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派]山河同筹》潮水朝生

1、第一章

　　齐豫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偌大的一楼空间里放着一堆搬家用的箱子，有些家具因为放置的原因盖了层薄薄的灰。虽然之前的主人交房前就已经帮忙收拾过了，然后家里又提前请人来打扫和重新购置大部分家具，但是还是有一种不住人的沉闷感。

　　她呼出口气，一转身，看到梁书半抱半架着个大琴盒进来，身上的裙子都蹭了点灰，赶紧跑了两步过去伸手：“妈，您怎么动手了，这么重的东西您怎么一个人搬，也不叫我一声。”

　　“是啊，阿姨，您跟我说声不就行了，我不就在一边等您使唤嘛，您别不好意思。”

　　嘹亮开朗的男声从梁书身后响起来，齐豫扫了眼梁书肩膀后面走出来的人，冲他感谢地笑了一下。

　　这是新邻居家的儿子，很热心，经常来帮她们搬东西。

　　江天昊伸手从梁书手里把琴盒抱到了自己怀里，一入手就被沉甸甸的分量惊了一下，要不是经常锻炼手臂有力，保不齐就失手把它掉了。

　　“这是什么乐器啊？这么沉？”

　　梁书笑着走在两个孩子后面，说：“这是齐豫的竖琴，是挺沉的，你进屋放下就行了，别伤着手。”

　　齐豫指着门后一片空地：“放这儿吧，箱子挺厚实的，不用那么小心。”

　　江天昊：“嗨，我这不是第一次见竖琴的琴盒嘛，这应该挺贵重的，摔一下可不是开玩笑。”

　　齐豫笑了，看了下外面搬家公司的工人关上货车的后门找梁书签字，知道这一趟的东西都运下来了。她低头找了找，终于在茶几的柜子里找到了空调的遥控，随手从桌子上抽了张纸巾，把遥控器擦了擦，对着客厅的柜式空调按了开关。

　　冷风吹出来，她松了口气，脸蛋因为刚才搬东西有点红扑扑的，鬓角布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见梁书还在和搬家公司的员工说话，她招呼江天昊：“你坐吧，沙发我妈妈昨天收拾过了，已经特别干净了，今天谢谢你了。”

　　江天昊知道昨天这蓝色缎面的大沙发才运进这房子，还是崭新的，今天就已经清理好了，梁阿姨的手脚真快。

　　他也不客气，坐下来以后摸了摸头，摆摆手：“不用客气，我中考了也没事做。我妈也经常说让我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还真得好好谢谢你爸妈。”梁书合上门，说着话走过来：“我和齐豫搬过来的时候你爸妈很热情，我们对这儿很陌生，也得亏他们给了不少帮助。”

　　“阿姨您别客气了。我爸妈也就是生意忙，要不他们肯定也跟我一样常来。我们这别墅区人少，以前隔壁空着，我爸妈总觉得怪孤单又瘆人的，人气不够。现在终于有新邻居了，他们特高兴，我也特高兴。”

　　“是吗？那就好。我们家这次就我和齐豫搬过来了，我还怕她一个人在这儿没什么朋友，你和她同岁，家里住的又近，阿姨想让你带她融入融入这个环境和这个城市，成吗？”

　　她说话的时候齐豫就坐在一边安安静静地听着，被提到的时候还略微腼腆地笑了下，然后大大方方看着江天昊。

　　江天昊不假思索就答应了：“没问题啊！过两天我带齐豫出去玩玩，江州还是挺有意思的。”

　　梁书征求意见地看了齐豫一眼，齐豫笑着开口：“那倒不用了，其实我挺怕太阳的，暑假太热了，我不太想出门。等入秋凉快点了再说？”

　　江天昊怔了一下，其实他和齐豫也就是见过几面说过几句话，真的不是太熟，而且她看上去就是那种文静的女孩，不过他没想到她待人接物都挺自然的，说话也不让人尴尬，腼腆得不小家子气。

　　平心而论他对这种类型的女生挺无感的。他从小到大相处得最舒服女生类型的是大大咧咧型的，喜欢的又是可爱淑女型，对安静内向的一般不感冒，不过和人交往还是得看个性，一概而论也没意思。

　　“没问题啊。”他答应了一声，还记得不能把长辈扔一边，喝着梁书放到他面前的果汁，把放在心里的一个小疑惑问了出来：“阿姨，齐豫爸爸不和你们一起来吗？”

　　梁书：“她爸爸在北京，工作在那里，没办法来江州。”

　　“哦。”江天昊明白了：“您是来陪齐豫读书的？”

　　“她户口在江州，高考肯定也得回来，那我就想不如回来读高中，提前适应一下这边的学习模式。”

　　“这么远，”江天昊咂了下舌，“那您选了学校了吗？”

　　梁书：“精英高中，挺多人都说好的，我问了下齐豫，她也愿意。”

　　这话说的，轻描淡写的，精英高中好歹也是江州最厉害的高中，感觉好像她们想上就上了。

　　不过，江天昊瞥了眼梁书一旁的齐豫，她确实看上去就像个会读书的。

　　不过他没说什么，反而惊喜道：“我也是精英高中的。”

　　“真的啊？”梁书微微惊讶，温柔道：“那真的，我们两家还挺有缘的。”

　　江天昊拍拍胸脯：“阿姨你放心吧，我在精英已经读了三年初中了，那儿我早就混熟了。齐豫去了您也不用担心，我肯定帮您照顾她。你有事跟我说就行了。”

　　最后一句话是他转头对着齐豫说的。

　　齐豫笑着点了点头。

　　“那可真是谢谢你了。到饭点了，要不阿姨请你出去吃顿饭吧，我们这厨房还没收拾出来呢。”

　　“不用了，”江天昊赶紧摆着手站起来：“我约了几个哥们儿中午一起聚聚，这也到点了。”

　　他这么说了，梁书也就不留他了：“那成，那你有事的话就去吧，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改天阿姨再请你吃饭。”

　　江天昊哎着走了，梁书站在门口，看少年人一边挥手一边半跑着离开，笑着摇摇头，关上了家门。

　　“是个挺好的孩子。”她对女儿说。

　　齐豫坐在沙发上认同地点头：“挺热心的，少见。”

　　“你们应该是同学吧，我听他妈妈说他中考考得挺好的。”梁书说：“你们班如果都是这样的学生就好了。”

　　“是确定教我们班了吗？”齐豫关心问道。她妈之前在北京的四中当美术老师，因为要陪她来江州读书就辞职了，打算在精英高中继续找个美术老师的工作。搬家过来的时候就收到面试通知了，已经是十拿九稳了，就看学校分配哪个班了。

　　“嗯，昨天你们校长说我带一班和九班的美术。一个实验班一个普通班，就不知道你们班主任爱不爱占“副课”了。”梁书捧着手里的玻璃杯喝了口水。

　　“以前被占课占多了吧。”齐豫调侃她妈妈，虽然她以前也在她妈教书的学校上学，不过她妈教高中，她上初中，还真没被亲妈教过。四中又是重点学校，占课是家常便饭了。

　　“那倒是，”梁书说：“我还挺想知道你上课是个什么状态的。”

　　齐豫晃了下脑袋，冲她妈妈笑了下：“齐大领导留守京城时刻督促着，我哪敢松懈，肯定好好学习，将来去念我奶奶的研究生。”

　　“行，齐豫同志，包票你在北京已经给你爸打了，就看你这三年是什么水平了。中考完了就该翻篇儿了啊，再说人江州也不认你的北京中考成绩。不要骄傲，再接再厉。精英可是人才荟萃，你也去看看人家江州的学霸是什么样儿的。”

　　“其实我也挺好奇的。”齐豫点着头应着，“我听说江州今年的中考状元数学满分，今年中考江州的数学又史上最难。我前两天还做了下那卷子，扣了五分，大题有一问没答出来。我觉得我做的挺好的，不过满分肯定更厉害。如果他也在精英的话，那我说不定真的考不过人家。”

　　“试试吧，有个目标挺好的，也没必要刻意去拔尖儿。”梁书劝她心态要平和，不过齐豫也只是说说，她一般还是挺淡然的，分数重要吗？重要，但也没那么紧要。

　　她抿着嘴笑了一下，拿着手机去厨房，看了看一地的狼藉，想了下，站在厨房喊了句：“妈妈，我看厨房还挺好收拾的，要不咱们先弄弄这儿吧？你不是这个暑假要教我做饭吗？”

　　梁书走过来靠在厨房门外，打量了一眼，然后说：“别了，都十二点了，收拾完肯定下午了，你今天搬东西也累了吧？慢慢收拾吧，别着急。”

　　“成。”齐豫遗憾地看了眼码得齐齐的厨具，走了出来。

　　“怎么突然就想学做饭。”梁书搂住女儿的肩，“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就想吃北京菜了。”齐豫老实交代道：“开学了不就得吃食堂嘛。”

　　梁书笑了笑，也就这时候她才能感觉到女儿的确还是个高中都没上的小孩儿，也会嘴馋和乱七八糟瞎想。

　　“那咱今天就去吃北京菜。”梁书说：“你爸不在，我们娘俩吃点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