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弯不起》星北

69、第六十九章

　　柳肆的脑子里响起“轰”的一声巨响，脑海里一片空白，心脏一阵一阵的发疼，他颤抖着，不可置信地问道：

　　“你是说师尊......”

　　午十低眉，十分悲伤。

　　柳肆跌坐在地上，呆呆的坐着，过了一会儿，他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

　　“不，不会的，他可是魔族少主，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

　　他爬了起来，不停地翻找着断梁瓦砾，将砖石土块不停地挖出，口中喃喃自语：

　　“哪里，在哪里，他不会，不会的......”

　　午十连忙要拦他，抓住了他的肩膀：“弯弯，你别这样，你别挖了，听我说......”

　　柳肆哪还听得进他的话，不管不顾地拼命刨着土。

　　泪水模糊了柳肆的双眼，柳肆顾不上擦，一个劲地刨土。

　　一双洁白的靴子停在了他的面前，头上传来一声疑惑的问话：

　　“你在干什么？”

　　柳肆手下动作一顿，猛地抬起头来，泪水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但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月白的身影，喃喃喊道：

　　“师尊......”

　　楼渊皱眉看他，目光下移看到了他满是尘土的手，不解道：

　　“你挖土干什么？”

　　五午十有些尴尬，道：“弯弯，你怎么不听我说完呢，虽说撑开结界是要费很大的功夫，但你师尊又不是凡人，是不会有事的。”

　　“......”

　　柳肆问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午十道：“我也想告诉你，但你不听啊。”

　　“那你为什么要摆出一副悲伤的神情？!”

　　那样的神色，他怎么可能不误会？

　　午十道：“我只是想，掌门设下结界救这些人，实在是不值得。”

　　柳肆无言以对。

　　楼渊挑了挑眉，问道：“难道弯弯以为我死了？”

　　柳肆板着脸死不承认：“没有。”

　　楼渊唇角一勾：“那就没有吧。”

　　近处有修士听到他们的话，走上前来，问道：

　　“是楼掌门救了我们？”

　　“楼掌门？”

　　“多谢楼掌门。”

　　“多谢楼掌门。”

　　许多致谢声响起，柳肆环视一周，竟没有一个修士身亡。

　　他碰了碰楼渊，小声道：“没有看到白言。”

　　楼渊道：“白言当时离南越菏太近了，结界救不了他。”

　　楼渊抬起头，对一众修士说道：“南越菏已经自爆，此处要劳烦各位清理了。”

　　众人点了点头。

　　楼渊道：“走吧。”

　　归鹿台一众回到了门中，柳肆感觉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有些不现实：

　　“南越菏真的死了？”

　　楼渊点了点头：“嗯，听闻人间的王朝也已经改朝换代了。”

　　柳肆叹道：“一个绵延了千年的王朝竟在一朝间就覆灭了。”

　　楼渊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南越王朝根基里已经腐朽，早晚会是这个下场。”

　　柳肆好奇问道：“新的皇帝姓什么？”

　　楼渊道：“上官。”

　　上官......

　　柳肆想起了上官书，难怪她不害怕金銮殿，原来还有这个原因。

　　正走着，一个小弟子突然走了过来，向楼渊行了一礼：

　　“掌门，各位长老在宣室等您过去议事。”

　　楼渊颌首应下：“好，我知道了。”

　　柳肆道：“那师尊去议事，我先回去了。”

　　“嗯。”

　　柳肆一回到娄卯院，虎兄便立刻热情地扑到了他的身上，同他亲昵，柳肆身体差点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向后倒去，还好即使抓住了门框。

　　看着眯着眼，不停地用脑袋蹭他的虎兄，柳肆很是无奈：

　　“怎么比昨天还粘人了？”

　　说着，他想起了弃尘果，不由摸了摸胸膛，喃喃道：

　　“是快要成熟了是吗？”

　　他抱住了虎兄，自言自语道：“若是成熟了，你会去哪里？”

　　是留在归鹿台，还是回到何须境？

　　想着想着，他便开始发呆，忽然，一阵敲门声将他惊醒，他惊道：

　　“谁？”

　　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是我，三长老。”

　　三长老？她怎么会来？

　　柳肆心存疑惑，打开了门，三长老娇艳的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她轻轻一笑，道：

　　“弯弯，这一次讨伐金銮殿辛苦你了。”

　　柳肆笑了笑，道：“这是我应该做的，谈不上什么辛苦。”

　　三长老道：“可你入门最晚，其他比你早入门的弟子都逃了，你却没有，这颗赤子之心实在难得可贵。”

　　柳肆有些不好意思：“三长老过奖了。”

　　三长老道：“我那里新得了几样法器，你跟我去，挑一样用吧。”

　　柳肆连忙拒绝：“这怎么好意思呢？”

　　三长老笑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是掌门的徒弟，自然也是我的徒弟，我当然是要对你好的，走吧，跟我去。”

　　三长老说着便走出了门，柳肆赶紧跟上，想要再推辞，被三长老看出了意图，还没说出口，便被她阻止了：

　　“都是归鹿台的人，给谁都是一样的，再说了，我有无数法器，也不差这几样。”

　　柳肆见她执意要给，索性也不再推辞：

　　“那就多谢三长老了。”

　　三长老道：“都是一家人，谢什么？”

　　说着，她有些忧愁道：“说到一家人，我倒是有些想我的父母了，我自幼长在人界，从未见过他们，有时候想要想他们，都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

　　柳肆一怔，轻声安慰道：“三长老放心，你一定会很快见到你的父母的。”

　　弃尘果将要成熟，离他们回魔界已经不远了，忽然想起什么，柳肆笑道：

　　“三长老其实不必着急，反正我是不会跑的。”

　　三长老愣了一下，看向他：“你都已经知道了？”

　　“嗯，”柳肆道：“三长老不必害怕我会离开，我不会离开。”

　　三长老笑了笑，道：“我不怕你会离开，”

　　说着，她停下了脚步，看向地面：“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柳肆道：“知道，练武场。”

　　三长老道：“我们在练武场设了一个阵法，是用来困住穷奇的。”

　　柳肆惊讶道：“困住穷奇？”

　　三长老点了点头，道：“穷奇是上古凶兽，上古大神为了困住它，在它身上设下了咒术，让它只为弃尘果而生，弃尘果生它便生，弃尘果消失它便消失，直到下一只弃尘果长出来，它才会再出现。”

　　柳肆很是震惊：“竟还有这样的设定？”

　　三长老不明白他再说什么，继续说了下去：

　　“但是如果让它知道弃尘果被摘走，它会发狂，这个阵法就是为了不让它伤人设下的。”

　　柳肆一愣，问道：“所以，师尊他们是准备在这里取弃尘果吗？”

　　三长老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柳肆勉强一笑，环顾四周：“那他们在哪里？”

　　三长老道：“他们不会过来了？”

　　柳肆疑惑地看着她：“为什么？”

　　三长老道：“掌门舍不得让你死。”

　　柳肆心中一颤，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三长老道：“他舍不得了，他不想让你死。”

　　柳肆怔愣半晌，短短的一句话，竟让他半天不能消化：

　　“怎么可能？”

　　楼渊没有情根，哪里会舍不得。

　　三长老道：“我也觉得不可能，可他在要动手的时候沉默了，还说再等等，等什么？还要再等什么？若不是舍不得，他绝不可能会迟疑!”

　　三长老眼眶发红，泪水顺着美丽的脸庞流下，她道：

　　“可我想回家了，我做了什么错要让我尚在襁褓就骨肉分离，一辈子见不到父母？弯弯，你成全我好不好？”

　　柳肆有些慌：“你说什么呢？”

　　面对他的惊慌失措，三长老的眼神变得狠辣：

　　“我知道对不起你，可不这样我回不去，你就让我回家吧!”

　　柳肆还想说什么，胸前传来一阵剧痛，柳肆瞪大眼睛，慢慢地低下了头，看向自己的胸膛。

　　对面的女人将她的手狠狠地插进了他的胸膛里，这只手直接贯穿了他的身体。

　　柳肆觉得他的心脏似乎已经不是他的了，他感受不到胸腔里的跳动。

　　三长老的手狠狠地抽了出来，一颗鲜活的，还在跳动着的心脏出现在了她的手上。

　　柳肆隐隐约约地看见，他的心脏似乎有些不同，那颗鲜红的心脏上似乎还闪着柔和的光芒。

　　他知道，这是弃尘果的光。

　　耳边似乎有虎啸声传来，脚下传来了地动山摇的感觉。残破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在了地上，鲜血源源不断地从他的身体里流了出来，他看着三长老，心里模糊地想到：

　　原来被挖了心脏不会立刻死啊，可是，真的好疼。

　　三长老看着他，歉疚道：“对不起。”

　　接着，她玉手狠狠发力捏碎了那颗心脏。

　　在心脏破碎的地方，一道强光闪过，紧接着，一扇巨大的门出现在了三长老的面前。

　　三长老激动得不能自抑，口中喃喃道：

　　“爹，娘，我来了。”

　　门缓缓地打开，她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消失在了门后。

　　柳肆只觉得眼前越发模糊，他什么都看不到了，声音也很难发出来，耳边传来了不知是谁的惊呼声：

　　“门!门开了!”

　　“弯弯师弟!”

　　“弯弯!弯弯！”

　　“......柳肆!”

　　声音大得可怕，即使是濒临死亡，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快去玉尘谷请楚南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