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之陈小雨的奋斗》馨香木子

22、离别

　　如果杜风早知道一句话＂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命＂那么也许他会多想想，如果早知道喝了酒会多说话，那么说话时他会考虑考虑，然而，世界上有一句，早知道．．．我就．．．后面一定是转折，而且是不好的事情，所以会说千金难买早知道．
　　１月３０日，这是个令他毕生难忘的日子．
　　这天早上，一大早，他妈就把他从床上拎了起来，他感觉他妈是带着怒意的,但又刻意地压制着．他很奇怪，他最近学习成绩好,也没打架,也没喝酒,应该是没惹他妈生气.难道昨晚他妈又和他嫂子干仗了可也没有听到声音啊.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妈盯着他洗了脸.给他拿了一袋东西.都是吃的.让他给他姨送过去.他也很久没有看见他姨了,也挺想的.于是就没说二话推了自行车出门了.

　　等他下午回来的时候他听到了丁修强给他描述的完整版本.因为小丁来找他玩,正好遇到并且围观了。

　　而此刻已经坐在南下列车上的小雨也在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泪水爬满故做坚强的脸颊。

　　今天是周末,她就想着中午吃顿火锅.为此昨晚就熬了骨头汤.一上午她都在厨房收拾菜.正收拾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有一个变调了的女声叫道:“陈小雨，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你出来。”
　　因为厨房在房间后面，她刚开始的时候没有听到。后来小睿听到声音从楼上下来，打开了客厅的门，声音才清晰的传了进来。

　　今天家里只有她和小睿。大家都有事出门了，说好了中午回来一起吃火锅。

　　小睿开门后大步走到院门外，“钱阿姨，有什么话咱们到家里来说吧。您看，我妈也不在家，就我和小雨两个小孩子在家，要不我给我妈打个电话？”
　　说着让开了门，虚扶着她的胳膊想让她进来。但杜风妈挥开了小睿的手。“小睿，你别管。你现在让陈小雨滚出来。”
　　小雨听到声音赶紧擦了手跑了出来，“钱阿姨，您有什么事？”
　　“呸，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一口唾沫吐了过来，小雨连连后退，才能幸免。
　　这是军区医院的护士长，这素质也是没谁了。
　　“阿姨，您有事说事好吗？”此时外面已经围了许多人，有小保姆，有邻居。小雨脸上火辣辣的。前世今生还没有这么丢过人。
　　“我要说什么，你心里没谱吗？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勾引我们家杜风。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配嘛!”

　　事情往前推一天.朱林,也就是杜风的小弟,晚上放学的时候遇到了夏薇薇,夏薇薇对于杜风整她一事,始终耿耿于怀.遇到了朱林,就对朱林冷嘲热讽,什么你就是个小跟班了,小混混了,早晚进大牢了.激怒了朱林,朱林家里条件不是特别好,知道夏薇薇家里不好惹,没敢动手.但是他忽然想到一件事,于是得意地说:＂夏薇薇，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天天扒着我们老大不放,可是我们老大半个眼角也看不上你.＂
　　＂他早晚会看上我的．这个不用你操心．＂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们老大看上小保姆也不会看上你的．＂
　　＂胡说，他看上哪个小保姆了？＂
　　＂就是李俊睿家里的那个，叫陈小雨．＂
　　＂一个小保姆，就是玩玩而已．＂
　　＂才不是呢，我们老大说了，等考上了大学就去她家提亲．＂
　　＂你胡说．＂
　　朱林哼笑了几声，跑走了．

　　夏薇薇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她心里很难受，自己竟然比不上一个小保姆．不由自主地就走到了军区大院．大院里迎面走来两个小保姆，两个人正在小声说话：＂小霞，你真的看清楚了，他们两个天天早上一起买菜？＂
　　＂可不是，我看得真真的．小雨说了，是她隔壁邻居．那邻居不就是杜风．＂
　　＂你们说谁？＂夏薇薇忽然拦住她们俩个问道．
　　＂没说谁．＂两个人互相看了下，不敢出声．
　　＂不怕，我就是随便问问．你告诉我，我给你们一人一颗大白兔糖．＂看到两个人眼睛一亮，夏薇薇低头撇了撇嘴,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糖.
　　两个人接过后,其中那个叫小霞的说:“我有一天在买菜回来的路上看见陈小雨和一个男人一边走一边聊天，很是亲热，我追上去的时候，那个男的就跑了。我问她是谁，她说是隔壁邻居。后来好久没遇到。有一次我提早出门买菜又遇到她俩，这次我没打招呼。就看见他们俩一边走一边说话，可亲密了。以后只要我这个时间去买菜，准能遇到。后来我去找杜家的小保姆玩，才知道小雨说的隔壁邻居就是杜家的二少爷，杜风。”
　　夏薇薇此时气极了。她一口气跑到了杜风家，杜风没在家，只有他妈在。他妈看见夏薇薇的样子，很奇怪，就多问了几句。夏薇薇就添油加醋地把小雨和杜风暗中来往，并私定终身的事情给说出来了。杜风妈听了，当时差点撅过去.强自镇定下来,把夏薇薇给打发走了.本来想等着杜风回来向他问个清楚.杜风去他舅舅家了.但在漫长的等待过程中,她渐渐地冷静下来了.不能和杜风硬碰硬.如果来硬的,这孩子如果直接离家出走,再弄出个私奔来,就不好解决了.她左思右想想出了一个办法—支开杜风,逼走陈小雨.
　　不是她要棒打鸳鸯,实在是两个人的身份相差太过悬殊,以后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理.
　　他大儿子,那个坚毅,勇敢,聪明的孩子,16岁就到农村去当知青了.吃了那么多的苦,差点就把命留在那里了,全是因为儿媳妇的爹救了他大儿子,又把女儿嫁给他,才能给他派比较轻的活,把身体养好了.不然能不能活到现在还不好说.所以儿子带着这么个女人回来的时候,她捏着鼻子认了.而且她还给自己生了个孙子,这个孙子完全继承了他大儿子的一切,让她既当了奶奶,又弥补了当妈时没给大儿子的一些遗憾.所以她可以容这忍个女人进家门.但她陈小雨凭什么,她只是一个小保姆,凭什么肖想他的宝贝儿子.她小儿子今年努力努力就能考进年级前十的.开家长会的时候老师都说了.这么优秀的儿子找个小保姆,到时候岂不是成了全军区的笑话.她要强了一辈子,结果两个儿子都娶了农村媳妇,另一个还是小保姆.她都能想像得到别人会在背后怎么笑话她,对她指指点点.

　　打定主意,她连她爱人都没告诉.强自忍耐到早上的时候支走杜风.然后就来到了隔壁门前.

　　“我告诉你,杜风他还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懂,肯定是你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勾引的他.他不好跟你说,我今天代他跟你说,他说的话都是逗你玩的,你也别惦记他了.这里也不是你呆的地方,从哪来的滚回哪去.”
　　“阿姨,说话别这么难听,小雨不是这样的人.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来好好说说.您和我进家里坐一下好不好我妈马上就回来了.”
　　“你别傻了，小睿。她是什么样的人你能知道吗？你这么为她说话，是不是她也勾搭你了。”
　　“阿姨，你！”小睿气得脸都红了。
　　“翠萍，你干什么呢？”
　　“宝琴你回来的正好，陈小雨这小妖精她不要脸勾引我家杜风，这还不算，她连你儿子也不放过，你看，我不过说了这小妖精两句，他就上来维护。”
　　“翠萍，你跟我进来，我一定给你一个交待。”阿姨一把就把杜风妈拉进去。小睿拉着小雨也进了门，然后关上了大门。几个人回到了客厅里，阿姨示意小睿把小雨拉上楼。小雨上楼后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把自己的包袱拿出来，开始收拾。来的时候空空如也，收拾好后竟然是鼓鼓的一包，又把宝贝信封拿出来，里面有了几封不同类型的介绍信。还有她的工资232.5元.
　　又看了一遍,塞回了自己的包袱里.然后背着包袱敲响了小睿的房门.小睿打开门，让她进去坐，她摇摇头。
　　“你要走？”
　　“嗯。”
　　“都是杜风的错。我会帮你教训他的。”小睿纵有千般谋略，那也还是小孩子式的，面对大人的时候还是无能为力。他没有办法把小雨留下来，在这一刻他迫切希望自己快长大，变得更强大。
　　“不是他的错。”刚一张口，声音里带着嘶哑。既然开了口，索性说一下：“小睿哥，我以前听过一句话叫做竹门对竹门，木门对木门。门不当户不对是不行的。当时我是不同赞的，两个人分开，肯定是两个人，或者至少有一个人是懦弱的，不负责任的。但我现在明白了，老话说的是有道理的。结婚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还是两个家庭的事，更甚至于是两个阶层的事。我们太弱小了，我们没有说“不”的资格。”
　　“我们会有这一天的。”小睿闪着眼睛说。稍仰着头，不让泪水流下来。

　　“你们下来吧！”阿姨在下面说。

　　到了楼下，阿姨坐在沙发上，神色莫名。
　　小雨下了楼，鞠了一躬说：“阿姨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阿姨摆摆手。“这事不怪你。你一天里除了买菜几乎就没出过家门，不关你的事。”
　　稍停一会又说：“但是出了这事，你再留在这里也不太好。其实爷爷和奶奶早就为你打算过了，本来想着留你到年底，然后给你安排个工作。但现在还没弄好，你先回家，等这边安排好了，我往你家那边打电话。可能要等到六七月份了。”

　　本来还没有哭，听到这些话，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我把你们当家人，原来你们也是。

　　“我刚刚已经和你爷爷通过电话了，他让小李回来送你。”

　　“嗯。阿姨，这事别和我家里人说行吗？”
　　“行，我不和他们说，你到家以后写一封信回来，报个平安。”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阿姨。”

　　阿姨又递了一个信封给她，她本不想要，被阿姨制止了。“这个本来就是压岁钱，是我们的心意，你拿好。”

　　小雨接过信封，塞进了包袱里。

　　这时候门响了，小李回来了。小雨向阿姨和小睿告别，小睿要送她去车站，小雨拒绝了。
　　“小睿哥，你别送我了，到时候我又得哭。过年的时候，我给你们写信。”
　　“好吧，那你一定要经常写信。”
　　“嗯。一定。”

　　坐上车后，小李一直不停地偷看小雨，欲言又止，抓耳挠腮，极尽搞笑之能事。小雨不禁翻了个白眼，“有啥事，说。”
　　“那个．．．我一直都觉得杜风妈有病，她说了不好听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就当听狗叫了。”
　　“嗯，我下车后就给杜风写信，说你说他妈有病。”
　　“哎你这人，就知道欺负我。”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你把话说清楚。”
　　“你经常嫌弃我不会买菜。”
　　“那你会买吗？”
　　“我咋不会买，是你要求高。”
　　“我就要求高了，不行吗？”
　　“行行行，你是祖宗。”
　　“你的意思是我很老我？”
　　“不不不，你不老，不老，你是，你是小仙女。”
　　“哈哈哈。”
　　跟这种钢铁直男，伤感啥的，不存在的。

　　到了火车站，小李掏出了一封介绍信递给小雨，“首长马上要用车，我得走了，你路上小心点。到家后一定要写信。”
　　“我知道了，你小心开车。”
　　送走了小李，进了售票处，打开小李给的介绍信。是军区的信纸，上面写着介绍信，兹有陈小雨同志返乡，望贵司接洽为盼。盖着北京市某军分区的公章。

　　有了这个，那个山寨版的介绍信就不用拿出来了。

　　用这封介绍信很快就买好了去广州的火车票，中午１２点２０分开车。

　　进了候车室，人并不是特别多。这个时间应该是进京的人比较多。上了车后，人果然比较少，小雨占了两人座那边，靠窗的位子。快开车了，旁边坐下了一个中年妇女。

　　汽笛轰鸣，火车驶离了火车站，奔向了新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