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衣茶的薰衣草》阿沫沫

16、好奇，为什么我猜不透你的内心

　　早上好象总是那么安静。
　　静谧的空气中好若隔了一层薄薄的纸，伴随着飞过头顶的大雁，不禁荡漾出一个微笑。今天的天气真的还不赖，蔚蓝的天空中散发着黏稠的幸福滋味，路边一棵又一棵的梧桐树夹杂着一片片被风吹落的树叶。缓缓走过的人，带来一股轻轻的风。如此安宁的早晨，是如此美好的一份惬意。

　　报告栏前。
　　原本雪白的报告板上被贴了一张巨大的海报和宣传通知。争吵声、嬉笑声、保安斥责的叫声、放肆的吼叫都在耳膜边聚集，顿时笼罩。
　　“全国的钢琴比赛，如果可以的话还可以代表中国去世界的啊。”
　　“拜托，是新生就不要像只乌鸦乱叫好不好？！这种比赛基本上每次都是我们学校垫底的，想要拿冠军？肯定吃错药了吧。”
　　“不一定哦。今年的新手可是有秘密武器的……”
　　“就是啊，有欧阳宇和崔祈泽这种天才钢琴手，才不怕了！”
　　………………
　　洛筱希笑笑，这种比赛早已经太多太多了。怎么会有本事就可能拿到奖的呢？未免……她又笑笑，这个社会，已经不是我们可以估计到的那样荒谬了。

　　洛筱希迈进教室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迟到了。老师站在讲台上唾沫四溅。
　　“王老师，我……”
　　“今天这次的钢琴比赛，关系到我们学校的荣誉，想必大家也不希望每次都是我们垫底吧。所以这次学校领导决定，由学校先进行比赛，然后再选出优秀者，没有自由报名。”她斜睨了门槛一眼，“洛筱希，下次再迟到的话，你就别想再进来了。”
　　她一怔，然后木讷地走回座位。老师继续她的唾沫四溅。
　　“有没有同学想要去报名的呢？这次的要求不高，只要有钢琴基础，就可以报名。”
　　一片死寂。
　　她不甘心，继续叫道：“真的没有同学吗？我想这次是男女合奏，那么男生如果诶有差错的话，不是崔祈泽就是欧阳宇。”她咳嗽一下，“真的没有人要报名吗？——”
　　洛筱希震惊，抬头看见老师似笑非笑的双眼。环顾四周……

　　可是——
　　万一碰到了崔祈泽又会怎么办？
　　额头上竟不是地冒出了丝丝冷汗，迅速又仿佛冰彻透心。
　　“就这几位同学了是吗？好——那我——”
　　“老师……”一声大叫在教室中横空出现，带有些腼腆却又震耳欲聋。
　　王老师不爽地撇撇嘴，收起先前的微笑：“洛筱希，你事情很多啊，干吗！”
　　她站了起来，低着头，却又在一瞬间如同鼓足勇气般地抬头：“老师！我也要报名。”顺手抹了抹头上偷偷涔出的冷汗。
　　“那好，现在是17位同学，下星期的中午在礼堂里举行比赛。希望各位能够争取一下。呵呵……大家好好比赛啊。”
　　洛筱希鬼使神差地回想起自己先前的举动，恨不得有种想搧自己一巴掌的冲动：真的是一头猪吗？怎么会……天啊，怎么可以那么冲动，现在……

　　下课的时候，洛筱希郁郁寡欢地挪动在走廊上。脑子里不停回放着课上引起不少人白眼的举动。
　　“怎么会那么白痴啊……是猪吗？形象都没有了啦！”
　　“现在报名了，万一……天啊！”
　　“怎么会那么冲动，现在好了，咔咔，完蛋了啦。”

　　“干吗呀？嘴里念个不停。”一个饭盒出现在洛筱希的面前。
　　她不禁怔了一下，然后一个很大的光点开始在她的瞳孔里放大，然后——
　　“哇！芸，我爱死你了。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吃早饭，好饿啊——”
　　“洛筱希，快点吃啦，你知不知道你很重！”白了她一眼，芸理了理自己的校服。如果不是崔祈泽打电话给她，左求右求地，她才不会莫名其妙地来一趟了！真是的，有个弟弟也不是好事情，就算是个大帅哥弟弟也一样很烦啊。
　　“筱希……”
　　“嗯？”洛筱希从饭菜中伸出脑袋，瞪大双眼看着芸。
　　“原来我们一直注重淑女形象的洛筱希饿起来，也会那么恐怖！”不禁嘲讽一句，“你报名了没有？”
　　像是被激起了一颗内心正在膨胀的炸弹，一下子膨胀开来：“说到这个就上火了！这次真是糗到家了啊。”
　　“又什么事情啊？”
　　“没什么啦，只是，我不想去比赛。”
　　“那你就是没有报咯？”
　　“报名是报了，可是我不想去——”
　　“为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有的时候就是不想去做一些事情。这种感觉可知也克制不住，在内心里一直在跳来跳去的。”
　　“是不是因为一个人才不想去的？”
　　洛筱希讶异地看着眼前这个对她任何想法都心知肚明的女人：“芸，我不要再看到你了。你是不是会巫术啊？为什么我每次想什么事情你都会知道，好恐怖！”
　　恍然大悟：“筱希，为什么有的事情都要憋在肚子里呢？和别人说说不行吗？”
　　“芸，你不懂。有的事情是不能和任何人说的，只能自己默默地忍受着，在自己的心里永远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角落。”顿了顿，“很多事情，说了也没有用，还是要自己来熬——这就是我的命。”
　　她转身离开。
　　芸站在原地，听着先前沉重的话语，然后静静看着洛筱希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为什么总是那么爱隐藏？如此的双重性格，究竟有什么事情在她坚强的面具之下？是有多少事情没有人知道地呢？
　　芸苦涩一笑，迈开脚步，走回自己教室

　　——
　　我究竟要因瞒多久？可是野孩子有权利追求幸福吗？有些事情，反而会给别人造成伤害吧。没有幸福的野孩子，又有什么资格来说爱呢？
　　——洛筱希日记。

　　宁静夜晚。
　　洛筱希翻开已经破旧的琴谱。打开已经生锈的钢琴盖子。
　　触动到黑白的键盘，是如此的安详。静静擦拭琴键上的灰尘，轻轻吹落上面的灰尘，感受寂静淋漓的惬意。
　　夜曲，好久违揭开的伤疤，终于敢于面对。
　　茶，不对，应该叫你欧阳宇了，你还记得你最爱的夜曲吗？你说过你爱肖邦的理由，因为你爱他的人生，一生温暖，如绽放的杨花一样散落一地。他有着犹如梵高一样不被玷污的灵魂，尤其是对艺术的崇拜。那是一种不可强迫的爱，一种发自内心的爱。
　　降b小调夜曲，轻快又朦胧的曲调，如此迷离。这就是降b小调夜曲的特色，它没有卡农的深情和眷恋的对唱，相反，以一种朦胧和迷离的跳跃更让人的心脏扑朔迷离。在夜色笼罩的天空下，一个孤单的人坐在月光下，静静地享受着这个安宁的夜晚。慢慢回想着过去，震撼心灵的痛楚慢慢滋长，感受着月光下的悲哀和惆怅。
　　原来这就是欧阳宇最爱的感觉，原来自己也会爱上这样的快乐，原来自己真的会爱上他的全部包括爱上他所爱上的。这是不是对自己的一种残忍呢？扼杀自己的爱，是否意味着自己的爱没有了彩锦的飘扬，没有了泛圈的涟漪，没有了高荡的波涛，只留下自己默默静候等待天亮的光明，享受孤独爱上一个不该爱上的悲哀。一切的一切，原来只是造化弄人。
　　站在远方，恍然间觉得自己好似在魔方里游荡，别人摆弄，却依旧得不出未来的颜色。这也许就是缘分吧。
　　伴随着高潮的循序渐进，天空中开始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带有天空渐渐泛黑的色彩，冷淡又不失华丽的高贵，然后在落寞中忘记了原本天空的色彩，在恍惚间明了自己原来什么都不是。在命运女神的摆弄中，成为魔方中的一员，进行可笑的拼图。

　　洛筱希静静拿起脖子上的吊坠，薰衣草，带着紫色的薰衣草正散发着属于它的高贵光芒。欧阳宇，你还会记得这个吊坠吗？记得曾经有一个野孩子在你的佑护下曾经获得过的温暖和微笑吗？你还会记得那个为她而倒下的冬天吗？
　　你的笑脸，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深深镌刻；你的生气，一直在我的心脏深处持久徘徊。而你的冷漠，在心脏破裂之前，唯一留给我的纪念。
　　她轻轻地走进自己的房间。
　　她静静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她默默地回想起和茶曾经在一起的时光。
　　记忆里那张呼喊她“西西”的男生，已经长大，然后带走了全部属于两个人之间的记忆。眼前一个又一个的思绪，犹如一堵墙一般，彻底隔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落寞而走，不修边幅的狂妄，在洛筱希的脑海中好似电影一般快速剪辑。
　　为什么一切都在变？！
　　没错，一切都在变……

　　伴随着腥涩的眼泪，她静静入睡。
　　梦里，一个男孩与她隔着千里之遥。男孩微微勾着嘴角，那双眸子，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彻底照亮了她的心扉。她试图伸出手去触碰男孩的指尖，感受他那余存的微弱的体温。一座屏障，很无奈地竖在了两人之间。男孩转身冷淡离去，只剩下女孩孤单地抹着寂寞的泪水。

　　小礼堂内，声音此起彼伏。
　　混杂的声音，喧闹的让人的耳膜有种阵痛的感觉。
　　喇叭里的声音，不停地叫着参赛人的名单。保安不停地在维持纪律。评委倒是悠闲得很，坐在第一排，有的悠闲地喝了一口茶，有的翻翻手中新买的杂志，偶尔两人之间说说笑笑。莫名地，突然觉得这是对台下观众的一种鄙夷。
　　洛筱希牢牢握紧手中的琴谱，爱恋地抚摸着有着眼中破碎印记的书皮。一种柔软的眼光从她的瞳孔之中流露出来。迈开步伐，走向后台。

　　似乎这个世界没有安静的地方。
　　后台又是一阵哗然。你推我让，骂骂咧咧的叫声不绝于耳。
　　“谁拿了我的化妆品？”
　　“这是我的表演服，你那我的想干吗啊？”
　　“我的包包在哪里？谁看见我的包包了？”
　　“我的琴谱呢？完蛋了，我没有带出来！”
　　………………
　　似乎是忽视了洛筱希的存在。在这些带有疯癫状态的人的掩护下，她显得格外镇定。其实不然。
　　心脏仿佛马上就要跳出胸口，一种难以言语的感觉在体内徘徊着。她克制着自己，不停地微微深呼吸。没有选上也无所谓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