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重华录》日月长

9、第 9 章

　　宫女领着丹娘和三娘到了慧贵妃的承乾宫，就见正殿前站着许多年岁差不多的姑娘。这些姑娘身上所穿戴的皆不是凡品，个个都是打扮得似花朵般鲜艳，倒不似来选伴读而是来选秀一般。小姑娘进宫一趟不易，内心都是极为兴奋的但都碍于是在宫里并不敢大声喧哗，都三三两两地与自己的闺中密友说着悄悄话。

　　礼部尚书家的小姐见到三娘进来，与三娘眨了眨眼。三娘会意转头与丹娘说了几句就过去了。

　　丹娘正想去找白白，可三公主身边的彩霞走到丹娘身边，行了一礼：“小姐，公主正在房里等您呢。”

　　丹娘想到自己那虽长在宫里却不失纯真的公主表姐，不禁失笑摇了摇头，表姐可真不怕给我招恨啊。

　　三公主正在房内来来回回地走，头还不时朝房门外望望。身边的宫女见了，劝道：“殿下，您坐下歇歇吧，彩霞定能将崔小姐带过来的。”

　　话音刚落，丹娘就进了房内，蹲下身行礼：“请公主表姐安。”

　　三公主上前扶起她来，口中嗔道：“你哪来那么多礼啊，你可来了，这宫里都没人陪我玩，我都快闷死了。”说着便拉着丹娘坐下喝茶。

　　丹娘抿了口茶，整了整头饰：“听阿娘说，表姐都要把御膳房给点着了，怎还能无聊呢。”边说丹娘还边用衣袖捂着嘴巴一直笑。

　　丹娘这儿咯咯的笑个不停，三公主那的嘴巴却撅得好似能碰到鼻尖，看了三公主的模样，丹娘正了正表情，安慰道：“好啦好啦，大家都知道你是为了给舅舅做吃的才会如此，外头哪个不夸三公主孝顺啊。”

　　虽不知真假，但有了这话三公主心里还是很受用的，随即笑了笑。两人还未多叙话，慧贵妃就派人过来请公主和丹娘了。

　　到了大殿，只见一个穿着织锦绣金海棠花纹长裙的仿似只有二十几岁的绝色女子正拿着手中的宫册翻看。看见三公主和丹娘，这女子就放下宫册，脸上扬起一抹绝丽的微笑，丹唇轻启：“丹娘来了啊，姨母给你备了你最喜欢的酥酪，快来尝尝。”

　　丹娘笑着向贵妃行礼：“谢姨母惦念。”丹娘心知姨母这么多年都能有宠，不仅因为她是外祖母的亲侄女，当然还有其他许多原由，这单说这做事妥帖就是后宫头一份儿啦。

　　乘着丹娘品酥酪的工夫，贵妃看着窗外，目光悠远，跟丹娘讲起了她与长公主当年的往事：“先帝爷的时候，我也是在这么一个明媚的天儿进宫选的伴读，那时候我就觉得这宫里的墙可真红啊。后来，姑母选了我做伴读，我和你母亲就日日同进同出同食同睡，好得就似一个人。你母亲出宫家人我也就回家了，没成想最后我进了宫这小小的承乾宫就成了我的家。”

　　“母妃，你放心我不嫁人我会一直在承乾宫陪着你的，”三公主说道。听了这话，贵妃倒不再伤感，点了点三公主的额头，冲着丹娘说道：“丹娘你瞧瞧这个小冤家，女孩子哪有不嫁人的啊。”眼见丹娘并不答话，贵妃开口问道：“丹娘，可否留下来替姑母好好看着你表姐啊？”

　　丹娘愣了愣神，起身回道：“丹娘自然是愿意的。”

　　得了这话，贵妃自然是眉开眼笑，连声夸说丹娘是个好孩子。这时，贵妃身边的紫娟进来福了福身：“娘娘，时辰到了。”得了贵妃的眼色，紫娟就将殿外候着的贵女们宣了进来。

　　众人先向贵妃行了大礼，没等叫起，这些姑娘是一动都不敢动，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上那双金丝绣花鞋，鞋面前头还缀有两颗通体浑圆的南海明珠。姑娘们心想南海明珠都能缀到鞋上不愧是宠冠六宫的慧贵妃啊。

　　贵妃瞧了一眼底下这些人的神态，就叫了起赐了座。见这些小姑娘个个都双手紧紧捏着手帕，低着头看着自己的绣鞋，脸上一丝笑意都没有，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贵妃扬唇轻笑漫漫道：“不必拘束，都当在自己家里似的，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小姑娘的喜好就多让人备了点茶水和点心都尝尝吧。”

　　听了这话，众人又纷纷或拿起茶杯或拿起点心。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贵妃又问问了这些姑娘们都曾念过什么书，平日里都做些什么之类的就吩咐她们退下回家等消息吧。

　　看其他人都走了，丹娘也不好久留，就请辞道：“姨母，丹娘也得先走了，来之前还答应了外祖母要去请安的。”

　　看着颜色越发清丽的丹娘，贵妃好似从她的脸上看出了皇贵太妃的影子：“好孩子，你去吧，别让你外祖母等急了。”

　　丹娘起身告退，就与三娘一道往寿康宫去了。丹娘好不容易进次宫，皇贵太妃自然是舍不得她走的，直说让她在宫中留宿好好陪陪外祖母，但丹娘怕阿娘早在家里等着自己啦就连番向皇贵太妃保证以后定多多陪她，皇贵太妃这才放人。

　　回到家中，丹娘还未来得及梳洗就直接去了同辉院，果不其然长公主正斜躺在美人榻上等着丹娘。丹娘看了看阿娘的脸色，比早上的时候红润了许多，说道：“阿娘你可好多了，府医是如何说得？”

　　看着丹娘的笑脸上尽是焦急之色，长公主柔柔地说：“没什么大事儿，多多修养就好。倒是你，你表姨母怎么说的？”

　　丹娘斟酌着回说：“表姨母先召了我和表姐，还问了我愿不愿意做伴读，我自是说愿意的。”长公主脸色松了松：“这样很好，你姨母还是顾念着你的。你来来回回一天也累了，不必在我这儿啦，回去梳洗一番换身衣服等着接旨吧。”

　　“那阿娘再歇会儿吧，女儿就先告退啦，”说完，丹娘便带着丫环婆子回了梧桐院。

　　三娘回了大房，与大太太跟大娘细说了今日宫中的事儿。大太太听完，嘱咐两个女儿道：“你们九妹妹将来造化必是不凡的，你俩无需谄媚但也必得与她处好关系。”

　　两人听了这话，齐齐点头应是。
　　到了晚间时分，圣旨就下来了。接了旨，老太太就吩咐将圣旨拿去祖宗那里供着。旨意上说丹娘可在中秋之后入宫伴读，那便就是大娘出嫁之后的几天了。虽平日里老太太只在膝下教养着八娘，但一下两个孙女要不在府里，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老太太都如此，三爷跟长公主更是忧心了。宫里不比在家，处处都是规矩，长公主还能时时去后宫看看女儿，三爷却是不能的。三爷心想只盼着女儿能多出宫回家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