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夭夭》白桃硬糖

12、攻势

　　“小姐，方大人来接大花了。”
　　“等了这一天了，也该来了。”白桃早有预料。
　　那天她打定主意后就把求助的纸条塞在布袋里，让大花回去了。
　　这猫根本不用接……简直成了精了。风风火火，去了又回来，趴在潇湘苑假装要人来接。
　　敢情白桃和段昭不用飞鸽传书，开始飞猫传书了。
　　不过来的不是段昭……
　　想想也是，段昭的身份不正式，仅仅是“方大人的朋友”而已，自然不如方落有来头。
　　也就是说，段昭为了她的这个请求，又去麻烦了方落，欠了方落一个人情。
　　“方大人现在在哪？”
　　“在接待外来男客的花厅里。三老太太亲自陪着呢。”
　　三老太爷死了之后，三老太太就跟个男人似的，把三房的事全一手独掌了，性格也跟男人似的对功名之事十分敏感，同时又兼具后宅女人的精明。
　　果不其然，白桃抱着猫来到花厅的时候，三老太太正在同方落谈官场上的事，想来是想为白天柳的仕途做些贡献，好让白天柳的青云之路更加平坦。
　　看到白桃来了，三老太太也没给她什么脸色看，倒是挂着一脸慈祥的笑容。
　　这孙女不简单，以前看着疯疯癫癫不讨人喜欢，现在乖巧得多了，也有眼力见；去趟普渡寺烧香还能结识朝廷里的红人。
　　三老太太是个实际，或者说势利的女人。她站在哪一方往往取决于那一方的实力和对她、对三房能带来什么好处。
　　现在利益的天平开始摇晃了。
　　白桃把三老太太的神情都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得好笑，但还是用着女孩儿软糯的语调冲方落问好，吃力地把沉甸甸胖乎乎的大花交给方落。
　　还了猫，三老太太定然是不会让方落就这么走的，非要留他用了午饭再走。
　　一听方落来了，三老太太早就让人去通知白天柳，中午回家吃饭。
　　方落答应下来，和三老太太又闲话几句，状似不经意地提起道：
　　“听说贵府最近闹鬼？可真有此事？”
　　三老太太面色一沉，她早严令过三房的人不准再传这件事。
　　不过白府上下的人都知道了，想不闹得外边的人都知道也难，何况白府还去普渡寺上了香。
　　“确实，前段时间闹了几次，最近却是没有了。兴许是那些下人大惊小怪，听风就是雨，看错了罢。”
　　话这么说着，三老太太却想起在她窗前晃荡的白色人影……
　　那是她亲眼看见的。
　　“方某相信先人说的，不语怪力乱神。”方落的眼神一下子深沉起来，“这种事情，在方某看来，都是有人有目的地做下的。”
　　他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用着云淡风轻的口气：“方某说句不该说的，这种人心机深沉，任由其作怪只怕留下大患。”
　　白桃在一边差点笑出声来，方落平时吵吵闹闹和大花欢欢乐乐的，一到需要装正经的场合他还挺会唬人的。
　　三老太太的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
　　其实方落的话和她担心的一样。
　　三老太太早就习惯了把三房的一切都握在手里的感觉，这些事情让她觉得有些东西正在滑出她的控制，这让她感到焦灼。
　　转瞬之间，三老太太的心里有了定夺，她严肃地转向白桃：
　　“你先回去吧。”语气不容置疑。
　　白桃心里一喜，三老太太不想留她在这里说话，这说明方落介入这件事是大势所趋了。
　　她行了礼便退下了。
　　午膳时间，白桃在自己的潇湘苑里待着，锦鲤从精致的提篮里拿出食盒，摆了几碟精致的小菜。
　　水嫩嫩的白豆腐配着青葱，白桃的心情更好了。
　　“小姐，听说三老太太带着方大人去查看了鬼井，还叫了许多丫鬟过去问话，你说方大人真的能搞定闹鬼的事情吗？”
　　白桃提了箸：“当然，我已经把我的推测都告诉他了。不出意外的话，我的理解……”
　　“就是事情的真相。”
　　“不过我人微言轻，需要方落替我发声罢了。再者说，他身为刑部侍郎，直觉敏锐，定然是不会把事情弄砸的。”
　　豆腐很甜。

　　方落说井下埋了东西，家丁们把井起开，从井下挖出一具女尸。
　　因为已经过去许多天，无论是人还是衣服都烂了，但是通过找人辨认女尸手腕上戴着的镯子，还是被很快认出这是失踪多天的“逃奴”荔枝。
　　尽管在白桃的陈述下，方落对谁是凶手早已心里有数，但他还是走着流程，问了几个丫鬟，很快就查出荔枝和二房的二少爷白朗关系有些不正常。
　　荔枝和不少丫鬟炫耀过，白朗喜欢自己，答应以后会娶她的。
　　事情查到这里，三老太太想收手也不能了——她当然是想收手的，这事牵扯到二房，能不管就不管，免得和二房互生嫌隙。
　　方落这下不乐意了，命案就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身为朝廷重臣，他不能不管。
　　方落一通知，官府的人就来了，为首的官儿连连认罪，是自己的不是，白家出了命案这么多天竟一点也不知。
　　方落还说，肖嬷嬷的死同荔枝的死有关系。

　　二房的人也早听到消息。
　　二夫人李氏在屋里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当初让白朗装中邪装病是为了退掉和东平伯府的亲事，好和方国公府结亲，这事是她一手策划的，可她万万没想到，那个丫鬟的事情居然败露了。
　　其实李氏也是前两日才知道荔枝的事的。
　　自己的儿子同丫鬟荔枝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愫，当然在李氏看来这都是荔枝那个不知好歹认不清自己身份的狐狸精勾引自己儿子。白朗也玩腻了荔枝想同荔枝彻底断了关系，没曾想荔枝居然找到他说自己怀了他的孩子。
　　于是趁着白府举家上下为了白朗的病前去普渡寺烧香，府里没剩几个人的时候，白朗把荔枝约出来，利用了荔枝对自己的爱和荔枝的单纯，把荔枝埋在了三房传说笼罩、鬼气森森的井下。
　　计划一切都很顺利，去普渡寺这招棋在李氏看来更是绝妙。既趁机让白朗的“病”名正言顺地好了，又能解决掉荔枝这个碍事的奴婢。
　　可怜那个荔枝，什么也不知道，还以为白朗是真的病了，死都死得不明不白。不过李氏没有半点自责感，在她眼里，这就是这个贱婢不自量力。
　　那个肖嬷嬷也是可恶，不知怎么的发现了荔枝死的真相，还扮成鬼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用一些暗号来暗示他们，问他们要钱。本来给了她钱，想不到这老奴婢贪得无厌，又问他们要钱。
　　二老爷虽然是官，可同许多大商人都有些错综复杂的关系，最近局势不大好，二老爷外头看起来风风光光的，实际上已经有些入不敷出了。这肖嬷嬷又狮子大开口想要八百两银子。
　　所以她从假山上摔死，也是她自找的。
　　李氏阴森森地想着，又把怨恨聚集到白桃的身上。
　　都怪三房那个可恶的白桃！把方落这样一个麻烦的人物带进府来，这要是牵连到白朗，岂不是要毁了白朗的前途？
　　白朗现在在外游玩还未归家，李氏决定为儿子、为丈夫的仕途，处理好这件事。
　　她顿感自己十二分的爱极了儿子和丈夫，心头激荡着对自己的钦佩。
　　“柑橘，过来一下，我有事吩咐你。”

　　锦鲤守在花园子的入口，眼睛紧紧地盯着走过的丫鬟婆子。
　　方落带着人在里面调查，小姐让自己守在这里……
　　果然，她看到柑橘过来了。
　　小姐真是神了，连柑橘会来都料到了！
　　柑橘的神情有些躲躲闪闪的，看上去要做什么不好的事。锦鲤在心里点点头，和小姐说的一样！
　　她叫了一声“柑橘”，把柑橘叫住了。
　　“柑橘，你这是要上哪去啊？”
　　柑橘犹豫了一下：“夫人命令我来办点事。”说完就急匆匆地想进去。
　　小姐说了，要拖住柑橘，不能让柑橘进去给方大人再添麻烦了，方大人已经帮了她们很多了。
　　锦鲤想到这，更加坚定了，不能让柑橘进去！按小姐说的做。
　　“柑橘，那个金锁，你卖了多少钱？”
　　柑橘一惊，脸色都变了，往后退了一步：“什么金锁？锦鲤姐姐你瞎说什么呢？”
　　“就是你拿的二老太太的金锁呀。”锦鲤左右看看无人，上前一步，凑在柑橘耳边轻声说。
　　柑橘如遭雷击：“你说什么，我，我听不懂。”
　　锦鲤神秘地笑笑：“我早知道了，放心吧，我不会把这事说出去的。不过，我们互相帮助，现在你别进这园子，我也不把你偷拿东西的事说出去，怎么样？”
　　柑橘已经吓得面色惨白了。她拿老太太金锁的事按理说不该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呀！
　　万一败露了，偷主子东西这种大罪，她肯定没命了……
　　柑橘哪里知道，白桃前世就无意中发现她有小偷小摸的习惯了，金锁的这件事，也是白桃全身上下金银细软都被那些奴婢抢走，人要被送到庄子上去时，落井下石的柑橘亲口跟白桃炫耀的。
　　“可是，这是夫人的命令……我不做的话，夫人肯定饶不了我……”
　　“放心吧，你就找个地方猫起来，磨磨时间，到时候回去就说方大人身边都是护卫，你根本没法靠近他，只能另想办法。”白桃道，“姐姐不会害你的。听我的，准没错。”
　　“那你……那锦鲤姐姐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柑橘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到底比锦鲤晚来府里几年，还是嫩了点。
　　锦鲤一番答应下来，又好说歹说，总算把柑橘给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