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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求我 ...


  •   卫恒一怔,小路子口中的‘优待’就是这般待遇?他小声嗫嚅着:“师兄……”当看到萧绎棠眼峰如剑时,吓得闭口不言。

      梁竹音强忍着心中的胆寒之意,提裙下跪叩首道:“臣遵旨。”恭谨地双手捧起书案上的奏疏,去了廊下。

      “你回吧,这几日加派人手在韩府周围,以及韩延之子经常出没的地方。”

      卫恒只得行礼后退了出来。

      此时廊下罚跪的梁竹音,正在努力保持平衡。

      如今天气虽然逐渐变暖,但这殿前玉阶之上依旧凉风扑面,她要随时抬手扶着摇摇欲坠的奏疏,跪了一会儿,膝盖便酸痛的没有了知觉。

      不过,今日如此遭罪也值了。太子想要韩延露出马脚,而她要传递消息,二者一拍即合。她隐约觉得逼迫她的人操控着巨大的势力,想要将萧绎棠拉下太子之位,若知晓他想要查韩延,那么势必会有动静。她需要斟酌着说,绝对不能全盘托出,说的越多那么日后想要活命的可能就更加渺茫。至于这幕后之人,宣王最为可疑,皇后拥立宣王,恐怕也脱不了干系,如今想要看清真相并不容易,但她必须探得一切,才能有翻身的机会。

      卫恒出来时,看着廊下跪着清丽的身影,叹了一口气离开了。

      两个时辰后,萧绎棠从殿内走了出来。

      小路子见萧绎棠脚步未停的下了玉阶登上了辇车,并未有丝毫想要赦免廊下跪着人的意思,他只好同情地看了一眼单手扶住奏疏的倒霉人,赶紧追上仪仗。

      *

      萧绎棠走进寝殿,一眼便瞧见了南窗下秘色瓷瓶内盛放的棠棣花,粉色的花蕊竞相吐艳,萦绕着淡淡的清香。他一时间心虚纷杂,这是她潜意识里强烈的求生之念,并不是对他的一种讨好。

      小路子见他看向那瓶清晨梁竹音亲手所摘的花,忙笑着替她说话:“殿下,梁大人曾说棠棣花的味道与迦南香不犯冲,可做为调剂之用,还是梁大人学识广。”

      萧绎棠由着小路子宽衣,服侍盥洗后靠在床榻上拿起了书卷,随口问道:“今日拿去御花园内的字帖呢?”

      小路子何等精明。见萧绎棠问起字帖,便知是问梁竹音今日写的手书有无拿回,他试探着回禀:“奴婢早已命人将字帖与梁大人的手书全部拿回,放置在您的书案上。”

      萧绎棠没有回应他,却也没斥责他多话。

      小路子心中暗喜,看了一眼殿内的铜漏,见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悄悄觑向专注看书的萧绎棠,得寸进尺地提醒道:“殿下,三个时辰了……”

      萧绎棠翻了一页书后,才漫不经心唔了一声:“让她起来吧。”

      小路子赶忙大声应诺,“奴婢这就去命人送梁大人回命妇院。”他一路小跑招呼小黄门速去崇文殿传旨,“你把前段时日送王监用的小滑竿带上,想必梁大人不肯让你们背她,到时抬着滑竿也不至于太扫她的脸面。记住了,走那僻静的小道儿。”左右天黑了,也没什么人看见。

      谁知一炷香后便听到宫女来报,说梁竹音求见谢恩。

      小路子眼珠一转,带着探究的心看了一眼起身去博古架更换书卷的萧绎棠,琢磨着到底见还是不见。

      萧绎棠却没让他等太久,淡淡说了句:“让她进来。”

      梁竹音谢绝了宫女的搀扶,一步一挪进了寝殿。

      如今她身上的罪名那般多,若再心大到受了惩罚坦然回命妇院歇着,那么就算以后小命儿不保也是活该。这点眼眉若再没有,就别在东宫混了。谢恩终究还是要的,别管是不是出自真心,面上的功夫始终还是要做足。

      “多谢殿下宽宥。”

      梁竹音对着博古架前身着寝衣的背影,艰难下跪叩拜。

      片刻后,才听得那不急不缓地声音响起:“若再犯错,你说我该如何罚你?”

      “臣……会注意。”她终究无法昧着良心说出做不到的保证。

      她咬唇觑向萧绎棠,见他只着了一身寝衣,下意识看向手臂上搭着的他遗落在崇文馆的披风,带着愧疚之心,忍痛起身默默踮起脚尖为他披上。

      萧绎棠转身对上她还未来得及低垂的星眸,看见她眸中闪过一丝慌乱与无措,迅速隐藏在长睫之后。

      他抬起她的下颌,迫使她与他对视,凑近她低声质问:“你平日里视我于洪水猛兽,恨不得司寝换人才好,怎得今日却主动上前示好,目的何在?”语气虽柔和却不带一丝感情。

      见梁竹音眸中复又闪现出日常的戒备与疏离,他眼尾狭长上扬,极具魅惑,伸手将她发间的金簪拔出,瞬间那一头乌黑的墨发犹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看着她眸中荡漾着震惊与羞赧,萧绎棠像是开启了欢乐的源泉,原来整她,心中竟能如此的愉悦。

      他变本加厉,将手中的金簪随意抛出,顺手拈起她一缕发丝放在鼻间轻嗅,暧昧低喃:“你若求我,我便让你成为彤史记录中的第一人,如何?”

      梁竹音快要哭出来了,她万分后悔方才那自以为是的盘算和愧疚。

      她下意识迅速抽出萧绎棠手中的发丝,“咚”的一声,用力跪在地毯上,此时膝盖的疼痛比起心中的惊吓与恐惧,根本算不得什么。

      “殿下,我……臣蒲柳之姿,不配得到殿下垂怜。”

      萧绎棠听着她如此敷衍的求饶深觉刺耳,他厌恶般地扫了她一眼,拿起绢帕擦了擦手,仍在了她的面前。走至窗前,披风随着他的步伐飘然滑落,只听得一声阴沉的命令:“出去。”

      梁竹音被他的行为怄的又恼又羞,匆忙应诺后,也不顾膝盖的疼痛,恨不得长上翅膀飞出去才好。

      萧绎棠听着她急促喘着气离开寝殿的声音渐渐消失后,余光一扫,见那枚被他随意扔掉的金簪躺在罗汉床旁,在烛光的映照下闪耀着刺眼的光芒。

      他走过去低垂着双眸审视一番后,指着地上的金簪命令小路子,“扔了。”

      小路子手忙脚乱地捡起,又听得一句:“命她明日好生思过,不必上值。”

      “诺。”

      小路子本来一脑袋官司,想着如何传达这个旨意,后来想想……这待在命妇院思过,又没提怎样思过,躺着思过也可以啊。他甚至觉得这是殿下找借口命梁大人歇息一日。

      *

      阿蕴最先见到被小黄门押送回来的张馡,而后便听说梁竹音也受罚了,她焦急地放下手中的活计,急忙前来探望。

      梁竹音知晓,若她屋内有人,传信之人是不会冒险敲门的。趁此机会她一心二用的思忖着,要策略地将今日探得的消息说出,若选择直接说出,那么韩延即刻便会有大幅动作,虽然这样会另萧绎棠抓住他的把柄,但是这一切若细心想来,太过于凑巧,岂不是会暴露她的身份。

      “梁姐姐……”阿蕴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后,惊呼一声:“姐姐你额头好烫,我去禀报姑姑,请医婆为你诊治。”

      梁竹音赶忙招手:“阿蕴,你回来……”她看着阿蕴的背影,沮丧地说道:“我想生病啊……我是真的想生病!”

      小路子前来看到的便是医婆为梁竹音问诊的场面。

      他稍微修饰了下萧绎棠的旨意,并未提到‘不想看见’等字眼,只是说殿下命她明日不用上值。

      梁竹音对小路子千恩万谢后,长舒了一口气,不管怎样,拖延一日便少一日在刀尖上行走,她是真的身心疲惫。

      *

      梁竹音并未让萧绎棠失望,果然如他所料,两日后韩家开始有了动静。

      卫恒一脸兴奋地回禀:“师兄,你果然料事如神。那韩家大郎君昨夜里去了致远斋,天亮时分才出来。据臣了解,这家商号的孟老板与汴京内最大的地下钱庄常有往来。”

      萧绎棠面露嘲讽,接了卫恒的话继续说道:“想必那地下钱庄是韩家与姓孟的联手经营多年。此时风声鹤唳,韩家在短时间内必不会冒险继续投入,但若少了投资运转便会出现问题,此时若咱们取而代之,不仅掌握了韩家参与的证据,还将韩家尚未撤出的份子据为己有,这买卖不亏。”

      卫恒不得不承认,同为师父门下的弟子,师兄自幼无论书经策论亦或是排兵布阵,科科皆是甲,好似一切皆难不倒他。

      “师兄,你可是有了具体的法子?”

      萧绎棠修长的手指敲着桌面,“只要你与孟颙的搭上线,即便让他韩家知晓代替他与孟颙合作的人是我,也无力回天了。届时需要借你外祖家的名头一用,自然不是白借。”

      卫恒外祖家高氏乃是大齐数一数二的皇商,有名的富祥斋便是高家的产业,遍布大齐各个州郡。

      “只要师兄有用得上的地方,祖父便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卫恒虽然一时间想不明白萧绎棠意欲何为。但是却明白他的为人,断不会短了下面人的好处。

      萧绎棠抬手制止,“此事皆私下里进行,你只需只会令表兄,你用他名头做一些事即可,这件事知晓之人越少越好。”他不放心地叮嘱卫恒。

      突然听到一阵久违的脚步声,他循声望去,见是两日不见的梁竹音端着托盘缓步而来。她面色苍白且形容憔悴,大病一场后增添了些许羸弱之态。

  • 作者有话要说:  小棠棠,亲妈很想提心你一句,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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