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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等到孙良娣彻底没了动静,萧君山才对着旁边的白簌簌,道:“害怕吗?”

      白簌簌的面色跟刚才一样,带露的芙蕖似的纯洁,她微睁大了眼,看着萧君山:“你怕。”

      似乎是怕萧君山没听清楚,她强调了一遍,笃定的语气:“你害怕。”

      她看得清清楚楚。

      萧君山听到孙良娣说话的时候,脸色很不易察觉的变了变,只有她看出来了。

      孙良娣说他是个恶毒的瞎子,说他是在哄骗傻儿……那么凶的话,他该是害怕的。

      既然他害怕,为什么要问她呢?

      白簌簌不明白了。

      她想不清楚,就不勉强自己去想,萧君山送礼物给她,怕她吃坏东西,好言好语的关心她,哪里是恶毒的呢。

      他既然对她好,那就是值得亲近的。

      萧君山闻言沉默了半晌,忽然摸了摸她的脸,随即很快收回手了。

      他道:“我瞧着,你倒是比他们都要聪明很多。”

      “你要是读书,一定是最聪明的。”

      这句夸奖,让白簌簌有些开心了。

      她点了点头,声音都透出愉悦,弯了眼睛:“我,认得字,会写的。”

      白簌簌的语气那样开心,像识字是多了不起的事一般,就因为他那一句夸奖,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她怎么就那么开心呢。

      是因为她能识得字,很满足。

      还是因为自己夸了她一句?

      萧君山下意识觉得是后者,莫名其妙的,心情好了起来,他唇角翘了翘,几乎都能猜到白簌簌唇角弯弯,眉眼弯弯的模样了。

      他抿了抿唇,轻轻摸了摸白簌簌的唇角。

      先生教过白簌簌,不能让男子碰自己,哪怕轻轻的碰一碰唇角,都是不行的。白簌簌有些想躲,可她一看见萧君山的眼睛,就生不出要躲的心思了。

      他是看不见的。

      这样,他才能知道自己的模样。

      于是她就乖巧的让萧君山摹了摹自己的唇,萧君山收回手,莫名的觉得那轮廓很像菱角,嫩嫩的,很水润,哪怕没有尝过,也让人觉得香甜。

      他心底的笑意多了些,自己都没有察觉,面上依然是平静的脸色,淡淡道:“知道前朝刘公和魏陵候的骈文,识得韩公子的大赋吗。”

      白簌簌歪了歪头,一脸茫然。

      萧君山声音更轻了些,诱哄的语气:“……听闻过卫少傅的经史策论,想过做女状元,考取功名吗?”

      他有些期待,白簌簌接下来的反应。

      真是一个小傻子。

      说着自己识文断字,给人问一问,就一脸茫然的现出原形了。

      是谁给她的勇气,在他面前吹嘘自己的学识呢?

      白簌簌想了好一会儿,道:“听过的。”

      “写一写?”萧君山问。

      “不写,记不住。”

      白簌簌掰着指头,想了一会儿,像是苦恼道:“太多,太多了。”

      萧君山指出她的无知,平静的口吻:“卫少傅素有才名,哪怕是随性做些诗词,一时也能传唱遍国都,连他你都写不出只言片语,看来真是傻的。”

      他这样一说,白簌簌就不高兴了。

      她鼓着腮帮子,像一只仓鼠似的,盯了他好半天,才慢慢泄了气。

      白簌簌不想和他生气,说服了自己好久,才慢慢道:“我很聪明。”

      “眼睛很大,很聪明?”

      萧君山道,戏谑的语气。

      白簌簌:“……”

      她背过身子,彻底不想理萧君山了。

      萧君山见她不说话,也知道她生气了,看她孩童一般斗气的模样,失笑:“那便是聪明的。”

      他承认白簌簌是聪明的,愿意哄白簌簌,白簌簌也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他了。

      已经是深夜时分,白簌簌眼皮子慢慢都有点睁不开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轻轻打了个哈欠。

      萧君山听到哈欠声,知道她困了。

      他问:“困了?”

      “嗯。”

      “那就早些睡。”

      “哪里,睡?”白簌簌的声音模糊,听着快睡着了。

      萧君山吩咐道:“方淮英,带她去碧筠斋。”

      他想到什么,多说了一句:“把我以前的那间屋子收拾出来,吩咐下去,一切用度都用最好的。”

      碧筠斋是殿下从前的书房,从未有外人去过。如今不仅让白簌簌进去,还亲口吩咐要她住自己歇过的屋子,精心款待……

      方公公看了眼白簌簌,越发觉得萧君山对白簌簌不是一般的用心,更坚定了自己要好好伺候她的决心。

      “是。”

      ……

      碧筠斋。

      白簌簌才刚刚躺进被窝里,就听到了很轻的脚步声。

      烛火晃了晃,萧君山走了进来,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和白簌簌黑白分明的眼睛撞见了。

      白簌簌有点茫然:“太子?”

      “睡不着了。”萧君山道。

      “见我,睡得着?”

      “见着你,更睡不着了。”

      白簌簌“哦”了一声,也没说什么,闭着眼睛,就自顾自的睡过去了。

      ……她就那么的放心自己?

      真是个小傻子!

      萧君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过来,就为了看她一眼?

      萧君山在屋子里站了一会,推门走了出去,对着门外寂静的夜色,叹了一声:“……怎么会这么的不食人间烟火。”

      那样的不食人间烟火,哪里是寻常人呢。

      她是从天上下凡的吗?

      把她的羽衣藏住,她是不是就不会飞走了?

      ……

      等到千秋节结束,第二日一早,白簌簌就回了建陵侯府。

      凝香院里,白霓听着建陵侯夫人带去的丫鬟说话,那丫鬟回来之后,一五一十跟她讲着宫里的见闻。

      白霓听了一会儿,道:“她遇见了梁王?”

      她眼里慢慢溢了嘲讽,轻嗤了一声:“不止是助姑母奏了一曲,在琼筵宫里露了脸,还得了梁王的青眼。真是有本事,算我看轻了她。”

      “可她再有本事又怎么样?”

      “她费尽心思巴结梁王殿下,梁王殿下见了她,也不过是看在咱们侯府的面子施舍她两眼,全了咱们侯府的脸面罢了。论起身份来,她不过是个低贱的庶女,跟我比起来何止云泥之别。”

      白霓看不起白簌簌,既是因为白簌簌在外人的传言里是痴傻的,也是因为白簌簌只是庶女。

      白霓从小养尊处优,是建陵侯独一份的嫡女,地位比其他的庶子女都高得多,哪里会瞧得起庶女呢?

      在她眼里,那些庶女都是逆来顺受的,活该给她做筏子,像白簌簌那样的人,再怎么闹腾,将来都要给她踩在脚底一辈子,永世不得翻身。

      丫鬟道:“小姐,听说那日的宫宴周清也在。”

      “怎么了?”

      “周清嫉妒二小姐出了风头,回去的路上找她麻烦,听说是梁王殿下挺身而出,给二小姐出头,让周清灰溜溜的走了。”那丫鬟看着白霓的脸色,小心地说。

      白霓听了这话,慢慢坐不住了,她捏着帕子,把手里的帕子都拧紧了:“不过是权宜之计,梁王为人一向老成圆滑,怎么会对一个傻儿动心?”

      “……她也配!”白霓沉默了一会,咬牙切齿。

      绿筱在门外等了一会,等到那丫鬟说完了话,被人领了进来。绿筱扑到了白霓脚边,满脸涕泪的叫道:“大小姐!”

      绿筱一身灰扑扑的打扮,像在马厮里滚过一圈,丝毫看不出原来的鲜亮,她的手拿布裹成了粽子,满脸灰尘,别说有多恶心了。

      “怎么一副可怜虫的模样。”

      白霓嫌弃地撇开了眼:“真恶心。”

      绿筱想起了白簌簌,要不是因为她,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遭遇?

      她忿忿道:“奴婢得罪了二小姐,受了她的责罚,二小姐装着无辜,实则是老谋深算,她底下的萍姑怕我给大小姐传信,把我罚去做了洒扫丫鬟。”

      是绿筱自己对白簌簌欺侮不敬,才招致了萍姑的处罚,一说起话,她倒是把什么都忘了。绿筱想到白簌簌,恨恨道:“天天有人跟着奴婢,奴婢好不容易才偷跑出来,冒死见小姐一面。”

      白霓连眼神都不想给她:“有什么事就说吧。”

      “大小姐前些日子被二小姐陷害,奴婢伺候二小姐这么多时日,已经摸清了漱玉院的布局,现在,就是奴婢替大小姐雪恨的时候……”

      绿筱声音低了起来,靠近白霓的耳畔,毛耗子似的幽幽道:“奴婢有一个想法……”

      等到白霓的禁足解了,她一早就去给建陵侯请安。

      建陵侯没想到白霓一解禁就殷勤的来看自己,毕竟自己才罚了她禁足半月。他看着白霓,目光含着考量:“霓儿,你有何事?”

      白霓今日的打扮素净,看起来端庄稳重,很有大家之风,她微微一笑:“女儿禁足了这么多时日,原来的事都想明白了,是女儿错了,不该跟那林家公子交往甚密。不管前因后果,未出阁的女儿与男子太多交往,都要落人口舌。”

      建陵侯道:“你总算明白了些事理。”

      “女儿今日前来,还有一件事跟父亲请示。”白霓看了两眼建陵侯,想到什么,笑容慢慢收敛了。

      建陵侯虽是她的父亲,可他常年在外领兵,凌厉的声势让人惧怕,况且他满脸严肃,对着自己的妻女都不假辞色。

      哪怕是自己犯了错,他也毫不留情。

      白霓现在想起来,都感觉自己浸在冷水里。

      白霓深吸了口气,悄悄捏了捏手,借着疼痛,让自己更清醒了。

      “过不了多久,簌簌就要嫁去东宫了。簌簌自小在深山生活,天真烂漫不假,可她要嫁的毕竟是天潢贵胄,要是日后不知礼节,得罪了夫家该如何是好?”

      看着建陵侯正色起来,白霓更捏了捏自己的手,道:“女儿身为长姐,自然有教导簌簌的责任。为了保住咱们侯府的脸面,不至于将来留给其他人话柄,落得耻笑……不如让女儿暂且搬去漱玉院里,每日以身垂范教她礼仪?”

  • 作者有话要说:  萧君山:小傻子。
    白簌簌:哦,大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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