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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白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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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新高速收费站入口,路人频频看向临时停车道停着的那辆白色迈巴赫S680。
迈巴赫驾驶座上坐着一位模样清俊的年轻人,没经过打理的头发垂在额前,刚好露出他那双清澈透亮、眼尾微翘的丹凤眼。
看这人样貌,不过二十四五岁。
年轻人左手随意地搭方向盘上,圆润的腕骨从风衣袖口滑出,抬手按了一下无线耳机:
“喂?”
年轻人刚说一个字,耳机那边就传来一阵咆哮,他不适应地侧了一下头。
“白时宁,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放着好好的富二代不当,非要去乡下种地!”
“你是吃了被门夹过的核桃,把你那点脑子都吃没了吗?”
对方连珠炮般一阵怼,被叫做白时宁的年轻人不急不缓地纠正:
“邓关,我不是去种地,是开园艺店。”
“而且柏县也不是乡下。”
邓关听着白时宁慢悠悠的语气,更上火了:
“那地方我听都没有听过,不是乡下也差不离了。”
在听说白时宁卖了名下所有房产,在柏县买了一块地、修了一栋房时,邓关简直要一佛升天——
这么重要的事,这人竟然对他只字未提!
邓关快被白时宁气吐血:
“你上个月才谈妥了和观山集团的合作,林家获得近九位数的利益,这正是你打压林大那个孙子的大好时机,你现在告诉我撒手不干了?!”
开店能有当副总赚钱??
被邓关操心的人却很淡定。
眼尾扫了入口处正排队的车辆,白时宁缓缓开口:
“你也说了是林家,而我姓白。”
邓关呼吸一滞,沉默半晌问:
“林家那群傻|逼,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白时宁笑了笑:“没有,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白时宁轻快的语气让邓关心下稍安:“那就好。”
对邓关来说,白时宁是头脑发热搞了个大新闻,但对白时宁本人来说,这却是他的深思熟虑。
看着车载导航显示的目的地,白时宁眼神都柔和了几分:
“老邓,我早就想离开林家了,和观山集团的合同,就当抵我这些年的花销了。”
白时宁从小在林家长大,林家佣人们也称他一声‘少爷’,但他却不是林家子孙。
他是林家老爷子二十几年前,从外面捡回来的弃婴。
捡到白时宁的地方就是柏县,取名时老爷子纠结两天,最终取了和‘柏’同音的‘白’。
白时宁一个外来子,老爷子却把他当亲孙子看待,万贯家财突然多了一个竞争者,所以林家上上下下十几口,除了老爷子之外,都视他为眼中钉。
不待见不说,还处处使绊子。
好在白时宁一直以来的运气都不错,在林家待了这么多年还全须全尾。
邓关长叹一口气,也不提林家那些糟心龌龊事,只是觉得可惜:
“你一名牌大学毕业的金融系高材生,去开园艺店,太浪费了。”
白时宁一点也不觉得可惜:
“终于可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不浪费。”
从老爷子去世那天起,他就开始筹备离开林家,至今已一年多了。
白时宁变卖了名下所有房产,只留下这辆他大学毕业时老爷子送的迈巴赫做纪念。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邓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木已成舟,邓关只希望好友过得开心。
离了让人喘不过气的林家,白时宁身心轻松:
“柏县挺好的,你有空也来放松放松你那被西装高楼禁锢的灵魂。”
邓关满口答应,说等忙完这阵就过来。
…………
白时宁在林家虽然受排挤,但好歹也算个富二代,大半身家砸进柏县,水花还是挺大的:
买了两个门面打通装成了园艺店、买了一块土地的使用权,请人修了一栋带院子的三层小洋房。
旁边空地被他拿来当培育、种植基地。
既然要开店,就要一条龙服务,自己种,自己卖。
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前不久招的店员知道他今天回来,提前等在店里,语气雀跃:
“老板你终于回来了!”
店员叫戚麟,是个不过二十出头男生,目测身高175左右,身上穿着花店的深褐色围裙,笑的时候脸颊还有两个小酒窝。
白时宁往店里走:“我前几天才回来过,你这激动的语气,会让人以为我是个不负责的老板。”
戚麟‘嘿嘿’一笑:“我不是这个意思。”
当初戚麟来应聘时,白时宁看到他心里第一反应是——
眼睛好大!
戚麟今年刚大学毕业,面试时简历、毕业证书、在校所获奖证一应俱全,甚至附加着个人征信表。
当时看着各种的证件,再看戚麟认真严肃的脸,白时宁恍惚间有种自己不是在招园艺店店员,而是在给林氏集团挑高精尖人才。
戚麟履历很优秀——重点大学计算机专业,在校年年拿奖学金。
白时宁一直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来应聘一个小小的店员,正经公司周末双休不好吗?
后来戚麟垮着脸问他:
“老板,你知道要找个实习期就有五险一金的工作多难的吗?!”
毕业就进公司当经理、二十五岁已经是副总的白时宁茫然摇头:
“不知道啊。”
一个高材生应聘园艺店店员,现在应届生就业压力已经这么大了吗?
瞧把孩子逼成什么样了。
戚麟:“……”
白时宁问他为什么不找专业对口的工作,当时戚麟摸着自己头发,半真半假叹气:
“在填志愿时,我没想到这个专业对我的发际线这么不友好。”
白时宁:“……”
他当即拍板,让戚麟明天一早来上班,试用期一周,试用期过了就转正。
戚麟做事积极、表现良好,顺利的转正留了下来。
刚毕业的戚麟来面试时,连住的地方都还没确定,还问白时宁这附近有没有房子出租。
见戚麟一脸怅然说今天只能住宾馆,一个人住三层楼的白时宁直接道:
“我家有空房间,要不在找到房子之前,你先住我哪儿?”
然而戚麟听了白时宁的话,头和手都快摇出残影了,眼里还有些惊恐:
“不不不,我哪里敢和老板你住一起。”
见戚麟这么大反应,白时宁好笑:“我又不吃人,你怕什么?”
戚麟小声嘀咕:“老板你是不吃人,但……”
但那人会吃人……
他后面的话太小声,那时白时宁没听清,也没当回事。
戚麟把店打理得井井有条,白老板转了一圈,相当满意,然后想起来似的问:
“找到住的地方没有?”
“当然找到了。”戚麟笑眯眯的回:
“我在枫铭小区找到个三室一厅的合租房。”
白时宁点点头,听着隔壁传来的电钻声,好奇:
“隔壁甜品店不是才开业没两个月吗?怎么又装修?”
戚麟手一摊:“不知道,干不下去了吧。”
“也是。”白时宁叹气:“这些年实体店不好做。”
“希望咱们白店能坚持久一点。”
‘白店’是园艺店的名字,全名是——白先生的店。
简称白店,简单又直接。
一听白时宁这话,戚麟表情复杂地看了墙上的白店logo,沉默良久。
白时宁瞧他这一言难尽的样,问:
“这名字不好听吗?”
戚麟哪敢说不好听,闭眼吹:
“别人开黑店,我们开白店,一看就是正经店!”
白时宁:“我也觉得这名字好,简单明了。”
他想了两天才想出来的。
戚麟:“……”
或许这就是起名废吧。
临近中午,戚麟瞥见白时宁在点外卖,随口问:
“老板,你家离这么近还吃外卖啊?”
白时宁看了眼外卖界面,无奈叹气:
“房子刚装修好,厨房总是渗水,燃气灶用不了。”
“维修师傅来过几次,没看出问题,说可能是房间潮气重。”
柏县气候干燥,无缘无故渗水肯定是哪里有问题,戚麟一双大眼睛转了转,忽然开口问:
“老板,要不我去你家看看?”
白时宁听后有些意外:“你还会修燃气灶?”
“……”戚麟表情凝固一秒,干笑两声:“会那么一点点。”
专业维修师傅都解决不了的问题,白时宁对戚麟也不报什么希望。
不过戚麟还没去过种植基地,顺道过去认认路也行,以后拿货也方便。。
工作日街上没什么人,白时宁早早把店关了,开车带着戚麟回家。
到家后白时宁让戚麟随便坐,他去给他倒水,戚麟却没坐,直接问:
“不用了老板,厨房在哪儿?”
没想到戚麟这么积极要帮他修燃气灶,白时宁给他指了一个方向。
戚麟跟着白时宁到了厨房后,一眼扫过还挂着水珠的燃气灶,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手指抚摸似的在料理台上敲了敲,戚麟转身对白时宁笑出了两个酒窝,突然说自己又有点口渴了。
白时宁没多想,转身去客厅给他倒水。
他离开后,戚麟顺手合上了厨房的推拉门。
戚麟再转身时,料理台上出现了一只赤红色□□。
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戚麟眼里没半分惊讶,平静开口:
“沟注。”
赤色□□冲戚麟低首,竟口吐人言,诚惶诚恐:
“麒麟大人。”
白时宁端着水杯回来时,隐隐听见厨房里传来交谈声:
“……胆子太大……白先生……那人。”
“小的……无知、离开。”
隔着门听不真切,白时宁只听清了几个字眼,脚步一顿,随手拉开了门。
在开门的瞬间,白时宁感觉一抹红色从眼前闪过,还没等他看清是什么东西,就已经消失在窗边。
把水被递给戚麟,见他两手空空也没拿手机,白时宁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没谁,我自言自语呢。”戚麟笑笑,端起水喝了一口,随后想起什么似的看白时宁:
“对了老板,燃气灶修好了,你看一下。”
白时宁注意力立马转移,忘了刚才的交谈声,吃惊:
“这么快?”
就倒杯水的功夫,就修好了?
他试了一下,就见一直点不燃的燃气灶果然冒出了火舌。
白时宁这次是真惊了,看戚麟:
“你大学真是计算机系的?”
前后五分钟不到,就解决了困扰他大半天的问题,简直神奇。
读懂了白时宁眼里未尽之意,戚麟哭笑不得:
“总不能是燃气灶维修专业吧。”
白时宁也笑了:“那倒也是。”
…………
戚麟帮自己解决了一个大问题,白时宁豪气地说要给他发奖金。
有奖金的戚麟并没有多高兴,看着坐自己旁边的白时宁,反而有些坐立难安,没多久就主动提出去苗圃看看。
去苗圃之前,白时宁递给他一把锄头,戚麟下意识接过,不明所以的‘啊’了一声。
白时宁笑得像一个压榨员工的无良老板:
“来都来了,顺便给玫瑰园除除草吧。”
戚麟看着手里的锄头,半晌无言。
人类经典劝人语录:来都来了。
一人一把锄头去了苗圃,到了之后戚麟才发现这地方比他想象中还要大一些。
白时宁请人规划过,苗圃大致按照喜阴或喜阳、喜水还是耐旱划分,花草和体型偏大灌木又是两个区域。
仓库里面堆着营养液、肥料、花盆等杂物。
苗圃白时宁请人打理得井井有条,一眼望去百花争艳,一片生机勃勃。
带戚麟转了一圈后,白时宁停在玫瑰园对他道:
“就是这里了。”
说是玫瑰园,但其中种的一大半都是各色月季,红的白的粉的……正经玫瑰只占一小片。
市面花店常见的玫瑰,也多为月季,一般人也看不出两者区别。
戚麟看白时宁的双眼明明白白写着两个大字——
奸商!
白时宁读懂了他的眼神,一耸肩:“反正都长得差不多,我这是节约成本。”
戚麟:“……”说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才翻过的土并没有什么杂草,白时宁弯腰避开藤蔓上的刺,拿着锄头清理刚冒头的杂草。
白时宁之前没干过农活,业务不熟练,手里的锄头一歪,锄尖不小心把旁边的月季藤蔓皮给锄下来一块。
那株藤蔓抖了抖,还没等白时宁反应过来,一道尖锐的惨叫声突然钻进他耳朵:
“握草,你除草还是除我啊,你挖我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