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接驳》饼叔

7、雨天

　　“小女名为夕菜，是这边猫婆婆的外孙。”
　　女生这么介绍着，掀开那布帘请正人进去，她眼睛从未看向几个下忍，就好像今天来的只有这么一个人，而踩着的木駄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听得正人觉得有些刺耳，眼睛在那双露出衣裙的脚踝上转了一圈，那地方有两处疤。
　　-不是个忍者。
　　-或许曾经是个忍者。
　　三个下忍在玄关处换上木駄，目光开始这栋有些老旧的建筑物内游弋，脚踩在地板上，那种刺耳而又诡异的嘎吱嘎吱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弥漫着黑暗的走廊上，似乎散发着什么莫名的味道，三个人打起精神集中在前方。而这走廊里，每十步便点着一只蜡烛，周围静悄悄的，好似没什么人气，静谧中透着丝丝说不出的古怪。
　　“猫婆婆最近身子不利索，又有许多忍猫不安分，所以就去木叶发布了任务。”夕菜声音在这昏暗的走廊里清冷冷的，心子不由抱起手臂，最后咬咬唇还是放下了。
　　点着蜡烛的走廊走了五分钟，终于瞧见了点自然光，不知道绕去了哪里，似乎到达了一处院子。墙边堆放了些肆意生长的盆景，但打出形状的棱角却是看得出有人打理过的，只是没那么尽心，院子里用圆滑的石子铺成的一条小路，又建了一个小池，堆了几块石头做了个叠石的造景。
　　这番景色，倒是和外面镇上那死气沉沉有所不同。
　　“是猫啊。”心子惊喜道，可能是女孩子对这类毛绒绒之物有所偏爱，声音里才会有所喜爱的，就连刚刚心里毛毛的感觉都忘了个干净。
　　正人也看到了，他们前面有几只猫咪在走廊上翻着肚皮，抓着脸，听到声音被吓得翻坐起来，又窜下走廊。
　　连声音都没有发出。
　　-猫是怕生的生物吗？
　　夕菜并未为了猫咪的这番动作做出什么解释，她在一处房间前停下脚步，拉开门。正人他们就看到一个老人躺在里面的褥子里，一只黑色的大猫正在被子上舔着爪子，看到人时也没有像刚刚几只那般反应。
　　反而下了被子，慢慢走过来。
　　“……”
　　总觉得这只猫，走的有些骄傲。
　　“婆婆，一郎大人，木叶的忍者们来了。”
　　那只黑猫朝着夕菜点头，金色的眼睛朝四人看去。“只有四人吗？”随即响起的是一道清脆的男生，声音还有些稚嫩，软软的，有点像小孩子。
　　“猫……说话了？”
　　天麻不由后退一步，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似乎受到了难以想象的冲击。
　　被叫做一郎大人的黑猫，坐下来，那张猫脸上显而易见地露出了轻蔑的神色。“无礼之人，婆婆正在休息。”它伸着自己的爪子。“我本就是忍猫，会说话是自然的。”
　　正人眉梢微微抽搐起来。“请介绍任务内容。”
　　“婆婆刚刚入睡。”
　　他看向夕菜，对于猫亦或者狗之类的生物，他可是没什么好心情的。之前在战场上，通灵兽给他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我觉得这项任务可能不太适合我们小队。”心里这么觉得，便当机立断，那任务内容也是不明不白的，猫有什么鬼失恋的，到了时候还不是该发情就发情！
　　而且这镇子氛围怪怪的，不像是任务说的那么简单。
　　那黑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正人身高在那儿了，看过去时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儿，一郎弓起身子，围着他绕了两圈。三个下忍的目光，不由跟着他转。夕菜面露难色，绞着和服的衣袖，左右纠结之下还是在床铺前跪坐下来，轻声唤了婆婆。
　　“你就不怕我去木叶，向火影大人报告你这样的态度？”
　　一郎在正人面前坐下，高高昂起头来，这姿势让它一只猫觉得更不舒服起来。正人睨着他，眼睛珠子又转了转，落在已经有反应的猫婆身上。
　　能养育忍猫的自然不是什么普通人，从他们过走廊到说话，声音不算太小。还能继续躺着，不是神经粗，就是有什么别的意思。
　　正人脸色沉了沉，他可不是什么能够试探的好性子，一郎动了动耳朵，见他没回话，伸长爪子走到正人脚边，绕了圈，又高傲地走了回去。到已经被扶坐起来的猫婆身边，伸着脑袋蹭着她的手。
　　三个下忍，瞧着黑猫的一系列动作，眼睛都直了。
　　猫婆压着一郎的脑袋，硬生生弄出了个认错的模样，黑猫乖顺地喵了声，正人面无表情毫不动容，就像个冰冷的雕像。
　　说实话，比起猫，他更喜欢狗在他面前卖乖。“日向大人，和其他的几位小忍者，请坐。”猫婆声音沙哑，气息有点不稳，那张满是褐色斑点的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苍白。
　　正人同下忍一起坐下来，心子他们坐在他后面，三人目光不是看那只猫，就是看猫婆。鼬倒是没那么多好奇的，他瞧着指导上忍的背影，高高的，背脊笔直的像棵青竹，尤其是那用红绳子扎起来的长发，看上去有点像是用神社的结绳扎的。
　　“一郎刚刚失礼了。”
　　压着黑猫脑袋的手没有收回来，正人瞧着那瞪着他的金色兽瞳，他还没小气到和通灵兽置气的程度。 “没什么，您不用放在心上。”
　　猫婆松开手，黑猫一下子窜了出门，拱进了细密的雨幕里消失不见，她叹了口气。“今日是难得一次的雨天，桃太郎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日向大人衣服也湿了不少，还是等雨停了再做任务吧。小忍者们也赶了段时间的路，还是休息休息的比较好。”
　　正人朝后一憋，天麻不由正襟危坐，抿起唇来。倒是最小的鼬的肚子发出了咕的声音，他低下头，手在膝盖上不好意思地抓起。
　　夕菜站起来。“我正好也去准备一下午饭。”
　　说着，便往门外去。
　　正人冷声斥道。“你们三人也去帮帮夕菜小姐，不可不劳而食。”
　　听出他心情不是很好，大家都没怎么逗留，三人连忙起身，跟着夕菜的脚步朝厨房挪去。只是鼬的步子稍显慢些，扫过来的目光与上忍的瞪视冷不丁地碰上，他连忙收回，步子又快了许多。
　　等到外面无一丝声响，他才又将目光转向面前的老人。
　　“倘若猫婆还有其他的任务，只需向任务所委托就行。”
　　老人那双浑浊的褐色眼球在眼眶内转动着，她看东西好似没什么焦距，感觉将屋子里的每一样东西都用目光流连了一番。“日向大人您过来的时候，应该看到镇上发生什么了吧。”
　　正人没回话。
　　但在他眼里镇上却是半点事情都没发生，只是比起木叶来要死气沉沉的，可这种地方的镇子怎么能够和木叶相比较。正人在心中嗤笑了声。
　　“前不久在镇子西边的一处地方，我这边的忍猫发现了几个流亡的忍者。”
　　正人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这个猫婆是打算让他们去对付那几个忍者，难怪那只忍猫嫌人不够。“那为什么不将这个任务委托过去？”
　　猫婆的目光看过来，正人自然是毫不示弱地直视，对方率先移开了，微微张开的唇里发出了声叹息。“我这边派不出人手送信，那封送过去的委托书也被检查了，每个经过这边的行商都会被打劫。前些日子，一郎前去偷听，才知道对方是岩忍村那边的忍者，只是装作落单的忍者在这附近打听些什么。”
　　话说到这种程度，不管对方说的是真是假，在这靠近木叶的地方自己也不能不管不顾。但如果真的是对方在这附近打劫的话，恐怕他们几个忍者入小镇的消息早已经被传了过去。正人眉峰微微蹙起，只觉得外面的这场雨下得让人觉得烦躁无比。
　　中饭来的很快，可能是多了帮手的缘故，配着盐烤鲭鱼的似乎是这边特色的蔬菜汤，每人配了一小碟夕菜腌制的酱菜。正人尝了小口，是类似青菜的某种蔬菜，有些酸酸的，姑且开胃。
　　“老师。”
　　天麻用筷子拌着饭，他刚刚在厨房多拿了个鸡蛋，还有小瓶的酱油。现在米饭在蛋黄的包裹下有些黄黄的，搅拌的时候总是传来黏糊糊的声音。正人用筷子将米饭分成小块小块的，然后慢慢朝嘴里塞。
　　他总觉得自己闻到了鸡蛋的那股子腥味儿，本就不太好的心情，现在变得更加糟糕起来。“怎么？”
　　上忍的声音硬邦邦的，坐在天麻对面的心子忍不住给他使眼色，鼬瞧着对面人的动作，觉得对方可能有些强迫症，他嘴角不由勾了勾，将开胃的酱菜放进口中。
　　天麻即便收到了同伴的讯号，也没有如心子示意的那样闭上嘴，他看向自己的上忍，目光有些期待，但对方没有任何的回应。他咬了咬唇，还是开口道。“老师，您要帮夕菜小姐吗？”
　　正人闻言，抬起头，犹如藏着一把利刃的冰冷目光射向天麻。
　　“夕菜小姐在厨房同我们说了他们为叛忍所扰，却无能为力的事情。”鼬尽可能的为天麻突然地开口作补充，也希望上忍不要因此对他们产生其他的想法。
　　“天麻，如果我说我们只需要完成所接手的任务，你要怎么办？”
　　正人眯起眼睛，他当时让下忍他们离开，就是不想让他们听到其他的事情。少年人心目中总是有些不切实际的理想，在想要去做，冲动去做的时候，完全不考虑任何事情的后果。下忍小组要安排一个上忍，就是需要上忍以自己的经验去规束他们。
　　天麻放下碗，他似乎早就为此想好了答案。“我想去帮她们。”
　　“镇上的大家是因为三战受到了伤害，猫婆婆和夕菜小姐也是柔弱无力的女人，我们是有能力的忍者，应该为这份能力承担起这份责任。”
　　他说的这段话极为的诚恳而又流畅，正人很怀疑是不是有人教了他这么说。鼬握紧筷子，他就坐在上忍的对面，很轻易的就能够偷瞄到上忍的神情。他与上忍处事的时间不多，却知道很多人不喜欢其他人忤逆自己。
　　他知道天麻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但他又觉得天麻说出的这些话是对的，他们是有能力的忍者，保护柔弱的女性本就是他们作为男人的责任。更何况这边还有个老人，她曾为木叶培养过忍猫，也和木叶有合作，他们更应该帮助她们。
　　正人又看向低着头的鼬。“宇智波，你觉得呢？”
　　咬含在口中的这句宇智波是温柔的，鼬抬起头时就冷不丁地撞入了一对莹白的双眸中，他僵硬着身体，好似自己在这人的面前不着片缕，轻易的就被看透乃至看清。鼬感觉在张开的口中，伸长的舌头上，感受到了一股压力。
　　然后在同伴期待的目光下，听到自己的声音这么道。“我们是木叶的忍者，如果不按照村子的规范做事……”他想说的根本不是这些，但话语却不断的从舌尖上滚落下来。
　　“那心子呢？”
　　鼬在听到这句话时，不由松了口气，看向天麻时发现对方正瞪着自己，犹如中了幻术一般，对自己又是讨厌又是反感地瞪视。
　　就像是自己打破了他的胜利局面一样。
　　鼬不自觉地抿紧唇，他想解释，但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信子很爽快地摇头，非常赞同鼬的话，她似乎就是顺着上个人的话来说，反倒这样的表现没勾起天麻的其他情绪。正人不再看天麻，只是冷声道。“少数服从多数，如果你连这个都服从不了，我就会亲手取下你的护额。”
　　这个威胁很有效，有效到天麻整个下午都没有再对他说出一句话。雨还在不停地下着，猫咪再看到他们几人时已经不会逃窜，还十分亲昵地蹭着客人的腿。夕菜给他们安排了房间，心子跑去屋里劝天麻，正人则一直坐在缘侧上，看着那些不断滴落下来的雨水。
　　直到缘侧上响起其他的声音，他才扭头看过去。
　　鼬正抱着一只白色的猫咪走过来，他没有穿木駄，反而套了个贴着皮肤的足袋。白色的猫咪在他怀里懒散地伸起懒腰来，它喵喵的两声，就能拉回抱着的人的注意力。正人又看向外面的雨水，似乎对其他的一切难以产生兴趣。
　　“老师讨厌雨天吗？”
　　鼬的声音很小，小到屋内天麻那任性的声音都能盖过他。
　　他在正人身旁跪坐下来，露出短裤的膝盖非常的白皙，就连皮肤下的经脉也能够清晰可见。
　　六七岁的鼬对正人来说，是小小的一只。
　　就像他怀里的那只白色猫咪对鼬来说，也是小小的一只。
　　正人轻轻摇头。“以前喜欢。”
　　“现在呢？”
　　“有些讨厌。”
　　“为什么会讨厌？”
　　正人又扭头过来看他，鼬抿紧唇，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的大胆。但那道令他不敢直视的目光没有停留太久，又看向那不停落下的雨水。
　　“鼬，你杀过人吗？”
　　那叫着他名字的声音轻轻的，就像是羽毛拂过水面一般，在他心底挠了下。他摇摇头，注意力全在了对方怎么突然直呼他姓名上。
　　但比起对方叫宇智波这个姓氏时，他觉得此刻的‘鼬’是无比温柔的。
　　“我在你这年纪已经开始杀人了，日向的手指洞穿不了肌肉组织，所以最初拿的是扎在人心口上的苦无。我还记得初次与雾隐村交战的那天，大雨打散了所有的冷雾，但也影响到了战斗，能够感知对方的忍者要么在指挥那边，要么就上最前方。我依稀还能记得自己在雨水中的冷，但你知道，是什么时候最冷吗？”
　　鼬轻轻抓着小猫的腹部，它舒服的在这个小孩的怀里翻着身体，鼬也看着雨水，仿若能够透过雨幕看到对方口中的那个雨天。
　　他摇头，在战斗这方面，自己一向不善思考。
　　但目光却忍不住看向身边的这个上忍，只能看到侧脸，还有侧脸上挂着那抹让人忍不住心生寒意的笑脸。
　　“最冷的是，到最后这个战场上只剩下你一人，雨水冲下的血流就是你这一生最真实的倒影。”
　　正人站起身，白色的衣服下摆在半空中打了个漂亮的弧。
　　“鼬，你杀过人？”
　　他又这么问着。
　　鼬不自觉地抱紧猫，白色的猫咪因为动作突然地收紧，发出了尖锐的叫声。他又连忙地去安抚，可猫咪却一下子跳出了自己的怀抱，最后自己只能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
　　-鼬，你杀过人吗？
　　对方不是在问，而是在说，你到了这个年纪了。

　　到了忍者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