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琪亚的姐姐》琴行星空

1、合离

　　露琪亚被绯真遗弃的时候，夏淑双叶刚把山本元柳斎重国打趴下，然后狗一样地从中央瀞灵廷逃到七十八区「戌吊」。
　　她躲在堆满草垛的板车上，看着那个女人一步三回头，纠结半晌最终决绝离去。留下茫然无知的婴儿，在襁褓里眨巴眨巴眼睛和她对视。
　　这里离深渊只余两区，连虚都不愿意踏足的溃坏之地。每天都有因魂葬而来的魂魄，每天同样有无数魂魄化为灵子成为尸魂界的一部分。这些没有灵压的魂魄原本只靠饮水就能过活，然而尽管如此，饿殍依旧到处都是。魂魄们要做的就是渴饮他人的血，然后向七十七区、七十六区更近一步。
　　多带一张嘴，就意味着少一分到达天堂的希望。这点双叶很明白。那个女人走道的脚步发飘，按着肚子的手臂打着颤。一个人活的确好过两人都死。道理是这样的，应该是这样能够被理解和谅解的，但双叶听到婴儿咿呀咿呀稚嫩的喊声，还是忍不住朝那个抹着眼泪离去的女人打出一道灵压。
　　七十八区还无谁能察觉得到，正如从护廷十三队满城的通缉中全身而退那样隐秘，在所有人留下诡谲的身影。
　　“你叫什么呀~”双叶抱起婴儿温柔地问。
　　露琪亚看着她，眼睛里迅速积蓄起泪水：“哇啊——啊——”
　　或许是那道灵压太过凶恶引动了姐妹之间玄妙的牵绊，那道灵压将剜心蚀骨日日煎熬背弃者，使她铭记遗弃妹妹时的苦痛。于愧疚中熬干心血，枯竭心神。若有幸死在爱人怀中，应算得上幸福。呵，整个尸魂界能有这种宛如童话故事的也没几对。千年以来，她从未见过。
　　双叶用「威眠」震晕哭泣的小孩。后来回想起来，这招大概是打狠了，以至于露琪亚总是傻乎乎的。
　　露琪亚的名字是她从襁褓信物里看到的。Rukia，大波斯菊，寓意着希望与阳光。而绯真的名字，直到八十余年后她才知晓。
　　二十八年后，实际体感并无这般夸张。只觉得眨眼间，那个在怀中呱呱而泣的小不点，突然能活蹦乱跳了，突然能调皮捣蛋了，突然就长大了……某天早晨，露琪亚用闪光的眸子看着面前绿发的少女：“双叶姐姐什么时候回来？”
　　“我得先打探打探风声，不紧的话能赶上晌午饭，要是过午没回来，那咱们的故事可就开始了。你别被哪家臭小子给拱走了！”她说得漫不经心好似玩笑，选择此刻离开有着一些重要的原因。她整理好衣装，把斩魄刀用藏蓝的布包裹妥帖负在背上。又摸摸露琪亚的脑袋。
　　露琪亚拧巴着眉毛，举起一只手握成拳。“先打得赢我再说！”
　　双叶笑了笑抚平小女孩挤在一起的眉。
　　临了出门的时候，露琪亚又喊住姐姐：“那些衣服怎么办？”
　　她们身上穿的都是些旧衣裳，而且比较大。小孩子的衣服要买得大些，这是老人传下来的经验，双叶会一些针线平日闲暇时会缝制几件。“小露露穿得合身的时候，它们估计要被虫蛀掉咯。你把这些衣服换成吃的吧，等姐姐回来给你做新的。”
　　露琪亚插着腰，又皱起眉。“好浪费啊。”
　　确实有些浪费，那些衣裙款式费了她不少心思。但要得体地穿上它，身体起码需要再生长百年。裙子还好，做个收腰设计，但改动上衣就麻烦不少。其实可以做露肩装，但哪怕魂魄不受肉身激素的影响，色心暴起出现兽行的可能性很低，可在这种古旧的文化氛围中，引来围观……她现在还被瀞灵廷通缉中。不至于真的能把船驶万年，但好歹能吃一堑长一智。
　　“诶，人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呐，露琪亚。”她关上门，找了下瀞灵廷的方位，也不知道时隔三十年再去说上次是手滑还有没有用。
　　日上三竿，双叶已经踏上了流魂街的六十二区「花枯」的土地了。第八十区到第七十一区，那是与秩序绝缘的地界。在爬上七十区的边界后，深渊变成了贫民窟。偷鸡摸狗不乏其人，被打得半死不活的，扔在山茶花树下，等待他们死亡化作灵子成为肥田而用。
　　山茶花凋零的时候是花开得最盛的时候，整朵整朵鲜红的山茶花落在地上，点缀在逐渐散作灵子的尸体之上，一种难以言喻的物哀之美。
　　但双叶既不喜欢物哀也不喜欢花枯，所以她在暴乱中救下一个差点被踩死的小女孩，抹掉了点她脸上的灰，意外地发现她是个美人坯子。小家伙口唇干裂，呼吸轻微。
　　“放开她！”有道稚嫩尖锐的声音刺了过来。
　　双叶用手指点住那把匕首，尽量让声线柔和些：“先给她点吃的好吗？”
　　男孩很识相地松开匕首，递出另一只手上拿着柿子饼。双叶戏法似的变出一瓶金品糖和一罐竹节装的水。“你来喂给她？”
　　在银眼里，面前这位比他们大不了几岁的绿发女人的笑容很可疑。他接过水和糖，嗅了嗅，小心翼翼地抿了点，确认没有奇怪的反应后分给了同伴。随后细想又无奈地摇摇头，笑了笑。
　　小女孩睁开眼看到两人，也露出丑丑的笑容。她大口大口地喝水，肌肤肉眼可见的恢复了光泽。双叶才发现她唇边有一颗美人痣。
　　“你叫什么？”男孩问。
　　女孩怯怯地望了男孩一眼：“松本乱菊。”
　　“别捣乱。”
　　双叶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扫了两圈，明白了其中意味。“夏淑双叶，乱菊我俩的名字很像呢，是不是~”
　　乱菊忍住不掉眼泪，冒着鼻涕泡点头：“嗯！”
　　“市丸银。你以后有麻烦可以来找我。”
　　“人小鬼大哦，先努力让小女朋友不掉金豆豆吧。”
　　混乱地区小小的插曲，双叶没放在心上。她能从银和乱菊身上感受到不弱的灵压，这让命运变得多舛，如果他们是单纯普通人就好了。不受肉身的激素影响，爱不再是冲动，动心了将会铭记一辈子，也许是普通人的话，他们能过得很完满。
　　“要加油活下去啊，小家伙们。”她道别两人离开花枯，瞬步横跨六十个大区，抵达润林安。
　　那天，夜一时隔二十余年再次瞥到那道惊鸿，想到二十多年前从中领悟的步法，让自己被赞为“瞬神”，实在有些滑稽。
　　晚上，双叶在东街买了些八个装豆沙大福礼盒，前往中央瀞灵廷的一番队队长室处，登门道歉。一番队还是冷冷清清，副队长雀部长次郎在处理文件，没能发现垫着脚尖溜进静坐室的女人。
　　“你来了。”元柳斎看着院中一叶飘落。
　　“啊哈哈，给老山头你带了点礼品。”双叶把豆沙大福放到元柳斋身旁。
　　“你似乎又变了？”老头用眼神示意她去拿道具。
　　“何止我，时代都要变了。快用卍解和我打一架。”
　　“你何时才能明白卍解不是用来玩闹的……嗯，味道不错。下次买豆沙果子推荐去南街一家叫‘十火’店。”看在豆沙大福的面子上元柳斋的和善维持了数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