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集》祁柒染

4、夜至未至【双黑】

　　坐在码头边的石墩上，我哼着歌，看着西斜的染血般的落日。
　　“今天也要清清爽爽地入水自杀哦！”
　　想到这，我突然有了干劲，认认真真地对待入水这一件事，那么多余的衣物是不必要的，于是我解开领带，脱掉外套和鞋子向后一扔，看着裤子，我想我还不是裸奔狂，就算是被水里的鱼儿看见如我一般的美男子的身体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损失，所以，我遗憾地放过了裤腰带。
　　“呦西！”
　　做好了前提准备，怀着虔诚的心情，我深呼出一口气，平静地重心前移，于是身体便落入空中，失重感让我头晕目眩心满意足，再与空气短暂的拥抱之后，我被河水拥入怀中。
　　苦涩的水流涌入喉中，从鼻腔里灌入，我呛咳了两下，声音被河水淹没，胸口疼痛，更多的水涌进了肺里面，我张开眼睛，顿时，眼睛也开始疼了起来，光线扭曲着。
　　我向上看着，橘红色与蓝色和黑色混淆在一起，像是水中打翻了颜料一样，三种颜色交织晕染开来。
　　眼睛，胸口，嘴巴疼得要命，每一次入水这种感觉都会伴随着我，这是生命的疼痛，就像婴儿在母亲的腹中呼吸着，挣扎着要向世界宣告新生命的来临，当婴儿背弃了母亲来到世间发出属于自己的第一声啼哭时，他也是这样的疼痛，这是属于生的喜悦。
　　而我何其有幸，能再次体验到这种感觉？包围着我的河水也像是母亲一样了，它们温暖着我的生命，让我在生与死之间再次想起了那份对生命的感动了。
　　我的眼睛仿佛涌出了温热的液体，但瞬间也消失在河水里了，意识在模糊，我诚挚地想着，我是将要沉入河底，然后灵魂堕入地狱吗？
　　水的颜色仿佛又变了，我的眼皮也要落下了，但是，就在意识快要消失的时候，热烈的红与冷冽的蓝突然闯入我的视野。
　　它们是那样的富有生机，富有活力，正在热烈地燃烧着，连同我卑劣的属于一个平凡的流浪汉，一个普通的美男子的灵魂都要灼烧殆尽。
　　在自我感动地想了杂七杂八后，我闭上了眼睛，仿佛要永远地睡下去，在意识快要消失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那颜色，好像有点点眼熟？
　　…………
　　“噗噗噗”
　　在吐出七八道小型喷泉后，我又回到了人世间，趴在地上仿佛要将心肝肺都要咳出来一样，我浑身都疼，在意识到是谁将我从死亡的深渊里拉出来后，我也不觉得奇怪了，让我喷出腹中累积的河水的方法，他是绝对不会老老实实地通过急救方式进行的。
　　果不其然，当我彻底活过来后，看着那熟悉的橘红小卷发，那熟悉的蓝色眼睛，那熟悉的矮个子，我热泪盈眶，满脸嫌弃，“中也！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不是美丽迷人的小姐姐来为我做人工呼吸！你欺骗我的感情！”
　　“哈？”漆黑的小矮人一脸更年期的暴躁，他强忍着把太宰这条青鲭按在地上拍死的冲动，第n次质疑自己为什么要救这个麻烦精，在深呼吸吐气后，冷静开口，“以后我也是干部了！你再也不能靠身份压制我了知道吗？”
　　说到后面，中原中也明显脸上带着挑衅的笑意。
　　“啊，真遗憾，以后就不能让中也你去跑腿了，遗憾遗憾。”我拍了拍黑西装外套，完全不介意弄脏衣服就套在了湿透了并且粘上了污泥灰尘的衬衫上，用着一种平静又带着压抑的语气说出了这样的话，一只手插在兜里，无视了他就走了。
　　“喂！你这家伙在耍我是不是？”
　　中原中也一开始还真以为我伤心了，然而当他看到我路过他后另外一只手扬起的工资卡时，整个人都气爆了。
　　“诶？哪有？我只是没有钱了想借你钱去吃饭而已啊。”
　　“哈？那是我的工资卡混蛋你给我还回来你不是有你自己的工资卡吗？”
　　“那种东西早就在上次入水的时候不知道掉在哪了啊。”
　　“你这个混蛋那你特么就不要去入水啊啊啊啊！”
　　…………
　　…………
　　天已经全黑了，两个人离去打闹的背影在水面上微微一晃，就被风吹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