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缠[娱乐圈]》潭想

3、第 3 章

　　江小野沉默，嘴唇动了两下，却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他摸着拐杖就想走，觉得祁明修有点吓人。

　　那张不苟言笑的脸看着就够狠，他甚至在想要不要重新找个房子，搬走算了。

　　“跑什么？”祁明修及时伸手勾住江小野的后衣领，上前一步，“对待老板就用这种态度？”

　　江小野回头瞪了一眼，烦躁地拍掉祁明修的手。之前对祁明修什么态度，现在依旧什么态度地说：“老板怎么了？就算是老板现在也不是工作时间吧？下班了还得看老板的脸色过日子？”

　　“你今天上班了吗？”祁明修反问道，“我没记错的话，长兴娱乐之前要求艺人没工作时也需要到公司进行形体培训吧？”

　　江小野随便扯了个借口：“我现在这副样子怎么去公司培训啊？再说了，魏董都放狠话要雪藏我了，我还回去干什么啊？”

　　“现在的老板是我，不是他。”祁明修目光扫过一眼江小野的腿，开口说，“明早八点，准时到公司的培训室。别人培训，你坐一边看着。”

　　“我不想去。”江小野倔脾气上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根本就忘不了被打的那一天自己爬出公司的落魄样子。那个鬼地方，他再也不想多看一眼。

　　“那破公司爱谁呆谁呆吧！既然老板都换了，就不能让我解约吗？”江小野试探着开口，“我在公司一点地位没有，只演过几个龙套，也没给公司赚过钱，所以能不能放我走？”

　　“不能。”祁明修斩钉截铁地答，“现在不能给公司赚钱，不代表以后赚不了。总之明天八点到公司，如果我看不到你出现，后果自负。”

　　江小野心里冷笑一下，觉着“后果自负”这四个字也太装逼了。可他冷笑归冷笑，却整晚没睡，一直在犹豫这个事儿。

　　等到天都亮了，满脸不情愿地坐起了身子。

　　外面下了雪，江小野刚走出小区的大门就感到迎面吹来的冷风，鼻尖和耳朵瞬间就红了。

　　路面很滑，他小心翼翼地拄着拐，往前走，生怕一不留神摔个四脚朝天。

　　祁明修从地下车库把车开上来的时候，一眼便瞧见江小野的背影。看着他慢吞吞地走到路口，站在那里打车。

　　祁明修为人看着冷漠，但心肠还真就没那么冷，不然昨天也不会特意折回去把江小野从地上拉起来。

　　他见江小野迟迟打不到车，便把车停在江小野面前，按下车窗，说：“上车。”

　　江小野吓了一跳，心里骂了句：爱装逼的死暴发户。

　　然后把拐杖丢到车子后座，自己坐到了副驾驶。反正就当搭了个顺风车，正好还能省钱了。

　　两人路上无言，车里的气氛越来越尴尬。

　　祁明修似乎也感觉到了，打开广播试图缓解下气氛。

　　听到广播的内容，江小野都快流汗了，叨咕一嘴：“咱能听会儿歌吗？只有老大爷才听早间新闻吧？”

　　祁明修看都没看江小野一眼，只是动着嘴唇说：“自己调。”

　　江小野抬了下手，几秒钟后又把手缩了回去。这车太高档，他根本连按键都看不明白。他突然觉得还不如打车了，至少在出租车上听相声，比在高档车上听早间新闻的滋味好。不仅自在，还能和司机大哥聊上几句。

　　身边的人没有调出歌曲，祁明修这才反应过来江小野可能不会调，于是抬手把歌按了出来。

　　江小野把头转向车窗，看着沿路的风景发呆。他还是头一次坐在这么好的车里听着歌，欣赏外面的景色。感觉也就那样，没自己边骑自行车边插着耳机用手机听歌的时候舒坦。

　　祁明修感觉得到江小野的情绪突然低落，也不明白他在低落个什么劲儿。就觉得青春期的小孩情绪太多变，生气的时候张牙舞爪，活像头小狮子。低落的时候就跟朵蔫了的花似的，脑袋都快垂到地面上了。

　　内心吐槽归吐槽，祁明修最终还是问了一嘴：“怎么了？”

　　江小野就跟没听见似的连声都没吱。

　　等祁明修的车子进了公司，江小野亲眼看到门卫对着坐在车里的他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后，摆出了带有卑微的，讨好意味的笑容。

　　江小野这才喃喃道了句：“你说，穷人是不是压根儿就不应该拥有尊严，注定要被人低看一等？”

　　他从前骑自行车来公司的时候，没少听门卫在他身后嚼舌根。说他江小野长得好，太把自己当回事儿，只可惜就是一穷鬼，混这个圈子也不知道清高个什么劲儿。倒不如学学爬床的艺人，没准儿爬一次就能出头。

　　后来他试过了，滋味很不好。在导演让他脱衣服的时候，他脱到一半就跑了。魏良鹏知道了气得发疯，直接把他堵在办公室让一群人揍了他一顿。

　　但是他从来都没后悔过，被打得半残站不起来，那就爬出去，总之能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就好。

　　就在爬到门卫室的时候，门卫出来看着他，用着轻蔑的语气说：“我看你就是活该，答应了拿身体做交易，中途又反悔，魏董不打你打谁？不是我说你，和你妈的病相比，你的尊严才值几个钱？没准把人家伺候好了，你妈的医药费就再也不用愁了。”

　　当时他只是白了门卫一眼，骂了句：“去你妈的。”

　　可是今天门卫的态度让江小野在一瞬间就明白了穷人的尊严，在别人眼里一文不值。哪怕对方也不怎么富裕，但只要稍微比你有钱一点，就会摆着高高在上的姿态，恨不得把你踩进泥里。

　　祁明修看了眼江小野，发现他一直回头盯着门卫瞧，才语句清晰地说：“别人的想法很重要？你自己不看轻自己，就比什么都强。”

　　江小野想对着祁明修说声“呸”，但是他没敢。就觉得祁明修话说的好听，但实际上根本就不懂。他一有钱有公司的大老板，怎么可能真的明白穷人的苦痛。

　　下了车后祁明修帮江小野拿出拐杖，把人一路送到培训室。

　　培训室里的练习生先是看到了江小野，除了董彭彭没人和江小野搭话。

　　“昨个电话里你不是说你不回来吗？”董彭彭跑到江小野身边，在看到江小野后身的祁明修时愣了几秒，退了一步拘谨地说，“祁董好。”

　　祁明修点点头，问：“昨天和江小野通电话的人是你？”

　　董彭彭点头。

　　“很好。”祁明修让除了江小野和董彭彭以外的人先出去。

　　昨天电话里的内容祁明修没忘，他笑了下，随后往门上一靠。

　　祁明修双手抱臂的姿态让江小野觉得如此严肃的人原来也有慵懒的一面，可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却盯得他混身不自在。

　　更要命的是他眼瞧着祁明修的薄唇动了动，随后便听到祁明修不紧不慢地对他说：“你不是还欠人家十声爷爷吗？我在这亲自听你把这十声爷爷对着他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