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有木北無河》凭洗

8、魂转

　　弟八章魂转
　　那天难得的瞿無睡着了，平日里都是辗转反侧，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勉强有些睡意，但一旦睡着了，就会梦到师尊，梦到师尊漠然的样子，坐在那高殿之上，毫不留情的将他逐出师门，还废了自己的武功，下山之后变成了个废人，沦落到被那些粗鄙人践踏，低声下气的工作

　　所以即便瞿無睡着了，也会在片刻之后从噩梦中惊醒，他的精神也变得越来越差。但这次不同，他做了一个甜甜的梦，那是他还小的时候，师尊会把他抱在腿上，轻声的呵斥他，问他白日里闯下的祸，但只要瞿無的嘴巴一嘟，还没等眼泪掉下来，师尊便已经心软，摸摸他的脑袋，哄着他宠着他

　　那个梦好长，长的瞿無好像觉得自己又回去了，嘴角便不由得扬了上去，本来冰冷的身体也渐渐有了温度……好梦终会醒，一睁眼便被眼前的景象下了一跳，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就静静的躺在自己的眼前

　　这并不是瞿無第一次偷看师尊的睡颜了，但每次都会觉得好看，看着眼前的人随着呼吸平缓的起伏时，瞿無的世界便安静下来了，只想沉浸在这里，不愿他醒来

　　但就在瞿無看的出神的时候，眼前的人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下一秒便与那双泉水似的眼睛对上了，还是那样的没有波澜，但深深的疲倦印在他的脸上，便减了一份高洁，“嗯……早上好啊，小黑，怎么还是爬到床上来了呢”南桦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空出一只手揉了揉“瞿無的脑袋”

　　这下可彻底把瞿無吓坏了，愣在那里一动不动，也忘了思考这个“小黑”到底是谁，等他一低头，答案便清晰起来了，那毛绒绒的爪子，一扭头隐约看得见的尾巴，脑袋还没转起来，他的身体便随着本性动了起来，傻乎乎的追着自己的尾巴，就像每条狗都热衷的那样，等他终于停下来，就看见前面的人笑眯眯的望着自己，把刚刚的傻样全都装到了眼睛里，要不是他满身的黑毛，南桦可能会看到他的脸一会红一会青而后又变黑，好不精彩

　　可惜南桦不会，经历了这么多的冲击，瞿無也终于接受了自己变成一条狗的事实，而且还是他最……的师尊养的狗，只是不知道会保持这样多久，其实瞿無的心底有个声音在叫嚣着希望他永远都不会换回去，这样，至少他还能留在师尊身边，至少他还能靠着师尊的爱聊度此生

　　但等到他想起来师尊在他一走之后转身就养了只狗的事情之后，好像自己就这么轻易的被代替了那样，便自己一个人垂头丧气趴在那儿，也不再围着师尊到处跑，由着那条尾巴暴露自己心里的开心

　　晚上的时候，师尊便坐在殿外的悬崖边，看着天也不知在想什么，也忘了要喂可怜的小黑，身体自发的迈开脚，寻着那熟悉又好闻的木檀味找了过去，别扭的用鼻子顶了顶眼前的人，那人低头看了一眼他，便自顾自的把他抱在腿上，就像那时候一样

　　对这个怀抱的贪恋，让他本能的窝在舒服的臂弯里，享受着从那人身上传来的温度，“小黑，你知不知道，你是我养的第二条狗”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而瞿無只是懒洋洋的趴在那儿，并不想做出任何的回应，南桦也并没有灭了话头，只是接着说了下去“你们都是哥哥送给我的，都是哥哥为了讨我开心送给我的，但我现在可能并不开心，在你之前有一个让我开心的人”南桦顿了顿，像下了决心要剥开自己的伤痛与他分享，他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的继续说，“他和你一样可爱，虽然他比你更会捣蛋，但我很喜欢他，他总能给我快乐，但我却把他推了出去，这肯定伤透了他的心，也伤透了我的心”

　　“但是如果我不那么做，他便会失了性命，这我更加舍不得，但我这么做到底对吗，小黑，你觉得我做的对吗……”南桦并没有期待小黑的回答，只是愣愣的对自己说“对的吧，即使他恨我也好，怨我也好，我只希望他能好好的活着……这些我一个人承受就好了，他只要自由的活着就好了……”此时的瞿無若是能说话，他一定会大吼出来，“不，你错了，我一点也不自由，我的心早就被你扣的死死地，我和你紧紧的连在一起，你也休想一个人独活”

　　但瞿無不能，他只能轻轻咬住南桦的手，表示自己的抗议，也希望南桦可以清醒一点，明白自己的心意，而南桦不明白瞿無的意思，尴尬的笑笑，“对不起啊，小黑，拉着你在这儿听我说一堆怪话，你现在肯定饿坏了，走吧，我们回去”便放下瞿無，径直走了
　　就这样无忧无虑的过了两天，第二天晚上瞿無正和南桦玩闹着，一口气扑倒了南桦就一顿舔，舔的身下的人直直的求饶，进入他这段日子以来睡得最熟的第二个夜晚

　　第三天清晨，瞿無还是像昨天一样开心的醒来，却被地面传来的冰冷刺痛了心脏，又回来了，又回到那个不堪的身体里了，外面的人大力的拍着门，催他上工，那一声声叫骂和拍门声一下一下的拍碎了瞿無的幻想，把他拉回残忍的现实，他现在就像置身于大海，短暂的喘息后，无数只手拉扯着他往冰冷黑暗的深渊去，冰冷的水灌满他的胸腔，快要窒息，努力的挣扎却只能看到海面的光离自己越来越远，周围的气泡慢慢把自己包围，遮蔽了视线……

　　他想要快点，快点见到师尊，如果他不能被自己的真情感动，便是要用武力，也要将他绑在身边，一刻都不分离……要变得更强，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