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玛丽有只小羊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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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手们一路走，一路讨论游戏剧情。
“副本简介是，我们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不明不白地被困在这里，还遇到了很多可怕的事情，而我们必须找到线索，逃出这里。没有别的提示了，对吧？”
“看起来可怕的事指的就是那个长着羊角的人。应该是他把我们困在这里的。”赵小雪说，“为什么是羊角呢？还有他是不是唱了歌？我感觉很熟悉，好像在哪听过。”
“谁知道羊角是什么东西。我觉得应该是他觉得自己死得很不甘，所以想找几个垫背的。”李术撇撇嘴。
“我倒觉得，他说不定认为，就是我们害死的他。”秦昭然微微一笑。
他虽然在笑，在场的其他人却感到一股冷意。
李术嘟囔：“我可没杀他。”
秦昭然回头问喻汀：“你觉得呢？”
“不知道。”喻汀抬了抬眼。
秦昭然：……
“没关系，我们也是瞎猜的。你也说说自己的看法吧？”他勉力维持着微笑。
“我不知道，”喻汀重复了一遍，“查清真相是游戏任务，不是前提条件。”
“你问他能问出个什么？他和我们一样刚进来。”李术不屑道，“我看他说不定还没我们知道得多呢。”
“一个人的思维总是有限的，集思广益才好得到正确结果。”秦昭然说，“大家都想得高分。”
“那也不能逮着人瞎问。”
喻汀瞥了李术一眼：“你们没看到自己的角色设定？都交流一下，就知道是谁了。”
李术脸色微微一变，抱住手臂：“你怎么不说你自己的设定。”
秦昭然尴尬道：“这个……我们互相交流过，但是都只有比较基本的班级之类的。”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斜上方。
这个副本属于RPG类恐怖解谜，也是市面上最常见的游戏类型之一。在刚进游戏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自己的角色设定了。
但很明显某些角色设定和整个副本的关系很大，因此他们交流的时候，心照不宣地保留了一部分。
喻汀知道他在说谎，却没有点破。
现在属于基本能力测评环节，评分按照三个指标进行评判：解答谜题40%，探索真相30%，逃出生天30%。解谜无疑在里面占了很大的比重，而“真相”也与他们的身份有关。换句话说，他们自身的身份，可能就是每个人独有的解谜线索。
不愿意说也是正常的。
不过虽然各个选手存在竞争，但是一方面，这种游戏的谜题大部分是一环扣一环的，每个人擅长的点不一样，如果都不帮助说不定就永远卡在第一关了；另一方面，合作解题，是所有参与者全部得分，和其他人合作，无疑可以提高整组的分数。
当然，那种能力超模的选手除外。
“真不知道一个逃生游戏搞什么团队协作。”李术嘟囔。
“我先说好，他追谁，谁自己跑，我可不负责救人。”一个身材高大，眉间眼角透露着痞气的男生说。
即使大家都回退到了高中的体型，他仍旧是所有人里面最健壮的，像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很明显，他负责的是暴力解题——也就是打怪之类的任务。
他的目光着重在两个女生，以及喻汀的身上停留了一阵，咧开嘴，露出一个有点残忍的微笑：“弱鸡就应该被淘汰掉，这才是自然法则。”
赵小雪抱着手臂，抖了抖，语气却毫不示弱：“说得像你就一定能逃出去一样，还不知道最后出去的是谁呢。”
另一个女生长得文文静静，一直没有说话。即使他现在出言挑衅，也依旧低头不语。
这个看着就不好惹的男生叫韩奕，安静的女生人如其名，就叫陆安静。
喻汀把他们的名字都记了一下，点头。
韩奕：“……你点头干什么？”
喻汀说：“你说得对。”
韩奕：“……哦。”
过了两秒，他又凶狠地说：“我是在说你，你听懂没有？细胳膊细腿的，到时候跑快点，别拖后腿！”
喻汀继续点头。
既没有愤怒反驳，也没有羞愧忐忑。
就像韩奕刚刚说的只是“你吃饭了吗”之类无聊的话题。
韩奕一拳打进棉花里，凶悍的表情此时看起来有点傻乎乎的，很像某些大型猫科动物。
“这个人看起来脑子不太够用。”赵小雪嘀咕。
她笑眯眯地退后两步，和喻汀并排：“你别听他的，我们还是要互相帮助。到时候你遇到危险，我一定拉你一把，你要是发现什么，也要记得提醒我啊。”
喻汀不置可否。
赵小雪摸摸鼻子：“好吧，我知道你不爱说话。没事，安静也不爱说话。”
最前面的几个人已经走到了门卫室门口。
门卫室门窗紧闭，里面一片漆黑。
为了保险，秦昭然先敲了敲窗子。
“窗子不是上锁了，是卡住了，看，这里都变形了。就算进去，估计我们也打不开这个窗子。”
“我总觉得这个窗子是被涂黑的，因为真的什么也看不见。”赵小雪蹦蹦跳跳地跳到窗边。
她趴在窗台往里看。
喻汀站在她旁边，问：“你怕尸体吗？”
“啊？”赵小雪歪头，“还好吧，看是什么尸体。”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你怕吗？”
喻汀没有回答，而是说：“和你对视的尸体。”
“那是有点渗人。”赵小雪抱住手臂。
窗台应该很久没擦过了。她的手按在窗台上，不一会就抹了一手的灰。
她低头拍拍手。
赵小雪的动作倏地顿住，浑身血液开始倒流。
在暗色的窗玻璃对面，和窗台平齐的位置，她看到了另一只手。
和她的手，指尖对着指尖。
她很确定这不是她的手，因为手指很粗，还很粗糙，上面有深深的沟壑。
她猛地抬起头，正好对上一双黄褐色的浑浊的眼睛。
“啊！”赵小雪呆了几秒，尖叫出声。
“怎么了？”其他人闻声赶来。
赵小雪后退两步，指着窗户，声线颤抖：“有人！”
“有人趴在窗口！”
“没事，你先别紧张。”秦昭然安慰了她两句，走上前去。
他谨慎地看了看，疑惑说：“没有啊，你是不是看错了？”
赵小雪正依偎在陆安静身边，远远地看着：“不可能，我一定看到了。我看到了他的手，就在窗台上。还有！还有眼睛！”
秦昭然让开窗口的位置：“真的没有。”
韩奕也瞟了一眼，敲敲窗子：“你是把自己的影子看错了吧。”
“怎么可能！”赵小雪战战兢兢地走近了一点，自己也愣住了。
没有，窗户对面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她明明看到了——
她忽然想起，自己刚刚看窗户里面的时候，喻汀问了她两个问题。
她像是找到救星一样跑到喻汀的身边，拉住他的手臂：“你也看到了吧？”
喻汀在她抓住自己的时候皱了一下眉。
赵小雪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看着他：“是吧？”
韩奕嘲笑道：“行了吧，你眼瘸还非拉别人下水。”
“窗户那边明明有人！”
喻汀沉默片刻，摇头。
赵小雪的眼神黯淡下来。
她尴尬地抓抓头发：“那真的、真的是我看错了吧。”
“在门后。”喻汀说。
他的声音冷冷清清的，说话的时候，一股寒意爬上所有人的脊背。
拿着钥匙准备开门的秦昭然僵硬地笑笑：“你开玩笑的吧？”
喻汀手插在兜里，看着旁边的风景。
他硬着头皮打开房门，向前摸了摸。
他轻轻吁了口气，回头说：“没人。”
“呼——”其他人也都松了口气，埋怨道，“瞎说什么，吓死人了。”
喻汀依旧没有说话，站在一群人的最后面。
秦昭然迈进门卫室，习惯性地摸向墙上的开关。
但他的手却摸到了另一种东西。
粗糙的、像是人的皮肤的触感。
他“啊”了一声，一下子弹开。
那个东西却因为他的动作向他的方向倒来，压在他身上。
秦昭然被他撞得趔趄几步，向后靠在墙上。
一股掺杂着酒味和肉类腐烂的臭味飘了过来。
其他人听到他的动静，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喻汀侧身从他们中间穿过去，打开电灯。
昏黄的灯光下，秦昭然背靠墙站着，而他身上压着一个穿着门卫服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肢体僵硬，明显已经死了很久了。
秦昭然轻轻推了一下，中年男人应声倒地。
他的身体已经硬了，脸上的皱纹仿佛刀刻的痕迹，皮肤枯黄粗糙，一双黄浊的眼睛大睁着，像是死前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赵小雪指着男人的手说：“就是他！我看到的就是他！”
“真的有人！”
秦昭然等人惊疑不定地看着喻汀。
喻汀正在默不作声地和尸体对视。
他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说都太厉害了吧！
“先不说这个东西为什么在这里，”秦昭然头皮发麻，“你是说……他刚刚从窗边，走到了门边？”
“……”赵小雪咬咬下唇，“应该是吧。”
窗和门虽然近，但还是有一段距离。
这个人还活着？
秦昭然半蹲下来，把手移到中年男人的颈部，探了一下。
“应该死了。”他的表情算不上轻松，“但是在这里，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好了，我们先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线索吧。”
“他呢？”
“先……先放在这里吧。”
虽然放着一个会跑的尸体在这里，多少有点渗人。但身为逃生选秀的选手，他们还是保持着基本的素养，强忍着恶心搜索线索。
门卫室很简陋。一张桌子，一张椅子，还有个矮矮的小柜子。
桌上放着一台电脑，现在是锁屏状态，旁边摆着和整个房间格格不入的奶茶和甜点。
椅子很朴素，看着也有一些年头了，但是很干净，可能刚刚擦拭过。
喻汀走到桌边，低头看着奶茶和甜点。
旁边还有一张小纸条，上面歪歪曲曲地写着几个字。
喻汀看完字，把纸条塞进兜里。
“发现什么了？”秦昭然挤到他旁边。
“你呢？”喻汀反问。
“我来看看电脑，”秦昭然问，“你是觉得这些食物有问题？确实，这些食物出现得莫名其妙的。”
他说话的时候，一只脚向前，脚尖几乎抵住喻汀的鞋尖。
这是一个含有侵犯意味的动作。
喻汀向旁边挪了一步，嘴唇抿紧。
秦昭然抬起双手，做了个安抚的手势：“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有点好奇。你好像总是能发现一些特殊的线索。你刚刚……是怎么发现那个男人的？看到的还是？”
喻汀冷冷地看着他。
“刚刚是我们太大意了，没听你的话，是我们的错。”秦昭然微微一笑，“你不会计较吧。”
他又向前走了一步。
“不用这么警惕，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里到处都是危险，还是找几个靠谱的队友比较好。我虽然不算很厉害，但各方面起码都能及格。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很强的选手，交个朋友吗？”
喻汀：“不。”
秦昭然愣住。
喻汀：“不交朋友。”
秦昭然哭笑不得地抓抓头发：“好吧。那你……小心一点。”
他说是这么说，也背过身去。
但总是用余光看喻汀。
喻汀晃奶茶杯子，他看。
喻汀拿起泡芙盒子，他看。
喻汀拆开泡芙包装，他看。
喻汀恼了，回瞪过去。
他耸耸肩，一点没有被抓包的羞愧。
这是一种喻汀很熟悉的目光。即使他现在能接触到的人大多已经不敢用那种眼光看他，但他仍旧能够想起，那种被当作物品凝视的感觉。
一种雄性生物锁定交|配对象的目光。
喻汀嘴唇动了动。
秦昭然忽然脚踝一凉。
有什么东西握住了他的脚腕。
他心里一惊，已经有了一个猜想。
他心脏怦怦直跳，勉强保持镇定，低头看去。
那个中年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他的脚边，右手握住他的脚腕，抬头露出一张狰狞的脸。
！！！
喻汀把吸管插进奶茶，吸了一口，又捧起泡芙，慢慢地咬，看着旁边的鸡飞狗跳。
看来得给这场游戏的NPC们加加工资，让他们多努力一点。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玛丽有只小羊羔（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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