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当花满楼穿到大观园》十九畏

4、第 4 章

　　“如果是痛苦的记忆，那么……

　　那么最好一世都不要记起！”

　　阿印端起忘川水，一勺一勺喂花满楼喝了。

　　花满楼再次醒过来，已是三日之后了。

　　周围没有一个人，安静的过分，只有一缕若有若无的兰花香在室内飘着。

　　他轻轻叫了一声，无人应答。

　　略动一动，心口便炸裂地开始疼。

　　记忆慢慢开始苏醒，很多片段在脑海里疯狂切换，可是它们是那样的错乱无章，无法连续。

　　“我到底怎么了？我为什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无法记起来分毫，一会儿便挣扎地筋疲力尽，他喘了口气，放弃了继续回忆。

　　房子里兰花香味却开始浓郁了，有人进来了。

　　来人没有说话，花满楼却感受到一阵亲近，登时放下了防备。

　　女子走近床边，抓过他的手，花满楼感受到手心的剑茧，是一双练武的手。

　　手背却柔然异常，显是一位女子。

　　女子一笔一划在手心写下：“你伤了。”

　　花满楼再次尝试站起来，女子阻止了他。

　　花满楼便仍躺下了：“多谢姑娘相救，敢问姑娘芳名？”

　　阿□□里一颤，六日之前，一模一样的场景，一模一样的话，花满楼在她面前弯下腰：“多谢姑娘相救，敢问姑娘芳名？”

　　只是，人已经不一样了，她利用他的情，伤了他。

　　女子依然没有说话，只是在手心写下一句：“阿印。”

　　接连几日，阿印只是送来汤药，定期为花满楼换药，余下时刻，房间里，皆只剩下花满楼一人。

　　这么数着时日过了两天，这一日，窗外多了一位客人。

　　是一只小雀鸟。

　　小雀鸟第一次来到此地，显是兴奋异常，一直在外面叽叽喳喳，上蹿下跳。

　　阿印一直在耐心同它说着什么，小雀鸟依然扑腾着翅膀，不得安宁。

　　再过一刻，阿印果然生气了。

　　好一阵，院子里没有任何声音，空气安静得可怕。

　　终于，花满楼听到了极其轻微的一声“啾……”

　　阿印叹了一口气，花满楼听到手掌抚摸羽毛的声音。

　　花满楼听得入神，那动作，轻柔且缓慢，就像是雪落到身上的声音。

　　午饭之后，阿印出门采药，小雀鸟登时恢复了一贯的神采，这里啄一下，那里踢一下。

　　终于，它的目标，转到了床上的花满楼。

　　观望一阵后，它的兴趣点落在了花满楼缠的厚厚的纱布上，便伸了脑袋，过来啄它。

　　花满楼也不阻止，听着那“丁丁丁”的声音，脸上溢出笑容。

　　阿印却正好回来了，小雀鸟“唰”地一声便蹿上了房梁。

　　阿印铁青着脸，立在当地。

　　好一阵时日，雀鸟不敢出声，不敢飞也不敢动，终于，它探出了脑袋，展翅落在了阿印的胳膊上。

　　阿印猛地拂袖，雀鸟“嗖”地一声弹开，却不敢逃离，便巴巴地落在花满楼身边，扯着嗓子叫。

　　花满楼果然说话了：“阿印姑娘，无妨，它只是与我戏耍。”

　　阿印没有接话，径直走过来换药，这一次，扯开纱布时，手便重了不少，花满楼虽然觉得疼，也只好忍住不哼一声。

　　换完药，阿印又一声不吭地出了门，雀鸟诚惶诚恐，它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不再叫唤，乖乖跟出了门，飞到阿印身边一米处。

　　阿印自顾自地生火、煎药。

　　雀鸟便在那里，长久地蹲着，像是在罚跪。

　　临近傍晚，阿印终于不再生气，瞪向了雀鸟，那雀鸟也是成了精的，抬翅便落在阿印胳膊上。

　　阿印便拿指头敲了敲那喙，雀鸟侧过身子，温顺地将毛在胳膊上蹭了蹭。

　　阿印终于抬手摸了摸那羽毛。

　　房中，花满楼的嘴角，轻微地上扬起一个弧度。

　　此事便掀了过去，雀鸟得了教训，终于安静不少，阿印出门，它便乖乖守在院子里。

　　偶尔阿印不在，它还是壮了胆子，飞近花满楼，在他身边蹦蹦跳跳，只是再也不啄那纱布了。

　　花满楼感受到小爪子从腿上跳到胸前，再从胸前跳到胳膊上，痒痒的，轻轻的，很舒服。

　　时日过得飞快，眨眼已是七日过去。

　　这一日，花满楼早起时，已经能够下床行走。

　　雀鸟见花满楼醒来，“啾”地叫了一声。

　　今日阿印却没有在雀鸟叫完进门，花满楼凝神听了听，只有雀鸟在房梁上扑腾的声音，没有其他任何声音，便试探地叫出了声：“姑娘？”

　　没有脚步声，准确地说，应是没有任何声音。

　　花满楼慌了，他突然意识到，她可能不在了。

　　雀鸟见花满楼起身，跳下房梁，落在花满楼肩上。

　　找出了房门，依然没有阿印的气息，便出了院门。

　　雀鸟从肩上起身，飞在前面，距离却离得不远，偶尔花满楼停住辨认方向，雀鸟便重新飞回，在四周盘旋。

　　花满楼突然觉得，雀鸟似乎是在引路，便不再留神听四方动静，只跟着雀鸟走。

　　雀鸟果然一路引着他向前走，渐渐地，花满楼闻到了兰花香。

　　继续往前走，兰花香越来越浓郁，雀鸟在一座小院门口停住，转身落在了花满楼肩上。

　　花满楼侧身，试探性地推了推门，小院没有上锁，一推便开了。

　　花满楼顺着香味走近兰花丛，俯下身，兰花香味扑鼻而来，熟悉的感觉顿时侵袭了大脑。

　　只是大脑依然打了结，缠绕不清。

　　花满楼在兰花边站了很久。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花满楼蹲下身，用手探去，泥土湿润，水分充足，显是最近有人悉心照料过。

　　雀鸟见花满楼长期蹲在这里，像是等不及，过来衔了他的衣服。

　　花满楼便顺着雀鸟继续往前走，踏过一片平地之后，花满楼上了二层阁楼。

　　待花满楼站在二层阁楼栏杆边，雀鸟便不再动了，像是完成任务一般，停靠在栏杆上，开始叽叽喳喳。

　　花满楼伸出手，抚摸上栏杆，栏杆上果然刻有一行字：“我走了，中秋月圆之夜，我再来看你。”

　　花满楼的脑袋，又开始炸裂地疼，这里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可是，他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天渐渐便热了起来，花满楼逐渐恢复，日日在院中练剑，小雀鸟便乖乖立在栏杆上，待花满楼收剑回鞘，便一个俯冲，欢天喜地地扑过来。

　　一人一鸟一花，时间倒也过得很快。

　　过得这个夏，便是中秋了。

　　这一日，月满中秋。

　　花满楼执上火折子，将院内的烛台全部点燃，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要点烛火，只是院内灯火通明时，花满楼也觉得心里满满地，热烘烘地。

　　如此站了一阵，便重新上了楼，执上烛火，站在二层栏杆处，候着阿印。

　　那月亮，逐渐升了起来，越过树杈，越过乌云，最后消失在天明里。

　　烛火燃尽，花满楼在这里站了一夜，未曾离开，她却没有回来。

　　明月照人归乡，不知那女子，可曾知道，这里有一个人，点上满院的烛火，待她回家。

　　不远处的小屋，里面的女子，望着满院的灯火，终于是泣不成声。

　　这时节，秋兰绽放，花满楼坐在小院里，望着那兰花，一天复一天。

　　他依然还是记不起，忘不掉。

　　时光荏苒，这一日，又是月满中秋，大月盘子高挂树梢，花满楼重新执上烛火，站在二层小楼，看向了月亮。

　　月头逐渐升起，濯濯月光似水一样倾泻下来，大地一片明亮。

　　花满楼一直注意着月亮的踪迹，他能够准确的感受到它的位置。

　　月近中天，阿印依然没有回来，花满楼看着月亮，突然嗅到一阵极其轻微的兰花香，周身一松，便不由自主随着那香气而去。

　　烟雾缠绕，不知几时过去，花满楼突然听到一阵笛声，呜呜咽咽，如泣如诉。

　　花满楼脑袋突然响起熟悉的笛声，不知不觉便停住了脚，细细听那笛声。

　　笛声犹在继续，周围隐隐透出人声，花满楼立在一颗大树后，听到了两个姑娘的声音。

　　只听一人说道：“三五中秋夕。”

　　花满楼便知道此时仍是中秋，这时另一女子说道：“情游拟上元，撒天箕斗灿。”

　　姑娘声若银铃，显然中气更为充足。

　　眨眼二人对了个不相上下，那人说一句，花满楼便自己咀嚼一句，果然是好诗。

　　心理却暗暗纳罕，看来此处一定是书香门第，女子也是这等有才。

　　不知不觉便忘了情，脚下略一惊动，寒潭便应声飞出一只孤鹤，助那女子想出一句“寒塘渡鹤影”。

　　已是绝对。

　　另一女子跺足轻叹，迟迟想不出更妙的前来应对。

　　花满楼想起月亮，思得一句，便抬脚步出，轻轻说了出来:“冷月葬花魂。”

　　黛玉略一思量，这句“冷月葬花魂”显然对得极其工整，竟是自己都不能了，不由地又惊又叹。

　　湘云黛玉一早便审视过，周围并无旁人，连那老婆子得了酒，都早早的熄灯睡去了，此时突然便有一人出来，冷不防二人均吓了一大跳。

　　听得声音显然自那池塘旁边的桂花树后传来，湘云定了定神：“何人在此？是宝二哥吗？”

　　黛玉却分明听出那并非宝玉的口音，再接一句：“且请出来说话。”

　　桂花微动，剪影里走出一个人来，就着月光，待看时，只见来人俊眉星目，着一身青色长袍，袖口绣有细密的兰花。

　　预知见面如何，请看下回分晓。