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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旧情复燃 ...

  •   “你的琴,”卜奕把托盘放下,一点儿也没侵占了别人财产的羞愧,“跟我搬好几个地方了。”
      “嗯,看着旧了点。”
      卜奕就笑了,“好几年了,能不旧么。”
      傅朗拿起茶盏,呷了口,直烫嘴,“是。”

      两人都有话说,但谁都没起头。卜奕陪着烫了会儿嘴,把电视打开了。午夜电视节目,正播家长里短的电视剧,婆媳大战,很热闹。
      空荡荡的屋子被人声一填,立刻就不尴尬了。卜奕一向健谈,只是面对傅朗的时候,有种天然的怂,让他轻易不敢造次。但这种怂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也说不好。

      卜奕:“怎么过来了,找我有事儿?”
      这话问的挺客气,傅朗看他一眼,气笑了,“没事儿不能来?”
      卜奕又给他添上茶,“我这不是起个头打个样儿么,生气了?”
      是有点动怒,但不为别的,就为眼前这货一点儿不知道健康俩字怎么写,仗着年轻的底子可劲造。

      卜奕脸色确实差,黑眼圈嵌在浮着一层青气的脸上,像是下一秒就要横医院去了。

      傅朗目光一收,口气硬邦邦的,“就几句话,早说完你早睡。”
      “我不困。”卜奕撑大了眼,可惜尽是徒劳——撑起眼皮只是暴露了更多血丝而已。
      傅朗简直不想看他,“你公司怎么回事?”
      “啊?”卜奕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聊上公事了,“什么事儿?”

      这么一个愣神,卜奕已经咂摸出味儿来了。
      ——怪不得他找厉叙去了。

      以前,他们俩在沟通上是有过问题的。谁有事儿都憋着,站在自己的立场上以为是为对方好,搞出不少事,搞到最后分崩离析,差点老死不相往来。
      现在之所以还能往来,是因为兜兜转转一大圈,谁也没忘情。

      过去犯的蠢不能接二连三地犯。
      傅朗把那层纸撕开一条口,小心翼翼来试探,进可攻退可守,但给卜奕留了机会。

      卜奕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理顺了思路,作报告一样,把前后的鸡零狗碎通通讲了一遍,讲完,还回味了一下,发现没漏掉什么要点,就闭了嘴,等傅朗回应。

      傅朗听了这么一串“爱恨情仇”,自行捋了捋,问:“分得干净吗?”
      “让陈寅拟协议,第三方查账。我的还归我,剩下的算给他补偿。”卜奕倒是不怎么在意,“说白了就是钱的事儿。”

      合作之初就是钱,到现在分崩离析了,还是钱。

      卜奕这么一捋,就是一个小时,傅朗也没想到他能坦白到这地步,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夸他一句。
      聊完了,卜奕有点困,打了个大哈欠,顺嘴问:“一点多了,还走吗?”
      傅朗盯着他,没说话。
      卜奕同时暗道一声要完,果然思想一松懈就掉链子,这可怎么办,掉下去的链子恐是捡不回来了。
      傅朗挺有兴致地打量他那一脸尴尬,“不走可以,我住哪?”
      卜奕看了他一会儿,吸一口气,啪嗒往沙发上一靠,死狗一条,斜着眼看他,“诈我?要么你起来走一圈看看,别说一个你,再来五个,都住的开。”
      话说到这份上,再往下就要撩出火了。傅朗没想怎么着,就话赶话逗他一句,此时见好就收,话锋一转,催他早去休息,自己也要告辞了。

      卜奕没真留他,哪怕心里头猫抓一样地想,也按捺住了。
      他大敞着门,出去给傅朗摁了电梯,然后就靠着门边半阖着眼看人家,欠嗖嗖的。

      傅朗睨他一眼,“再这样,我真不走了。”
      卜奕翘着嘴角,“那就……”

      话没说完,他手机响了。

      电梯也上来了,叮一声,配合着手机铃,一样聒噪。
      傅朗没着急走,等了他片刻。
      卜奕电话里没说两句,就反手把门拉上了,俩人一块儿进了电梯。

      电话挂断,卜奕掐着鼻梁苦笑一声,“还记得我妹么,黄豆包。”
      傅朗笑了,“哪能忘呢。”
      卜奕叹气,“离家出走了。”
      傅朗愣了下,“高三了吧?”
      “开学就高三,”卜奕说,“恋爱了。”

      黄豆包是个非常有战斗精神的当代战狼,说走就走,以此来反抗她亲妈的“暴政”。
      爱情诚可贵,自由价更高。在黄豆包眼里,爱情和自由都要失去了,她只能搏命了。
      以上,来自黄豆包同学离家出走前的宣言。

      卜奕和傅朗是在派出所见着宋岚和黄竞的。
      原本黄宝鹿这个事儿就没到能立案的程度,黄竞托了关系,先来查查监控。黄竞在里面,宋岚迎出来,一见傅朗,就愣了。

      “你是……”宋岚不是认不出,主要是不敢信,“小傅?”
      傅朗大大方方问候,“是,伯母好。”

      宋岚眼刀立刻削到了卜奕脸上,连刮两块肉,这才一脸慈祥地拉住傅朗,嘘寒问暖地寒暄了一番。
      卜奕跟在后面,憋着笑,由衷地佩服他亲妈——老母亲指不定都五内俱焚了,面上倒一点不露怯。

      几个人坐在外面的塑料椅上,傅朗借口接电话出去了一趟。

      “你们又碰上了?”宋岚单刀直入,问他儿子。
      “算是吧,”卜奕不信这世上能有那么多巧合,如果有,那势必是人力所扰,“挺不容易的。”
      “旧情复燃了?”
      “就没死过。”卜奕笑着,“火苗一直烧呢。”

      宋岚低头看自己鞋尖,表情十分纠结,像是找不着合适的措辞。卜奕不打算这么为难他老妈,正要开口把话头岔过去,忽听宋岚道:“当年你们确实不成熟,担不了什么。可这都五六年了,你眼看也奔三了,儿子,你真要想明白了,能担得住,那你就该怎么着怎么着吧,我不逼你了。”
      卜奕像被电打了下,脑子一时没跟上,愣半天,才问:“妈,你没事儿吧?豆包一会儿就找回来了,你可别……”
      宋岚偏着头打量她儿,“我知道一会儿就能找回来,她那小胆儿,我再借她俩,你看她敢出市区么。不过这妮子一跑,倒给我上了一课。我对你们俩可能教育方式上出问题了。我这个人,骨子里传统的那一套,自然而然把我和你们拱在了对立面。”

      这话像说了一半,但宋岚不再说了。
      卜奕也没再说话,他拍了拍老妈的后背,示意自己懂了,也是安慰她。
      长辈拉下脸来说这一番话不容易,卜奕都明白,她这就是妥协了,不是对儿女,而是对不断挑战自己准则的现实。
      社会在进步,人的思想意识如果追不上时代变化是挺难受的一件事,像卡在缝隙里,自己别扭,拽得已经往前跑的那批人一样别扭。这就是代沟,可代沟总会有,能不能和平共处,就看能不能妥协包容了。
      所以说,理解万岁。

      不一会儿,傅朗回来了,宋岚捋捋耳边的碎发,说要去里面找黄竞,让他们等着。
      卜奕支棱着两条腿,后脑勺抵在墙面上,伸手拍拍自己边上的塑料椅,“坐。”
      傅朗看他满眼的红血丝,缠得跟盘丝洞似的,心疼坏了,“一时半刻地也查不出来,你休息会儿吧。”
      卜奕也实在是扛不住了,顺从地闭上了眼。

      身边有热量缓缓地流动过来,夏季,虽说俩人都穿着衬衫,可那薄薄一层,是阻挡不了体温的。
      卜奕迷迷糊糊地想,真是久违了。
      身体的反应比清醒的意识诚实,他甚至都没思考,仅凭着肌肉记忆,就让自己松懈了,往心安的地方靠过去。

      傅朗挨着硬邦邦的塑料椅坐得笔直,好让歪过来的卜总能枕得舒坦些。他僵着一条胳膊翻微博,看舆论渐渐发酵——在卜奕的安排下,深更半夜里,不为人知的证据被一点点放出来,只等天明以后,炸一波姹紫嫣红了。

      这一夜注定是无眠的。
      傅朗撑着卜奕睡了一个多小时,等出来了黄竞和宋岚。黄竞倒没说什么,宋岚看一眼二人那姿势,顿觉没眼看,过去把卜奕叫醒了。

      宋岚低着头看她儿子,可怜劲儿的,胡子茬都冒出来了,“查着了,你妹租了个民宿。”捋捋他头发,脑门上都是汗,“回去睡吧。”她忍了一下,还是没忍住,说:“本来也不应该叫你过来的。”
      但宋岚就是这么个脾气,她有话要讲,而且得当面讲,不惜把儿子折腾过来一趟。

      卜奕有点发癔症,缓了下,才道:“来都来了,一块儿找去吧。”

      这还得感谢黄竞托的朋友,要不是有人帮忙,他们一家子得第二天再来了。
      小区监控配合上外面的路网监控,显示黄豆包同学压根就没离开他们那小区。范围缩小了,再一锁定,一查黄宝鹿的消费记录,人就给找着了。

      四个人两辆车,踏上归程。

      傅朗把卜奕给绑在了副驾上,没让他摸方向盘。

      “路上得十分钟,你再眯会儿。”
      “不眯了,”卜奕看一眼表,都快四点了,“对不住,连累你一宿没睡。”
      车速减慢了点,傅朗分神看他,“对不住?连累?”
      卜奕:“嗯?”
      傅朗没饶他,“有事不该一起担?那还像以前一样,各干各的?”
      疲惫让卜奕本该躁动的心跳都放缓了,他在座椅上拧巴了两下,抽出手来,在傅朗手背上握了握,“大王,小的错了,以后不敢了。以后都一块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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