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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来投 ...

  •   阿姝才拾起的遇箸又落下,砸在棋盘上,顿时将盘上棋子搅乱。

      她慌忙跪坐好,挺直身子,连连否认道:“不不,阿兄,我暂不能邯郸,他——也没有待我不好!”

      赵祐霍然起身,还想说什么,邓婉却轻扯他衣角,打趣道:“夫妻间的事,哪里容得上你这作兄长的掺和?况且,自己的阿妹,你还不知晓吗?我身为女子,都爱得不得了,勿说旁人。”

      赵祐侧目看一眼阿姝,风姿夺目,润若珠玉,他瞧了十几年,仍是爱若珍宝。

      的确,这般模样,寻常男子哪有不动心的道理?

      他心中的一口气渐缓,慢慢坐下,冲阿姝道:“阿姝——哎,经此番赤巾一事,阿兄算是看清了,刘徇有大才。即便没有大才,那也是有上天庇佑,才能有这样的好运,一夕之间便能壮大。阿兄能看出,旁人自然也能。日后,与他为敌者众,欲投他助他者亦众。”

      “到时,咱们赵氏于他,越显微不足道。可你别怕,阿兄总是帮你的,你更得记得,不必一味的放低自己的位置,若真要跟在他身侧,必得先将自己与他看得一样高,他才能看得到你。”

      阿姝目露迷茫,只似懂非懂的点头。

      她这两辈子,于婚嫁一事上,从未体会过“顺遂”二字。前世的耿允,对她的颜色身段自是满意,却从来将她当掌中玩物,当作章后向他示好顺服的物件。这一世的刘徇,即便表面温和,待她不薄,她心里却始终忘不了,长乐宫大殿上他冷酷无情的令她万箭穿心而亡的模样。

      明明是由父兄捧在手心长大的姑娘,却无论如何不敢在他面前展露真性情。

      赵祐知她还不懂,遂暗暗叹息,爱怜的揉揉她脑袋,不再多言。

      ……

      晡时,刘徇方从营中歇下。

      他同王戍等经半日商议,方将今后的每日定例、操练等事项阐明,午后稍歇,又集合众人,严明军纪,一一操练,至此已整整一日。

      王戍见他如此一心扑在军务上,不由又敬又愧,想起受伤的王后,纷纷劝道:“明日将启程,此地简陋,大王请回城中安歇吧。”

      刘徇原还想留在军中,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回驿站。

      毕竟在旁人眼中,他待赵姬甚厚,如今她伤未痊愈,的确该多去瞧瞧。

      他遂又带着刘季三人跨马返城。

      一路策马扬鞭,将近驿站时,已是黄昏,他却渐缓了速度。

      昨夜的不愉浮上心间,他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眉宇间也多了几分疑惑与不自在。他始终不懂,赵姬为何这般惧怕于他。

      她的惧怕,仿佛并非是自嫁给他后,才渐有的,似乎出嫁之前,她便已自心底将他想做是个如狼似虎的大恶之人,随时要将她拆吃入腹。

      他自问过去多年,从未昧着良心行过大恶,旁人提及他,也皆赞仁厚,怎只她与旁人不同?

      他素来以为自己擅识人心,却实在不懂这小女子弯弯绕绕的心思。

      这般想着,已近驿站大门,他遂不再多想,将马交给驿站仆役,跨入屋中。

      阿姝正与雀儿玩六博,娇娇俏俏的面上因愉悦而润泽带霞,周遭三两个婢子围着瞧,十分热闹。

      她白日里与邓婉玩时,因有赵祐助阵,总落下风,此刻同雀儿玩,才稍稍捡回了自信。

      此刻正玩得兴起,却不料刘徇忽然回来了。

      她面上的神采飞扬在见到他的那一瞬便散去大半,立马换上一副乖巧柔顺的模样,仿佛是个故作严肃的憨傻姑娘。

      刘徇摸摸鼻子,似乎生出种错觉,仿佛自己是个不速之客,打断了原本温馨欢快的气氛,心中莫名憋闷。

      但,这也是他头一回瞧见,她私下与婢子们混在一处时,竟这般活泼娇憨。

      雀儿赶紧将棋盘等收起,上前服侍他更衣。

      他却站在原地,既没挪动脚步,也没伸展双臂,只是望着她。

      婢子们遂也全望着她。

      自新婚那日起,他拒绝她靠近,她便再未主动替他更衣盥洗过,一切皆由婢子代劳。

      他今日偏要令她亲自动手,打破这将他全然排除在外的氛围。

      阿姝只觉骑虎难下,遂咬咬唇,迈着小步子轻移到他跟前两步处,掀起眼帘自下而上的瞅着他,颊上浮起两片不自在的粉霞:“妾替大王更衣。”

      刘徇望她这别扭又可怜的模样,这才觉得心中舒坦了不少,慢慢抬手,任她替他解开腰带。

      两人靠得极近,近得她低头时,他的呼吸便能拂过她后颈肌肤,令她浑身起了层细细的疙瘩。

      刘徇垂下眼眸,便望见那一小片洁白光滑肌肤上的小颗粒,心里莫名波动,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轻拂过。

      他移开视线,喉结动了动,待脱下外袍,便作无事状,自去沐浴。

      浴房简陋,不过是以一道屏风,将屋子隔座两室,是以水中稍有一点动静,外间皆能听见。

      刘徇心里莫名的躁动,仿佛被秋日的燥郁所感染,胡乱撩着浴桶中的水,快而急,草草了事,待出来后,婢子们入内整理,望着满地的水花,只得暗暗惊奇。

      须知他自来是个爱洁净之人。

      夜半,烛火熄灭,二人同卧在床上,一室静谧。

      刘徇白日疲累,此刻却精神振奋,瞪眼望着屋顶,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睡。

      心里的躁动仍旧未散,仿佛囚禁牢中的野兽,一下一下想突破桎梏。

      他微微侧目,只见身侧的女子似乎全未察觉他的异样,呼吸轻而绵长。朦胧月光下,她婀娜的曲线柔软起伏着,令他眉头紧蹙。

      他不由伸出手,自她泛着皎白莹光的下颚处飞快抚过。

      指间幼滑如,不输丝帛。

      他遂又伸出手。

      只是手指尚未触碰到肌肤,她却忽然嘟了嘟唇,闭着眼背过身去了。

      刘徇心口一阵狂跳,瞪着眼前娇小的背影,再也不敢伸手。

      ......

      第二日,队伍再度启程。

      收编赤巾的欢欣经这两日已渐散,众人对前路的迷茫与恐惧又再度袭上心来。

      万余人入河北,不知能否打下三个县来。

      自涉县东去,该进入魏郡。刘徇却并未贸然而入,只将队伍稍转南下,沿冀州外围而走。

      谢进原本尚未自数日前的惊变中缓过劲来,此刻见刘徇收编了队伍,却迟迟无下一步动作,遂又开始急不可耐的日日催问。

      正当众人觉眼前无路时,忽然有自信都郡而来的一约五百人的队伍,为首者乃信都郡守陈温。

      陈温乃成帝末年,外戚乱政时所封之郡守,后梁王称帝,入主长安,至此五年间,冀州始终各方势力割据,朝廷政令不至,陈温便始终以郡守之名,以原有的三万人据守信都。

      众人正疑惑他为何突然出现此地,却见他遥呼自己名姓后,竟单人单骑,行至刘徇军的前,下马径直冲刘徇拜道:“臣特在此,迎大王入信都!”

      竟是一个主动来投的!

      刘季等尚担心有诈,遂警惕的往四周看去。

      刘徇却抚掌而笑,亲自下马将他扶起,言语间竟是十分熟稔:“云德,你果然来了!”

      云德是陈温的字。

      谢进捻着胡须,瞪着鼠目瞠目结舌:“大王——难道与陈君旧识?”

      陈温尚不识谢进,只答道:“温昔日为濮阳令时,曾受大王恩惠,闻大王入冀州,温已打听等候多日,愿投大王麾下,效犬马之劳。”

      竟又是个来投靠示好的!

      这样一来,有信都为据,何愁无落脚安身处?

      军中顿时再度欢欣——萧王竟如磁石一般,能引众人来,简直如有神助!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来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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