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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坦诚 ...


  •   梁竹音以为他嫌弃,只得轻声称是。

      谁知萧绎棠竟然凝视着她,抬起手轻轻拿起面巾,直接塞入袖中,轻咳一声,“你过会子抄写好了放在书案上即可,”他走至帘幕前转身又叮嘱了一句,“接近病患后,记得勤洗手,莫要将病源传递给其他人。”

      梁竹音应是,并未将他意有所指的话放在心里。

      *

      转眼间已然过去了两日,梁竹音从萧绎棠的话中得知銮驾将于两日后到达凉州。

      难怪他不再着急赶路,这地方距离凉州快马不过两个时辰的路程。他前日消失一整日后,自昨日开始,白日里为病人应诊,入夜后潜心研究方子,依旧忙碌不已。

      在他的调教下,她不仅识得更多的药材,也学会了简单的包扎护理,每日过得非常充实,与医士们也渐渐熟悉起来,也会就着有限的食材做一些甜食哄着爱哭闹的小童服药。

      而诸月灵则不遗余力地缠着萧绎棠,只要他人在疫区,身后总会出现她这名跟班。

      梁竹音见萧绎棠有人陪同,又知晓诸月灵心事,便也乐得促成好事。只要萧绎棠不唤她做事,她借着忙碌之由,势必不会主动找寻他。

      这日,她手拿一碗红枣羹,哄着哭闹的女童喝药,“乖,将药汁喝光,姐姐手中甜甜的红枣羹就奖励给阿宝。”

      这名叫阿宝的女童,想是闻到了香味,眼睫上还挂着泪,奶声奶气地提着要求,“我要姐姐喂我喝药,不苦苦。”

      “好,姐姐喂你。”梁竹音并未嫌弃阿宝一身脏污,顺势跪在蒲团上,将她搂在怀中,一勺勺的喂她,眼中满是心疼。

      “卫小娘子,麻烦你了。”阿宝母亲手里还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对梁竹音甚是感激。

      梁竹音喂药间隙笑着安抚道:“柳大姐,你莫要与我见外。”

      她见阿宝一张小脸儿上满是泪痕与鼻涕,向袖中摸去,却未找到绢帕,刚要狠心用自己的衣袖为她擦拭,一块折叠的整整齐齐的绢帕出现在她眼前。

      她顺着绢帕抬眸看过去,见萧绎棠带着她缝制的面巾,只露出那双摄人心魄的凤眸,眼神示意她接过。

      梁竹音依旧不习惯地唤了一声,“哥哥。”只得伸手接过,仔细为阿宝擦拭后,将红枣羹放到她的小手中,随即站了起来。

      “刚好路过而已。”萧绎棠顺势摸了摸阿宝的头,见她吃的那般香甜,挑起他好看的剑眉问道:“为何我没见过这甜羹?”

      梁竹音略尴尬地左右看了看,见坐着躺着的百姓皆纷纷向他们投以目光,瞬间有些不知所措。

      站在萧绎棠身后的诸月灵看不过去了,咬牙上前一步笑道:“那是卫姐姐用红枣碎熬成的羹汤,哄骗小孩子的,师兄也要喝么?”

      梁竹音低下了头,疫区可用的食材非常有限,红枣整颗的要留着入药,她绞尽脑汁,只有将剩下的碎渣收集起来,熬成浓稠的红枣羹,才得以哄着疫区的孩子们吃药。

      这样的羹汤,自然不能往萧绎棠面前送。

      萧绎棠对于诸月灵的话好似闻所未闻,他凝视着梁竹音温声说道:“还有么,我腹中有些饥饿。”

      柳大娘历来不喜诸月灵自诩大小姐的模样,就算是碎渣所做,也是梁竹音的一番心意。她见萧绎棠这般说,赶忙为梁竹音说话:“卫大夫,卫娘子的手艺真是没得挑,性格也好,我们全家都很感谢她。”

      她摸着阿宝的头,感慨地看着梁竹音,“阿宝从小除了我谁都不跟,见了卫娘子却很是粘着她,孩子小,不会说谎,谁对她好,她便喜爱谁。”

      梁竹音微微行礼,“柳大娘廖赞,我去为哥哥准备饭食,晚间阿宝喂药时再来。”

      她有些局促地看了一眼萧绎棠,低声说道:“哥哥,我们走吧。”知晓他方才出言相帮,并非真的腹中饥饿。

      “师兄,你想吃什么,我命庖厨做了亲自送来……”诸月灵追了上去,却听到一声冷冷的拒绝,“不必了,还请留步。”她只得眼眶通红地看着萧绎棠携了梁竹音越走越远。

      “您真的要尝尝?”梁竹音见他走进帐内,抠着手指只得也跟着走了进来。

      萧绎棠转身看了她一眼,摘下面巾收在袖中,蹙眉反问,“怎么,我没资格品尝?”径自去铜盆内净手。

      “可,那的确是用红枣碎做……”被他凌厉的眼峰扫过,只得生生将劝说的话咽下,改为,“您稍等片刻,我去拿来。”

      当她将尚有余温的羹汤放在萧绎棠面前时,嗫嚅着小声说:“让您见笑了。”

      一阵阵眩晕感使得她下意识闭目扶额。今日起身后就有些许不适,她以为是这几日过度劳累所致,并未当回事。

      萧绎棠直接端起瓷盏认真吃完,刚要尝试着夸奖她一句,却见她软软倒了下去。他情急之下扔掉瓷盏,在脆响声中,一把伸出手将将扶住她的头,迅速抄起她的皓腕凝神号脉。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一把将她抱起放在行军床上,翻看了她的手与眼睑,起身拿出银针在她左手的十宣穴下针。

      待梁竹音缓缓苏醒,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然躺在萧绎棠的帐内,吓得支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正好见到萧绎棠端着瓷碗向她走来。

      “臣僭越。”她赶忙起身,却被他制止,将瓷碗递给她,眼神凌厉地审视她,“将它喝了。这几日可有按时服用预防疫病的汤药?”

      梁竹音接过一口饮尽,点了点头,“有的,诸娘子每日都亲自端来。”

      萧绎棠沉默了一瞬,“哦”了一声,“你方才晕倒皆因这几日劳累,晚间我会命人继续熬一碗汤药给你送去。”

      梁竹音起身摆摆手,“多谢您,疫区药材有限,我无碍的。”

      萧绎棠袖中的手紧紧攒着,面上一派淡然,“你先回去罢,通常何时喝药?”

      梁竹音不疑有他,恭谨回禀,“每日午时左右。”

      萧绎棠颔首,扬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

      梁竹音回到帐内便躺在行军床上,她感觉周身发冷,面颊却越来越热,迷迷糊糊中,听得诸月灵的呼唤,“姐姐,用饭了。”

      她虚弱地回道:“多谢,先放那里罢。”

      诸月灵见她面色苍白,心下一惊,难不成真的染上了疫病?她赶紧将面纱戴上,看了看桌前的那碗药,想着这次让她喝下,明日再送来全部药效的,免得被太子殿下发现。

      她端起药碗送到梁竹音面前,好生劝道:“姐姐,饭可以不吃,药却不能不喝,万一染上疫病,可不是闹着玩的。”

      梁竹音想起方才萧绎棠的问话,只得勉强起身,接过药碗刚要喝下去,就听到一声命令,“先进食在喝药,免得伤了胃。”

      萧绎棠在诸月灵的惊慌失措之下,直接进入帐内,将梁竹音手中的药碗拿在手中,仔细端详一番后直接喝了一口,眼中顿时狠戾起来。

      随着一声碎裂的声音——

      萧绎棠将药碗摔在诸月灵面前,顿时漆黑的药汁溅了她一头一脸。他召唤暗卫,控制住一脸惊恐的诸月灵,谁知她因惊吓过度,发了疯似的大喊大叫。

      “师兄你不能这样对我!师兄,我才是真心仰慕你……我诸家为了大齐百姓,如此劳财费力,你不能这般对我。”

      萧绎棠垂眸站在书案前,对于她知晓自己的身份并不觉得意外,就连看她一眼,都觉得肮脏。

      “殿下,这是为何?”

      萧绎棠听得明苍入内,并未转身,此时已然完全是东朝的做派。他轻飘飘扔下来一句话,那话里的锋芒犹如针尖一般,“明苍先生,孤有一事不知如何决断,还请你赐教。”

      明苍见他态度与昨日大不相同,言辞冰冷,疏离淡漠,诸月灵又被暗卫控制,心中一沉,恭谨拱手道:“殿下请直言,贫道不敢当赐教二字。”

      “你爱徒每日处心积虑减少药量,哄着我的人喝下去,导致我的人感染了疫病,你说,我是只杀她一人,还是株连她诸家九族?”

      萧绎棠缓缓转身,视线划过去,在诸月灵脸上略一停顿便调开了,不过短短一瞬,但却是刻骨寒冷,足以让人跪地求饶。

      诸月灵早已承受不住,惊吓过度晕了过去。

      梁竹音见萧绎棠眼神坚冰似的阴冷,周身怒意使得帐内的人大气也不敢出。这才知晓,往常对她冷嘲热讽的态度,丝毫算不得惩罚。他以往发怒时,从未像今日这般失态过,还为了她说这样多的话。她鼻间一酸,赶忙调转视线,心中却感动不已。

      原来这段时日她喝的药,是药量不全的,导致效用降低感染了疫病。

      她凄然一笑,做了亏心事,自然会遭到惩罚,一切都是天意。

      “这……从何说起,殿下息怒,这其中定是存有误会。”明苍下意识想扶起诸月灵,却又不敢,慌乱解释着。

      “唔,你是质疑我的医术,还是质疑我的判定?”他微微抬了抬手,暗卫立即无声将昏迷的诸月灵拖走,根本不给明苍求饶的机会,“若我的人有任何闪失,她诸家也别想活命。如何隐瞒此事,想必师叔心里自有计较,就不用我教了罢。”

      明苍双腿一软,叩拜道:“贫道自当尽力治好卫娘子,求殿下宽宥月灵,留她一条性命。”

      萧绎棠嘲弄一笑,“你随意泄漏孤的身份,待凉州一事了解,自会清算。”

      明苍犹如大难临头,悔不当初告诉诸月灵一切,应承了诸正的请求,可是一切为时已晚,如今只得在此地静等惩罚。她瞬间像是苍老了十岁,再也没有了争强好胜之心,颤抖着叩拜:“贫道定会拼尽全力做好分内之事,等待殿下降罪。”在暗卫的监视下,退了出去。

      梁竹音强压下心中的悲怆,起身看向萧绎棠,忍着泪意笑了笑,“殿下,如今此地要依靠诸家稳住患病百姓,殿下切莫冲动。”

      萧绎棠并未看她,只是沉声说道:“以我的医术,能保你八成病愈。至于诸家,那是我需要考虑的问题,不需你操心。”他转身去拿银针,准备为她医治。

      梁竹音见他迅速将银针逐个火烤,神情不辨喜怒,一切仿佛又回到东宫时的模样。可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忆起在东宫之时,他虽然表面毒舌,却从未重罚过自己。

      这一路出巡所遇之事,更是事事维护,从未让自己受到半分委屈。即便因自己一时心软,中了莹莹的奸计,连累他中毒不说,还不惜耗费内力驱毒,哪怕方才与明苍先生对话时,一口一个我的人,可自己又何曾当他为自己人过。

      她眼眶一热,下跪恭肃叩首,“殿下,臣有罪,不配得到殿下救治。罪臣有一事要向殿下禀明,不求您能宽恕,只求给罪臣一次坦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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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长宁到死也没想通,深爱她的太子为何会在娶她后灭她满门,重生后才发现认错了人。
    一直暗中救她的不是太子,而是病歪歪的翊王慕容珩。
    这一世她排除万难全力回报爱她的人,却还是等来了翊王战死沙场的尸身。
    葬礼之上,太子妃抱着翊王的牌位不撒手,哭成了个泪人。
    众人用同情的眼光看向太子,却发现绿云盖顶的太子,哭得比太子妃还要认真。
    ……打扰了,你们的夫妻情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顾长宁写好和离书,太子竟抵死不签。
    她于是开始放飞自我,招猫逗狗,喝茶看戏,太子照单全收还帮她付钱。
    连翊王的灵位都堂而皇之帮她供在东宫后院。
    没多久京城的流言变成了:太子妃前世修来的福分,太子爱妻如命羡煞旁人。
    努力搞事的顾长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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