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今天长大了吗》云浅千澜

64、问剑六

　　楚渊彻底石化了，突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手心的兰因符，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脑海里又回响起多年前座位前的小胖子和同桌的对话。

　　“兰因符都不知道，这是掌管姻缘的祖师爷留下的一种符咒，在这上面写上自己的生辰八字，交给心仪之人，就代表从今往后，你的心只属于她一个人。”

　　楚渊手指僵硬地揉了揉眼睛，视线从模糊到清晰，符咒上还是清清楚楚地写着顾止的姓名和生辰，他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顾止将自己的兰因符给他……是什么意思？？

　　楚渊哀嚎了一声，猛地捂住脸，心里一片“完了完了完了”，但是嘴角控制不住地上翘，给自己两巴掌也没法阻止的那种。

　　啊——这才是真的完了！

　　他捏着符纸，扑倒床上滚了两圈，又起身冲到桌边，试图给自己倒杯茶，然后打碎了两个杯子，最后跑出去被门槛绊了一跤，摔倒在地。

　　阿南目瞪口呆地看着扑到自己脚边的楚渊，赶紧弯腰扶起他，楚渊一下子跳起来，抹了抹脸上的灰尘道：“我没事！我没事！！”

　　阿南吓呆了，看着他如脱缰的野狗一般跑了出去。

　　楚渊本想去释怨天找申不空的，但现下怕申不空以为他真被夺舍了，只得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在玉虚山横冲直撞，他真的好想从山这头滚到山那头啊啊啊啊！他到底怎么了！不就是一张兰因符吗！！

　　楚渊又想哭又想笑，最后跑累了慢慢地在路上晃，激动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些许，但还是咧着嘴笑得跟个二百五似的。

　　他路过下课必经的地方，见陆冲带着狎雪抱了一堆书走过来，笑眯眯地打招呼道：“中午好呀。”

　　陆冲像见了鬼一样看着他，咬牙切齿地说：“你神经病啊！”

　　楚渊也不生气，乐呵呵地看着他们像躲瘟神一样跑了。

　　迎面又走来一个熟人，他对柳无涯挥了挥手道：“中午好呀，下课了？”

　　柳无涯乐得和他说话，牵着柳七过来道：“楚兄！我接小七下课，要一起去吃饭吗？”

　　柳七仰着头看向他道：“时……楚哥哥，你以前原来这么好看啊。”

　　“什么叫以前，他本来就这样好不好。”柳无涯纠正道。

　　楚渊笑道：“那一起吧，我也好久没吃过食堂了。”

　　三人走进饭堂的刹那，原本叽叽喳喳的饭堂瞬间像被压了锅盖的沸水一样安静了下来，实则下面波涛汹涌。

　　楚渊见新换了菜色，便对大婶道：“来个干锅鸡块，那个肉肠辣白菜也来点，再要个浇汁油麦菜好了，够了够了，我吃不完，谢谢大婶！”

　　大婶给他又添了两勺道：“楚宗主，您回来啦！第一顿一定要多吃点，这个辣白菜是用小米椒做的，保证您喜欢！”

　　楚渊笑眯眯地刚想道谢，陆冲就在后面嚷嚷：“大婶！你打个饭那么多话，后面的人都快饿死了！还有，你给他打那么多干什么，我们还吃不吃了？”

　　大婶翻了个白眼，小声道：“就他事儿多，楚宗主，你不够再来添哈。”

　　“好，谢谢了！”楚渊愉快地端着饭菜去找柳无涯，今日饭堂里没看见其他宗主，不过也幸亏顾止没来，否则他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

　　当他在柳无涯对面坐下的时候，周围的弟子倒吸了一口凉气，楚渊疑惑地看了看他们，柳无涯热情道：“楚兄，来尝尝我这个香辣蟹，超级无敌好吃。”

　　两人吃的正高兴，楚渊旁边忽然多了个餐盘，他吓了一跳，以为是顾止，抬头一看，只见陆冲一脸不情愿地坐在了他旁边。

　　楚渊小心道：“你过来……做什么？”

　　他只想好好吃顿饭，不想吃着吃着饭桌就被掀了，陆冲恶声恶气道：“你们能坐这里，我就不能吗？”

　　柳无涯笑道：“当然能，陆宗主多吃点。”

　　三人沉默地吃饭，周边气氛非常诡异，靠近他们的弟子都很安静，稍微远一点的都在交头接耳，还边说边看向这里，仿佛两个世界。

　　陆冲忽然开口道：“他们说你要回墨宗，是真的吗？”

　　楚渊猝不及防被小米椒呛了一下，嗓子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柳无涯赶紧给他递了杯凉茶，他灌下凉茶，嗓子还是火烧火燎。

　　“问你话呢，你要回来？”陆冲不耐烦地说。

　　“嗯。”楚渊点了点头，柳无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陆冲重重地“哼”了一声，端起盘子就要走。

　　楚渊忽然低声道：“我不会做任何对不起师父的事，我对师父的敬爱……不比你少。”

　　陆冲的身影停顿了一下，然后迅速地离开了，消失在门口。

　　柳无涯用筷子将米饭拨来拨去，说：“那个，楚兄，你真的决定留下来了？”

　　楚渊对他笑了笑道：“我想了一下，你说得对，这里确实有让我问心有愧的人，我不得不回来面对了。”

　　柳无涯的眼珠转了转，试探道：“陆冲？”

　　楚渊笑了起来，默不作声地继续吃饭。

　　直到吃完一顿饭，柳无涯也没从他嘴里撬出那个人的名字来，感觉十分泄气。

　　他将柳七交给弟子带了回去，跟楚渊沿着路径边走边道：“那你现在打算去释怨天找门主吗，他今天好像一直待在那里。”

　　楚渊摇了摇头，他觉得顾止这会儿八成也在释怨天，要是见到他，他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心思飞到了九霄云外，不留神被地上的草根绊了一下，柳无涯连忙道：“小心！”

　　说着便一把扶住了他，但楚渊这下绊得狠了，冲势不减，两人一起栽倒在地，楚渊一头撞在了柳无涯的肋骨上，将他撞的哀嚎了一声。

　　“抱歉！”他正手忙脚乱地想站起来，忽然被一股力量拎着后衣领，一下子抬了起来。

　　这一下太用力，几乎将他勒得喘不上气。

　　他还没来得及发怒，就看见顾止暴怒的脸：“你在干什么？！”

　　楚渊：“……”

　　柳无涯挣扎着爬起来，顾止看向他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柳无涯一本正经地看着他道：“楚宗主要留下来，我正打算陪他去释怨天，既然你来了那你们一起去吧，我先走了。”

　　楚渊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快速不带喘气的说完整句话，然后真的转身走了……

　　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顾止开口道：“你……不走了？”

　　楚渊现在只想找个坑把自己埋了，不要出现在他面前，顾止又道：“要去释怨天吗？”

　　楚渊点了点头，心想反正也避不开你了，顾止落后一步，让他走在前面，两人走了很久，终于到了释怨天大门前。

　　顾止停了下来，楚渊看也不看他就自己进去了。

　　他很多年没来过这里，原先的大殿几乎没变，只不过那天刺目的红色已经不见了，申不空正在给双胞胎兄弟讲解他们不懂得地方，两人皆长高了不少，见到楚渊便主动过来行礼。

　　楚渊点了点头，对申不空道：“门主，我来和您谈谈昨日的事。”

　　双胞胎下去了，申不空示意他坐下，给他倒了杯茶道：“想清楚了？”

　　楚渊见他用的杯子是以前任瀛涯用来待客的，神色不禁有些暗淡，说道：“先不说此事，我想问您一件事。”

　　申不空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不过伍复的事是任门主生前的意愿，我从七年前第一次去渭城的时候，就知道此事与他有关。”

　　楚渊又惊又怒，好一会儿才不甘道：“您……早就知道此事，那为何还要帮他掩饰？”

　　申不空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任门主本不愿第三个人知道，但我知道你若不问清楚真相绝不会罢休，你可还记得当年围剿万魔窟时，任门主让江家打先锋？”

　　楚渊沉默着点了点头，也正因如此，江家被灭了满门，申不空又道：“其实此事与你无关，当时是门主带人灭了江家，因为……江家出了叛徒。”

　　“什么？”楚渊险些将茶杯打翻，“江家有人叛变？！”

　　申不空道：“你猜的的确没错，伍复与顾晏江的确关系不浅，不仅江家出了叛徒，而且他还护着那叛徒，因为江乔其实是他与江家小姐的私生子，而他在无相门待了这么多年，其实是在找一样东西。”

　　楚渊简直喘不过气来，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原委，伍复是顾晏江的人，难怪他对顾止的态度……

　　他心里一紧，看向申不空道：“那阿止他……”

　　申不空摆了摆手，示意他别着急：“阿止在我身边也有五年了，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否则也不会委以重任，再则，他并非顾晏江的亲生儿子，而是他的养子。”

　　楚渊松了口气道：“您是什么时候知道他身份的？”

　　申不空捋着胡须笑道：“在你带他回来的第一天，这小子虽然出身万魔窟，但身上却带着一股刚劲和正气，这也是我为什么第一眼就想收他做徒弟的原因。”

　　楚渊想了想道：“您方才说伍复在无相门找一样东西，什么东西让他找了这么多年？”

　　申不空没有立即回答他，楚渊心念一动道：“难道您和我师父也在找这个东西？这才是你们留了他这么久的原因吗。”

　　申不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笑了起来：“难怪任门主以前常夸你聪明，果真比陆冲那混小子肯动脑筋的多。”

　　“那……他到底在找什么？”楚渊忍不住问道。

　　申不空面带犹豫，过了好一会儿才终是道：“让顾晏江重回人间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