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夭夭》白桃硬糖

10、真相

　　第二天。

　　今日山上的日出格外早，金色的光线穿透了空气，落在人身上，带着令人舒适的温度。
　　白府的下人们已经开始忙忙碌碌地打包东西，主子们则去佛堂祈福点灯。
　　还没到得大殿，就听到有人议论纷纷，说那个杀人凶手陈夫人昨儿深夜想上吊，被人发现救了回来。
　　白桃心里一紧。
　　走在一起的二小姐白浅听了，没好气地说：“这种心狠手辣的女人，上吊太便宜了她了！”
　　“二妹，话不能这么说。”元娘连忙道，白浅说话风格这般放肆，有失礼数。
　　白浅倒是更气了：“大姐姐，你不知道吗？这个女人又是偷人又是杀情夫的，坏事都让她做尽了……”
　　“二姐姐。”白桃温和地打断了白浅的话，不待白浅继续突突突地出言攻击，紧接着又道：
　　“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何况人心复杂……”
　　白浅撇了撇嘴，她早就听自家丫鬟说过这事了，别人都没有嫌疑，就那个陈夫人疑点最大，很明显就是杀人凶手！她还想再反驳白桃，这时一行人行至大殿门口，却见一群差役模样的人簇拥着一个身着官服的少年。
　　不消说，那少年就是方落。
　　昨日分别时，段昭保证会还冤枉的人一个公道。
　　但白桃四处看了看，却没看到段昭。
　　白府的人惊讶地停住了脚步。
　　方落侧身对身边一个侍卫说了什么，那侍卫便大声吩咐把寺里的人都带到大殿门口来，大人有大事需要公之于众。
　　长房老太太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为难。
　　按理说，白家人应当马上离开，免得惹了一身腥臊。但这方大人定然是已经看到白府的人了。白府一个名门望族，看到朝廷命官不前去攀谈培养关系，肯定是亏的。
　　这样一想，显然是与这方大人攀亲近的好。
　　人年纪轻轻已坐上了侍郎的位置，定然前途大好，白家没有不与其交好的道理。
　　长房老太太和二房三房老太太上前与方落攀谈了几句，互相尽了礼数，被安排到座椅上坐了。
　　方落笑道：“本官向来断案公正绝不徇私。白家钟鸣鼎食之家，定能为本官今日判案做个见证。”
　　陈夫人、陈老爷和罗夫人都被人带上来。
　　陈夫人显然憔悴了许多，一头青丝都没了光泽。她的脖颈上还有深深的勒痕，一圈乌青像毒蛇那样缠着她，绝望的情绪让她的身上毫无生机。
　　罗夫人玩弄着手指上的翠玉镯子，狠狠地白了陈夫人一眼，嘴里啐道：“贱妇！等着进大牢掉脑袋吧！”
　　陈夫人却像没听到这话一样，痴痴地望向坐着的陈老爷。后者并不抬头，低着脸看着自己被白布层层包裹的腿。
　　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多了。
　　“肃静！本官要开始断案了！”方落严肃道。
　　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几百双眼睛都看着场内的人。
　　“犯人陈松涛跪下！”
　　陈松涛惊讶地抬起头，脸色大变，不止他，全场人都震惊了。
　　“本官叫你跪下！腿伤了又怎样？”方落使了个眼色，站在陈松涛身后的差役一把抽走了椅子，男人狼狈地摔在地上大声呼痛，又说自己冤枉。
　　罗夫人也气愤起来，指着陈夫人道：“方大人这是要徇私枉法？”
　　方落冷冷地看了罗夫人一眼，厉声道：“犯人罗氏跪下！”
　　罗夫人大惊，这才发现事情的不对，但她还是从善如流地跪下了，却抬着脸镇定道：
　　“方大人要妾身跪下，妾身反抗不得，却不知方大人有何证据说妾身有罪。”
　　“你伙同陈松涛二人杀死了自己的丈夫，还想栽赃陷害，你说你有没有罪？！”
　　此言一出，就像在人群里丢了个炮仗，场面沸腾起来。
　　“至于证据，本官自然是有的。”
　　“罗氏用迷药将自己的丈夫迷昏在床上，并假意称陈夫人有偷人之心，与其发生争执，故意使陈夫人刺向陈松涛的腿。”
　　“而陈松涛的腿真的受伤了吗？据本官调查，这伤并非陈夫人所刺，而是他自己所为。”
　　人群里一片哗然。
　　“陈夫人刺破的是陈松涛腿上绑着的血包，里面装着狗血。其目的就是洗清陈松涛的嫌疑——一个腿被刺重伤站都站不起来的人，怎么可能完成杀人呢？”
　　“在其他人离开后，陈松涛诱使陈夫人靠近。陈松涛在军营待过，瞬间弄晕一个弱女子应该不是难事。”
　　“在陈夫人晕倒后，陈松涛进入房间杀人，为了不使身上沾上血迹，床边摆放了一个花架，陈松涛踩在上面完成了杀人，血迹和腿上的狗血混在一起不会惹人怀疑。本官已经找人试过，这种体格的男子是可以做到的。”
　　找人……是段昭告诉他的吧……就是自己当时手短够不着……白桃默默黑脸。
　　“出来后把匕首塞在陈夫人手里，用醒神草迅速弄醒她。这就是你们策划好的栽赃陷害。你们特意选的偏僻且窗户封死、通外边只有一条路的偏厢房，就是为了排除一些干扰把嫌疑落在陈夫人一个人身上吧。”
　　“听起来大人说的也没错。可是凡事要讲证据，这么空口无凭，小人实在无法接受。”陈松涛表情僵硬，语气有些强硬了。
　　“本官说过了，证据当然有。”方落不紧不慢地拿出一个小小的匣子，从里面取出一束细细的紫色植物，“你看看你可认得这东西？”
　　“这！这是什么？”陈松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你不要装疯卖傻。这就是你用来唤醒自己亲手打晕的妻子的东西。你以为你藏在房里一个很隐秘的地方吧。”
　　“只不过是嫌没有孩子，又恰好有了相好，可是却舍不得妻子娘家日益丰厚的财产，就要害死两条人命……”
　　方落轻蔑而不屑地笑了：
　　“把自己妻子的香囊亲手交给情人，让其去陷害自己的妻子，你这种人渣——
　　就该送到诏狱里去下十八层地狱。”
　　“诏狱”两个字一出口，周围的气氛似乎都冷凝了。
　　那是大盛朝最可怕的监狱，进去了就不是死了这么简单，生不如死的滋味没有谁会想尝试的。
　　有命从里面活着出来的人，都变成了疯子……
　　“饶命啊大人！人是陈松涛杀的，跟我半点关系也没有啊大人！大人……”
　　罗氏的心理最先崩溃了，头叩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押下去，带到官府去审。本官也只是恰好在这，你要求就去求官府的老爷吧。”方落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娴月……”陈松涛把哀求的目光投向了陈夫人，“娴月你是爱我的对不对，快告诉大人不是这样的……”
　　“松涛，我已决意与你和离。”陈夫人，不，娴月并没看他，只坚定地道。
　　“什么？！”
　　“你以为你妻子什么都不知道吗？”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段昭抱着胖胖的大花猫，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上瘫软成烂泥的陈松涛，眼神里全是掩饰不住的嫌恶，“她只是真的爱你，才愿意隐瞒。现在她应该是想通了……”
　　“我想通了。”娴月轻声打断了段昭的话，“本来我也想替你顶罪，又受不了被背叛和被审问被谴责的绝望，想要寻死。可是我没死成……”
　　“我理解你想要孩子……可是为什么要害我呢？我不明白。”
　　“我们三人不是从小一起长大、亲密无间吗？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已经不再爱你了。”
　　娴月说完，没有再理会身后的叫喊，任由两人被差役拉了下去。

　　真相往往令人难以置信，可是却大快人心。
　　白桃心情舒畅地下了山。
　　只是没来得及和段昭方落还有大花道别……
　　也没来得及问段昭到底是怎么认识自己的？
　　白桃正坐在马车上，支着脸颊看着窗外乱七八糟地想着事，却感觉脚下一团毛绒绒的东西在蹭自己脚踝……
　　是大花！
　　白桃有些意外地把脚下的大花抱起来，同车的元娘和四娘同时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叫。
　　虽然有的富贵人家家里会养着些名贵的猫，但白府是没有养猫的，久处深闺的元娘和四娘自然是吃惊。
　　“姐姐们不要怕！”白桃摸着大花的脑袋，“这只猫不咬人的。”
　　“这是谁的猫？为什么会跑到车上来……三妹妹认得它？”
　　“是……是方大人朋友的猫，先前跑丢了叫我捡着了，然后就不知怎的有些黏我。”白桃道。
　　唉，真叫人头疼……大花啥时候跑上来的……
　　白桃给它顺着毛，这时才发现它的脖子上系着个小布袋子，捏一捏里面似乎有东西。
　　顾及到元娘和四娘还在旁边，白桃没有打开它，决定下车后再看。
　　应该是段昭写的……？
　　大花憨态可掬，在白桃怀里打着滚撒娇，很快也得了元娘和四娘的喜爱，可是当元娘和四娘想摸一摸它的时候，大花又不乐意了，飞快地躲在白桃身后，让人哭笑不得。
　　“这猫好像只亲三姐姐。”四娘笑道。
　　“没办法，一会儿把它带回家，我让人联系方大人来接吧。”白桃无奈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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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段忘记贴上去了……已经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