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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夜宅下的凶灵——鬼车(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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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漓,你真的决定自己留下来?不会有事吧?Listen to me,这里真的感觉很阴森很古怪。。。我看我们还是回家吧,反正Uncle Wang也答应付你做法事的钱了嘛。。。”
崔曳诗对白海漓耳语道。
“我也留下陪你吧!”
蓝锋的凝重的表情似乎比他的语气还透露出了更多的不放心。
“那。。。我。。。。”
孟琪传来了细微且没有主见的支吾声。她是真的很怕。
“不用,你们都走吧。。。有人的地方我都不害怕。。。而且你们看,我有这个,我从爷爷的遗物里拿到的,如果真的来了妖怪我就用这个照妖镜照死它!而且。。。。我不想骗人,既然收了酬劳,我想多做点我力所能及的事情。”
白海漓的胆子并不比孟琪来的大,但是她人生最大的弱点之一便是逞强。所以,她故做着镇定,僵硬的调侃着,心中只是不希望给自己的朋友带去更多的麻烦。。。。
“那。。。你把手机收好,一旦有什么情况立刻给我们打电话!”
看到了白海漓的坚持,蓝锋惟有退步。
。。。。。。。。。。。。。。。。。。。。
“白小姐。。。。真是。。。。抱歉。。”
主人站在白海漓的身后,神情不知道是在感激还是在歉疚。。。虽然他也明白也许不应该把期待放在一个和自己女儿一般年龄的小姑娘身上,可是,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总是会将赌注押在一个不可理喻的地方,也许有点疯狂,甚至可能愚蠢,但是相对的,却也能在绝望中换来哪怕是百分之一的生机,这就是所谓的潘多拉盒中唯一的希望吧。
“没有关系。。我本也是为此事而来的。。。所以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被当做“希望”的海漓一边说一边回过头去想给王伯一个安抚的笑容,可表情却在转头的一刹那僵冷的凝结在了脸上。
她看见。。。王伯心脏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粘上了一大块猩红的血渍,像是刚刚滴落上去的一般,粘稠的血液还在缓慢的往下流淌,滴答滴答的溅在了浅黄色的地板上,发出了令人极不舒服的声音。
“白。。小姐?有什么不对吗?”
王伯望着白海漓盯在自己身上的惊恐眼神,有些慌乱的问。
不期然的,白海漓又想起了王夫人的那句话:“它们已经给你们全都做上了记号。。。。你们谁也跑不了了。。。。”
随着不断鼓动在耳膜中越来越响的心跳声,白海漓猛的低头望向自己的胸口。。。!但是却没有发现异样。。。。半天,她才慢慢的。。。松下了一口气,接着僵硬的对王伯笑了笑说,没有事的,我们走吧。。。。。
然而,她却没有看到暗角处镜子中映出的一幕——在自己的脑勺下方,后脖颈上,赫然出现了一大块湿粘的血渍正顺这她的后背蜿蜒的流淌到了地面,并且拖出了一条长长的扭曲的轨迹。
。。。。。。。。。。。。。。。。。。。。。。。。
“叽,那个女人被做记号了,她不是这家的人,为什么会被做记号?叽?”
朱厌攀在刑天的手臂上问。
“不知道,应该是这家伙身上的血的味道让那混蛋决定加餐了吧。。。提醒过她,不要惹麻烦。。。江中的泥菩萨还妄想着救人?真是可笑!”
刑天鄙夷中带着怒意的说。
“你不打算救她吗?叽叽叽!”
“除非她为自己之前触怒我的愚蠢而感到后悔。”
“说不定她早忘了你的事了~叽叽叽叽叽叽~”
“那她就只好去死了!”
“叽叽!对方可不是小角色呢,被鬼车下了记号的东西一般都跑不掉吧?上来就遇到这么棘手的家伙,应该是凶多吉少吧?叽叽叽叽。。。”
“你笑够了没有!吵死了。。。”
“叽叽叽叽。。。”
。。。。。。。。。。。。。。。。。。。。。。
夜。
这还是白海漓头一次住在家里以外的地方。尽管很多人都会觉得她住的地方看起来有些阴森,但是她自己却从来没有那种感觉,因为从小到大,家里总是萦绕着爷爷温暖的气息,所以,不管外面如何的狂风骤雨,她只要待在家里就会觉得非常的安全。就算是如今,爷爷已经去世了,可不知道为什么,那种温暖的感觉却始终环绕不散,仿佛爷爷的温度还在房子里一样,慈爱的保护着她。
但是,这里却没有爷爷的保护。
随着挂种一秒一秒的接近午夜,白海漓的心也跟着越跳越快,越跳越快。。。最后几乎全身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她感受得到,有什么东西已经。。。快速的逼近了。。。它也许正寻着留下的记号,悄然的,接近。。。!
“啊!!!!!”
与沉重的十二点钟声同时响起的,是突然从隔壁传来的一声凄厉的尖叫。这让一直处于一级戒备的白海漓条件反射一样的从椅子上猛的弹起然后破门而出!
她狂奔着!发现王伯和家里的佣人都聚集在了王夫人的房间门口。她忐忑的冲了过去,看到了大家焦急的脸色。
“白小姐!你来的正好!我太太刚刚突然发起了高烧!接着就惊声的尖叫了起来!她。。。她。。现在羊水破了!好象快要生了。。。!可是产婆说如果她一直不能恢复镇定协助生产的话。。。。很可能。。。大小不保。。。!”
主人已经彻底的乱了阵脚,看见白海漓就像看见了救命的稻草,完全忘记了对方只是一个小姑娘的事实。
王夫人的脸色很难看,枯瘦的手指紧抠着床单,冷汗和羊水把被褥打的一片濡湿。产婆与仆人全都手忙脚乱。
可是这个画面仅仅是一瞬间,白海漓突然眼前一片模糊,接着她看到了如下的恐怖一幕。
只见王夫人的眼睛向外突起,双手死死的卡住了自己的脖子脸色铁青的一直干呕着!仿佛身体里的什么东西在被人硬生生的拉走!而每拉动一下,王夫人的肚子就抽动一下。。。。仿佛。。。仿佛是腹中的孩子将要被剥离扯走一般。
海漓惊喘着,她感受到了屋子中的气压,已经低到她快要窒息的程度了。。。。于是,她缓缓的,顺着王夫人的头顶看去。。。。她赫然看见了一只硕大无比的赤红色的怪鸟正立于床侧!这怪物的身体之上摆动着有着如扁铲一般利喙的九颗头颅!而第十条颈项之上却是一个碗大的缺口,那甩动着的细脖子,正在到处的喷溅着粘稠的血液!
此时,这妖物正一边刺耳的嘶鸣着一边用如鬼手一般的勾爪从王夫人的口中向外拖拽着透明的人型魂魄。。。并且,那魂魄似乎马上就要被勾离体内了!
这摇摆的头颅让海漓产生了一种久违的恶心与恐惧感!这让她想起了自己那无止境的梦魇。。。。
于是,她退缩了,她只想立刻逃离这里!
“救。。。救。。。我的。。。。孩子。。。”
而就在这时,王夫人忽然用突出的暴满血丝的双眼艰难的转向了白海漓,嘴唇翕动着发出了求救。
只一瞬间的迟疑,白海漓后退的脚。。。停止了移动。她放弃了逃走的念头。
她喘息着,慌张的摸出了带来的镜子,可是,还未等举起,似乎那正在吞食灵魂的妖物就被镜子身上缠绕的力量吸引了注意。只见它忽然停止了撕扯王夫人口中的魂魄而将十八只凶厉贪婪的眼睛全都转向了白海漓。
白海漓夺门狂奔。
她想,至少先把它引离这里。
门口的王伯等人,他们看到的情景只是夫人痛苦的呻吟,额头上有大片的冷汗而已。。。接着就是白小姐一系列古怪的举动,最后则像是被什么东西追赶一样疯狂的奔走了。
而之后,夫人的面容竟然逐渐的恢复了平静。呼吸也变得平稳。仿佛痛苦已经结束了一般。产婆脸上露出了欣喜与激动的神情。。。。。
。。。。。。。。。。。。。。。。。。。。。。。
白海漓被身后的鬼车追的疯狂的逃窜,她跌撞不堪的躲进了一间储藏室。
她想哭想喊想大叫,但是她什么都做不出来,只是不停的向身后的箱子堆中移动,只想把自己隐藏的深一点,再深一点。。。她希望自己可以变成一片影子,这样便可以融到安全的黑暗之中。
可是,阴冷的气却一直在向她逼近,她不明白为什么妖物可以准确的找到自己的位置。。。借着微薄的月光,她忽然看见了地上的一条蜿蜒的血渍。。。。!她感到后颈一阵凉意。
于是,白海漓颤抖着手向自己的脖子后面摸去。。。。她的手摸到了一片恶心的湿粘。。。。
与此同时!储藏室的门被嗵的一声撞开!!怪物嘶叫着向她袭来!一阵阴风冲得她跌倒在地。手中的法器掉进了身后两只箱子的缝隙中无法拿出。
她一边流着泪一边拼命的想把镜子拿出来,可是无论怎么够都够不到那救命的法宝,白嫩的手背都被箱子边的铁皮刮得鲜血淋淋。
怎么办!!谁来救救我!!
她心中呐喊着!谁来。。。。!!谁来!!!!像她在梦中的那次一样。。。。。。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给我一字一句的记住。。。。第一!我的名字,叫做刑天!我的名字。。。叫做刑天。。。叫做刑天。。。。”
脑海中猛然的想起这番话来!
“刑天!!!!!!快来救我!!!!!!!”
像是用尽了生命的全部力量一般,她几乎是撕裂了喉咙而发出了这声呐喊!
之后白海漓就瘫倒在地。
在她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看到了一个仿佛如山一样巨大的身躯矗立在了自己的身前,虬结的肌肉带动了粗壮的手臂,扬起了凶蛮的利斧,暴烈的挥斩了下去。。。。只是,在他挥舞利斧而弯身的一瞬间,白海漓清晰的看见了,那巨人的脖颈之上。。。竟然。。。空无一物。
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白海漓终于绷断了脑中的那根早已经不堪负荷的神经。。。彻底的昏死了过去。
。。。。。。。。。。。。。。。。。。。
“刑。。。天。。。?!”
嘶鸣的唳叫中有着惊疑,以及微不可查的恐惧。
鬼车无暇顾及刚刚被刑天一斧砍断的两颗头颅,只是不能预料这半路而出的程咬金来者何意。
但是未及疑惑结束,重斧再次夹着利风袭来,当即就又有三颗头颅被横腰劈碎,怪物穿脑的惨叫没能阻止得了重斧的杀戮,就在那被砍碎的头颅所溅起的黑血还未落尽之时,凶器再一次举起。。。墙上的倒影下,又两颗脑袋浆血飞溅!而这一次,速度快的让它连惨叫的时间都没有。。。
“等。。。!你为何。。。!?”
鬼车嘶嚣的疑惑未及结束,刑天的斧子就连喘息的空挡都没留下的再次砍去,只是这次鬼车振翅闪过,抖落了一地惊乱的红色羽毛。
“就凭你也敢直乎我名讳吗?!就凭你也配跟我提问吗?!”
刑天沉闷浑厚的声音震震而来,仿是来自胸腔之内一般。
“叽~鬼车,你胆子倒不小~人言还未会说倒是打上了收妖师精血的主意叽!你那剩下的几个鸟头要是还能有点脑子~不会让你发现不了这女人血里。。。。那‘白氏’的味道吧?!叽叽叽叽。。。。!”
“这个声音。。。。是朱厌?!”
九头鸟——鬼车,它不明白为什么连朱厌也会在这里,只是未见现身。。。而它口中的‘白氏’。。。难道是白泽一直守护的那个白氏家族吗?想不到只是一顿餐食居然牵扯来如此之多意料之外的麻烦。
它更想不到,本应在“封印之地”受惩的刑天,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但是无论如何,此地已是不宜久留了。
鬼车凶眼闪烁,接着,它忽然瞄准了天花板上房瓦露出的一个缝隙化做了一道血光急急遁走。
它身受重伤,亦无力与刑天这般等级的魔神对战。。。。但是今次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惨痛让它无比凄厉与不甘的在夜空鸣叫了起来。它决定去寻找自己的哥哥——九婴。
。。。。。。。。。。。。。。。。。。。。。。。。
“刑天,就这么让它走了?叽!”
“难不成让我去追那种杂鱼货色?!”
“鬼车是弱了点,不过它哥哥。。。可比它精彩多了叽叽叽叽~!”
“哼。。在我眼中,它们只是一个会说人话一个不会的区别。”
“喂,那女人的父母。。。似乎就是被九婴吃掉的~叽叽~”
朱厌冷不防的说。
“。。。。那不关我的事。”
已经恢复“常态”的刑天瞄了一眼依然昏迷在地手背也依然还在流血的废物白海漓,沉声说了一句。
。。。。。。。。。。。。。。。。。。。。。
白海漓在刺眼的阳光中醒来。
寒冬里难得的晴日。。。
看着陌生的环境,她一时有点恍惚。
“白小姐醒了!!白小姐醒了!!”
是王伯家女佣丽丽的呼喊声。
瞬间,周围出现了几张熟悉又担心的脸。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听王伯说你忽然面色惨白的从夫人房间的门口跑走,最后把自己锁在了储藏室里面。。。所有人都没办法靠近,只要一走近就会全身冷的发抖的瘫软在地,而且不知道你在里面弄了什么东西。。。空气中一直弥漫着一股奇怪的腥臭味道。。。。”
蓝峰一边焦急的询问,一边担心的查看白海漓是否受伤。
“是啊是啊!海漓,快告诉我们!是不是真的有妖怪。。。。我听Uncle Wang家里的人说。。。昨天晚上。。。好邪哦。。。你像是把什么东西引走了一样,因为你才刚一离开,Mrs.Wang就奇迹般的恢复了!而且昨天他们都说听到外面的风声Very Fear(非常恐怖)!简直像是凄厉的惨叫一般。。。。”
崔曳诗兴奋的询问并且面露红光。显然她对于白海漓昨天的经历比对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要感兴趣的多了。
白海漓原本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是朋友的问话却让她猛然记起了晚上发生的那一幕。。。。她突然脸色一白,一口苦水就从胃中呕了出来。
“你。。。你们。。。不要问了好不好。。。海漓她看起来还没有恢复的样子呢。。。。”
手忙脚乱的孟琪一边细细的发出不满一边温柔的拍抚着海漓的后背。
白海漓虚弱的对孟琪笑了笑,然后下意识的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边的唾液。光滑的触感让她觉得有些怪异。
她猛然低头审视!
发现自己的两只手的手背全都完好如初!
怎么可能。。。。昨天明明为了拿出卡在箱子缝隙中的“照妖镜”而将手背刮的血肉模糊啊。。。
真的是梦?!
不。。不对,要想知道是不是梦的办法只有一个了!
“你们。。看见我带来的那个镜子了吗?”
白海漓抬头问。
众人全都面面相觑。
“白小姐。。。我们能靠近储藏室的时候发现门是锁着的,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撞开,里面只看见你昏倒在地上。。没有看见别的东西啊。。。”
佣人们说道。
白海漓立刻翻身下床,直接向储藏室跑去。
看见了,就是角落的那两只大木箱!她奔上前向下望去。。。。。没有!!镜子明明就是掉在这里的!怎么可能会没有呢?!
难道。。。。真的是梦。。。。?
就在白海漓陷入了不知所以的时候,她忽然看见了箱子边缘的铁皮。。。。。上面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
不是梦!!居然真的不是梦!!!!
她感到一阵眩晕。
。。。。。。。。。。。。。。。。。。
“白小姐。。。。。。我真不知道怎么报答你才好!等夫人身体完全康复。。。我一定亲自登门拜谢!”
“王伯你太客气了,我其实。。。并没做什么。。。。”
这是实话。
“白小姐。。。我还有件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您问吧。”
“我们家。。。。是不是真的。。。有。。那个东西?”
主人的样子有些踌躇。
“。。。。。这。。我也说不清楚。。。但是之后应该就会没事了!你放心吧。。。”
白海漓回答的时候竟莫名其妙的觉得安心,她不知道这个自信来自何处。
“老爷!!刚刚医院打来电话说小姐已经醒过来了!并且已经度过了危险期!没事了!!”
就在海漓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的时候,女佣丽丽的喊声插了进来。
然而就在这个喜讯还未及主人消化的时候,一声响亮的啼哭就传遍了厅房。接着是产婆疲累而又兴奋的呼喊声:“终于生出来了!是个男孩!!”
“真是恭喜您了!”
海漓真诚的灿烂一笑~
主人激动的不知道先顾哪一边才好,最后只是噙着眼泪不住的对海漓道谢,并且塞给了她一个薄薄的信封。
海漓莫名的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张十万的支票。。。。
“王伯伯!你这是。。。。”
“收下吧,你为我换来的东西,我用这些回报简直太微不足道了!请一定收下。。。。”
像是怕海漓会退回来一般,王伯快速的转身离去,行至门口还回头对白海漓感激的一笑。
海漓拿着那“分量不轻”的信封,呆呆的站在寒风里。
钱不是重要的。。。。但是那充满感激的一笑,和王宅上空的晴朗阳光,以及房子里不住的传来的欢叫声。。。却在她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她似乎有些能明白为什么以前爷爷总是说,这是一个幸福的行业了。。。。
白海漓甩了下已经散开了的长发,转身上车,丝毫没有注意到王宅门口,一双躲藏在树丛背后的,一直紧紧盯着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