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弯不起》星北

43、第四十三章

　　楚南溪的神色肯定了他说的话，柳肆道：“可楼渊怎么可能会同意你杀他喜欢的人？”

　　楚南溪道： “所以，我说要等楼渊醒来啊。”

　　他看了眼柳肆，见他满脸不可置信，明显还不能接受他说的话，无奈道：

　　“你一直站在这里也没用，不如先去休息吧。”

　　柳肆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我想在这等他醒来。”

　　楚南溪见他执意在此，没有拦他，道：

　　“随便你吧，我去给他配药。”

　　楚南溪说着，走了出去，清欢向柳肆行了一礼，也跟着离开，房中便只剩下柳肆和楼渊二人。

　　柳肆看着昏迷不醒的楼渊，心中五味杂陈。

　　他的手上还残留着鲜血，脱险这么久了，竟都想不起来要擦，血已经干在了手上，他试着将手上的血擦在衣服上，擦不干净，柳肆苦笑一声，无所谓地将手放在了额头上，重重地长叹了一声。

　　楼渊醒来的时候，他在他床边已经坐了有一个多时辰，发了一个时辰的呆。

　　楼渊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柳肆的脸，他先是一愣，眼中有微光闪动，随即抿唇。

　　柳肆见他睁眼，回过神来，欢喜道：

　　“你醒了。”

　　“嗯，”楼渊挣扎着起身，柳肆赶紧扶他坐好，楼渊问道：

　　“你可有受伤？”

　　柳肆摇头：“没有，我去叫楚公子吧。”

　　“嗯。”

　　柳肆转身离开，楼渊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直到他走出房门，楼渊才收回目光，眉头瞬间蹙起，他闷哼一声，捂住了胸口，那一处，疼痛难忍。

　　柳肆很快就把楚南溪找了过来，楼渊勉强地笑着同他说话：

　　“南溪，多谢相助。”

　　楚南溪道：“不必谢，应该的。”

　　楚南溪在他床边坐下，道：

　　“我有一事问你。”

　　楼渊道：“是天湘子的事，是吗？”

　　楚南溪道：“不是，天湘子的事，我已听柳肆说明了来龙去脉，我要问的，是另一件事。”

　　楼渊面有疑惑：“什么事？”

　　楚南溪耿直而坦率地问道：“你喜欢谁？”

　　“.......”

　　气氛瞬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柳肆不可思议地看着楚南溪：

　　原来这个事情，是能说问就问的吗？

　　楚南溪见他不答，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了，他道：

　　“我知道问你这种隐私的事情不大好，可是我如今是以大夫的身份问你的，你要如实回答，我才能帮你。”

　　还是一片沉默，许久，楼渊才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嘶哑地问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

　　楚南溪坦然道：“你中了情蛊，我只有知道雌蛊在谁身上，我才能救你。”

　　“如何救？”

　　楚南溪默了默，看向他，对上了他探询的目光，默默地将目光移开，轻声回道：“杀了雌蛊。”

　　这个答案让楼渊的双眼瞬间瞪大，他有些失神，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平静，问道：

　　“若是不杀呢？”

　　“不杀的话，”楚南溪看着他，目光沉沉：

　　“不杀的话，死的就是你。”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甘心现在就去死吗？”

　　友人因为自己被杀，自己也身受重伤，始作俑者却逃之夭夭，他如何能甘心？可是......

　　楼渊看向柳肆，柳肆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见他看他，连忙将目光收回，看向别处。

　　楼渊道：“我不想让他死。”

　　柳肆一怔，猛地回头，目光与楼渊的对上，电光火石之间，柳肆的心脏仿佛受到了重重一击，他脑海中有一个想法突然浮现，很是可怕，他指着自己，难以置信地问道：

　　“你......你喜欢的，是我？”

　　楚南溪讶然，看向楼渊，楼渊叹了口气，道：“你竟一直不明白么？”

　　柳肆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被一个男人喜欢上这种事，让他觉得很可怕，觉得难以置信，可是又不像一千年后被表白那样，让他想逃离，此时此刻，他反倒一点都不意外。

　　柳肆是有那种被喜欢的感觉的，只是被他强行忽略了，他隐隐约约知道楼渊喜欢他，可是内心却希望这是假的。

　　柳肆不知如何是好，拍拍胸脯，道：“我是男的。”

　　楼渊道：“我也是。”

　　柳肆挣扎道：“我不喜欢男人。”

　　楼渊道：“我也是。”

　　柳肆道：“那你还说你喜欢我？”

　　楼渊叹了口气，无奈道：“谁让你是个男的。”

　　“可，可是......”

　　柳肆无话可说，心下紧张，口齿不清地转移话题道：“楼沇什么时候给我下蛊了？”

　　楚南溪思索了一番，问道：“你可有吃过他给你的食物？”

　　柳肆刚想说没有，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面露震惊之色：

　　“他曾经给过我醒酒汤......”

　　楚南溪道：“他或许就把蛊下在了汤里。”

　　“可是......”柳肆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绕这么大的弯子，他想杀楼渊直接杀了不好吗？”

　　楼渊道：“他怕被人发现，他给我下蛊，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若要查起来，时间久远根本查不出是谁下的，若不是我的蛊毒正好在今日发作，他也不会得意忘形地将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他看向柳肆，道：“你想想看，若不是他暴露自己是元凶，就算知道他下的是情蛊，就算知道雌蛊在你身上，你能想到蛊是他下的吗？”

　　楚南溪道：“若是你的蛊毒早一些，或晚一些发作，他都不会把自己暴露出来，他会躲在暗处，一直到你死为止。”

　　楼渊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他这样缜密的心思，竟用在了残害手足上。”

　　楼渊轻叹一声，看向柳肆，眼中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无奈道：

　　“本以为我会藏着，一直到魔界都不会有机会说出来，可没想到现在却说了出来。”

　　柳肆怔怔地看着他，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面色爆红，在他无奈的眼神中越发地慌乱，手足无措：

　　“那，那个，我有些累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说着，他慌里慌张地夺门而出。

　　楼渊看着他离开，笑了笑，看向楚南溪。

　　楚南溪道：“不必再掩饰了，我看得出来。”

　　楼渊轻笑道：“不愧是楚南溪，这便看出来了，不过我也没有掩饰，这点痛我还是受得住的。”

　　楚南溪道：“我看也只有你受得住吧，寻常人中了情蛊，早就一命呜呼了，更何况你这情蛊还是楼沇炼出来的，更加霸道。”

　　“只是，”楚南溪眉头皱起，道：“我想不明白，楼沇为什么要害你，你与他不是一向兄友弟恭吗？”

　　楼渊笑了笑，笑得十分苦涩：“兄友弟恭？我以前也这么以为，可是我现在才知道天湘子说的话才是对的。”

　　楼渊笑容慢慢收起：“他对我不知有多嫉恨。”

　　他闭了闭眼，沉痛地说道：“我若能早点发现，天湘子便不会死。”

　　楚南溪道：“这么多年，我们竟都没有发现他心肠这样歹毒，心思如此狭小，甚至要在离开人界之际毒杀天湘子，若这时候你们都去了魔界，还会有谁知道天湘子被他毒杀？而且他毒杀天湘子，竟还是用的你的名义，他都要走了，竟还不忘抹黑你，一箭双雕，真是可怕。”

　　楼渊唇线紧抿，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有些头痛：

　　“若我当初听了天湘子的话，也许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楚南溪叹了口气，道：“天湘子已死，说再多也没用，谁能想到，楼沇竟藏得这么深，这么多年了，只有天湘子发现他的心思。”

　　楼渊沉默了许久，道：“我想去送送天湘子。”

　　楚南溪道：“去不了，天湘子夫人现在恨极了你，况且还有这么多修士守在他府上，你若去了，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楼渊道：“是我害了他。”

　　“杀了他的人是楼沇，不是你。”

　　楼渊神色复杂，心脏痛得更加厉害，他眼神中露出恨意：

　　“若我能回到魔界，我一定要杀了他，为天湘子报仇。”

　　楚南溪道：“可是魔界大门已经关上了，你若想开启，起码要等上万年，等到修为足够才能撕破虚空，到那边去。”

　　“若能手刃楼沇，就算是十万年，一百万年，我都能等下去。”

　　楚南溪道：“可你现在中了情蛊，活不活得过明天都不知道，雌蛊就在柳肆身上，只要杀了他，你的蛊毒就解了。”

　　楼渊斩钉截铁道：“不可以。”

　　“你不杀他，你想死吗？”

　　楼渊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现成的办法就在这了，还找什么其他办法？”

　　楼渊抚摸着心脏的位置，苦笑道：“他活着，我的心会痛，他死了，我的心只会痛得更厉害。”

　　楚南溪不解：“怎么会痛得更厉害？”

　　楼渊道：“若让你活着，但这辈子不能再碰医术，你会怎么样？”

　　楚南溪想也不想便答道：“那还不如死了算。”

　　楼渊道：“我现在同你一样，若让柳肆去死，那我还不如死了算。”

　　楚南溪一怔，这下总算明白了他的心情，无奈妥协道：

　　“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只是我并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解情蛊，玉尘谷中的古籍众多，我去查查，说不定会有办法。”

　　“多谢。”

　　屋外，柳肆蹲在窗下，听着他们的话，心中仿佛压上了一块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