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麒麟系列之翡翠含烟》blue2000moon

4、四、满庭葳蕤

　　林琪依旧过着他宫廷乐师的波澜不兴的日子，偶尔有元佐会来陪他聊聊天。不过，林琪也有郁闷的事，随着元佐年龄的增长，他反倒好象更依赖自己了。本来用以戏弄元佐的亲密举动，现在元佐居然视而不见。不对，应该说是很享受的样子！这到底怎么回事？
　　山亭夏日长，水晶帘动，蔷薇一院香。林琪很喜欢这种在西方叫做玫瑰，在中国叫蔷薇的花。不过，这满庭的绿蔷薇还是非常的特别。虽然它花色青碧，比翠玉还要美，但绿玫瑰有毒，每一个枝条，每一片叶子，每一片花瓣，都含有剧毒，一旦触摸、采撷，后果不堪设想……这满院的绿蔷薇却是元佐的杰作。林琪曾经和他开玩笑说：“幸亏我是麒麟，要不然随便在院子里走走就中毒了！”元佐却斜靠在他身边，半真半假地笑说：“我就是不想让别人进来发现你。你可是我一个人的秘密啊！”林琪暗想：难道元佐对我有意？
　　对于这种费脑子的事，林琪从不深究。呶，现在他又像没有骨头一样懒懒散散地躺在床上了。站着不如坐着，坐着不如躺着，是林琪一直认定的生活方式。所以，只要没事，他就变成软体动物似地粘在床上了。元佐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径直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一把木梳，转身坐在床边一下下给林琪梳他那纠缠在一起的长发。那是一头乌黑如檀，光滑如缎的秀发。可惜它的主人显然不这么认为，林琪讨厌死这头长发了。可是无论他剪了多少次，剪得多短，它还会很快恢复原状。看，这就是身为麒麟的倒霉之处！至少，林琪是这么认为的。
　　“太平兴国七年(公元982年)，魏王赵廷美谋划篡夺皇位的阴谋泄露。宋太宗赵匡义遂罢免了他的开封府尹，令其为西京(今洛阳)留守。”——《北宋史》
　　赵廷美是皇上的弟弟，元佐的叔叔，比皇上小八岁。初时，皇上还未登基，终日忙于各种政务，要不就是在讨伐征战各处。他把自己的大儿子交给弟弟廷美照顾。魏王廷美很尽心，手把手教会了元佐各种文武技能。对元佐而言，叔叔廷美就是他的第二个父亲，甚至远比皇上更重要。如今，这摆明是诬陷叔叔的阴谋，父亲居然还相信了，实在让他很不满。元佐多次上书替叔叔伸冤，可父亲居然说他是孩子不懂事，要他不要管这件事。父亲的态度实在让他费解。
　　雍熙元年(公元984年)，宋太宗又以魏王廷美和兵部尚书卢多逊相勾结的罪名将其贬至房州。元佐很挂念叔叔，于是在一个晴朗的冬日，他驾了辆马车偷偷向房州驶去。或许他会后悔，如果他没有去，那么往昔的欢乐是否就不会一去不返呢？
　　下着雪的冬夜尤其寒冷，怒吼的北风简直要刺穿元佐单薄的棉衣。暗沉的血色天空上飘着大片大片的雪花。元佐不由叹气：本计划中午就到达的，可半路车轱辘居然坏了！这一修理又耽误了半天，唉，搞得半夜才到。元佐想：这么晚了，自己是否要让门房通报一声呢？可他转念又想：自己叔叔家有什么好见外的呢？于是元佐居然从后墙上翻了进去。他看见了一生也无法忘怀的噩梦！
　　积满白雪的庭院中叔叔与一个白衣人面对面地站着，丝毫也不顾忌那铺天盖地的雪花。廷美脸色苍白地望着对面白衣翩翩的身影，艰难开口：“终于还是轮到我了吗？”熟悉的声音传来：“既然你知道，那你还在留恋什么？”元佐的心头一紧，怎么那么像林琪的声音呢！廷美叹了口气说：“请不要伤害我的妻儿老小。罢了，罢了，世事如此，徒唤奈何！”白衣人冷笑一声：“他们的命，我还看不上呢！你要怪就怪赵匡义吧，我只是实现他的愿望罢了。”他对着廷美猛一挥手。身经百战的年仅38岁的廷美居然不由自主在雪地上退了好几步，一口心头热血喷涌而出。大量的鲜血激射到雪地上如点点红梅绽放。白衣人猛得转身以躲过污血，正在此时月亮从乌云中穿出。皎洁的月光下，是一张让人一见忘俗的脸。那白衣人正是林琪！元佐顿觉心中大痛，不禁昏死在雪地上……
　　元佐醒来时却是在自己的寝宫。看着自己身上的斑斑血痕，他终于明白一切都不是梦。失去至亲的悲伤，被欺骗的愤怒像一把巨钳狠狠夹在心头。元佐提起随身的配剑在寝宫中盲目地挥舞。他的心是如此的乱，任何敢于靠近他的宫人都难免被砍伤。宫中传言，皇子元佐已然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