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得石头归》柳参辰

5、石头又相遇了

　　无奈，只好应下。总归自己是仙，若这小妖诓了自己，倒也不怕。

　　绿衣花妖听此，喜出望外的感谢了番珺引，遂领着他走向这花妖界的深处。

　　一开始还未察觉出什么，只是时间一长，他发现周围结伴的花妖越来越多，先前一排排断壁残垣的房屋也逐渐变得华丽起来。

　　不多时，小妖带他来到了个到处挂着红灯笼，贴着喜字，熙来攘往的酒楼内。

　　珺引被楼里微红的烛光照的面染红晕，看着身边净是些喝酒玩乐的花妖，甚至有化成原型的大喇叭花蹦哒在酒桌上，花瓣叶子都微红着，一副醉醺醺的模样。

　　“公子公子，到了！”小花妖扯住珺引衣袖往前急急走了几步，将他向前面拥挤着的人群推去。

　　“公子您放心，我家少爷只是有点点酒疯而已，您把他扶出来就好！我身子小太碍事了，就在这等您！”

　　珺引白了小妖一眼，压下被花香味扰得有些反胃的冲动，看向聚在妖群中心那个背对他坐在椅子上，一手喝酒，一手摇扇，风流倜傥的紫衣男人——

　　妖都是这么个醉法？

　　这样想着，他走上前去，围着那男人的众多花妖见了他，有不少都起哄起来，说些听不懂的话。珺引丝毫不受旁边吵吵闹闹的影响，来至那人身后正欲开口，却不料他回过了头——

　　珺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眼前这人分明就是前些日子那个，那个香死了的花妖。

　　当然，此刻凌祯脸色也不怎么好。他叫小绿妖去找美人，可没说去找成仙了的美人，尤其是两人间还发生过令他觉得挺丢脸事的人。

　　凌祯用眼神狠狠刮了眼远处的绿妖，真是办的好事。原本这些日担心牡丹族再犯，一直在族中做部署。现如今恰逢曼桀花花王成亲，自己得空出来潇洒一趟，却没想竟是再遇……

　　“仙君你怎在妖界？”不等珺引开口，他先发制人。

　　“差事。”珺引离得凌祯近，忽然发现花妖身上香味没先前浓郁了。

　　“仙君介意告诉我么？”话一下意识说出口，凌祯自己倒是微微一怔。

　　珺引想来这处既是花妖界，若有花妖助自己，应当会快上许多，遂开口道：“换个地方说。”

　　凌祯颔首，起身刻意收拾收拾有点乱的衣襟，“走罢。”

　　“你……”珺引好似想起什么，突然顿住脚步，“你不是醉了？”

　　“……”凌祯眼神凌厉一扫不远处还沉浸在自己干了件好事的喜悦中的小绿妖，只听自己声音咬牙切齿道，“不过是微醉，无事。”

　　语毕，凌祯在众妖喧闹声中带着人离开了这喧闹之地，找到家没什么妖的茶馆隔间坐下。

　　“仙君说罢。”还是同上次那样，凌祯为二人倒了杯喝的。只是上次是酒，这次是水罢。

　　“还是找一魂。”珺引坐下抿了口清水，显现出散发微弱光亮的锁魂镜，“在你们花妖界。”

　　“花妖界虽属妖界，可也不小，找起来绝不容易。”凌祯思索了一番回道，“不过，在妖界有一处积聚了众多妖魂、人魂之地，咱们先去那看看？”

　　“也好。”说完，珺引颔首，却见他放下杯子起身走到他面前。

　　弯下腰来，半蹲着注视起他。

　　凌祯心绪一乱，暗道这仙君又要做甚？未曾想，珺引离得他越来越近，最后竟是轻轻覆上他双唇。

　　凌霄感受到唇上温凉的触感心下一惊，慌忙将他推开，“你这是作何？”

　　“你不要？”珺引脸上布满疑惑，“自是同上次一样，还你人情。”

　　凌祯想起上次在房中，确实是自己邀他小酌，还做了后面那事……

　　可这却不一样。自己对他有情有欲，他对自己……不过报恩。

　　“你真不知道，我和你之间做的是什么？”他咬牙切齿问道。

　　“知道。”珺引疑惑不解地直起身来。

　　“自然是谢你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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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祯这次是真没脾气了，甚至还有些想笑。他如何能对这一窍不通的仙君讲明白呢？

　　“罢了……”真是有苦说不出，起身理好衣衫，随他道，“现在便动身吧，你毕竟身为神仙，在妖界呆久了多少会有些不适应。”

　　也不再管仙君如何，绕过他径直走了出去。

　　珺引也实在不懂这花妖，见他走了来不及多想，快步追上前。

　　凌祯带他穿梭于妖界大大小小或荒废或繁华的街景间，走了有一会儿，终于是到了目的地。

　　珺引看向面前这片破旧不堪的房屋群，模糊可见里面住满了形形色色的妖魂人魂，不免对身旁的花妖疑惑道:“妖界怎会有人的魂魄？”

　　“那些都是被妖迷惑回来又被抛弃的情种，心中放不下就留这了。”凌祯简明扼要。

　　珺引似懂非懂，遂化出锁魂镜来一步步踏入这块阴霾之地。

　　“救救我——”

　　“皇上，奴家走的早，还没能……”

　　“公子……等等我，你头上的花儿掉了——”

　　凌祯脸色愈发黑，他甚少来这，上次也不过只是路过而已，谁料这深处魂魄一个个跟戏台班子一样，都是戏精。

　　“仙君你可别听信这儿的鬼话。”他望向持镜一直走在他前边的珺引，因看不清面容不知他是怎么想的，怕他会受影响，终是担心道。

　　这处妖魂人魂混杂不堪，他并不能保证神仙来此也会毫发无损。

　　“嗯。”珺引淡淡回道，一扫空荡荡的身边，不自觉放缓脚步，等那花妖与自己平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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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相公，你走的时候还没吃过我亲手做的酸梅饺子呢——”

　　“娘子呀——我被那残虐皇帝老儿活活削死，未能见你一面为夫也甚为痛心！”

　　“……”珺引和阴沉着脸的凌祯默默退出这屋，将门悄悄带上。二人继续去查最后剩下的那几间破屋。

　　他们已经在这呆了差不多两个时辰，却仍是毫无所获，锁魂镜从始至终未有任何反应。若是剩下的几间屋子里依旧没有他想找的魂，那在妖界剩下之地寻找无疑是大海捞针。

　　果不其然，剩下几间屋子里锁魂镜仍旧覆着一层浅光，没有丝毫强烈的波动过。

　　“今日不如先到这？”凌祯带他出了这破旧之地后，在路上边走边说。妖界虽无白天黑夜，可此时路上见不着几至妖，估摸着是时候不早了。

　　珺引看着这锁魂镜冒出的微弱光芒——比几个时辰前暗上许多。虽用了锁魂镜一段时日，可也未完全参透其中奥秘；他怕镜子光亮隐去时，也就是那魂飞魄散时，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不了，我还是得再找找，你若有事就走罢，今日谢谢你。”珺引朝他道谢过，琢磨这锁魂镜，打算再去其他地方寻一番；不料还没迈出几步，那花妖竟仓促抓住自己右臂。

　　“我陪你！”那花妖担心道，“妖界你毕竟不熟，留你一人在这……我不甚放心。”

　　珺引听此倒是微微愣住。因长在仙境未曾受过什么大风大浪，也就未尝有人这般护过他，他下意识朝那花妖笑笑，以示感谢，却看那妖突然跟丢了魂似的……

　　“你可还好？”珺引缓下语气问。

　　凌祯还恍惚浸在那浅笑中，好半天才缓过来，见仙君看了自己好久，老脸一热道：“没事.不过我有些饿了，仙君可愿陪我稍微解决一下？”

　　“嗯。”

　　此时妖界的街道边很少有店铺开着了，零散可见的几家也是快要关门的，不好再叨扰人家。他们二人走了有一会后，凌祯放弃了在街边找吃的的主意。思索一番，遂带珺引重新回到那贴满喜字的酒楼中。

　　这酒楼毕竟是曼桀花王办喜酒的地方，虽说他们夫妇早就入洞房去了，可楼里却还热闹非凡，必不可能早早歇业。

　　凌祯二人来到这处时，里边果真还有些许妖怪没走，醉的醉、瘫的瘫，清醒着的已经很少了。他们穿过这些个妖，找到张还算干净的桌子坐下。

　　凌祯招来小妖，点了些吃的果子与清露。少刻，食物便被端上饭桌来。

　　“你不必这么急。”珺引看着一口接一口不停的凌祯，言道。

　　“仙君要来杯清露吗？”凌祯笑着将自己还未动过的瓷杯推至他面前，“不是酒，是很清甜的水，算是花妖界的特产。”

　　“你不喝？”

　　“我有果子吃，水也不急着喝。倒是仙君你忙活这么久，不喝些水解解渴？”凌祯晃晃手中红色的果子，边吃边说。

　　妖界的东西都是吃几千年吃腻了的，在凌祯口中没啥差别。如果不是真饿，又恰好仙君着急，非得下凡搓一顿不可。

　　经凌祯这么一说，珺引确实是感觉有些渴了。他端起瓷杯，在凌祯的注视下缓缓咽下一口。

　　“这水……”

　　“怎样？仙君可还习惯？”

　　“可。”清甜不腻，甚至还有些爽口，珺引喝起来没觉着不适应，倒是有些上瘾，又继而多喝了几口。

　　“这清露，每方妖族都有些区别，隔空带仙君你尝尝我族的。”

　　“嗯。”珺引应下，遂想起虽知他是花妖，可不知是何种类，便问道，“你是什么花？”

　　“凌霄花，仙君可听过？”那花妖面露笑意回道。

　　珺引缄默了会儿，摇摇头回不知。

　　“未见过。”

　　“凌霄花多长于石头上，平日里不多见，仙君不知也是自然。”凌祯吃完最后一口，拿帕子擦净嘴，起身与他道，“仙君——”

　　还未完，珺引突然转身看向后方那处散了桌还未收拾的地方。

　　明明空无一人，他却死死盯着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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