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弯不起》星北

57、第五十七章

　　夜幕渐渐降落，深夜的金銮殿比白天安静了许多。

　　柳肆悄悄地打开门，张望了下四周，朝里面小声喊道：

　　“师尊，没人，我们走吧。”

　　符夏给的地图是一幅地宫，地宫的入口在金銮殿的前殿，虽然是深夜，四下寂寥，但是巡夜的弟子却也不少。

　　楼渊在他和柳肆的脸上施了幻术，伪装作金銮殿的弟子，才得以进入金銮殿的前殿。

　　前殿空无一人，柳肆根据地图的提示，将大殿上椅子挪开，椅子之下，果然出现了一条隧道。

　　隧道很是干净，南越菏应该经常出入这条隧道。

　　柳肆沿着隧道下去，没走几步，便遇到了一个岔路口，分出了两条路。

　　柳肆并不意外，他从怀中拿出那张地图，地图上绘制的岔路口，和他现在所看到的一模一样。

　　柳肆指了指左边的路：“师尊，这边。”

　　二人走进了左边的路，路的尽头是一堵墙，这里仿佛是一条死路，柳肆不慌不忙地在墙上摸索了一阵，摸到一块突起，用力按了下去，墙体无声向上移动，一条藏在墙后面的路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柳肆看了一眼楼渊，楼渊二话不说，迈开长腿走进去，柳肆赶紧跟上，过了一会儿，身后的墙缓缓落下，又恢复的原来的样子。

　　柳肆按照地图，又连着过了三个分岔路，到了最后一堵墙前。

　　柳肆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金銮殿藏着的秘密是有多见不得人，才要藏得这么深？”

　　楼渊没有说话，伸手轻轻碰了碰墙边上的灯，墙壁缓缓升了上去，里面的一切一点一点的暴露在了二人面前，一览无遗。

　　看清眼前的一切，柳肆瞳孔一震，颤抖着手捂住了险些就要叫出声的嘴。

　　数十个牢笼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恶臭扑鼻，牢笼里关了上百个女修，衣不蔽体，蓬头垢面，女修听到他们进来的声音，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她们的眼神空洞无光，这是在地狱的污水里浸泡了千年，被恶鬼啃噬了心灵，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失去了希望才有的眼神，柳肆不寒而栗，深深地打了个寒颤：

　　“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女修收回眼神，低下头，一言不发。

　　楼渊走到牢笼前面，蹲下身来，轻声道：“我不是金銮殿的人，告诉我，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我救你们出去。”

　　女修依旧低着头，她抱着双腿，将下巴放在膝盖上，眼神暗淡无光：“我想死。”

　　短短的三个字，嘶哑又平淡，似乎生已是折磨，唯有死才能解脱。

　　楼渊沉默许久，问道：“你是哪门哪派的人？”

　　女修没有回答。

　　楼渊也无所谓，他自顾自地说道：“不管是哪门哪派，到这里来，一定不是自愿的，金銮殿把你害成这样子，你一死了之，不觉得后悔吗？”

　　女修声音有些嘶哑：“金銮殿是第一大派，有皇室做后盾，谁能替我们报仇？”

　　楼渊很冷静，他道：“你何不抬起头来，看看我是谁？”

　　女修缓缓抬头，看了他许久，面上渐渐地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楼，楼.......”

　　柳肆道：“归鹿台的掌门，也不能救你们吗？”

　　他的声音平淡，不大不小，却足以让牢笼里所有的女修都听见。

　　女修们猛地抬头，冲到牢笼边上，看向楼渊，有女修看了许久，激动得落下泪来：

　　“真的，真的是楼掌门!”

　　“楼掌门？”

　　有女修完全不敢相信：“不可能，怎么可能是他？”

　　柳肆看着这些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女修，心下沉重，伸手扯了扯楼渊的袖子，楼渊开口道：

　　“抱歉，我来迟了。”

　　抑制不住的哭声从牢笼里传了出来，仿佛会传染一般，声音越来越大，一女修泣不成声：

　　“你们来了，可我怎么还有脸回去啊!”

　　柳肆沉痛地说道：“我知道你们肯定很难受，但是，我不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可否能，能......”

　　女修擦了擦泪水，哑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说。”

　　她说道：“我是京城林家的外姓女修，三个月前出去游历时同道友走散，被拐到了问花道，问花道的老鸨将我送到了寿王府，当了寿王的炉鼎，我......我在寿王府被数人侮辱，一直到寿王他腻了，才说我的功效已经消失，不能再当炉鼎，将我送出来，我本以为送出来的意思，是将我送出寿王府，让我自生自灭，谁知道，竟是送到了这里来。”

　　女修恨恨地看向更深处，柳肆循着她的目光看去，问道：

　　“里面是什么？”

　　女修哭着说道：“南越菏想要南越皇室的人都能够青春永驻，长生不老，不知道哪里看来了一个邪门的法子，说用女修作炉鼎，再辅以丹药，便能永远年轻的长生不老，只是这丹药的药引，是女修的血肉之躯。”

　　柳肆猛地回头，震惊地看着她：“你是说，里面是......”

　　女修点了点头，道：“里面，是用我们炼丹的地方。”

　　柳肆胃里一阵翻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猛地捂住了嘴，这才抑制住自己，没有吐出来：拿女修作炉鼎，拿女修炼丹，金銮殿身为第一大派，怎能做出如此龌蹉不堪，令人发指的事情？

　　女修哭道：“如今我变成这副模样，出去只会令人耻笑，我不求你们救我出去，我只求你们能够为我报仇。”

　　她身后，许多女修哭着附和：

　　“我们已经毁了，出去也没脸见人，楼掌门德高望重，求求你们为我们报仇吧。”

　　柳肆有些急了：“说什么傻话，外面多少人在等着你们，在挂念着你们，你们不声不响地死在这里，你们让他们怎么办？”

　　女修摇了摇头，泪水止不住地流下：“出去以后被人指指点点，纵使将来修为再高，这道坎我也一样迈不过去。”

　　一女修冲到前面来，抓住了柳肆的手，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我想出去，我出去，我还不想死，你救救我吧!”

　　柳肆连忙点头：“好，我救你。”

　　楼渊面无表情道：“你们想不想出去，想不想活着，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我不强求，但是......”

　　他站起身，看向坚固的牢笼，道：

　　“我会把这些牢笼打开，出不出去，就看你们自己了。”

　　他伸手化剑，退后了一步，笼内的女修见状，连忙后退了一步。

　　楼渊剑锋一转，一剑劈下，坚不可摧的贴铁牢笼应声而裂，柳肆心中暗叹：

　　好强的剑气啊。

　　楼渊面不改色，依次将铁牢笼全部劈开，即将劈到最后一个时，墙壁的另一边，传来了脚步声，柳肆一惊，女修也十分慌乱：

　　“金銮殿的人来了!”

　　楼渊不慌不忙，劈开了最后一个牢笼，走到了墙壁前，柳肆跟在他的身后，小声道：

　　“师尊，小心。”

　　楼渊颌首，忽然，他的眉头皱起，原本蓄势待发的眼神一变，变得有些古怪：

　　“咦？”

　　柳肆见他看起来有些奇怪，问道：“怎么了吗？”

　　他话音刚落，墙壁升了起来，柳肆警惕地看着墙壁的另一边，却见一双女人的腿出现在了对面，出现在他眼前的，不止是女人的腿，还有躺倒在了女人的腿边，那一地的金銮殿弟子。

　　墙壁升到最顶端，对面的女人笑着朝他们打招呼：

　　“好久不见，楼......掌门。”

　　柳肆看着这个女人，吃惊地瞪大了双眼。

　　楼渊眉头依然皱着，看到她，皱得更紧了：

　　“鬼灵？”

　　鬼灵笑道：“听说你们来金銮殿了，所以过来瞧瞧，不知道我有没有帮到你们呢？”

　　楼渊看着一地的人，抬头看了她一眼，鬼灵耸了耸肩，道：

　　“这些人一上来就攻击我，可惜我不能杀了他们，只能把他们全部放倒，这里可真臭啊。”

　　楼渊道：“多谢。”

　　鬼灵摆了摆手，道：“不必了，你这儿动静太大，上面的人已经感受到了，全部朝这里奔了过来，我们赶紧出去吧。”

　　楼渊点了点头看向柳肆，却见柳肆竟看着鬼灵愣了神。

　　楼渊眉头再次蹙起：“弯弯？”

　　“啊，啊!”柳肆迅速回过神来，说道：“我们赶紧上去吧。”

　　几人带着一众女修沿着来时的路返回，鬼灵悄不做声的走到柳肆身边，戏谑道：

　　“弯弯？好亲昵的称呼啊，小情侣就是不一般。”

　　柳肆心里有些紧张：鬼灵知道一千年前的事，这件事于他而言，是一个秘密，他从不准备让楼渊知道，可鬼灵万一说漏嘴，被楼渊知道了怎么办？

　　柳肆定了定神，露出了看陌生人的客套警惕的神色：

　　“鬼姑娘您在说什么？您怎么知道我和师尊是那样的关系？”

　　这回轮到鬼灵愣神了，她从头到尾地打量了一遍柳肆，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你不认识我了？”

　　柳肆也用奇怪的眼神看她：“我与鬼姑娘素未谋面，何来认识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