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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久别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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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阴阴沉沉了一整天,夜里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路灯显得无精打采,在雾气笼罩下,整个街道,都显得神秘而恐怖。
文意穿着黑色的雨衣,像鬼魅似的飘荡在街头。本来今天的任务只是在丹家外围踩点。明天再进去窃取交易的情报信息。
做人贩子生意的,出了国界,接了货,到了这里,这单生意就到了最安全的环节。在自己的地盘上,心自然就会宽点,因此,这栋私人别墅警戒度并不算高。而且受天气影响,护卫保镖们更是懒懒散散,躲在暗处咒着天气打着瞌睡。
看了一下表,凌晨三点四十。文意决定,不能辜负好天气,今晚就进去探一探。这个点是深度睡眠的时间,也是值夜班的人最困乏的时候。天时地利人和。
但凡交易,总会留下一些信息。一年多以来,文意已经收集了不少关键信息,组织上也已顺着线索摸到了一些人。
这种发展成熟的黑色产业链,利益势力盘根错节。抓住人贩子不难,难的是铲掉在中国的整个集团势力。
当然,要想彻底铲除黑蝴蝶集团,肯定是不可能的。自家门前的雪,尚未扫尽,哪还管得了他人的瓦上霜。
按上面的意思,这次是非得打下一个大老虎不可的。
喜闻乐见的事儿,文意自然不介意出一份力。
“玛秋、玛秋。”又是一阵少年的呼唤!
远远就听到了脚步声,文意心里一阵呜呼!
“你怎么又睡着了?”桑帛恨铁不成钢,“上班打瞌睡会被老板炒的。”
“你声音这么大,是想出卖我?”
可别让拉琳看见了,不然,又得借机压榨她了。好不容易才趁着她午休,溜到厨房外面的草堆里,偷会懒儿。打了下额头,叹气,这什么毛病都改了,就这瞌睡多的毛病改不了。
“切,我要是出卖你,你早被炒千百回了。”
文意一噎,不无道理。“她醒了?”
“没有,是郭山找你。我说你在抹塔拿卡,不方便见人。”说着,朝她调皮的眨了眨眼睛,一副‘看!我干得漂亮吧’的神情。
他最近总想把她和郭山凑一对,在他看来两人非常登对,也都是他喜欢的人。却是苦了文意。
“是,就你聪明!”一掌拍开桑帛求夸求点赞的脑袋,扒拉了一下头发,确定没草后,便举步去找郭山。
在缅甸,不论男女,只有名,没有姓。他们在名字前冠上一个称呼,以表示性别或者长幼。女人的统称是“玛”,意姐姐或妹妹,就像桑帛喊文意玛秋;不论已婚或者未婚,年龄较大的或受人尊敬的,前面加“杜”,就像桑帛的妈妈,文意称其为杜敏莎;而长官或者长辈前面加“吴”,就像吴坤沙;对平等或年轻的男子,名前加“郭”,就像郭山。
郭山是坤沙的司机,也是得力干将,为人稳重机警,对坤沙更是百分之百的忠诚。
两人平时没什么交集,也都不是热络的人,顶多只算个点头之交。
“什么事?”文意面无表情,言语淡漠,本就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再加上脸上那条可怖的疤,就更显得有些无情和凶狠了。
“呃~那个,你,你好。”说话结结巴巴的,很紧张的样子。
硬汉形象的他,表现得如此拘谨,反倒让文意尴尬了,她很可怕吗?
无语的点了一下头,答:“你也好。”
听此,郭山咳嗽了一声,不自然的摸了摸脑袋。
他,这是害羞?文意疑惑,“你到底什么事?”
见此,郭山终于进入了正题,缓过了那股紧张劲儿,说话也顺畅多了:“哦,是这样的,我,我想请你帮个忙,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什么事?”
“帮我去机场接一下老板,我妈妈突然病重了,我得敢回去看看。”
“好,在哪?”
可能是没想到文意答应得如此爽快,一阵错愕,说话又不利索了,结结巴巴的报出地点。
“行,我知道了。”对于帮忙,文意挺热心的,毕竟天天呆在拉琳身边,也捂不出个鸟来。
在这种地方当保镖,不需要西装革履、墨镜耳麦,拉琳对文意唯一的要求就是戴口罩,当然她大多数时候都会忘记。
没想到,坤沙竟会亲自到机场接人。他这人平时很傲慢,极会端架子,想必这次来的应该是个人物。
她到的时候,坤沙已经接到了人,正招呼着对方朝广场这边走来。
见来的是文意,颇为惊讶,又见身旁的客人,正盯着她看,就连忙解释,“内人的保镖,长得丑了点,魏总别见怪。”在缅甸有很多华人,因此,坤沙也会说中文,只是有些不流利,但不影响理解。
辽阔的广场上,长风凛冽。远道而来的客人,黑衣黑裤,双手插兜,遥遥站定。刀刻般的俊容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嘴唇紧闭,那双幽深的眼睛,沉沉寂寂的看了过来,那掩藏其下的波涛汹涌,让人心颤。
周遭的一切定格成一幅千年壁画,而这个男人,就从壁画里走来。
像狂风暴雨遇海啸沧浪,也像陈年老酒遇经年老友,那是一种蕴藏了刀光剑影和古井无波的久别重逢。
见文意愣住不动,坤沙怒目呵斥,“赶紧开车。”转头对男人笑道,“没见过什么世面,见到长得好看的男人,就恨不得扑过来。”
客人骤然勾嘴一笑,“不碍事。”
声音藏着笑,像五月初夏吹过的风,低沉浑厚,又温润。
一路上,文意冷峻严谨,开车和平时没两样。只是,途中走错了一个岔口,绕了近3公里的路,好在坤沙一直和客人专心聊天,没有发现。
至于全程聊到了什么,文意一概不知。
开车把两人送到了酒店,本想溜走,坤沙却指使她拎行李。刚放下行李,又被指使打电话叫一位保姆,美其名曰:照顾起居。
文意特地叫了当地数一数二的小姐,既能干又“能干”。
此举,深受老板赞赏。
回到住处,桑帛的破手机里,正放着一首音乐,竟是五月天的《如烟》:
我坐在床前
望着窗外回忆满天
生命是华丽错觉
时间是贼偷走一切
七岁的那一年
抓住那只蝉
以为能抓住夏天
十七岁的那年
吻过她的脸就以为和她能永远
有没有那么一种永远
永远不改变……
这气氛烘托,真像是命运齿轮的巧妙吻合。
回到房间,关上门,无力的顺着门滑到地上,往日种种如走马灯,今日种种又如置梦中,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极不真实。
“文意,你有本事走,就他妈有本事别让我再见到你。”
与电视里离别时,总大雨滂沱或冷风瑟雨不同。魏时域说这话的那天,天气出奇的好,明明是早上八点,太阳却像十二点的骄阳,热得爆炸。
她蹲在他家围墙外的墙角下,一边被太阳凶神恶煞的视奸,一边听着他歇斯底里的怒吼。
从早上到第二天凌晨4点,她数次听到一墙之隔的魏时域,砸东西,怒吼声……
她曾想,如果中午12点以前,他发现了她,她就去道歉,求他原谅;
如果晚上12点以前发现她,她就告诉他寇老头死了,然后约定一起去报仇;
如果凌晨3点以前发现了她,那她就原谅他没有早点发现她;
……
凌晨4点,突被被几声狗吠声惊醒,她才想起擅自离家后,还没给父母通信,慌忙找到公用电话,打回了家。电话通后,却传来了她妈肝肠寸断的哭声,她如五雷轰顶。
少女时代,在此崩塌。
至此一别,十年如梦。
从往事中抽离,文意才开始思考:他来缅甸做什么?
旅游?去什么地方不好,偏要来这里?
做生意?倒说得过去,近来到缅甸投资的中国人确实不少。
以坤沙对他的态度来看,后者,也明显更靠谱些。
仔细想来,坤沙最近确实在谈一笔生意,是关于网络安全方面的。
只是,他为何会与坤沙做生意?
晚上。
“竟然迟到这么久?早知道,我就接一单生意了。”林彤嗔怪。
“睡过了。有消息了吗?”
“就这么恶心我这儿?半会儿都待不下去?”林彤对着文意吐了一口烟圈,文意皱眉,用手扇。
透过迷雾,见林彤笑得前俯后仰,“你怎么还这么嫩啊,这点烟都受不了,真不知道你这卧底是怎么做的?”
文意一把夺过她手上的烟,投进了茶几上的水杯里,呲的一声,灭了。冷哼一声:“当然是靠拳头。”
“哟,话少了,脾气倒长了。”说着拿出一张纸,“行行行,不逗你了,看看吧。”
文意接过,看了看上面的地址,沉思半响,“谢了。”
林彤又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穷途末路的人最危险。”
“放心,我不是圣母。”她早已不是高中那会儿,那个恣意疏狂的天真女孩了。
林彤面带着若有似无的微笑,脸在灯光下柔和艳丽,眼睛无焦距的愣着,半响,突然说:“嗬~突然很想当年那个威风八面,说要拯救苍生的文大侠。”
文意往椅背上一靠,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我也是。”
“你倒是不害臊!”
“承让!”
当年的文意艺高人胆大,志向高远,行事潇洒肆意,无所畏惧。端的是拯救苍生的架势,走的是为民除害的路线,什么路见不平一声吼,在她这里都是路见不平一套拳。从小到大,有她的地方,收保护费的小霸王,对小姑娘吹口哨的小流氓,喜新厌旧的渣男渣女,没事找事的小混混……都无不退避三舍,就包括那远近闻名的资深小混蛋莫措,被她惨揍后,收入麾下。
当然,她那些单枪匹马勇战西瓜刀帮;徒手撕大红唇、长指甲的小太妹;群战渣男等光辉事迹,是说一年,也说不完的。
“如果事情顺利,我很快就会回国。”言下之意是,你呢?
精致的妆容在烟雾中若隐若现,妖娆而神秘。
指间的烟突闪突闪的掉下一大截灰烬,惊醒了沉默中的人,“很好啊,要我送吗?”俏皮一笑。
“你呢?”
仿佛听见一件很荒唐的事情,“我?文警官,你是回去论功行赏的,我回去干嘛?”
空气中一阵静默,文意知道林彤在刻意逃避,答非所问。林彤也知道她知道。
“为什么”
林彤的笑容逐渐凝住,半响后,又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什么为什么?”
文意盯着她,她知道她听懂了。
见文意紧逼不放,她暗自摇头,低低的说:“自甘堕落么?”
文意不答。
林彤抬起头,吸了一口烟,浓浓的吐出来,“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因为喜欢才做的?不是有句话叫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嘛,嗯,我就是那条鱼。”说完便神经质的笑了起来,“对,鱼,上不了岸,离不开水。”
“以后再说,我先走了。”文意压了压头上的鸭舌帽,转身步入夜色中。明明没下雨,却比平时冷了几分,看着天上零星的星子,才压下心头的烦躁。
她能救别人的性命,却救不了别人的人生。
那种无能为力又丧到极点的感觉,会让人懦弱。所以,她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想问,点击量有可能是僵尸用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