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最蓝的时候》夏生四月

5、土匪

　　“叮……”
　　下课了。
　　唐宋正在往后翻着历史书，忽然眼皮一跳。
　　一个杯子“咣”地一下坐在了她的桌子上，带着杯子主人一片浓重的阴影。唐宋微微咬牙，抬头看着秦什墨：“干吗？”
　　“打杯水去，你离得近。”他说。
　　杯盖上有一颗糖。
　　唐宋：“……”
　　她抓起杯子去打水，故意打了一大杯滚烫的开水，然后两只手指头捏着瓶盖回来了。烫！秦什墨不知情，接过来的一瞬间“嗷”地一下子给烫的差点把杯子扔出去！
　　他愤怒地瞪着唐宋。
　　“看什么？多喝开水，有益健康。”唐宋心里快乐开花了，表面却纹丝不动地抛出一句话，拿起桌子上的糖，剥了糖纸吃进嘴里，然后甜甜的笑了，一副不谙世事的明媚天真。
　　秦什墨自讨没趣，碰了个软钉子。
　　但是他倒是不屈不挠，每天下课杯子一空就转过来撂在唐宋桌子上，支使唐宋给他打水。当然，外加一颗糖。
　　没骨气的唐宋屡屡因为一颗糖屈服。
　　不知道是不是卫生委员干的，在教室里消毒后剩了半袋香醋，落在了饮水机旁边。唐宋“坏心眼”地往秦什墨的杯子里倒了一半，结果……
　　秦什墨大约是摸着杯子不烫手，就当着唐宋的面喝了一大口，然后受了刺激，全部喷在了唐宋脸上……
　　“噗……”
　　那场面，相当暴力。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就是了。
　　唐宋蒙了，任凭头发上往下滴着醋水。
　　谢尧一边狂笑一边抽纸巾给唐宋，一张接一张地塞进她手里，就差亲自上手替她擦脸了。他感到很不好意思，可是秦什墨直接拿了过来，粗鲁地把几张抽纸拍在了唐宋的脸上，开始胡乱地抹来抹去！
　　跟擦桌子一样。
　　周围的人：“……”
　　好像有哪里不对，隐隐透着一股子爱情的酸臭味儿。
　　“啊！”唐宋终于清醒了，拿过谢尧的抽纸自己动手擦干净脸和头发，然后把濡湿的纸团子丢向秦什墨撒气。
　　太丢人了！
　　“谁让你往我的杯子里倒醋？你说，你是不是活该？”秦什墨一开口就不给唐宋留活路，“班长，这能怪我吗？”
　　“我还有题没做完，你们聊。”谢尧不想参与这场无聊的“战争”，抛出一句话后低头做题。王螺倒是用双手托着下巴，看戏看的极度开心。
　　唉，果然是传说中的冤家啊！
　　她摇摇头。
　　秦什墨：“……”
　　唐宋不想看见他，出了座位去水池边洗脸。她可不想带着一股子醋味儿过一天。秦什墨看着她书上的字迹，写的倒还是蛮好看的，圆嘟嘟的字体，可自成一派。
　　他嘴角弯了一下。
　　没人看见。
　　从开学的第二天开始，秦什墨就奉了母命，每天拎一袋酸奶给唐宋。他负责带，至于喝不喝，那是唐宋她自己的事情。
　　因此在周围人的眼里，他们两人的关系就更说不清了。
　　不管什么活动，高一七班的同学们总是有意无意地把秦什墨和唐宋凑到一起，谢尧带着自己班长的光环非要掺和一脚，而且还硬拉着王螺，美其名曰“重在参与”，所以这个队伍往往就变成了更加怪异的“四人行”。不过也正因为谢尧如此，让唐宋好受了些。倘若让她单独面对秦什墨，她迟早有一天会疯的。
　　唐宋可以举双手双脚保证，很快。
　　九月的天，猴子的脸。
　　中午唐宋出寝室门的时候，外面还是大晴天。到了楼下，就开始狂风大作，连着黄豆大的暴雨砸了下来。想起自己开学的时候并没有带雨伞，她匆匆忙忙地跑到了小卖部买伞。
　　打着伞刚走了两步，身边一个黑影闪过，只觉得手里一轻！
　　“多谢了！”秦什墨举着这把白底黑花的折叠伞，一溜烟跑了，留下唐宋一人在大雨里直跺脚：“秦什墨，你个土匪！”没办法，她只能先躲回小卖部，低头看看时间，发现快迟到了，只得狠狠心冒雨往前冲。
　　“咣当”一下，又撞到了一个人。唐宋捂着冒金星的脑袋，抬起了头，发现撞到的人是秦什未。原来方才他无意中经过，看到了躲在小卖部焦急不已的唐宋，便知道她定是没有伞。
　　果然是个马大哈！
　　“这个给你，我离得近。”
　　他把自己伞硬塞给唐宋，冒着大雨跑进了教学楼。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了，唐宋有些微微的愣怔，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天塌地陷了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的秦什未吗？
　　肯定是张阿姨嘱咐的，唐宋觉得心里涩涩的。
　　到了教室，唐宋看见自己的桌子上放着刚买的那把梅花伞，滴的一桌子都是水，顿时一肚子气，叫了一声“秦什墨”，直接把伞丢给他：“不用还给我，你自己留着用吧！”
　　秦什墨居然把伞了起来，还厚脸皮地说了一声：“多谢了。”唐宋咬紧后槽牙：“不用谢，记得把钱给我，五十块。”
　　“你吵到我了。”秦什墨回头冷冷地丢给她一句话，“闭嘴！”
　　唐宋咬牙，握紧拳头：“……”
　　忍，一定要忍！
　　唉，这样子傲娇只会让她离你越来越远啊！王螺看着他们二人又开始水火不容，微微叹息。
　　最近班里开始流行起一些言情小说，什么霸道王爷野蛮王妃，作者的描写很大胆，看得人面红耳赤痴迷不已，王螺就是中转站。托她的福，唐宋也看了好多各式各样的小说。课后女生们聚在一起聊天的时候，总会聊起最热门的那些小说，然后便一个个陷入了美好的幻想中。在她们的梦里，王子要么是清冷帅气不食人间烟火的，要么就是野蛮腹黑专宠一人的，出现的时候总会带着漫天飞舞的花瓣和自己的专属背景音乐，踩着七彩祥云缓缓地降落。
　　太完美了。
　　这是独属于小女生的美梦。
　　梦着梦着，有的女生就真的陷入了美丽甜蜜的恋爱中，今儿男朋友送个苹果，明儿送杯奶茶，再抽个时间偷偷地卿卿我我一下，连带着让其他女生羡慕不已。
　　对于这个问题，男生又是怎么想的呢？
　　谢尧微微一笑：“充满想象力，蛮可爱的。”
　　秦什墨不屑地撇嘴：“建议你拿个镜子好好照照，再好好看看对方是不是瞎子。”迎接他的是一大片飞过来的书本，替唐宋出气。
　　活该，叫你嘴贱。
　　“唐宋，你有没有喜欢的人？”蒋梦蝶问。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唐宋脸红了。
　　“没有。”她摇摇头极低声道，试图转移话题，“唉，那个穿越故事里女主身份到底是怎么被发现的？”
　　一句话，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又回到了故事里。
　　“哈哈，男主就是个大猪蹄子，太二了！”
　　“对对！”
　　“……”
　　一派热火朝天。
　　“叮……”
　　上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