得安宁一日！

　　见司卿在等自己回应，不佑魅惑一笑，和他交换了极为绵长且湿润的吻，待二人皆吻得失神他才放过，司卿的眼神也柔和下来，微微起伏的胸膛抵着他的，他道：“你还没回答我。”

　　“我这不是回答了？”不佑抚摸着他块块分明的腹肌，脸上的绯红在狭小的空间内升得特别快，司卿似乎不满意，又道：“我要听你亲口说。”

　　不佑笑了，继而正色道：“司卿，你听好了，我不佑，生生死死都是你的人，只属于你一个人，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你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