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忙》迄无

2、第二章 捉妖

　　小井是一个捉妖师，这是师父告诉他的，他的师父也是一个捉妖师。

　　师父和小井是在路上遇到的，他端详了小井半日，又在小井身上嗅了许久，特别是围着小井的手上嗅了许久，最终开口对小井说：“朋友，我看你骨骼惊奇，天生就是捉妖的料，以后就跟着我好好干吧。”说完便抢去了小井手里唯一的烧鸡。

　　但是小井觉得，在很大程度上师父可能是因为旅途寂寞找不到别的人了随口乱说的。毕竟他从来没有在自己身上发现过一点点捉妖的能力，而且，自从跟着师父，这一路以来，一个妖怪都没见过。

　　倒是师父自己，两个人都没钱吃饭的时候，总因为去偷烧鸡而被别人打得鼻青脸肿，一点也不像有功夫的样子。

　　每每这时，小井便会质疑师父说要带他捉妖的真实性。而师父便会摇一摇腰上挂着的一个铜钱，告诉他：“看见没，我的这个铜钱，那可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你别不信啊，我告诉你我这枚铜钱，你别看它小啊，曾经封印过一个很厉害的妖怪，方圆百里都不是他的对手，最后，瞧着，还不是我封印了他。

　　小井听这话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忍不住嘟囔着：”说是厉害死了，妖呢？一个妖都没看见。还不如用这铜钱换个包子。

　　师父看小井不服，说道：“你懂什么，这世道，妖比人多！”

　　小井再抱怨时师父便假装没听到小井的不满，一翻身，直接躺树下睡了。

　　到第二天赶路的时候，小井说什么也不愿意一起走了，怎么拉都不动。师父急得没办法，只好答应：“你不就是想看捉妖吗？实话告诉你吧，之前被我打败的那个妖怪早已经冲破了封印。”
　　“啊？那怎么办？”小井着急地问道。

　　“我走这一路就是为了再次找到他。之前的那一战，他被我打回了原形，而我也因为那一战受了重伤，失去了法力。过了这么久，那妖怪渐渐地吸取天地灵气，再不找到他，等他完全恢复，恐怕就要卷土重来了。最近我感应到这妖怪的气息越来越浓，看来大战的日子不久就要到了。我保证，你只要跟我走，肯定能见到你一直期待的大场面，怎么样？还跟不跟师父走啊？”

　　小井有些动心了，又听及师父失去了法力，不禁问道：“你没了法力，怎么与他一战，就算找到了，岂不是送死？”

　　师父捋了捋胡须，笑道：“这你就放心吧，我虽失了法力，可这铜钱还在，这铜钱吸收了我所有的法力，旁的不敢说，这妖，是绝对近不了身的。这妖虽然已经恢复了些，暂时却不足为虑，好骗得很。只要我们尽快找到他，把这铜钱往他身上一按，他便再也挣脱不了了。”师父说着，脸上难掩一阵阵兴奋，那表情看得小井一阵发寒，却也最终抵制不了诱惑，答应了师父继续走下去的要求。

　　又走了半月，这天黄昏，师徒二人进了一家酒馆。一进酒馆，师父便溜到后厨去了。过了许久也不见师父出来。小井等不及了，撩开后厨的帘子一看，数十人皆惊忙地看着他，又面露凶光。

　　小井茫然地四处寻找师父，却见师父从人后走出来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

　　一时间，一群人蜂拥而上将小井按倒在地，又捆绑起来，往他脸上泼了许多狗血，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时，人群中的一老者拍着手向师父道谢说：“多亏了大侠，我们才能又捉住这该死的妖怪，想我妻儿老小，一家几十口人，都被他赶尽杀绝。这次绝对不能再让他逃脱了！”说完，狠狠地往小井身上吐了两口唾沫。

　　“我是妖？”小井断断不能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可能，怎么可能？我从小到大的记忆都是存在的呀！小时在爹娘怀里牙牙学语、到少时开始叛逆非要嚷嚷着去打妖怪，再到如今孤身一人离家出走。前段时间虽然失去了部分记忆，但自己骨子里的人的血统是不可能改变的呀！自己绝不可能是妖怪！如果记忆没有错的话，那便只有一种可能。小井闭上眼睛不敢去相信那种可能，又恍想起师父之前那诡异的表情，不禁浑身发寒，遭遇背叛与算计的感觉直冲脊梁骨。
　　最终不得不承认，“你才是妖！”小井冲着师父怒目圆睁：“你身上有铜钱，你根本丢不掉那铜钱，你才是被封印的那个。”

　　”你在说什么胡话！你以为到这个地步还能逃得脱吗？还在胡言乱语！“师父暴怒地狠狠踹了他一脚，忍不住变了狰狞的脸色，凑近了小井对他耳边说：“你倒是聪明，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可惜现如今，你已沦为阶下囚。要不是你，我断不可能落到如此地步！你这该死的铜钱害得我整日整夜饱受折磨。只是你活该，为了这群该死的人类来害我有什么好处？你失去了对我的记忆。而我日日夜夜都在找你，现在就让你受点惩罚吧！”

　　小井不甘地闭着眼睛，又猛然睁开：”那他们也该记得我！我救过他们，他们怎么会听你的？“
　　”你以为人类是什么？他们都是健忘的！健忘极了！他们随意地在我们身上加注痛苦，然后再把这一切忘掉。他们口口声声嚷嚷着我们是妖，可是他们杀害了我们所有的妻儿，却只记得他们的妻儿！你帮助人类，如今也被他们遗忘，你说这是不是讽刺呢？等你死了，这枚铜钱也就真正没用了，放心我会让他们所有人都给你陪葬，现在你就安心地去吧！”

　　师父略微动了动脖颈，咔咔作响，又掐上小井的下巴；'我们妖是妖，你怎知你们人类就是人呢？“最终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大笑着走出了门外。

　　钢刀插进体内，小井的嘴角流出鲜红色的血液，他瞪着围观的群众，绝望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