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引》爱吃芒果的耳朵

21、朱雀

　　“明明在她之前找到了你，为何，为何...”
　　诺大的原野中央，一青衣女子瘫坐在地，怀中紧紧环着另一名女子，浓情满满的眸子中溢出两行清泪，像是山谷中溪流，从开始流动的那一刻起，就不再停止。
　　细听，还能听见青衣怀中那虚弱女子轻轻地唤，她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小骗子...小骗子...”
　　“我在！我在！我在呢！”那青衣女子小心翼翼地端起她的手，将脸贴在她冰凉的手心之上，一遍又一遍地应。
　　“莫再哭了，好看的眼又要花了...”
　　青衣女子闻言，心痛如刀绞。她好恨，恨自己的无力，此刻除了抱着她，传递她一丝温暖外，何事都做不了。
　　“下世也莫再来寻我，自己好好活着，时间久了，便也忘了...”
　　青衣女子更是环得用力，吻着她冰凉的额，热泪落在她的脸颊上，字字清晰。
　　“说什么胡话...”
　　她柔柔地笑了，一如青衣女子初见她的那一刻，她一直是这样，一笑，四季便暖了。
　　“下一世可否...可否来得更早些？我想要...想要嫁你，做你的妻。”
　　“我愿，我愿！”
　　“莫再骗我...”
　　青衣女子将头埋进她的脖下，不停地点头答应，她愿娶她，自好久好久以前，便愿娶她。
　　怀中的身子已然凉透，青衣女子不再将头抬起，换作她一遍又一遍地轻唤着。
　　“莫寒，你是我的妻...是我的妻...我的妻...”
　　怀中的女子不再应她一字一句。空旷的原野中，只留下一抹孤寂的身影，无物问津。
　　......
　　戴萌沉头，将香囊揣进腰间，顺带着擦去了脸上的泪，复抬头，已是月明晴朗的模样，只不过，眸中的悲痛无法消逝。
　　莫寒略带踉跄地欲直身站起，却被戴萌突然上前止住。她背过身，轻轻地说:“我背你走。”
　　莫寒愣在原地，从方才醒来她就发觉戴萌的不寻常，可论源头，她只归咎于不远处昏迷的张语格。
　　“怎么，怕我背不动你不成？”戴萌扭头，调侃地说。
　　莫寒自是受不了戴萌激她，便不再做思考，纵身跃上了戴萌的背。
　　戴萌慢慢地走，每一次的落脚都极其得轻，莫寒知道她在珍视些什么，便将身子贴紧她的背，望着她的青色发带，眸光柔柔。
　　“不等她了吗？”莫寒转头，望了眼依旧昏迷的张语格。若是她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她是无论如何也问不出这话的。
　　戴萌眉心蹙得厉害，站在原地，不言不语。
　　莫寒听不到回应，便将头扭回。她侧出头，望向戴萌的脸，瞧见那一张愁苦的脸，连忙伸出手指，放在好看的眉心中央，浅浅地触了一触。
　　“不等便不等，听你的就是，蹙什么眉，一点儿也不好看！”
　　那人一听，眉眼瞬间展开，终于是笑了。
　　“她若跟上来，记得离她远些。”戴萌仍旧放不下心。
　　“为何？她不就是个糊涂的小道士吗？”
　　“不为何，只因你上了我的背，就休要再和其他人勾三搭四。”
　　“哎，你这人，怎能如此霸道...”莫寒虽是争论，脸却是红了。
　　“就是如此霸道。”戴萌托着莫寒双腿的手顺势捏了捏她大腿内侧，以示小小的威胁。
　　莫寒可是不干了，瞧着最近的耳朵不由分说地就咬了下去。听不见那人的哼哼唧唧，莫寒只好抬头，稍离红通通的耳朵远些，呆呆地望着耳朵上浅浅两排的牙齿印记。
　　正发着呆，伴随着一阵香气，脸颊突然被一双柔软的唇瓣侵袭，直至那香气消散，莫寒才缓过神来。她从侧面望向戴萌的眼睛，那眼果真世间独有，令人痴迷，只要陷入，便再无生还。
　　“你...”莫寒紧闭着唇，脸上温温热热，看着戴萌。
　　“我怎么？”
　　“你不是替你哥哥来寻我的吗？我是你嫂嫂，你怎能...”
　　话还未尽，那熟悉的香气又凑近口鼻，这回温暖的唇印在的是自己的唇上。莫寒出奇地，竟闭上了眼。
　　那一刻，她竟是惋惜。为何惋惜？又为何...会心痛？
　　“你若再说，我便再吻。”
　　听戴萌这般说，莫寒不知怎的，心痛更是加深。她拍了拍戴萌的肩头，示意她放自己下来。
　　放下之际，戴萌担心着莫寒的状况，便立即转过身，只见她沉头的人缓缓抬头，眸子楚楚，对上自己的双目，轻轻地说:“小混球，不知为何，我也想吻你...”
　　自己想吻她，想把她的味道，她的一点一滴都牢牢地记在心里。莫寒好怕，怕自己再不这样做的话，便又会丢了对自己很重要的东西。可，在怕什么？莫寒说不出。
　　戴萌抬起手臂，手指挑起莫寒的一丝碎发，别在耳后，揉着她细嫩的脸颊，桃花眼中已是泪光满满，她轻轻地答:“这次我便不会再让你等了。”
　　戴萌倾身，吻上了她的唇，这个日日刻在脑海，夜夜记在心中，令自己魂牵梦绕，爱了七世的女子的唇。
　　唇瓣之间的....是牵挂，是融进了时间的长河，流淌了七世的爱与思念，在此刻迸发，不可收拾。
　　前行的六人，无一人说话，气氛沉闷怪异。吴哲晗仍是不知怎样解释，只好乖乖跟在许佳琪身后，不气不敢出。
　　突然，走在最前方的女子开了口。依旧是背着身子，淡淡地讲到:“子轩，你视力极好，和小麒麟她们来前面探路。”
　　“知道了，阿娘。”徐子轩心想，论夜间视力，现世上，八尾天狐称第二的话，谁又敢称第一？难不成有比阿娘还厉害的存在？她心里嘀咕，倒也没多说，听话地拉着孙芮她们三人越过许佳琪吴哲晗两人，走到了最前面。
　　明显感受到许佳琪脚步放慢，吴哲晗便也随着她，放慢了脚步。
　　终于与前面四人拉开了一段距离，许佳琪便停下脚步，不再走动。
　　吴哲晗心虚地唤了声:“佳琪...”
　　那高冷女子猛然转身，赤色美眸紧视琥珀色眸子，一瞬之间，凑上身子，吻住眼前人的清唇。
　　吴哲晗双手贴在身子两侧，站得笔直，大眼睛瞪得生大，一眨一眨，看着眼前生了怨气的女人。
　　那清唇被硬生生咬出一道血痕时，清唇主人才感觉到疼痛。她呆滞地望着赤色美眸与自己拉得距离越来越远，没有动破了口的唇。
　　只听许佳琪阴阳怪气道:“和我亲吻时不愿闭眼，是不是和其他人亲吻是就愿闭眼了？”
　　吴哲晗一听，可是吓得不轻，她连忙解释到:“佳琪，怎么会？我刚刚那是因为...是因为...我怎么可能和其他人...我也不知为何我打不开那机关...我...”
　　话还未落，两人脚下青石板突然下沉，形成一个巨大的黑洞。来的突然，许佳琪未做准备，只将吴哲晗用力一推，推到极远处未下沉的石板之上。
　　待吴哲晗反应过来，她迅速跑到黑洞边缘，放眼望去，只是无尽的黑暗，连视力极好的她，也看不清丝毫。
　　“佳琪！”吴哲晗大声地呼唤，心悸得厉害。
　　“吴哲晗，你给我等着，下辈子我定会回来找你算账！”黑洞之中的回音如此之大，吴哲晗便知许佳琪已离自己很远。
　　许佳琪自是吓她，担心则乱的吴哲晗哪里还听得出。她不再多想，纵身跃进黑洞，追随她去，丢下一句:
　　“留我一人，想到别想。”
　　许佳琪心里估摸着，大致过了半柱香那么久，才瞧清黑洞之底暗藏什么名堂。
　　偌大的空间中，一潭幽黑的水占了空间一半有余。那潭水粘稠不堪，待身子离它愈发得近，许佳琪才看清，那潭水中正冒着不寻常的气泡。
　　许佳琪心道不好，借助内力，侧身翻跃一个极大的弧度至潭水上方的青石壁侧，秀足用力一蹬，身子借力跃至距离潭水十丈之余。她蹲着身子，单膝跪地，额心八角血梅凝聚成一团火焰形状，紧紧注视着潭水中的不明物体。
　　霎时间，潭水中的气泡消失，取而代之是一只巨大的虎头。那虎头瞧见许佳琪，便龇出四颗尖锐的牙齿，头颅朝上而啸。一瞬之间，背后竟生出一对翅膀，跃出那幽潭，飞至空中，凶恶地看着许佳琪。
　　许佳琪这才看清巨兽的全貌，本是虎头身形却似牛，长着刺猬的毛发，生着翼族的翅膀，样子甚是怪异，吼出的声音好似獆狗，令人听了，耳膜吃痛。
　　那巨兽速度快得出奇，不过一眨眼之间，便来至许佳琪身前，张开巨口，势要将她整个人活生生地吞掉。
　　许佳琪眉心八角血梅似火之颜色，正要现出真身之际，身子却被一双臂膀紧紧环住，须臾之间，与那巨兽已经拉开一段极大的距离，速度之快超出许佳琪的想象。
　　待许佳琪看清身侧之人，终是舒了一口气，自己正要唤她，却听她先轻轻地讲到。
　　“是穷奇，上古凶兽。”
　　“穷奇？”
　　“嗯，看来此地果真不简单。”吴哲晗见穷奇此时没追过来，便转身，双手拉过许佳琪，东瞅瞅西瞧瞧，担心地问到:“佳琪，有没有伤到哪里？”
　　“伤到了。”
　　闻言，吴哲晗可是紧张坏了，额心浸出几滴汗，仔仔细细地观察许佳琪的身子，边问到:“哪里伤到了？”
　　“这里。”许佳琪指着自己的左胸口，歪着头眯眼说到。
　　这女人，要逗到自己何时才算作罢...
　　吴哲晗轻叹口气，眉眼不舒，嘱咐道:“没伤到就好，你在我身后，我定会护你周全。”
　　许佳琪抬首望了那巨兽一眼，问吴哲晗:“你可有对付它的法子？”
　　吴哲晗摇头，眼神却是坚定无比。
　　“没有法子还叫我躲在你身后，真是不要命。”
　　穷奇的翅膀扑打空气的声响离两人愈发得近，吴哲晗转身，张开修长的双臂，将许佳琪紧紧护在身后，沉声说到:“我说护你周全，便永远都会做到。”
　　“哲晗...”
　　许佳琪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她，许佳琪这一刻心中了然，只要有她在身边，又有何俱？哪怕是这活了千年的凶兽。
　　那穷奇刚刚在吴哲晗这里没讨到好处，眼神更是变得狠戾了些，它冲向吴哲晗两人，速度超过方才。
　　倏然间，一声鸣叫响彻黑洞，紧接着，是一团耀眼的火焰擦亮漆黑的洞底。凑近一看，竟是一只赤色飞鸟，羽翼极长，较那穷奇的翅膀长至两倍有余，整个赤色身子如同燃烧的熊熊烈火，惊天慑地，傲气十足。
　　赤鸟跃至吴哲晗与穷奇之间，转身面向穷奇，口中生出一团烈火，喷射而出，直射穷奇背后羽翼。染了火焰的翅膀顷刻之间化为灰烬，穷奇也随之落地，发出阵阵哀嚎。
　　吴哲晗许佳琪两人面面相觑，说不出个所以来。半晌，许佳琪才缓缓道:“凤，凤凰吗？”
　　“是朱雀。”正说着，身后突然出现低沉的声音，许佳琪着实吓了一跳，整个身子猫进了吴哲晗的怀里。
　　吴哲晗像哄小狐狸一般顺了顺许佳琪的头发，柔柔地笑着，半环着她慢慢站起了身，看着眼前早已变回人身的戴萌，嘀咕了一句:“原来你也不是人。”
　　戴萌:“...”
　　许佳琪心道:额...相公，你一句话骂了多少的人？不对，多少的兽？也不对...
　　莫寒:“花公子，你睁大眼睛，我可是人，活生生的人！”
　　吴哲晗抱着许佳琪，向戴萌莫寒的方向蹭了几步，看了眼戴萌，又看了眼莫寒，切了一声，心道，我身边怎么这么多神兽，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