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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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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柔道队训练的时候,林西韵悄悄问荷沅:“今天生理期?”
荷沅闻言愣了一下,道:“没有啊,还得往后几天,正好是大考时候,真正郁闷。”
林西韵了然地一笑,道:“那看来是找到小男朋友了。你发脚出手之际有了迟疑,没以前凌厉。”
荷沅听了不由脸上热了一下,“真那么明显?是……BF回来学校办一下手续,很快又得去美国。”
林西韵笑道:“什么样的人,能让你性格都变化?我这学期后也去美国留学,或者,我们以后可以相逢在美国了。我看你以后一定会跟去。”
荷沅红着脸道:“他今天在学校办手续,晚上会住在我家里,你要不要看看?不知道你们以后会不会在同一个城市。他比你小四年,如果以后你们在同一个地方,还希望你照应着他。”
林西韵笑道:“我别的不管,只管监视。如果你BF有外遇,我先帮你揍他一顿出气。”
荷沅毫不犹豫地应了声“好”,但随即便无比自信地道:“你肯定没有揍他的机会,我们一起长大,我什么优点缺点他都知道,而且他是个谦谦君子,不会胡作非为。”
林西韵听了笑道:“真美,传说中的青梅竹马哦,我今天一定要看看你的君子。”
荷沅得意洋洋地扬着脸答非所问地来了一句:“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林西韵笑视着荷沅,摇摇头,笑道:“一点策略都没有,小男孩对你好,你就欢喜成这样,一点底牌都没掖着。给你个建议,女孩毕竟是女孩,趁这个机会你改改你的男向举止吧,我不信君子会喜欢假小子一样的你。”
荷沅笑嘻嘻地道:“君子什么样的我没见过啊,而且只要他在,我自然而然就会变成淑女的。其实淑女有什么好,我张扬着青春难道不好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还真不能把你与柔道高手结合在一起呢,我最受不了的是你出手的时候说话还是柔柔的,我怎么都做不到。君子早不指望我会成淑女了。”
林西韵向往地道:“真好,我也想有这么个知心的人,在他面前,不需要伪装,他全心全意地包容我。荷沅,你真幸福。”
荷沅吐吐舌头,笑道:“据说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典范,我经常对抗君子的法西斯独裁,对他施加于我头上的管束腹诽多多。今天你以一个外人角度帮我看看,你说说他管得是不是太宽。”
林西韵被好奇心驱使,大热天的训练结束后随便冲了个凉,便跟着荷沅回安仁里。两人骑车到了安仁里门口,却见大门开着,荷沅惊讶地往里看去,没人。一下严肃起来,对林西韵道:“不知道谁在,如果只有我BF在的话,他不会开门。我们进去小心了。”
林西韵耸耸肩膀,娇柔地道:“终于可以真刀真枪了。”语气与内容非常地不相衬。
话音才落,客厅的门却开了,走出几个男子。荷沅看了,打前的是祖海手下的杨副总。杨巡安出来便看见站在门口的荷沅,笑容可掬地打招呼:“小梁,兄弟们一定要参观丛总的房子,我拗不过他们,打扰你们了。”
青峦从后面走出来,客气地道:“不喝口水再走?”
荷沅看着其中一个马脸男子不出声,觉得这个男的眼神阴沉,来者不善。
杨巡安看看荷沅,对青峦笑道:“不打扰你们了,谢谢你。我们先走,否则回头丛总回来得发话大骂了。”
荷沅还是不吱声,侧身让出门来让一行人出门。看着杨巡安恭恭敬敬地让马脸男子先行出门,不由想起祖海对他“哈巴狗”的评价,看来还真有点。等人走远了,荷沅才关上门,一径紧张地问了一句:“青峦,没说出这是我的房子,而不是祖海的房子吧?否则祖海会很没脸的。”
青峦微笑道:“没有,而且他们也只是看看,没多问。不过荷沅,祖海的面子不需要你这么维持吧。”
林西韵旁边看着却是略为失望,面前的男孩子虽然举止谦谦,但离君子似乎还有点距离,离温润如玉就更远了,不过是个好看出色的大男孩。但又一想,荷沅也只是个小女孩呢,两个人在一起倒是正好。不由微笑。
看着林西韵的微笑,荷沅得意地道:“怎么样?”
林西韵言简意赅:“不错,配。”
荷沅这才向青峦道:“青峦,这就是我们女子柔道队的林教头,你一定不是她的对手。林教头暑假后也去美国读书,不过你们虽然都在东部,却不在一个州,否则,嘿嘿。”荷沅冲青峦一个鬼脸,言下之意谁都知道。
青峦客气地道:“林小姐请里面坐。”
林西韵跟着荷沅进门,错眼看见荷沅又冲青峦一个鬼脸,而青峦则是拍拍荷沅的后脑勺,心说这两人相处倒像是大哥对小妹,可能这就是青梅竹马的好处。但是林西韵随即便被安仁里里面所吸引,跟着荷沅楼上楼下地参观,没再多想。一圈看下来,啧啧赞叹之余,终于忍不住问:“只有你们两个住这儿?你们……”
荷沅一听,一张脸又红了,“我们从小就在一起的,两家爸妈都相信我们呢。”忽然想到,妈妈好像不很相信祖海,以前看到祖海的弹簧床,即使是放在楼下,妈妈的脸色还是变了。
林西韵却是瞪大眼睛道:“不可思议哦,我更愿意相信是你们父母默许你们在一起。”
林西韵来自台湾,带来的是不一样的思维与见识,又兼她年龄较大,看问题比较全面,所以荷沅平时比较注重她的意见,半年相处下来,两人非常要好,姐妹似的,什么都说。现在荷沅听林西韵这么一说,脸红红地想了会儿,终于轻声道:“不会,我们两家爸妈都是保守人,主要还是因为青峦很懂事,比我懂事多了。你别看学校里好像是挺开放了,其实我们这儿并不开放。我也……我也不会允许自己胡来。”
林西韵惊讶,伸手拍拍荷沅的肩膀,笑道:“对不起,我想歪了。不过我好羡慕你们,那么纯纯的爱情,似乎不含一丝杂质,水到渠成,韵味悠远。放心,我到美国以后,一定帮你关照你BF。起码,知道这个世界还有如此纯净的爱情,我活着都觉得有希望了。”
荷沅听了林西韵的话,两只眼睛亮得跟宝石似的,连连点头道:“是的,是的,原本我们一直在一起,也没觉得什么,可是他去了澳洲了,我才发觉其实他早就与我的生活融合在一起,无处不在,无孔不入,举手投足,都会想起他,想到我装出这个鬼脸,他会拉我小辫子,想到我飞身骑上自己车,其实是偷学他的姿势。他虽然管得我很烦,可是我自己不知不觉地也约束着自己,我总觉得他对我是很好的,我是他的中心。以前有次我误会了他,以为他不要管我了,那时候我觉得我的世界都像是变色了一样,活着都无精打采,即使最热闹的时候,也会一颗心忽然抽一下,整个人忽然冷了下来,哭都哭不出来,周围的人声鼎沸与我无关。你知道吗?知道我还是他的中心的时候,我多激动,即使他远在澳洲,天高地远都无所谓,我相信他比相信我自己还坚定。其实,虽然我威胁他要你看着他,可是我一点不会怀疑他,就像不会怀疑爸爸妈妈对我的爱一样。我们,是理所当然的,就像你说的,我们水到渠成,将来韵味悠远,白发上头的时候,我会依然是他的宝。我很肉麻吧。”
林西韵神色恍惚了会儿,由衷地说了声“真好”,过会儿,又加重语气,还是说了声“真好”。两人相对了然地微笑了好一会儿,林西韵才又道:“我现在才知道,他肯管我,那是因为他深爱我。当哪一天他的心离开了,我于他而言,便是路人甲,可是晚了。我把自己放逐出来这个陌生的环境,冷眼看着学校里打打闹闹的所谓爱情,幸好有你们,你们让我看到希望。总有个Mr. Right在等着我的,是不是?希望你们永远幸福下去。”
荷沅点头:“会的,一定会。”可又忍不住道:“其实我还是不很喜欢他管得太宽,我只要他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拉我一把就行了。”
林西韵微笑道:“傻话,分寸哪有那么容易拿捏的。除非你的君子是个深谙世事的老男人,可那种人你又不会喜欢了。好好珍惜他。”
荷沅点头道:“是,我知道了。”忽然想到,祖海对她也是很好,可是,她又不喜欢祖海了。缘分真的很要紧呢。“你真的是为了一段感情放逐自己?但是我想我不会,与青峦有矛盾那个时候,我反而是坚决过好自己日子。”
林西韵微笑道:“都说我是感情动物,你可能不一样。下去吧,别学我,我感情太丰富,那不是好事。”
荷沅听着似懂非懂,感觉挺玄。感情丰富不是好事吗?她觉得自己感情够丰富了,为了青峦的一句话,她皱眉苦读英语,这学期班里才三个人考了六级英语,她还觉得考得挺好的,应该可以通过。现在青峦又希望她考托福,她也皱皱眉头答应了。如果不是感情丰富,怎么可能做那么多牺牲?
吃完晚饭,青峦骑车送林西韵回校。林西韵看着荷沅偷偷摸摸想跟出来,又被青峦四两拨千斤地推回去,两人扯皮再三,看着非常可爱温馨。一直在柔道队里如主心骨一般有担当的荷沅笑得像个孩子似的,两个大孩子的天空都是玫瑰色。他们没有太多亲密的肢体纠缠,但是他们眉目之间的传情,一举一动的默契,都可以看出真情在他们之间流转。林西韵真正觉得世界还是美好的,如同她初恋时。这一天,她很愉快,枯竭多日的心灵终于得以浸润,原来世界还有美好的一面。她愿意关注这一对大孩子的情感,那仿佛可以成为她的寄托。
荷沅与青峦怎么都不会想到,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居然能感染到旁人,改变他人的人生观。他们这会儿没心思考虑别的,只有争分夺秒地珍惜相聚的每分每秒。青峦在学校需办的手续很快办完,然后他得去签证。荷沅这个时候得应付大考,没一点闲暇。不过荷沅觉得胜利在望,只要考试结束,她就可以理所当然地做青峦的跟屁虫了。犹如神助,考试时候的短期记忆非常强劲,她考得超水平发挥。
考完第二天,别的同学都收拾着准备买火车票,打点行李,准备回家,荷沅躲回安仁里,翘着脚唱着小调等着青峦从上海签证回来。虽然知道,即使早上的火车从上海出来,到家也得下午了。中饭都不是很想吃,随便拿开水泡一碗稀饭就着榨菜吃下去,害得傅姐也只有随便吃了一点。吃完饭不想睡午觉,人很兴奋,捧着一本书斜躺在白藤沙发上看。安仁里似能空穴来风,外面骄阳似火,屋内却是清辉玉臂寒。
终于有了敲门声,荷沅如是飞一样地跑出去,门外却是三个神情严肃的警察,警察后面是上上周跟着杨巡安过来参观的那个马脸男子。其中一个年轻的警察严肃地问:“你是梁荷沅?”
荷沅惊疑地点头,心说难道去年装修房子前砍人的事现在给翻出来了?没等她回答,一行人已经鱼贯进门,其中有人将大门关上。一个中年警察温和地对荷沅道:“不用害怕,找你了解一些情况。这儿是你的家吗?”说着说了他们三个人的身份。
荷沅看看马脸男子,心说在警察叔叔面前可不是替祖海挣脸的时候,还是老实交代,实话实说的好。“是的,我家。请里面坐。”
众人跟随荷沅进入客厅,坐到白藤沙发上,荷沅招呼傅姐上冰薄荷茶。简单无华的薄胎骨瓷茶杯里一泓青绿,看着已经消暑解渴。那个中年警察笑道:“真会享受,谢谢你。小梁,你坐着说话,别紧张。看样子你是学生?”
荷沅坐下,点头道:“是的,我刚刚考试完。”又指指马脸男子,道:“他来过我这儿,是祖海的副总带来的。”
中年警察微笑道:“丛祖海是你什么人?这房子是丛祖海出钱买的吗?”
荷沅心里反感了一下,道:“祖海是我邻居,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兄弟一样。这房子是我做股票买的,装修也是用我自己的钱,但是只要祖海说一声,随时可以征用。我还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这几天在市里办事,他来也住在这儿。他见过。”荷沅指指马脸男子。
荷沅不知道,以前有人说不清钱的来源时候,大多借口钱是捡来的,而现在人又多了个借口,那就是股票。她说出买房是用炒股票赚的钱,三个警察的神色都严肃了起来。还是那个中年警察语气平和地道:“我们正在调查一起经济案子,与这所房子有点关联。小梁,你去把所有有关买房的凭证拿来给我们看一下。”
荷沅愣住,这房子买得也太惹麻烦了,难道是前面两个主人作梗想把房子收回去?没那道理。她狐疑地上楼去取凭证,身后跟上一个年轻警察。年轻警察看着荷沅打开雕着荷花图案的橱门,取出一只小小铁皮饼干盒,又跟着荷沅下楼回座。荷沅清楚,这是监视着她呢。打开饼干盒子,荷沅将房产证交给中年警察,道:“你瞧,这上面写的是我名字,是一手交钱后与原房主一起去房管所办的证件。”
中年警察看了,嘀咕道:“八万,去年夏末买的,那时候……不对啊,老董,你看看这上面的时间。”
这马脸男子正是祖海联合公司的大股东董群力,他接过房产证一看,脸上神色变幻莫测,很久才说了一句:“房子里装修的家什都是宝贝。”
荷沅奇道:“这又怎么了?是,装修的家什比房子价格还高呢。有什么不对的?”
中年警察严肃地道:“你说你买房用的是抄股票赚的钱,有没有什么凭据?”
荷沅点头道:“有,要不是太俗,我真想拿镜框把这些凭据挂起来呢。”她从饼干盒里翻出一只信封,这只信封非常精美,上面还烫着金,是荷沅从新年贺卡上剥下来。
中年警察看了信封中的凭据,很久才道:“真是不可思议的好运气。小小年纪居然能赚到五十万。”然后把凭证交给做记录的警察,又对荷沅道:“这些我们会再去调查取证。谢谢你配合我们的调查,等会儿你在笔录上签个字。”
荷沅终于摸出一丝头绪,问道:“你们该不会怀疑这房子是祖海给我买的吧?不可能,我买这房子时候他还教育我不要只知道享受,应该拿钱投资,钱生钱利滚利。你们是不是把祖海怎么了?你们说的经济案子就是祖海买这所房子?”
来的四个男人面面相觑,都有点说不出话,还是那个中年警察道:“你不用担心,没什么大事。”
荷沅急道:“不是没什么大事的问题,问题是祖海为了公司拿到业务,拿我的房子招待老外说是设家宴,结果被人冤枉这儿是他买的房子,你们该不会是怀疑他拿公司的钱买的这个房子吧?那他可是好心没好报了。我能不能见他?这房子既然不是他买的,说明他没有问题,我应该可以见他。”
这个时候,董群力的额头开始有豆大的冷汗滚出,三个警察脸上也是一片尴尬。其中一个做记录的警察将做好的笔录交给荷沅,让荷沅签字,荷沅这时候认真上了,拿起笔录逐字细看。她看的时候,只见马脸董姓男子拉拉中年警察的袖子,两人一起去房子另一个角落说话。
荷沅看着笔录,上面倒是句句都是她自己的话,但是她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事与祖海有关,而且很可能,看样子,祖海已经被抓了进去,她心中很是担心,怕自己一笔签名下去,不知道会不会害了祖海。她想了会儿,才道:“对不起,我还在读书,不懂事。我到隔壁柴外婆家问一下,是不是应该签这个名。”
笔录警察严肃地道:“你只要看看这些话是不是与你说的相符,如果相符你就签字,就这么简单。因为是调查案子,这些事不能让外人参与。”
荷沅心说,又不是偷偷摸摸干坏事,有什么不可以对人说的,性子梗上了,倔着脖子道:“不好,我妈说我年轻不懂事,凡事都要问过隔壁的柴外婆才行。再说她对安仁里比我还清楚,她又不是坏人,她还是市政协常委,对香港联谊会副会长呢,你们可以相信她。我只要请她来把关就行,否则我不放心,这么大的事,我不能一个说漏嘴害了祖海。你们等着,我出去。”边说,边飞快起身走向客厅门。
荷沅因为现在学了柔道,身手灵活得很,扭身出去,笔录警察来不及抓住她,还是与董群力讲话的那个中年警察后发先至,一个箭步拦在荷沅面前。此人似笑非笑玩味似地看着荷沅,荷沅也是坚强地壮着胆子直视着那中年警察,却是外强中干。好一会儿,那个中年警察才微笑开口道:“好样的。”但没说好样在哪儿,便已经转头对董群力道:“老董,怎么办?你们这儿等着,我带个人过去把人领出来。”
董群力愣了会儿,才道:“我跟你们一起走吧。”荷沅斜睨过去,发觉这个老董面色苍白。
中年警察却道:“老董,你还是这儿等着,合作双方嘛,偶尔总是有点小摩擦,别太放心上,见面说开了就行。而且你说,这个地方环境优雅安静,正是说话谈事的好地方,想打架都打不起来。你怎么能离开?”
荷沅听得云里雾里的,见老董紧张地拿眼睛看她,她收拾起恐慌,也死死地回瞪过去,务必不能在气势上落了下风。半晌,才听老董道:“行,我等在这儿,唉,这事儿,你说害你大热天的白跑一趟。”
中年警察使个眼色,让别人看住荷沅,他自己走过去,与董群力耳语了一会儿。荷沅警惕地看着他们两个的举动,总觉得两人谈论的话题与她有关。她从小本分人家出身,又是家中的掌上明珠,从小别说警察上门,连小偷都没见一个,这回买了安仁里真是眼界大开,什么传说中的人都见了,差点连人都杀了。但是荷沅这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又不能出去这屋子,更不知道救命稻草柴外婆究竟在不在,唯一的想法只是坚持坚持再坚持,千万不能在气势上落了下风,她只有这点可以坚持了。
中年警察与董群力说完,便过来荷沅身边,与来时一样温和地微笑道:“你很坚强,感谢你大力配合我们的工作,帮我们肃清一起错案。现在事情已经了结,你在这儿等着,我们很快办理手续,让丛祖海出来。你一定想第一时间看到丛祖海吧。”
荷沅不容置疑地应道:“是。但是请问很快是多久?”
中年警察笑道:“这么大房子的主人果然是不一般。很快,半个小时之内,一眨眼的功夫,你只要在家里等着就可以第一时间看到。我们走了,回头见。”
说着,三个警察一起走了,留下董群力一个人与荷沅相对无语。这个时候傅姐才敢从厨房出来,也是一声不吭地收拾白藤矮几上的茶杯。荷沅这时才发觉自己紧张得全身无力,退坐到桦木瘿凳子上,看着马脸老董明显焦躁地原地踱步。见他掏出香烟来的时候才大喝一声:“这儿不准吸烟。”董群力看看荷沅,只得将香烟收回。这时候不能得罪这个小姑娘。
过了会儿,电话响起。荷沅接起,却是柴碧玉关切的声音,“妹妹,家里出什么事了?”
荷沅只觉得心中有暖流淌过,终于有关心的人,她忙道:“本来有事,公安局的人怀疑我这房子不是我自己买的,要我拿出证明。他们还怀疑这是祖海买的房子,说祖海有经济问题。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现在说清楚了,他们说很快,半个小时内会把祖海放出来。”说话的时候忽然想到,刚刚他们还拿着笔录要她签名呢,怎么现在又不要她签了?奇怪了,究竟马脸老董与中年警察之间说了些什么?
“没事就好,记着有事的话要立刻打电话给我,你还小,有些事情不知道应付。一点不用跟我客气。”
荷沅听着激动,委屈得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柴外婆真好。“是,我知道了。谢谢柴外婆。”
柴碧玉便不再说,笑道:“是观打电话来,说暑假会过来看看。他说上次来的时候听祖海说了很多好地方,这次暑假时间充裕,想好好转转。”
荷沅听了总算是有点喜悦,“啊,他确定了?原来信中一直说要来要来,但是又不确定,说不知道勤工俭学能不能凑足来中国玩的钱。柴外婆,他说了什么时候来没有?”
柴碧玉道:“他说的是他们那边时间七月八日出发,但是他跟我算了半天时差,我被他搞糊涂了,反正他什么时候来都一样,我这儿什么都不缺,只等着他来。妹妹啊,我家里冰箱小,这儿有几包难得一见的鱼啊肉啊的放不下,可不可以在你那里放一下?只等是观过来我就会取出来让他吃了。”
荷沅忙道:“我立刻过来拿。”
柴碧玉笑道:“那么大热天的你别出来了,我让青婆立刻送过去给你。你忙吧,有时间过来找我说话。”
青婆很快拿了东西过来,她有点不放心年轻人的手脚,亲自仔细放进冰箱了才作罢。掸掸手出来厨房,两眼飞快扫了客厅一眼,荷沅心说,青婆年轻时候要是投靠了解放军,一定是个深入敌后侦察的好手。荷沅忽然想到,会不会是柴外婆不放心她这儿的情况,借口让青婆来这儿放东西,眼见为实呢?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眼见马脸老董还是站在原地,荷沅道:“董先生,你可以走了吧?还有什么事?”
董群力干咳一声,很尴尬地回头道:“我这儿等等丛总,有些话与他当面讲讲清楚。”
荷沅想起中年警察好像也说过让董群力等在这儿与祖海见面,便不再出声。心里憋闷得慌,这儿是她的房子,凭什么别人可以进来指手画脚?
等待似乎特别漫长,荷沅看不进去报纸,干脆走到客厅门边,看着外面。院子里虽然有点绿荫,但是都还没长成,热辣辣的太阳没遮没挡地照在石板地上,荷沅都担心石板地会不会被晒裂。只有墙头的仙人掌不惧骄阳,根根尖刺还倒刺向无处不在的阳光。荷沅看着心想,她要是像仙人掌一样该多好,那就不会让马脸老董之流的随意进出安仁里了。可惜她都不知道怎么保护安仁里,除了柔道,她需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终于等到大门被敲响,荷沅想都没想就跑出去开门,董群力立刻跟上,忐忑不安明显写在脸上。但没想到门外的是杨巡安。看到一脸笑容可掬的杨巡安,荷沅脑子里的千头万绪忽然找到答案。当下不动声色地侧身让杨巡安进门,对他的招呼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冷着一张脸在杨巡安身后将大门关上。
杨巡安不以为意,但是进来看见了董群力的脸色,立刻知道坏事了,眼珠子一转,笑道:“董总,你也在?那就好,这儿有你看着,我可以回去看看他们材料整理得怎么样了。”说着便侧转身子想走,都不管荷沅拦在门口,冲着荷沅就过来。
董群力喝了声:“回来,还想在这行混下去的话,等会儿丛总回来跟他解释一下误会。丛总很快就回。”
杨巡安在好汉不吃眼前亏与长痛不如短痛之间摇摆了会儿,眼看着董群力也是等在这儿,心想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而梁荷沅这样的小姑娘不算一条力量,当下便收住脚步,恢复笑容。荷沅看着杨巡安的脸色瞬息万变,心中叹服,想起祖海说的杨是哈巴狗的话还真是非常有理。只是奇怪祖海为什么好好的人不用,非要用一条哈巴狗。
回到屋子里面,荷沅当然不会再给来人倒水喝,自己提了一把水壶给已经生根吐出新芽的大叶滴水观音浇水。董群力与杨巡安自己找位置坐到桦木瘿鼓凳上。半个小时早就过去,荷沅这时已经明白,那个中年警察口口声声说很快很快,让她一定要在安仁里等着,可能是想阻止她去柴外婆家喊冤。再看向呆坐的两个人,心说这个杨巡安真不是东西,他家宴时候看到安仁里,不知怎么胡编了一套说辞向别人通风报信,然后又领人过来安仁里背着祖海参观,让人怀疑祖海有什么经济问题,今天的事怎么可能有?可怜祖海不知吃了多少苦头,也不知祖海什么时候被抓进去的。荷沅也有点埋怨自己,这几天光顾着和青峦混了,没通知祖海杨巡安带人来安仁里的事。否则祖海早点知道,起码也有个防备。她想不出来杨巡安那么做是为什么,祖海总是知道的。
荷沅一边自责,一边等,时间又是分分秒秒地过去,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她真正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